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低头“噗嗤”一笑。她对伯爵的糗事知根知底,晓得莉莉是对伯爵骗她内衣的壮举耿耿于怀。然后艾莲歪头调戏莉莉,给伯爵解围:“你看见漂亮裙子,不是一样胃口大开吗?这件也要,那件也要,拦都拦不住。”
莉莉睁大眼睛瞪着艾莲,跺着脚去拉她的手:“艾莲!你是哪伙儿的呀!”
腓特烈这才好过了些,被艾莲的善良治愈得飘飘欲仙,可恨的是,这么美好的相处,终究要以掀起女生的裙子作为结局,真是让人痛不欲生啊。
然后,菲莉雅板着脸说:“请不要避重就轻,伯爵殿下,如果您想就‘处决沃森公使’的事情道歉,请拿出端正的态度来配合我处理善后。赞美我的裙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选择甲胄礼服,只是因为无法接受暴露的女式铠甲而已。”
“道歉?!”腓特烈碰了钉子,有点生气:“第一,沃森公使触犯了我国法律。第二,他死于神圣决斗,后果自负,无关外交。第三,您隶属哈布斯堡龙骑团,无权干涉我国内政。我凭什么向你道歉?”
“您太任性了!为了炫耀武勇而处决战胜国的公使?引发的蝴蝶效应一旦酿成新的侵略战争,您就傻眼吧!您根本不计后果!”菲莉雅怒上心头,细眉拧紧,伸直胳膊攥着拳,气冲冲地顶撞伯爵。一双美目义愤填膺地瞪着他,有种气势汹汹的火辣。
就如传说一样,就算怒气冲冲地训斥时,菲莉雅生气的模样都夺目无比,倾倒天下。
“巴法里亚会把任何侵略者吞食殆尽,然后拉进莱恩河。”伯爵和菲莉雅针锋相对,挥拳说脏话。
“可是龙骑团已经承受不了一场仓促的战争。善战的骑士长在七年战争里大量折损,光是训练新兵、补充血液就要花大量的时间!这一点,我相信威廉堡骑士团也感同身受。曾经叱咤风云的四百铁骑,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吧?还剩两百名?”菲莉雅攥紧剑柄,恼火地眯起眼睛,这一本正经的认真清纯,反而让她分外迷人:“我不害怕战争,阁下。但是我害怕在错误的时间,打一场仓促的战争!老实说,我非常讨厌那个色眯眯的西里沙公使,但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为了给龙骑团的新兵争取训练时间,我接受了护送任务。而您呢?您豪情慷慨,毫不顾忌龙骑团的感受,把龙骑团保护的要员当众斩了!你这个毫无头绪的笨蛋!”
菲莉雅越说越激愤,气的胸脯乱颤,最后竟忘了用敬语,破口骂出了心声。
“请分清主次。您既然站在明兴城里,那么一切当以巴法里亚的利益为先!”腓特烈伯爵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咄咄逼人地叮嘱:“而且老实说,我根本没企盼你的‘哈布斯堡’皇朝来拯救巴法里亚,亲爱的骑士长。我的祖父当初奋起勤王,但是到了自顾不暇的战败时期,巴法里亚早就被皇室抛弃了——所以,当我被迫使用非常手段来整顿经济的时候,我不仅不会顾及龙骑团的感受,甚至不会顾及哈布斯皇室的感受。可能很粗暴,可能很新鲜,可是没关系,你习惯就好了。”
艾莲不笑了,飘荡的长发静坠在腰后,歪头盯了腓特烈一眼,不以为然地劝架:“你们吵你们的,大不了就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捅对方几刀,没必要把皇室也扯进来。骂的好好的,干嘛要地图炮呢?”
菲莉雅咬牙切齿地克制了会儿,才恼火地“切”了一声,收起怒容,认真向腓特烈行礼,看着他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那么到此为止。您如果对我有不满和意见,请来函投诉我。我的番号是先锋骑士营骑士长,名叫菲莉雅·法里纳。”
然后菲莉雅转头向艾莲微微倾身:“如您愉悦,我先告退。”
艾莲温柔点头,菲莉雅转身就走。钢靴踏地有声,连背影都攥着拳,看上去气鼓鼓的。
莉莉被腓特烈冷落,不满地吹鼓脸颊,用力拿袖子抽腓特烈:“你把菲莉雅惹生气了!讨厌死你啦。”
艾莲兴趣索然,心情低落地吩咐道:“莉莉,我们走吧。”
腓特烈刚要送她们,脑海里忽然传来爷爷阴测测的声音:“裙子。”
他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他还有一个丧心病狂的试炼任务没有完成,顿时手忙脚乱地嚷:“喂,等等!”
莉莉端庄地提着袖子正要走,听到他喊,不由自主地捂着胸脯,回头嗔道:“干嘛!”
“快去掀她的裙子。”阴测测的声音在脑海里催促。
伯爵绞尽脑汁去想正当理由来挽留她,正在搜索枯肠,艾莲的声音幽幽飘过来:“再收购女官长内衣的话,就告你姓骚扰哦,伯爵殿下。”
28 我知道你看见了()
“什么!?收购女官长的内衣?!我没听错吧?”威廉堡荣耀画师、无用骑士弗洛里安闪电似的出现在伯爵身后,鬼鬼祟祟地痴迷喃喃:“伯爵,卖给我怎么样?我拿奥托的出浴图跟你换哦。”
伯爵一记肘击轰飞了弗洛里安。
莉莉听见艾莲的话,红着脸狠狠瞪了伯爵一眼,咬着唇角扭回头去,金发飞舞一圈,洒在凹凸有致的裸背上,匆匆去追艾莲。这回眸的风情,一会儿像恨他,一会儿又不太像,令人在疑惑中心潮起伏。
“快去掀那个美女的裙子直到看清胖次颜色为止!你还有1分钟!”催促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威严的怒吼,“人跑了的话,你就自杀谢罪吧!”
“要死了啊!”腓特烈被公爵的密语术吼得魂飞魄散,张惶无措地慌乱了一秒,忽然板起脸义正辞严地伸手嚷道:“站住!你们忘了一个东西!”
紫色的长发一荡,艾莲迷惘地回头眺望腓特烈,卷着耳边发丝,嘟囔问:“忘了什么啦?”
莉莉噘着嘴站在艾莲身边,攥着双手瞧他。
腓特烈严肃地说:“等着。”说完飞奔回吧台,狠狠拽下系在贵族剑柄上挂着剑玉的蓝色缎带,托在手里走向艾莲,用豁出去的心情用力说道:“颜色差不多,应该也有‘扎头发’这个功能吧……蓝色的发带垂在你头上,很漂亮,希望以后还能看到。”
艾莲无可奈何地歪头笑了一下,指着那条名贵的剑玉流苏,玩着头发问:“剑没坠子就不好看了。就算佩剑吃灰也要把坠子送我嘛?”
“不然你就没有东西扎头发了。”腓特烈睁大眼睛说。艾莲解下发带来给他包扎骨伤,他一直记在心里。
莉莉低头噗嗤笑了下,然后咬嘴唇憋住,板着脸想:“艾莲连鞋子都有几百双。他竟然以为女人会没有东西扎头发?是不是傻?”
艾莲叹口气,然后伸出手去,迁就道:“这种买卖如果天天都有就好啦,一定能发家暴富。那么谢谢你啦,拿来给我嘛。”
腓特烈没想到她不嫌弃,抿唇欣慰,朝她走去,怕她久等又开始跑,越跑越开心,恨不得亲手给她系上。
爷爷阴测测地用密语术问:“还有30秒。你磨磨叽叽的,是不是不想完成试炼了?”
腓特烈沉浸在洋溢的温暖里,义无反顾地用密语术反驳:“没有你的试炼,我也能重整巴法里亚!谁稀罕你的5000盎司金币,都给奥托好了!区区5000盎司金币,折合141公斤黄金,就想买下我的节操?没门啊,绝对不可能啊,我可不是那么廉价的男人啊!我在艾莲心目中的形象至少值三个亿啊,三个亿啊!哼!”
威廉公爵愣了一下,竟没想到,恨不得跟钱结婚的腓特烈竟然见异思迁,爱上了别的东西。叛逆的孙子居然会抛弃遗产,死守节操,出乎他的意料。
腓特烈跑过去的时候,笑得太灿烂,连艾莲都不敢瞅他,害怕一对视就噗嗤笑惨,于是伸手等着接礼物,扭头看着空气,咬唇忍笑的矜持模样美不胜收。
然后腓特烈乐极生悲,噗通绊倒,手里的剑玉流苏飞上半空。在他摔倒的时候,他挥舞双手试图攀住什么桌子,却一无所获,于是张开双臂,披风鼓舞,像一面魁梧的门板轰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掀起一圈灰尘。
莉莉被风一吹,只觉得裸腿一凉,小裙子轻飘飘往上飞,吓得她“哎呀”小声惊叫,脸颊滚烫地奋力按住轻飘飘的短裙,双腿并紧,宫廷广袖把双腿遮了个严实。
但是为时已晚。只见鹤发童颜的神父慈祥地走过来,蹲在五体投地的伯爵身边,和蔼地抚摸伯爵的蓝头发:“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颜色的?”
“水蓝色。”伯爵瓮声瓮气地说。
“晚上来忏悔室,我告诉你路怎么走。”神父慈眉善目地拍拍伯爵的脑袋,站起来合十鞠躬,拿着神圣的《梵典》扬长而去。
伯爵纹丝不动地趴在地上,沮丧地竖起大拇指,表示听见了,并且接受这笔飞来横财。
莉莉还在脸红慌乱地想:“有没有走光?我挡住了吧,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吧!”正想扭头问艾莲,艾莲却捧唇吃吃笑,拽起她就跑,一溜烟逃进酒馆外的阳光,一边跑一边回头瞧,仿佛怕被吃了。看见伯爵继续纹丝不动,艾莲忍不住笑出声,攥着蓝丝带奔向马车,淡紫色的长发飞在阳光下,逃得气喘吁吁,笑声洒了一地。
莉莉一脸懵懂地跟着跑,被拽得像在半空里飞,直到气喘吁吁地登车起驾了,才傻傻问道:“你跑什么啊?”
艾莲叠腿歪在地毯上,展开剑玉坠子端详:“他的眼神太肉麻啦,我招架不住。看他丢脸,我赶紧跑了。”
莉莉睁大眼睛看了眼坠子,注意力顿时转移到臭美上去了,喜出望外地拍手笑道:“啊,这坠子好漂亮!”
那条丝绸缎带有一指宽,呈天然的水蓝色,缎带上拴着的剑玉是一枚圆润剔透的红宝石,严丝合缝地嵌在雪钢浇铸的鹰身上,象征威廉堡的纯正血统。用来嵌玉的雪钢十字鹰已经被抚摸得发白,可见是主人随身携带的爱物。
两人在颠簸的车厢里举着坠子看,一句“真舍得”就在口边,谁也没说出来。莉莉爱不释手地歪头瞧了会儿,心痒痒地刚想说“送我送我”,就看见艾莲一脸期待地摇头晃开头发,娴熟地叠起复杂精致的脑后髻,用蓝缎带在头发上系个蝴蝶结,左顾右盼地凑到镜子前欣赏,乐在其中。
莉莉瞧见那颗银壳红心的宝石悬在华丽的紫发上面颤颤跳跃,顿时又精神了,激动的按着心口乱叫,像溺水似的拼命吸气:“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和你太配了!”
“是吧?”艾莲跪在镜子前面,扶着发髻,侧目打量,自己也觉得好看,喜孜孜地笑的春暖花开,臭美地抱着镜子看了个够,才扯下缎带递给莉莉,噙着笑意叹气道:“再也不戴啦。”
“啊?你要送给我吗?”莉莉捧着宝石呆了下。
29 西里沙的无畏骑士()
“锁起来,以后不戴了。”艾莲的笑容像波纹荡尽,归于镜面般的宁静,显得面无表情:“免得他以为我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吗?”莉莉小心翼翼地问。
“……”,艾莲无语地看了莉莉两秒。这两秒叫莉莉紧张得哆嗦。
“为什么不喜欢他啊?”莉莉又把宝石荡开,举着坠子端详,看着明艳火热的红宝石在颠簸的车厢里一荡一荡:“多好看啊。”
“我,我只是羡慕他,羡慕他敢豁出去做想做的事情,就算可能会失败,就算前景特惨淡,他都会去尝试。”艾莲握着赤足,歪在地毯上凝望荡漾的吊坠,细腰随着颠簸的车厢一摇一摇,“可是他用力过猛了,总是坑自己啊!以卵击石也上。刀山火海也上。越喜欢他的鲁莽,就越痛恨他的愚蠢。你这边提心吊胆地恨不得捅死敢碰他的人,他那边还在热血澎湃地作死根本停不下来——这爱恨交加的事情,我做不来。我还是站远点儿,做个围观群众,鼓掌撒花就好了。”
艾莲不知不觉地长篇大论起来,抬头喝水时,车厢里才沉默下去。
死寂半天,莉莉才没精打采地咕哝道:“你是在意他提到皇室的那句话吧。”
艾莲望着天花板喝水,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马车颠簸摇晃,慢吞吞地开进金碧辉煌的哈布斯央行租界里去。两名背负十字大剑的龙骑兵上来检查了宫廷侍女的身份,弓腰行礼,拽开路障放行。
“戒备怎么变森严了?”莉莉好奇地伸头出去看,发现龙骑兵已经接管了租界的驻防。
“巴法里亚公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黑锅被腓特烈扣到了央行头上,所以偶尔有暴民砸窗户。”艾莲懒洋洋地在车里说:“菲莉雅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么。”
“好可怕。”莉莉吐吐舌头,赶紧缩回马车里。
皇家BH啤酒馆里,兰斯洛特和雅各布唯恐伯爵贵体有恙,心急火燎地跪在他身边试图扶他起来。
“伯爵您没事吧?”雅各布提心吊胆地问。
腓特烈脸贴地砖,五体投地的趴着,又竖起大拇指,示意老子健在。
“扶伯爵起来。”兰斯洛特说。
腓特烈的声音从地砖上浮起来:“艾莲小姐走了吗?”
“已经走了。”
伯爵动了一下,然后继续蠕动,自己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拍拍身上的灰,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环视部下,发现技师们和四骑士全都无言注视着自己。
“看我干吗?”腓特烈努力装傻。
“觉得太羞耻所以赖着不爬起来吗?在妹子面前丢脸了所以赖着不爬起来吗!”兰斯洛特心里万马奔腾,面无表情地腹诽:“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啊!该长大了啊!伯爵殿下!”
然后四骑士异口同声:“没看什么,殿下。”
腓特烈扭头对谢菲尔招手:“谢菲尔是吧?和莫里茨过来,跟我说你们工资的事情。”
谢菲尔和莫里茨面面相觑,连忙走过来落座,雷蒙爵士豪放地把他俩的酒杯端过来,哈哈大笑:“冰啤酒可以缓解疼痛,放开喝,不要停!”
这边刚落座,一直在角落沉默的西里沙骑士终于站起来,默哀着目送沃森的尸首,然后按着腰间巨剑,穿着一身钢板“咣啷咣啷”走到腓特烈身后。他庞大的身躯遮住了门口的阳光,在腓特烈面前投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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