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长知道,燧发步枪的杀伤范围只有五十米。但是因为碉楼很高,燧发步枪居高临下地开火,子弹反而会在重力作用下继续加速,令射程、威力大幅增加,导致监狱中间的草坪成为最佳火力覆盖点,堪称死亡区域。
马蹄还在逼近,骑兵继续从隧道口飞奔而入。但是大团长生撕了隧道里的夹心装甲门,造成钢板变形,让穹门会卡住,导致无法升起,所以骑兵只能从破洞里鱼贯而入,无法大规模涌进驻地,迅速集结。
奥本海默害怕了,哆嗦着问大团长:“如果我被爆头了,我还能长出一个来吗?”
“别怕亲爱的,”大团长气定神闲地扫视密密麻麻的骑兵,“我会安全带你出去的,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人生都失去意义,简直生不如死。”
奥本海默感动得泪流满面,以身相许的心都有。
“抱紧我!”大团长一声呐喊,奋不顾身地挥舞巨剑,主动冲向隧道。
“开火!”十四名监狱官同时怒吼下令。
上千把燧发枪同时开火,碧绿的草地顿时炸开遍地黑洞,新鲜的泥土被流弹迸起一米多高。大团长怒吼着冲进枪林弹雨,盔甲被无数铅弹砸得叮当乱响,清脆动听;更多铅弹凑巧打进盔甲缝隙、面甲呼吸槽里去,尽管迸射出零星的血珠,大团长却横剑护住怀里的奥本海默,闷头往外冲。
漆黑的剑脊上绽放出雨点般密集的火花,宽大的巨剑给奥本海默挡下子弹,“叮叮当当”,像大珠小珠落玉盘。大团长的盔甲弹开无数铅弹,迸射出密集的火星,他沐浴在烈火里冲锋,仿佛一颗划开大气层的流星,用那层火焰外衣证明了那些无形无色的阻力,并且势不可挡地冲向自由。
骑兵师指挥官跃马呐喊:“冲锋开火!绝不能让他”
然后传来惨叫,无数战马嘶鸣倒地,更多骑兵飞上天空,密集的骑兵队伍哗然大乱,仿佛一堆稻草被疯牛撞穿,不仅拦不住,反而留下一条空荡荡的轨迹,空余漫天稻草飞在半空里。
大团长的极限速度达到了120米每秒,骑兵师指挥官仓促回头,只看见圣彼得的四个残影均匀地散布在一条血路上,残影保持着不同的奔跑姿势,并且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了。
肉眼的反应速度是每0。25秒记录一帧画面。在0。25秒里,圣彼得会冲出去三十米,所以四个残影分布得极其均匀,而且在目击者的视网膜上迅速消失。只有指挥官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蛛丝马迹,并且由战马开膛破肚的肋骨、鲜血淋漓的血路来证明,的确有人像炮弹一样,生生撞开所有障碍,破坏路上一切生灵,来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在无数战马被撞得血肉横飞、打着滚儿飞上半空时,更多的骑兵却在惊愕呐喊:“他不见了!”
“怎么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
他们转头看见那条干净得像杀戮地狱的血路、看见缺胳膊断腿的同伴被压在马尸下吼叫时,才敢真正确信,劫狱的狂徒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像炮弹一样摧枯拉朽地飞了出去,只不过凭借恐怖的高速移动来欺骗了他们的肉眼,形成了瞬间移动的假象罢了。
骑兵师长惊骇莫名,举着燧发手枪勒马打转,五内如焚地想:“这就是激活‘天使之瞳’的速度吗?在他面前,连火枪都会无地自容啊”
大团长从出现在西美尔监狱,到劫持囚犯离开,全程闲庭信步,却只花了3分钟12秒,远远少于龙骑兵快速反应部队的抵达时间。
五分钟后,龙骑兵一中队仓促抵达西美尔监狱,只看见士气低落的国防骑兵师在收拾尸体、清理现场。此时再试图追捕大团长,已经为时已晚。
克劳德少将大发雷霆,把圣彼得的通缉赏金翻了一倍,拿十万金币买圣彼得的人头。
骑兵师长引咎辞职,很快被战后心理创伤中心收住入院。他对克劳德少将反复重复一句话:
“我总结出一条作战经验,我敢肯定非常管用,那就是不要挡他的路。”(。)
287 才不是英雄救美呢()
骑兵师长用石灰在“西栋监狱楼”和“隧道口”中间画一条线,他清点发现,碰巧站在线路上的骑兵都死了。有的是被撞成两半的战马压死的,有的是被撞上天空呈抛物线落地时摔断了脖子。最惨烈的案例是遭到正面碰撞,尸体不可描述。
这是人间惨剧。
而这人间惨剧的始作俑者,正在阿尔卑斯山麓的小丛林里,生着一堆温暖的营火,将一堆擦洗过的条顿盔甲丢在旁边晾干,然后拿小刀剔着烤野兔上的肉,和颜悦色地问奥本海默:“14年前的门德尔松灭门案,幕后人员还有谁?”
“哈?”奥本海默穿着裤衩,正在狼狈地拧洗干净的血衣,他猝不及防地听见这问题,顿时傻眼,动作都僵住了。他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洁白疤痕,保守估计至少中了一百多枪,但是肌肉愈合快到来不及取出子弹,只留下新鲜粉红的弹孔疤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你知道吗,我烦死打猎了。野兔比人类聪明得多,它可不会乖乖送上来给你烤着吃。我又没钱,又没地位,刺杀女皇失败了,破坏联姻也失败了,不仅工资捉急,还要忍受蛋白质摄入不足造成的营养不良——草******干粮!”圣彼得可怜兮兮地瞧着奥本海默,递给他一片烤兔肉:“来一片?虽然又紧又涩又粗糙,但是你还没吃腻,可能反而觉得它别有风味。”
“啊。”奥本海默瞧见圣彼得和颜悦色,才继续拧了一下衣裳,走过来捏起小刀上的烤兔肉,塞进嘴里。他刚嚼两口,就“呸”一声吐了:“什么玩意!难吃!”
“就是说啊。”大团长叹一口气,把烤野兔翻个面,继续问:“我问你呐,14年前的门德尔松灭门案,杀光我的条顿骑士团的那案子,幕后黑手还有哪几个?我知道你是被当枪使的,你才没本事拿出这么牛逼的企划。”
“啊?”奥本海默懵逼了,“彼得?你不是斐迪南派来的吗?”
“斐迪南?所以说,条顿骑士灭团的事情,西里沙那个斐迪南亲王也有份吗?”大团长好奇地问。
“没有!”奥本海默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始抵赖。
“别动。”大团长走过来,温柔地推倒奥本海默,把他压在松软的草地上按住,两人四目相对,吐息忽闻,奥本海默嗅到大团长那充满男人汗味的鼻息,忽然觉得大团长的金发和鹰钩鼻格外有魅力,不由得脸红问:“你要干嘛?”
“我问你,条顿骑士灭团案,斐迪南是不是也有份?”大团长把剥皮小刀捅进奥本海默大腿,用力扭转,镇定地旋一圈,活活剜下一块肉来。
奥本海默的鲜血喷了大团长一身,可是大团长无动于衷,一脸认真地等他回答。奥本海默顿时恐惧无比,像个尿裤子的9岁小女孩一样奋力尖叫,声嘶力竭地喊:“好痛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没听过圣彼得?”大团长从他身上站起来,拿剥皮小刀挑着锥形大腿肉,好奇地俯瞰滚地作驴鸣的囚犯:“十四年前,佣兵界排名第一的条顿骑士团灭团了,但是我恰巧不在场,独活到今天,寂寞的要死。我是圣彼得啊,硕果仅存的条顿骑士大团长,你没听过吗?”
“听过!”奥本海默惊恐万分地抱住伤腿往后蹭,睁圆眼睛喊:“原来你长这样子,原来你是来报仇的!你不是答应我,带我活着离开监狱吗!”
“是啊。”大团长优雅鞠躬,像个求婚的贵族:“你不是活着吗?亲爱的。你忘了吗?你吃了我身上最值钱的不死胶囊,所以活下来了。你不要吃干抹净不认账。”
奥本海默惊恐地拿开手一看,只见鲜血淋漓的大腿上有个粉红娇嫩的疤痕,被剜肉的伤口竟然初步愈合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不死胶囊”无比恐怖。
尽管面前的大团长对他无比温柔,说过令人心跳的话,但是奥本海默被那剜肉一刀扎醒了脑子。他意识到,无论大团长多么魅力四射,他的动机都坚定不移:他是来复仇的。
“你要把我交给谁?你别忘了你的誓言!你承诺过,要把我活着带出监狱,让他们永远追捕不到我”奥本海默哆嗦着呐喊,试图胁迫大团长。
大团长眺望惊恐欲绝的囚犯:“你放心好了,跟着我的话,谁都别想追捕到你。”
奥本海默看见大团长居然如此重视誓言,不由得升起渺茫的希望,孤注一掷地尖叫:“而且你承诺让我开始新的生活!”
大团长歪头宣布:“你的下半生就负责一件事:把和门德尔松灭门案沾边的黑手,一个一个指认出来,一个不漏,我要把他们剁成细细的肉臊子。”
奥本海默看顿时喉咙一堵,说不出话,眼睛都睁圆了。
大团长眯着眼睛,举着剥皮刀走向囚犯:“你要是不肯招,我也无所谓,一天从你身上刮一片肉下来,解我心头之恨。”
奥本海默呐喊了一句:“妈妈啊!”魂飞胆丧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飞奔逃向深山,就算失足摔倒,都手脚并用地越爬越远,雪白微胖的**在棕黄色的密林里逃窜,一边连滚带爬,一边茫然咕哝:“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救我,说什么没了我就失去人生意义、没了我就活不下去,都是谎话!”(。)
288 大团长的精神分裂症状()
大团长蹲在营火边上,漱口好几遍,才懒洋洋地烤着火,望着树影稀疏的蓝天,惆怅地叹一口气,然后举起黑色巨剑,蹙眉问他的兵器:“小黑,如果斐迪南真的灭了我的团,我应不应该找他算账呢?他好像是个精明人,可不好对付啊,我要是找斐迪南的麻烦,我老板就会扣我的工资,没有工资就不能在首都买房子,没有房子就不能谈恋爱,没有老婆的话就只能去奸婬掳掠了。可是我也想被女人爱慕啊,我也想和可悲的寂寞人生道别啊,小黑啊小黑,你说我该怎么办。”
黑色十字剑在阳光下反射深邃的光辉,理所当然地不说话。
“妈的,天天跟我装深沉。老规矩,正面就去寻仇,反面就攒钱去勃兰登堡买房子。”大团长暴脾气上来,就站起来,将巨剑立在地上,一搓剑柄,黑剑怒旋得像枚钻头,然后失去平衡轰然倒下,剑脊反面朝上,是阴槽镌刻的条顿十字架。
大团长握着下巴沉默一会,盯着黑剑说:“小黑,你喝醉了吧,虽然我也想早点摆脱中年危机,赶紧凑够首付,去钓个贵族老婆,可是心里总装着横死的兄弟们,就算**的时候都会分心啊,那种婚姻不会幸福的,老婆会跟别人跑掉的。你再考虑下,小黑。”
他拾起黑剑,搓剑柄,松手,注视巨剑轰然倒下。
反面朝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他妈还是铁匠伍德亲手打造的,铁匠伍德死在别人手里,你好意思去花天酒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大团长严肃批评了小黑,拾起来,又转了一遍。
黑剑倒下,终于正面朝上,剑脊上的骷髅头黑漆漆地瞪着苍穹。
大团长耸肩说:“正面朝上!你在撺掇我去弄死斐迪南吗?也许你是对的,虽然弄死斐迪南会触怒勃兰登堡指挥部,但是但是这都是你指使的,对吗?到时候军部问责起来,你可要勇敢地承认噢。哎,这次就迁就你一回好了,我先评估斐迪南的安保实力吧。总之,我不会每次都纵容你的!下不为例,知道吗?”
小黑躺在地上,默然无语。
大团长写了会儿日记,躺下打了个盹,起来喝口水,给营火添了柴,才摸了摸肚子,嘀咕一声:“饿了。”
奥本海默跋涉了一小时,跌跌撞撞地长跑了十多公里,隐约看见了维纳城墙的影子,感动得涕泪交流,心想终于能回监狱了。他正扶着松树,在弯腰喘气,忽然狂风刮来,吹的奥本海默头发洒了满脸,然后他抬头看见大团长举着剥皮小刀,站在他面前问他:
“你这人!你散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来的?你是迷路了吗?”
奥本海默心胆俱裂,脑子一片空白,傻乎乎点头。“嗯”一声。
他这才想起,跋涉十公里也许要花费他一小时,可是十公里对圣彼得来说,可能只需要几分钟。
这就是为什么圣彼得放任他逃跑,甚至懒得追他,甚至懒得给他套上绳索。
因为会逃跑也是奥本海默的优点之一,因为解闷。
“我饿了,你别动。”大团长摸摸奥本海默的头,然后弯腰下去,捏住奥本海默肥嘟嘟的大腿,痛快利索地刮下一片腱子肉。
奥本海默失声痛哭。因为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而且大团长每次刮的都是不同地方,只要奥本海默专心养膘,基本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你骗人”奥本海默哭哭啼啼地喊,“你说,你说没了我就活不下去你说我是你人生的意义说的好听!你,你就知道吃我”
“傻孩子,”圣彼得拎着鲜红的一片腱子肉,拍拍奥本海默泪眼婆娑的脸:“这十四年来,你一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啊。我曾经发誓,找到杀我兄弟的凶手以后,我要将他剥皮食肉,挫骨扬灰。可是我发现,爱十四年很容易,恨十四年却很难,因为爱是自发的冲动,而恨却需要不断鞭策自己才行。在我快迷失在岁月里的时候,我听到公审判决的消息,顿时欣喜若狂地想,我的怨恨终于有了答案,我的寂寞终于有了结局。你当然是我人生的意义,因为14年来,我都是用怨念对抗寂寞,我的灵魂因食用仇恨而凝聚,我的**凭食用你而存活,这不是很工整的比喻吗。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听话,散步一会就回来,那只烤兔子留给你吃。”
大团长精神错乱地温柔了一阵,身影一晃,人又不见了,很可能是趁营火熄灭之前飞奔回去烤肉吃。
奥本海默捂着已经愈合的伤口,生无可恋地拿头撞松树。
撞一下,愈合一次。撞一下,愈合一次。圣药像个永恒的诅咒,把他封印在无尽的轮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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