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火石地横竖两刀,劈得尸体支离破碎,顿时草地上都是斐迪南的手脚在乱爬。
法里纳上将睁圆眼睛,胡须一跳,喃喃:“地狱这是地狱。”然后,他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里,在格里菲斯的搀扶下,全速逃向驰援而来的龙骑兵。
只有莱恩没有逃,因为他居高临下地望见,整个皇宫都被密密麻麻的国民警卫队包围,蚂蚁一样的防暴部队正在涌进英雄广场,快追上龙骑兵了。
三千防暴警卫队,在平时简直不足挂齿;可是,当军部连夜调出主力部队出城作战时,这三千装备精良的黑衣人却封锁了叛变者的退路。
“养虎为患哪。”莱恩盯着蜂拥而来的警卫队,惨然抬头,毅然拔出军刀,并起食指一抹刀刃,一改斯文儒雅,而是张口大喝:“已经没有退路,不如死战!”
他转身杀了回去,怒吼指挥:“禁卫军原地列阵!一梯队瞄准,二梯队装弹!敌人虽然是骑士,却穿着布衣,让他们尝尝钢铁和火药的滋味!”(。)
383 突出重围也要赢()
他转身杀了回去,怒吼指挥:“禁卫军原地列阵!一梯队瞄准,二梯队装弹!敌人虽然是骑士,却穿着布衣,让他们尝尝钢铁和火药的滋味!”
腓特烈奋力挽住莱恩的胳膊,瞪着他说:“后路被切了?”
“三千警卫队,很难冲出去!”
“跟我走!”腓特烈将斐迪南的脑袋丢给莱恩,恶心得少将一龇牙,然后腓特烈附耳过来叮嘱:“藏着这头,小心冷箭。利用禁军吸引对方,等对方过来被龙骑兵缠住,就跟我冲刺突围。”
莱恩心里一热。他发觉腓特烈在生死抉择时,虽然冷静得镇定从容,却也冷酷得六亲不认,因为腓特烈能在瞬间完成令人犹豫的抉择,这似乎是他的独到天赋。
此时此刻,爱丽丝正在追杀逃窜的法里纳上将,于是腓特烈可以专注对付冲上来的300名无畏骑士。因为身穿布衣,所以这批无畏骑士冲锋极快,蜂拥的人潮眨眼就淹到百米之内,已经能看清他们怒吼的五官。
腓特烈吼住禁军,横刀立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咆哮:“跟我反击!第一梯队,瞄准!”
在腓特烈和莱恩的双重督战下,溃退的禁军终于立住脚步,遵命上膛端枪,乱七八糟地散落立定,瞄准冲过来的无畏骑士。
敌人已经冲进八十米,刚好进入燧发枪的精确射程。
“第一梯队,开火!第二梯队准备!”腓特烈有样学样,娴熟无比。
“啪啪啪!”第一梯队立定射击,三十多支火枪同时一颤,枪口冒青烟,最前面的十多个无畏骑士顿时噗通摔倒,滑地三米,手舞足蹈爬起来继续冲,身上的弹孔噗噗冒血。
腓特烈依旧面不改色,横刀立在队伍最前方,举手督战:“第二梯队瞄准!开火!第一梯队后退上膛!”
他知道,就算第一梯队上膛完毕,也没有时间开枪了。最熟练的燧发枪手都要花费三十秒来上膛,那时候,如狼似虎的无畏骑士早就用格斗剑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但是腓特烈依旧如此指挥,如此方能保证队形稳固。
第二梯队开枪时,足足有四十多条枪在喷火,但是无畏骑士已经冲到了二十米开外。极近的距离,带来了超高的命中率,于是这一轮齐射效果拔群,三十多个无畏骑士中枪,摔在地上乱滚。
因为腓特烈一直岿然不动地横刀站在最前面,开枪的禁军才克制住了恐惧,没有丢下枪转头就跑。
直到最后,腓特烈都没有退缩,他豁出去背水一战,压下马步,横剑挡在身前,全身毛孔张开,汗毛直树,“风振”心法全面开启,时刻戒备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在狂风里咆哮:“所有人自由开火!”
指挥官都寸步未退,后面的禁军更加气吞山河,勇敢得像直面洪水的男人,纷纷屹立瞄准,枪口抵着扑面而来的无畏骑士,荡气回肠的枪声此起彼伏!
下一秒,腓特烈仗着帝兵长度,开始纵横捭阖地挥斩,即便如此,他都立刻被蜂拥而至的无畏骑士淹没。
那些无畏骑士穿着麻布衬衫,攥着短剑扑在禁军身上,就像扑兔子的狼。禁军惊慌失措时,枪口钉在无畏骑士胸膛上开火,火药的冲击力把骑士的胸肌炸开个洞,肋骨都露出来——可是无畏骑士就算被轰得踉跄蹒跚,都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变本加厉地一剑捅穿禁军胸骨,轻而易举地一哗啦,禁军的躯干就像被劈开的水囊,稀里哗啦地倾泻了一地。
而被子弹穿透心脏的无畏骑士,往往还能东抓西砍,刺死好几名禁军,才缺氧倒地,光荣地暴毙。
这种狩猎式的冲杀,彻底摧毁了仅存的士气;持枪的禁军发现手里的武器完全无法阻止杀戮,终于信心崩溃,丢了枪夺路而逃。
无可避免的大溃败终于发生了。枪声彻底熄灭,没有一个人敢立定瞄准,禁军惨叫着满地乱窜,要么被追上捅死,要么连滚带爬地冲向树林。
莱恩看到这景象,他就知道,这批禁军绝对挡不住无畏骑士的冲锋,无畏骑士没穿盔甲,虽然死得更快,但是破坏力也更强了。他们冲进火枪队,就是狼入羊群,崩溃的一定是绵羊。
就在此时,龙骑兵终于冲了上来;穿着重铠的46名龙骑兵咆哮着调整战马:“列队!冲散他们!”
三五名龙骑兵仓促集结成锥形阵,策马怒吼着穿透了无畏骑士的阵型,不仅撞飞了两名凶狠的彪形大汉,更挥剑砍杀,砍飞了三颗无畏骑士的人头。
可是布衣骑士毫不畏惧,他们无视了冲过去的5名龙骑兵,然后仗着5倍于敌的数量优势,像海啸一样淹没了刚刚奋力冲上广场的龙骑兵。
剩下的龙骑兵刚刚爬上楼梯,还没来得及策马加速,就看见无数狰狞的大汉奋不顾身地冲到面前,手执罗马格斗剑,争先恐后地跃起两米来高,然后把龙骑兵扑落马背,摔到地上扭打翻滚。
龙骑兵少校踢开马镫,骨碌下马,扶了一下头盔,就双手攥剑迎向无畏骑士,咆哮着简短的单词:“下马!步战!”
龙骑兵们数量大劣,但是占据装备优势。他们全副武装,只有腋下、战裙、后颈等弱点部位惧怕短剑刺击,所以龙骑兵们士气依旧高涨,骂着娘和无畏骑士们又撞又砍,厮杀成一团。
在禁军发生大溃逃以后,驰援的龙骑兵终于让阵地重新胶着起来。
莱恩拼尽全力也只有179点神力值,腰后的两支手枪全部打光,才死里逃生地干掉了三名无畏骑士,鲜血淋漓地站稳,就被腓特烈拽得一歪:“趁他们往北冲,我们向南逃!”
莱恩顿时醍醐灌顶,明白了腓特烈的动机。
当时的困境是这样的:
三千国民警卫队已经从英雄广场冲上千层阶梯,封锁了北面的逃生路线;警卫队堵住北面,无畏骑士堵住南面,形成包夹之势。来援的龙骑兵,和困守的禁军,已经陷入腹背受敌的重围,绝无逃出生天的机会。但是腓特烈利用了队友的困境,来给他自己制造生机。
因为腓特烈身先士卒地鼓舞禁军开枪反击,所以南面的无畏骑士全速冲过来屠杀禁军,让南方的出口疏于防守,给了腓特烈往南突围的机会。
就算无畏骑士要追腓特烈,他们的主力也会被龙骑兵缠住,导致追杀腓特烈的人数大大减少,更增加了腓特烈逃出生天的机会。
莱恩想清楚这一切,顿时为禁军感到悲哀。他们是小兵,所以被当工具使用了。
腓特烈杀出重围时,已经遍体鳞伤,军服上有横七竖八的剑痕,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攥着长刀,拽着莱恩往南飞奔。他被狂风撩得刘海乱飞,一边逃命一边急促地说:“26名银色骑士在南面营救女皇。我们跟他们汇合,就能反杀追兵,带着女皇逃出去。”
莱恩激动地回答:“有了女皇,就能集结部队来发动全面反攻,就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算他们死光也没关系了”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但他心知肚明,腓特烈就是这样想的。
腓特烈不说话,咬牙回头一瞟,看见后面只有十多名无畏骑士在追,喜出望外地嘀咕:“他们只来了十多人,想必不知道我们有潜入部队接应。我们逃到下宫就能赢!”(。)
384 自相残杀还是相爱相杀()
莱恩庆幸自己和腓特烈一伙。他意识到,“蛊惑禁军坚守”、“确保战场胶着在龙骑兵身上”、“趁机向南突围”这一系列决定,在腓特烈问那句“后路被切了?”时就打定主意了。普通人做这些决定时,也许会不舍,也许会不安,总之都会犹豫不决。但是腓特烈不仅电光火石间做出抉择,还不动声色地默默执行,这种特质是人类优胜劣汰的精髓。
腓特烈这种无可挑剔的利己主义,别人都没发觉,只有莱恩默默地看清楚了。他庆幸自己窥视到了真理之貌,因为很多人都把腓特烈当做舍生取义的志士。
从此刻起,莱恩决定甘苦同舟地陪腓特烈创业,因为除了此公,莱恩看不到更有潜力的人选。
因为距离下宫很近,所以眨眼就到了。后面的十多名无畏骑士已经追得近在咫尺,眼看要一刀砍在莱恩背上,腓特烈回头看见了。
他怒吼一声:“快走!”抓住莱恩手腕,奋力一甩,推他离开,然后奋力横刀一掀,“叮叮!”架住两柄格斗剑。
无畏骑士没有重甲束缚,力量更加磅礴,240点神力值灌注剑身,压在理想使者上。腓特烈顿时觉得剑身上压了座山,咬得牙关“咯咯”一响,刹那“噗通”跪下。
莱恩惊愕回头,没想到腓特烈会舍身救他。
然后腓特烈的身影突然动荡模糊,像被黑洞吞没一样,刹那没了影子,更诡异的是,最前面的两名无畏骑士突然蹒跚踉跄两步,两颗惊愕的头颅飞上半空,睁大眼睛在空中旋转,而无头尸体轰然倒下,脖子“咝咝”喷出一片鲜红的扇形。
莱恩以为自己眼花了,腓特烈却骤然出现在他面前,重新挽起他的手,喊声:“走!”就一起冲向女皇下榻的下宫。
当他们冲到下宫时,立刻愣住了。
只见艾莲娜被绳索绑得双臂反剪,咬着手帕,泪水涟涟地软弱立在宫殿里;她身后是金碧辉煌的下宫大厅,里面军容肃穆地阵列着25名无畏骑士,个个披着皇室重甲,拄剑等待,气定神闲,像守株待兔的农夫;庄严沉寂,又像庙宇里的神像。
腓特烈刹住脚步,盯着艾莲娜。
斐迪南显然没有放松软禁女皇的力度;他甚至推断腓特烈会派兵营救女皇,所以略带嘲讽地把女皇绑在宫中,重兵看守,等腓特烈来抢人。
斐迪南敢公然绑住女皇,可见他的自信和狂妄。因为他有狂妄的资本:他的调虎离山计导致了军部大败,等他血洗掉军部高层,帝国再无人可以抵抗国王和亲王的权威,艾莲娜就算被虐待都没人管的到了。
这不是最令腓特烈绝望的。最令他绝望的是,一排银盔骑士捧剑屹立在艾莲娜背后,十字鹰的纹章在阳光下灼灼发亮。
那是雅各布。
而在颤抖的艾莲娜身边,放着一座椅子,奥托披着高傲的雪钢甲,戴着半遮面设计的鹰头面具,坐在椅子上严阵以待,看押着艾莲娜。
面具下是钢铁般严肃的唇线,令那稚嫩俊逸的半张脸蒙上鹰隼的杀气。
这是奥托第一次穿戴十字鹰盔甲,款式与腓特烈穿过的一模一样,属于伯爵规格。
“我现在该叫你奥托伯爵?”腓特烈一看就知道奥托臣服了斐迪南。
“你倒台,我上位,终于如你所愿了,亲爱的哥哥。”奥托伸直双臂拄着剑,“昨天,你为了这个女人而葬送基业。今天也决定浪漫地死在她的石榴裙下吗?”
“斐迪南给了你官爵和地位,这是我给不了的。你背叛我,我不怪你。”腓特烈提着理想使者,气势汹汹地独身走向奥托,头发在风里翻滚:“我要带这女人走。你插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懂什么叫背叛吗?”奥托站起来,反手拔出动力剑,咬牙切齿地走向兄长,双目圆睁,成单刀之势:“背叛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糟蹋祖先基业,背叛就是践踏着我的信任而一意孤行!哥哥啊,和这个女人相比,我渺小得不值一提!你用我们的血来给你的浪漫主义买单,这才是背叛!”
腓特烈气得头皮发炸,奥托恨得声嘶力竭:“到底谁背叛了谁,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一对亲兄弟针锋相对地怒吼着冲进观景广场,两把轰鸣的动力剑划出剑弧,狠狠劈在一起,剑刃一磕,呈十字相交,两人角力时,脸都撞在一起,吵架似的咆哮:“你的剑术还是我教你的!”
“我替你润色了一下!”
腓特烈怒骂着奋力劈退弟弟,第二轮交锋时突然松剑柄,理想使者疲软落地,怒吼的奥托猝不及防,重心全在剑上,被剑拽向前方。
腓特烈根本没用力挥剑,力气全在脚尖上,于是轻车熟路地避开笔直而来的剑刃,人旋转到奥托侧面,狠狠一肘敲在奥托后脑上,顿时送得奥托扑在地上。
“不知道舍弃,怎么触摸胜利?”腓特烈拾起动力剑,教训弟弟。
“所以你为了胜利能舍弃一切!”奥托拄剑爬起来,恼羞成怒地伸手阻止走近的狂战士:“我能杀他!不必你动手!”
肌肉虬结的狂战士退了回去。他们已经稳操胜券,所以可以观赏一场兄弟相残的角斗表演。
腓特烈脸色铁青。他觉得奇怪,奥托不可能打不过他。
就在此时,追杀腓特烈的无畏骑士来了,剑拔弩张地围住了单枪匹马的腓特烈,让他无路可逃。
他和奥托的单挑已经毫无意义。奥托却不依不饶地劈得腓特烈狼狈招架,剑速快如狂风暴雨,剑影像大江淹向腓特烈,两个人激斗得天昏地暗,连追杀腓特烈的无畏骑士都不能插足。
腓特烈终于见识到了奥托的真实水平,260点神力催动的剑刃劈得腓特烈虎口发麻,腓特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奥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