米兰达喝汤的动作停止了,她举着勺子盯腓特烈。
菲莉雅立在干净的厨台前,红马尾一甩,淡定地回头耸肩:“我不介意啊,我想做菜给妹妹吃。”
米兰达继续盯腓特烈,仗势欺人地说:“听见了吗?她不介意。闭嘴。”
腓特烈果然闭嘴了,他屈服于胖女仆的家政统治。
小千看傻眼了。她才知道可以这么惬意地当女仆。
因为上古之神逼近苏醒,所以留给小千支配的力量已经不多。她为了节省神力,没有读取茱丽娅的记忆,而是发挥演员的自我修养,用心学习她的举止。茱丽娅没提及过腓特烈的家政情况,所以小千根本不知道,腓特烈在家里居然温顺如斯。
但是她秉持多看多学少说话的原则,只是安静坐在奥菲莉娅身边,给她递盐和番茄酱。她和奥菲莉娅关系好。
可是奥菲莉娅又推着她说:“站起来。”
小千迷惘地站起来,撩开眉梢旁的金发,蹙眉想“茱丽娅明明跟他妹妹关系很好啊,我亲口确认过的,怎么还不许我坐?”
然后她看见奥菲莉娅取了一枚羽绒枕头,垫在椅子上,拉小千坐下,得意地向她眨眼睛邀功:“我可记着呢。这三天不许着凉,不许喝冷水,不许洗衣服噢。”
腓特烈绷着脸吃牛排,低头嘀咕:“当女人真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享受优渥待遇。男人撒娇会有这种待遇吗?不不不,只会投来嫌弃的目光。”
菲莉雅抱着沙拉碗,举着沙拉夹子,含笑敲他的头:“又发牢骚。左拥右抱还嫌累啦?”
腓特烈立刻乖巧,一叠声轻轻说:“不累,一点不累。”这句话有另一种解读,那就是除了某一点不累,其他地方都累。可是菲莉雅天真地相信了他,娇嗔地捏捏他的脸皮,就往他盘子里夹沙拉。
小千坐下来,温暖的枕头隔绝了梨木椅子的寒凉。她这才想到,自己不仅要假装茱丽娅的回家,还得假装茱丽娅的例假。
奥菲莉娅已经起身去给小千烧开红枣茶,欢快地说:“因为等你回家,都搁凉了。”
小千感动得脸红,脸红得局促,慌张低头,两手按着膝盖,咬着唇,努力告诉自己:“腓特烈是个无情的大变态,他是个恶魔。不要动摇了!”
腓特烈看见小千低头咬唇,就吩咐奥菲莉娅:“你别上蹿下跳地忙活了,你伺候别人反而叫人紧张。坐下用餐!”
“噢。”奥菲莉娅乖乖坐回来,寻空隙又挨着小千耳语:“上次你给我烧红枣茶喝,我肚子就不痛了。所以今早上给你也煨了一壶,没想到你回家这么晚。”
小千心痒如麻地修改行动宗旨,心里暗想:“等我铲除了腓特烈,一定要留着她妹妹。小姑娘是无辜的。但是腓特烈必须死,他是恶魔。”
腓特烈看见妹妹在意女仆的身体,也附和着嘱咐“茱丽娅”:“天越来越冷了,壁炉多添点柴吧,你这几天不要碰洗衣清洁这些家务,水太冰了。”
小千被糖衣炮弹轰得天旋地转,一边说着“好的主人”、乖巧点头,一边低头用餐、如临大敌地想:“和我幻想的一样,腓特烈温柔起来简直体贴入微啊!我的爸爸有他一半温柔,我的童年会变成多么美好的人间啊!”
有那么一刹那,小千觉得腓特烈不那么妖孽了。
6小时之后,小千就会意识到,她是多么愚蠢,而布雷施劳德又是多么英明。
因为她终于发现,腓特烈不仅是恶魔,还是个***
457 痛不欲生的窃听()
小千必须承认,布雷施劳德真是条登峰造极的老狐狸。因为他刚把小千派遣到腓特烈家里,她就发现了石破天惊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小千抹消了对腓特烈的所有好感,咬牙切齿地恨起他来;她不仅重拾旧恨,还恨得更加专心,并且时刻鞭策自己,要专心致志地恨,要全心全意地恨,免得又爱上他。
饭后,小千主动收拾餐桌,腓特烈和菲莉雅在阳台喁喁私语,妹妹满屋子追辛巴玩。闹到九点,奥菲莉娅就陪小千去整理女仆的卧室。
为了随时听候召唤,女仆卧室位于二楼中间,与主卧和副卧毗邻。然后小千就看见菲莉雅催着妹妹洗澡,然后两人一同锁了门休息了。
小千顿时傻眼。她知道菲莉雅和腓特烈爱得死去活来,为此心里还有点小疙瘩。菲莉雅都跟腓特烈订婚了,生米煮成熟饭是轰动全市的新闻,小千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要分开睡。
她忍耐忐忑,小心翼翼地服侍腓特烈褪下红绒伯爵外套,温柔地帮他脱得只剩马裤和花领衬衫时,腓特烈忽然挥手叫她出去。
“不换睡衣吗?主人。”小千更加不懂了。如果衬衫被揉皱,衣服就不能穿了。
“我自己换。你去休息吧。”腓特烈扶窗望寒风,宽敞的白袖子被凛风吹得鼓鼓囊囊。
小千心想,这家伙真有情怀。只好彬彬有礼地说:“那么晚安,主人。”她带着拒人千里的礼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心里竟有以牙还牙的愉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失眠到12点。烛光全被吹灭,冷风呼啸不绝。走廊一片死寂,小千没有睡眠的陪伴,躺着分外孤独。
然后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腓特烈还没睡。
隐约传来交谈声。似乎有陌生来客。
“大半夜了,他在接待谁?还回了卧室!难道是偷情?”小千耳朵一竖,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从床上跳起来,抄起羽绒被裹住身子,赤脚无声地走到墙上,附耳倾听。
因为只有一墙之隔,小千又用神力加强耳蜗敏感度,让她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围巾的式样还喜欢吗?”那温柔悦耳的女声,就像细弱的蛛丝,将断未断。
“哼,只敢私下里戴,喜欢又有什么用。”腓特烈的声线非常有辨识度。
“你还在生气呀?对不起嘛,当时一生气就就取消婚约了人家半夜送上门来,这诚意还不够道歉嘛?”女声像蜜糖,既甜腻地粘人,又奢靡地流淌。连小千都听得心旌摇荡。她已经猜到深夜访客的身份,正因为那个人高贵得无以复加,才令人期待糜乱的后续,小千也是如此,她紧张得牙关打战。
“说好了扮猪吃虎,你却假戏真做,我当时都呆了,你走得那么果决,我喊都喊不住。”吱呀一声,那两人坐在床垫上,听见腓特烈在问:“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当着那么多人取消婚约?现在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呸,如果我知道被子里躲着的是菲莉雅,我就消气儿了。丽塔那吃里扒外的小混蛋,她颠倒黑白,在我面前嚼舌根子,她说!她说你把那个浪遍皇都的女伯爵抱上了床!我当时气得眼冒金星!”悦耳的声线越拔越高,近乎咬牙切齿:“只有菲莉雅才配的上我,她好歹是个军官梵克,跟我又亲密;可那个臭伯爵算什么东西?一个乡村梵克,继承了遗产就来皇都浪,传得沸沸扬扬,什么倾城倾国,什么艳压群芳,其实就是个一夜暴富的乡村梵克,骨子里还不是想到首都钓个宫廷梵克来镀金?你若眼瞎到爬上她的床,我就吃不下这口苍蝇叮过的饭。你知道吗,当时我可气炸了肺,就恨你不争气,取消婚约都算克制性政策,心里恨不得挠花你的脸。”
腓特烈打了个寒颤,没料到姑娘的接纳标准意外地高,连忙低声哄她。
隔壁偷听的小千却被戳到了肺,气的肩膀哆嗦,牙关打战,一脚踹墙上,嘟囔一声:“你才是苍蝇!你全家都是苍蝇!什么军官梵克宫廷梵克,谁稀罕?”
她内心深处还期待腓特烈替她讲两句公道话。
然后她听见腓特烈说:“我怎么可能跟那种女人睡觉?她的确勾引我来着,还往我酒杯里下了药,可是我没上当,气得那女人摔门走了,赶巧菲莉雅来了,我药劲在头上,没克制住,才闹出事情,被你误会了——现在一想,布置骗局的人算得可真准,各路人马准时就位,误差不超过一分钟。”
小千被“那种女人”四个字撞得耳膜嗡嗡响,听得她脸色一白,疼得低头抓心口,嘴唇咬得雪白,拿额头抵住冰冷的墙,脑子里只有一行字在跳跃:“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受辱?”
这是个痛不欲生的反问句,因为答案昭然若揭:她到这里来,是为了撞破腓特烈的阴谋——扮猪吃虎的阴谋。
腓特烈明明跟女皇藕断丝连,却扮出反目成仇的假象,来误导外面的人。
腓特烈代表的内阁假装与女皇分道扬镳,究竟会在经济、朝局上产生了什么影响,小千不太清楚。但是她很明白,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阴谋。
除非能够获益,否则那个高贵的女人不会隐瞒这遭罪的恋情。在风雪交加的寒夜前来幽会,又要在清冷死寂的凌晨匆匆离开。这种折磨,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这对恋人不惜忍受这样的折磨,一定藏着更大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就是布雷施劳德提心吊胆想探知的情报。
所以,小千再肝肠寸断,也勉强振作精神,集中注意力偷听下去。
“你没上她,不代表你不想上她!我见过那个女人,我的天哪,身材妖娆得喷火,还能装出幼女的清纯,又娇又媚,叫人分不清她几岁。你敢说你不想?”隔壁的姑娘不依不饶地逼问。
小千的心痛终于缓解了点儿,毕竟得到了敌人的肯定,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然后腓特烈说:“我当然不想,我为什么要想?我天天亲你的小嘴儿,突然叫我去吻小千的血盆大口,我下得去嘴吗?”
隔壁的姑娘被逗得咯咯笑,这边的小千气得挠墙壁。
腓特烈继续说:“好比叫吃惯了牛排的人吃土,我下得了口吗?”
隔壁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这边的小千火冒三丈,挠的金发蓬乱。
458 所以说女人不适合当刺客()
腓特烈乘胜追击,一本正经地献媚:“所以我才生气啊,你怎么能误会我呢?你怎么能把我想象成饥不择食的人呢?我明明品行端正,风纪优良,视贞操如性命,却被你不分青红皂白地解除了丈夫的职务,沦为地下党员,我很伤心。你看现在,送个围巾都偷偷摸摸,偷情偷情,天天偷情,何时是个头。”
小千气得剧烈喘息,心想腓特烈,你这个铁石心肠的白眼狼王八蛋,你等着,我不投毒弄死你,我就誓不为神。
腓特烈不知死之将至,他还在专心致志地调戏女皇,这边的小千嫉妒得恨入骨髓,已经开始琢磨腓特烈的三餐了。
早上是箭毒木黄油吐司配鸡蛋;中午吃你最喜欢的煎牛排配番茄豌豆,蘸氰化盐吃;晚上是丰盛的芥末酱油生鱼片,芥末是来自王蛇毒素家族的独特配方,让你爽得颅腔通透。
哈哈想不到姐姐就在你身边吧王八蛋?分分钟弄死你啊混蛋。
小千疯狂幻想腓特烈中毒抽搐的画面,露出摄人心魄的微笑。
然后她就听见了那种人神共愤的娇喘:“我我不介意偷情呀,你当年爬进皇宫窗户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勇敢。你,你主动点啊,我4点就要走,别让人家白跑一趟嘛唔嗯嗯”
“狗男女!”小千有冲动,想一把火点了这房子。
她怒不可遏地披着被子摔到床上,拿枕头裹住脑袋,再也不想偷听了。
可是春意盎然的气氛在回荡,引人遐想的吱呀声连绵不断,生机蓬勃的x叫声层出不穷,彻底驱走了小千的睡意。她的听觉跟精灵一样灵敏,隔壁的娇嗔断断续续飘过来:“哎呀酸起来了,要死了啊!不许动,了不许动不许动!啊!咿呀饶了我吧,求求你啦,我要歇啊歇一下”
小千气得樱唇乱颤,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感受到奇怪的刺激,听得心旌摇荡,身体滚烫。她绝望地蜷在棉被里,奋力捂住耳朵。
粘稠的时间缓缓流淌,小千辗转反侧,愣睡不着,备受折磨。
一小时后,脸红的小千笔直躺在床上,无比清醒地睁大眼睛,麻木地听着隔壁在咿呀乱嚷:“我要死啦你好狠心,你都啊,不行了不行了啊!”
那高亢的叫声突然断了气,在半途戛然而止,可见**来的多么激烈,小千麻木地睁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女皇茫然失神的表情,能想象她牙关蓄满甜唾、唇角淌下口水的动人画面。
小千热得踢开了被子,翻身换个姿势蜷起来,一边诅咒这对狗男女干到中风,一边违心地夹紧双膝,闭目去摩挲柔软的睡裤。
半小时后,隔壁已经没了多大动静,只偶尔传来戛然而止的甜腻喘息声。小千披着棉被,夹紧膝盖贴墙而坐,渐渐听不见隔壁姑娘的动静了,只剩下枯燥重复的“吱呀”床垫声。小千更难过了,闭目昂头,抵着墙壁心想,叫啊,你怎么不叫了,你美滋滋了,别人呢?半途而废更招人讨厌。
第二天,小千听见有人推得门锁响,才知道天已大亮,而自己坐在墙下,睡到刚才。她听见奥菲莉娅摇着门叫她吃早饭,才慌得惊醒坐起,站起来就腰酸肩疼,每一根骨头都不自在。内裤里冰凉一片,叫她后悔昨夜的荒唐。
她狼狈地答应了催促的奥菲莉娅,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新内衣。
奥菲莉娅这才停止敲门,下楼用餐去了。
小千不仅坐着睡一夜,还睡过了头,骨头根根痛,风吹屁屁凉。爱恨与懊悔齐飞,羞耻共狼藉一色。对小千来说,这个早晨糟糕得近乎完美。
腓特烈已经吃过早餐,端着咖啡回书房,看见端庄地开门的小千,腓特烈吓一跳,然后心虚地问:“你,你怎么有黑眼圈?”
“和您没关系,主人。”女仆保持着拒人千里的礼貌,叠着双手鞠躬:“抱歉睡了懒觉——如果您不介意,我下楼用餐了。”
“哦,好。”腓特烈看上去很不自在,他赶紧回书房换衣服了。
小千下楼,看见奥菲莉娅在盛情推荐她亲手做的爱心早餐:“黄金土司配爱心煎蛋,还有一杯热牛奶噢。煎蛋可能有点凉,并不是我手艺不好噢。”
小千心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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