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做,怎么来得及?”议员摊手。就连布雷施劳德都没做控告腓特烈的准备,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成功。
腓特烈板着脸指导大家:“既然要起诉我,那就赶紧去做,拖拖拉拉的怎么行?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联系律师啊,去起草诉状啊,去打听军部的态度和教廷的意向啊!事情那么多,还要我一个个教吗?真以为拉来一个捉奸观光团就大功告成了?”
布雷施劳德竟然无法反驳,抄着手扭头,瞥见“捉奸观光团”全在傻眼,就哼一声:“都听见了?还不去照办!”
维克斯觉得腓特烈说的很对,他也觉得大家光起哄、不办事,肯定是扳不倒腓特烈的,所以他也附和着抱怨起文官系统的低效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事儿都留给别人办,都戳在这里当老爷吗?没听见他的话吗,都给我去干活啊!雇律师啊!写诉状啊!去探消息啊!”
维克斯一呐喊,人群才争相涌出去,腓特烈一直在指指点点:“当心点,别弄乱抓奸现场,军部肯定要来取证的,要保护证据,有秩序地离开现场。”
然后抓奸群众在腓特烈的疏导下,井然有序地排队离开。
直到最后,布雷施劳德离开房间,说:“被告人写你和菲莉雅的名字,对吗?”
“是的。”腓特烈推他出门。
“等着上被告席吧你。”维克斯恶狠狠地扒着门诅咒腓特烈。
“滚吧你。”腓特烈好不容易把人都忽悠走了,毫不留情地把房东踢出门去,转身去看菲莉雅穿好衣服没。(。)
425 最大的不孝子()
菲莉雅站在镜子前面,就算穿的整整齐齐,她都觉得衣衫凌乱无比;她回头看腓特烈,发丝慌张地垂在脸蛋边上,眼梢似有泪痕:“你干嘛教他们起诉你!脑子被门夹啦?”
腓特烈走过来,抄起自己的黑外套裹住她,摩着她的脸颊端详:“他们都是傻子,几句话就骗走了。我心想他们滚蛋了,你会舒服点;反正我也掉他们手里了,起诉我也是迟早的事,我也没损失。”
菲莉雅投在他怀里,嚷了声:“不要,我会心疼。”
他撩齐她的发丝,轻轻请示:“他们一下去,就该叫宪兵队来调查现场了。咱们先走吧,免得尴尬。别的话在路上说。”
他轻声细语,菲莉雅就乖巧点头。腓特烈替她戴上帽子,搂着她出去。菲莉雅一直紧张得寒战,腓特烈环住她的腰,她才镇定些,低头嘟囔了声:“搂紧点。”
他刚下楼,就看见维克斯坐在客厅里,懊丧地抱着头;刚回来的大宰相弯腰逼在维克斯面前,食指哆嗦着指着儿子,正小声骂得嘴角挂口水;大宰相抬头看见腓特烈下楼,惊得飞奔过来,嘘寒问暖地问菲莉雅有没有事,然后追着腓特烈,一叠声商量:“这件事发生在我府上,我必会封锁消息,尽量不损毁菲莉雅中队长的声誉”
腓特烈叹口气,知道大宰相果然不糊涂。大宰相说“挽救菲莉雅的声誉”,是害怕彻底激怒腓特烈,他不说“挽救腓特烈的声誉”,是试图继续站在争斗之外。
这老头子服务三代王朝,以睡眼昏聩的形象示人,只有这紧要关头,才逼得他露出精明一面。
腓特烈的怒火像岩浆在冷脸下面流淌。他摇手拒绝好意:“挽救不了。我被下了春药,菲莉雅留在房里,十多个有议员席位的贵族等着看好戏菲莉雅也被卷进来,脱不开身了。”
菲莉雅低头遮帽,不吱声只跟着腓特烈匆匆走。
大宰相听见毫无斡旋,急得一顿小碎步跟着腓特烈跑,细细碎碎地求他息怒。
腓特烈怜惜老人家的拳拳父爱,于是搂着低头的菲莉雅停住,回头瞧着弓在沙发上抱头的维克斯,声音波澜不惊,官方得毫无感情:“你若心疼你爹,现在过来给菲莉雅道歉。她若点头,我日后算账时就饶了你。这机会只给一次。”
维克斯被父亲劈头盖脸痛骂一分钟,已经火冒三丈;此刻更看见菲莉雅被腓特烈搂着腰,双目险些喷出火来。他颤抖着沉默两秒,突然掀翻面前的茶几,洒得杯盘飞了一地,然后嘶哑吼道:“你来日算账?!你被取消婚约,你面临联名起诉,你身败名裂了!你还有来日?你等来生吧!”
大宰相气得脸色蜡黄,指着儿子哆嗦一阵,一声“蠢材”没喊出来,突然白眼一翻,滚在地上晕厥过去。
腓特烈怒火乱窜,本要撂狠话,却看见老爷子躺在地上抽搐,又不忍废话,对维克斯怒喝一声:“还不扶你爹去躺着!”然后护着菲莉雅扭头就走。
她俩与上楼调查现场的宪兵队擦肩而过,飞快出门登上马车,低调离开。
维克斯没想到气晕了老头子,连忙手忙脚乱地抱轻飘飘的父亲去躺着,手忙脚乱地照顾,声嘶力竭地喊医生,折腾半天,大宰相才狼狈地悠悠醒转,抬头见腓特烈走了,他又痛苦地叹口气。
因觉得时日无多,所以大宰相枯瘦的五指从被子下探出来,攥紧维克斯的手腕,明明气若游丝,却争分夺秒地喘着说:“维克斯,腓特烈和央行之争,是由女皇犹豫不决而起。女皇想大肆借款,而腓特烈坚定反对,于是国策悬而未决,腓特烈和央行为争宠撕破脸皮。你,明明可以事不关己,两边糊弄;为什么要杀入火海,去做央行的炮灰?激怒腓特烈对你有什么好处,敷衍央行对你又有什么坏处?”
维克斯一头跪在地上,咬牙流泪:“他上台,组建内阁,大宰相就变成虚职!父亲,儿子在利用央行,为您铲除异己啊!”
大宰相气得怒喝:“谁告诉你,异己是用来铲除的!”他剧烈咳嗽,已经无力与儿子阐明官场的不败法则,只能争分夺秒地描述现在的恶果:“现在,你给腓特烈泼了一盆脏水,我告诉你,这脏水也泼在了我头顶的那层地板上,永远洗不掉!你猜透了党争的胜负了吗,你就站队?你揣摩到女皇的心思了吗?你就搅局?你估算出腓特烈的愤怒底线了吗!你就把他最挚爱的女人拉下水!你不想想!万一赢的是腓特烈!你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老人家声色俱厉地呐喊一阵,突然弓腰咳个半死,趴在床沿吐痰,被子滑到屁股上,唇角悬着藕断丝连的血痰:“我刚才给你求情,你还掀桌。我求你,快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维克斯吓得不敢反驳,唯有泪流满面,像狗一样爬到父亲床沿,哭的眼歪嘴斜,才敢自辩:“可是父亲,腓特烈全凭拥立女皇才有今天的内阁席位;我们的离间计划大获全胜,他已经失去女皇,四面楚歌,只需要痛打落水狗,他就再无翻身之日!他落入死局,你何必再谨小慎微,受尽他的气!”
“好好好,你缜密,你大气,你有魄力,我听你的!”老宰相呆了半天,突然像认命似的从了儿子,撒气似的说了一堆反话,才哆嗦着拿手帕擦了拉成丝的血痰,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抛下一句:“第一,你想想斐迪南当初优势有多大,再体会一下他败北时的心情。第二,你没有利用央行,央行利用了你。”
然后,老宰相默默翻身,在被子里蜷成虾米,埋头咳嗽,不再跟儿子交谈。
维克斯瞒着父亲做了这些事,终于在木已成舟后,得到了大宰相的支持。他的信心更加充沛,咬牙切齿地想痛踩腓特烈。
“菲莉雅也是我最记挂的女人啊。”擦去眼泪的时候,维克斯咬牙切齿地想。他恭敬地退出父亲的房间,却忘了替父亲擦净床前的血痰,他习惯让女仆做这些粗活。(。)
426 两个人精()
菲莉雅心急如焚,推着腓特烈上马车,坐在他身边捶他:“你今天好哎呀!好窝囊!我觉得他们在设局害你,你就这么纵容他们吗?”
腓特烈不顾她挣扎,反而更热烈地将她搂在椅背上,两个人呵着暖雾,四目相对,而他道歉时,认真得恨不得摇尾巴:“我知道他们会暗算我,但是没想到他们会用春药,也没想到他们会波及你你父亲现在如日中天,我本以为他们会规矩一些。对不起,我故意独来独往,等他们对付我,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
菲莉雅听出了大文章,一声“什么!”飘出青天外,急得摇他:“你等他们对付你?你为什么要等别人对付你?你就不防着点吗?你故意上钩的吗?为什么!”
腓特烈低头搓暖她冰凉的小手,小声娓娓道来:“我面对的布雷施劳德,不仅有鲸吞的财力,还有小人的谨慎,他明明有天纵之才,却甘愿韬光养晦,这种敌人最棘手!他对我的弱点了如指掌,我对他的贪婪也洞察于心;如果我们彼此防备,必能守个滴水不漏,对峙到地久天长——但是我不想跟他僵持,你懂吗!帝国疲敝,缺钱若渴,我没有打持久战的时间资本了。所以我要打破胶着的局面。攻坚不下,又要打破胶着,就只能输,只能诈败,仿佛拔营败退三十里,诱他来追杀我。”
“那你就任人宰割?!”菲莉雅跺脚嗔道,泪花乱晃。
“菲莉雅,布雷施劳德这次陷害我,布置的极其完美,从人脉的利用,到资源的调派,每个环节堪称老辣,我相信这是他苦心孤诣炮制出来的骗局。他给我下的药,我其实能克制住,但是我以为他派来的杀招是小千,你知道吗?小千滚蛋后,我就放松了警惕,所以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立马沦陷在迷离的药效里了我这次身败名裂,虽在情理之外,却也在我预料之中。辩证地说,这也是我诈败的原因。”腓特烈闭紧眼睛,一边告诉她实情,一边理顺自己的思路:“正因为布雷施劳德对这次骗局付诸苦心,我才更应该一溃如注;我希望他喜出望外,因为‘居安者,忘思危’,就算谨慎如央行执行官,在大获全胜的时候,也会多少放松些风险管控;我越是输的一败涂地、越是输得丢盔弃甲,他就越不会提防失败者的反扑;当我被踩进烂泥里,当布雷施劳德以为天下大势在他手中,他就会放手大干;为了巩固胜利,他会抓紧利用优势,去做一些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于是,胶着的局面就打破了;我们的对决,就会迅速从对峙激化成决战。而我急需决定性的胜利,所以我佯败得再惨都无所谓。”
“急需决定性的胜利?”菲莉雅不太懂政治。
“艾莲娜等不及了,她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帝国在悖论里转圈:列强环伺,但是不借债就无法强军兴国;财政崩溃,强军兴国就会债台高筑。我必须为她解决这个悖论,并且要以雷霆之势、一劳永逸地解决它。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忍受一切糟践,因为在我计划圆满之日,我必然掀起遮天蔽日的反攻狂潮,让一切谩骂在恐惧中蛰伏,让所有列强在钢铁中崩溃,让一切债务在铁拳下烟消云散。那一天,包括国家的羞耻,包括个人的荣辱,一切耻辱都会在那一天昭雪,而德意志精神将永远为王,这一切都来自于灵魂里的忍耐。”腓特烈动容恳切,希望菲莉雅谅解自己的眼下的窝囊:“压抑自我的忍耐,近乎无情的坚定,和不惜一切的爱国主义,是它们组成了德意志的灵魂,是它们引导我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拥抱胜利,是它们让雅利安人永远不能被击败!菲莉雅,今天也许令你蒙羞,但是我们终将胜利!”
菲莉雅这才知道他在下一盘大棋,终于明白,他为何被抓奸在床、都能保持冷酷的从容。菲莉雅相信腓特烈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更大的骗局,所以她不仅信任得死心塌地,还感动得一塌糊涂,嘤嘤一声哭了,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你说的诈败,到底要诈败多久?你要被糟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个观点我只告诉你。我被欺压、我被排挤,不仅会令央行放松警惕,更会激起耿直人群的不满;当我的拥护者们变得怒意十足,就刚好能为我所用,发挥出最大破坏力。与此同时,我会暗中保护自己,让我只是名声受损,不会伤筋动骨。所以,我被起诉,我被排挤,看上去一溃如注,其实对我布置的‘胜负手’颇有助益。你要看清本质。”腓特烈拍着菲莉雅的肩膀,细细安慰她。
菲莉雅这才舒服一些,抹去泪花,一脸梨花带雨的娇蛮,嘟着唇戳他的脸:“你就会卖惨,讨女孩子的同情就罢了,还占支持者的便宜,坏透了。”
腓特烈解释:“卖惨是一项熟练的技能,我这算比较克制的,别人都是辞官下野,过两年再应邀出山,立刻拥簇如云,效果拔群。我比他们负责多了,你不要瞧不起我。”
菲莉雅抱着他的胳膊,脸蛋歪在他肩膀上,随着颠簸摇摇晃晃,甜蜜地嗔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喜欢追逐你的背影。”
“我也喜欢你的背脊。”腓特烈亲吻着她的鬓发,嗅头发里的香味:“裙子都堆在腰上乱颤,怎么都看不厌。”
菲莉雅用力推他,腓特烈死皮赖脸地粘着不放,两个人在车里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笑声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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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六百支旧式步枪返厂改装,预计填装时间缩短到25秒左右,实战能达到一分钟两发。预计花费三万金。”汉弗莱首相阅读完奏章的简介,由司衣女官接过,送上御座,呈给皇帝看。
“司宫女官丽塔怎么不在?文件、奏章、政事协理和文档归类,不都是由司宫女官主理吗?”保罗在下面窃窃私语,小声问法里纳。
布雷施劳德依旧恭敬站在末席,注视着鞋尖下的地毯花纹,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法里纳冷冷哼一声,一边听着汉弗莱首相阅读预算奏章,一边翘起嘴唇回答:“那个叫丽塔的女官,告了腓特烈的密,带皇帝去某处府邸,在众目睽睽下抓了腓特烈的奸。皇帝一回宫,突然冒出反腐案件,司宫女官就被找出无数贪污**的毛病,隔天就罢官夺职,滚回市区征婚去了。”
法里纳把菲莉雅关在家里,正在疲于应对联名起诉菲莉雅和腓特烈的案件,所以心情很糟。
老宰相垂手听见,眼皮抬了一下,也不答话,装没事儿人。他用脚都能猜到,女皇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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