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速减慢了,日冕骑士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刀在一毫米一毫米地往下劈。而腓特烈不闪不避。
因为腓特烈是唯一不受“时间减速”影响的人;他不顾自己被八柄利剑笼罩,他正在欣喜若狂地把西斯的胳膊拧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快得像在和稀泥;西斯肩膀的皮肉旋成一股硬邦邦的麻花,骨刺突兀地扎破皮肤,骨头的断口绯红尖锐地戳在空气里,而西斯的惨叫也变成了空谷回响一样的怪声,仿佛声音减缓到极致,就会诡异得像连绵不断的回声。
然后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腓特烈把西斯的胳膊旋转了一百多圈,像拧鸡腿一样活活拽下来,然后优雅举起,宛如碰杯后一饮而尽,他也举起西斯的臂铠,痛饮洒落的鲜红。
这画面触目惊心。事实上,裸男举着一截臂铠,这画面无足轻重;可问题是,那胳膊还在臂铠里。
这就非常令人不适了。(。)
258 我们是谁,为何存在,意义是什么()
当日冕骑士们如受茧缚、痛不欲生看着刀刃一毫米、一毫米往下劈时,腓特烈已经狂乱地洒了满脸鲜红,淋浴得遍体腥臭,然后长叹一口气,牙关哆嗦着看着天空,失神喃喃:“西斯啊,我们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存在?这些问题都得到了解答,而你是一切的答案。我们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人,为了创造愉悦而存在。而对我来说,让坏人全死掉,才会感到愉悦,这是我生命的意义。而最刺激的是,由我来定义好人和坏人。”
腓特烈低头,温柔地扫视惊恐的日冕骑士们,像怜惜艺术品一样喃喃:“用只言片语来宣判毫不相干的人,是创世神热衷的娱乐。因为是你们把我送去了神界,让我饱受真相的摧残,所以承担后果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腓特烈丢掉断臂,在雕塑中行走,挨个儿抱住日冕骑士们的头盔,“嘎巴”“嘎巴”“嘎巴”地拧断他们的脖子,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而腓特烈哼着华尔兹小曲,踏着舞步在八尊雕像中穿行,悠闲坦然地享受工作的乐趣——如果拧断脖子也算工作的话。
被拧断脖子的骑士缓缓倒下:脱手的刀剑浮在空气里渐渐打转、下落;尸体慢慢失去重心,像奇怪的舞者一样缓缓斜在半空,却不立刻摔倒。当腓特烈拧断第四个脖子时,第一具死尸还没倒下;可是第八个骑士已经稍微改变了姿势,正在扭肩回头,像一尊蓬勃着动作张力的凝固雕像,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要转身逃跑。
可是他根本没法跑,因为他的动作缓慢得像行为艺术舞蹈家,腓特烈拧断了七颗脑袋,第八个可怜虫才坚持不懈地刚刚扭转肩膀,他的下半身甚至还没来得及动弹,屁股仍然坚定不移地朝着正后方。那姿势根本不能算逃跑,顶多算回眸一笑百媚生。
腓特烈围着这个蓄势待发的雕像转了两圈,托着下巴点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把你灌上石膏做成雕塑,绝对能名垂千古。雕塑名字就叫逃兵。”
可是,就因为他耽搁了两秒,肚脐上的玉石突然能源耗尽,黯然熄灭。
覆盖半径为一点五米、修改定律为“时间减速”的定律场,立即消失。
第八名日冕骑士突然像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就不见了,他是如此坚定地落荒而逃,竟然使用了运动员短跑的姿势,连象征荣耀的长剑都丢了。
腓特烈慢慢低头,敲了敲肚脐上的玉石,问了一声:“喂。”
玉石黯淡无光,毫无动静。
腓特烈抬头嘀咕了一声:“坏了。储备用光了。”
视网膜上一行字:“目前节操值:…999/100”
好消息是,腓特烈发现了神器的正确使用方式:节操这种能源很特殊,它像高级信用卡,虽然储量有上限,但是透支没有下限呀。
坏消息是,就算透支了…999,可是腓特烈依靠裸奔储备的这些节操力,一下子全都用光了。他用999点节操力,创造了半径一米五的“时间冻结”定律场,才坚持了区区29秒。
他眺望了一下在骄阳下奔跑的日冕骑士,发现那孙子在很坚定地逃跑,不仅腰杆认真挺直,而且双臂挥动得像蒸汽火车的传动轴,两腿狂奔得像看不清辐条的马车轮。
腓特烈虚弱地想,兄弟,你就这么跑了,都不回头看我一眼。我都来不及告诉你,我的能源耗尽了,你错过了杀人立功、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啊,你知不知道。成功的秘诀就是坚持到最后0。05秒啊!
然后一道狂风刮过,精灵大神官在100米外刹住步子,然后转身飘回来,蹙眉扫视腓特烈的果体:“你一个人击退了9名条顿骑士?”
“不,是无畏骑士。领头的是西斯。”腓特烈捂住毛茸茸的地方,严肃地说。
“你应该捂住你的肚子。别让人看见定律场发生器。”维多莉娅直白地说,“能被精灵神官看到污秽的触角,是你的荣幸。”
腓特烈说:“少废话,我们该找斐迪南谈谈了。”
“不,我该找你谈谈了。”维多莉娅严厉地问:“你的定律场发生器是哪里来的?这东西只有高阶精灵才有,而且功能非常局限。你那个款式也有点复古——那是古文明的产物!你是不是挖掘过先知遗迹?”
如果换以前,腓特烈也许会心虚服软,据实相告。但是现在的腓特烈比神官还横:“我先问你,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维多莉娅愣一下,口吃答不出来。
“可怜的姑娘。努力祈祷斐迪南对你没性趣吧,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丹尼。”腓特烈摇摇头,去找裤子去了。
维多莉娅无法淡定,她慌张惊讶地嚷“哎!你说清楚!”,却喊不住腓特烈,急忙捏着裙子,挑干净路面下脚,像跳房子似的蹦跳去追他。她像女神的雕像被注入了人类灵魂,没了淡漠的庄严,多了可爱的慌乱。
街道上满地狼藉,肠子像缠绕的死蛇,洒得到处都是。凝固的血泊和凉透的残肢把街道糟蹋得像屠宰场。
维多莉娅拽着腓特烈的袖子追问“你什么意思”,腓特烈却性情大变,居然对精灵神官不屑一顾。他先闯进路边摊里胡乱捡了一套衣服穿上,才扭头对维多莉娅比划解释:“可能会冒犯你的信仰但是这么跟你解释好了。神有七情六欲和变态嗜好,所以他们降临到我们中间来享乐。斐迪南就是‘神的游客’,他降临人间只为享乐,但是他的性癖是横刀夺爱。所以我必须存在,因为总得有人扮演绿头王八龟;而且我必须死亡,因为我毕竟是绿头王八龟。斐迪南才是故事的主角,我只不过是点缀乐趣的反派,给创世神的客户制造愉悦。你看,你信仰的圣光是不是很有娱乐精神?”
“你胆敢侮辱圣光。”维多莉娅狠狠揪住腓特烈的衣领,可是年轻的伯爵毫不畏惧,反而灿烂狞笑,狂热地瞪着女神官:“哦,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你了,因为我知道教廷会覆灭,因为我知道精灵国注定变成‘游客’的豪华妓院,不然你以为圣光干嘛赐给你们绝世美貌?我们的命运都被写好了——你知道为什么你高贵吗?因为奴役高贵的神官才能让‘游客’有快感。同样的道理,艾莲娜也是卖给‘游客’的商品,我只不过是点缀商品的装饰,因为推倒女皇不够刺激,从不屈的伯爵手里抢走女皇,那才刺激。好了维多莉娅,衷心祝愿你的剧本能比我甜蜜点儿。现在请放开我,我忙着去弄死斐迪南——作为一只装备了神器的绿头王八龟,我准备咬人了。我现在龟心似箭,你别挡我路。”
维多莉娅像个手足无措的女孩儿,被腓特烈粗鲁地推开。(。)
259 听说你杀了个创世神()
“你对西斯说,你杀死了一个创世神?”维多莉娅的信仰摇摇欲坠,她茫然松开腓特烈的衣领。
腓特烈骄傲昂起头,郑重扶正领结,轻蔑地说:“那家伙?我不承认他是创世神。他只是个摆布我们命运的傀儡师。我承认菲莉雅是女神,因为她有温暖的美德;而我杀的那个命运摆布者——他恶心得令人恼火,我杀他时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爽快。”
腓特烈拾起地上的理想使者,然后从尸山里拔起一名装死的银色骑士,狠狠搀扶着,继续走向遥远的法庭,然后扭头警告维多莉娅:“你知道为什么教廷禁止发掘遗迹吗?因为真他妈讽刺,古文明留下来的‘定律场发生器’,居然帮我杀死了创世神。哈哈,我要是有条烂命活下来,老子要把十大遗迹全都挖个遍,跟诸神一一过招,让这些残暴的享乐都以残暴收尾。我们走,劳伦斯。”
他像个坏掉的魔鬼,狂热憎恨地狞笑着,扭头拖着劳伦斯走了。
维多莉娅顿时有把腓特烈拖进异端审判所的冲动。但是她呆在原地,指挥不动双手,因为她在心惊肉跳地回想腓特烈的话:“神化身游客,降临到我们中间享乐。你们都是商品,我不过是点缀。”
太可怕了。
如果他在说谎,那如何解释他的死而复生?如何解释他那“时间静止”的异能?“时间冻结术”是典籍里的禁咒啊!那种功能的定律场发生器,不仅构造不明,而且明令禁止,是严禁研究生产的。
如果腓特烈没说谎,那么芸芸众生真的没有任何价值吗?圣光未免太残忍了。
维多莉娅神官目送腓特烈远去,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在她身后,铺天盖地的禁卫军汹涌而来,他们救治伤员,清理尸体,把气若游丝的西斯用皮带捆在担架床上,给予软禁式医疗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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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本海默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议论他的财富来路不正,狼心狗肺,让他非常不适。
所以一听见宣判胜诉,奥本海默的委屈立马爆发,热泪盈眶地站在被告席上,指着幽幽醒转的奥菲莉娅,悲愤地呐喊起来:“不要以为昏厥就能骗取同情了!你们不觉得良心有亏吗?你们难道不欠我一声对不起吗!”
判决即是真相。旁听席上的贵族顿时同仇敌忾地谩骂起原告来:
“臭不要脸的炒作!”
“快点自觉去死吧!”
“道貌岸然的碧池!”
这谩骂迅速热烈起来,变成正义的洪流,向奥菲莉娅倾倒污秽的单词。大家争先恐后地羞辱原告,仿佛用词越激烈,越显得他们卓尔不凡。
于是演变成了谩骂竞赛,血口喷人成了光荣的表演,用词恶毒成了正义的标杆。一群喷子靠贬低他人来彰显自己,陶醉在免费的演出里,反正不用承担言论后果,于是恨不得把奥菲莉娅骂脱一层皮。
奥菲莉娅一醒来就听见铺天盖地的辱骂声,顿时被千夫所指。她不明所以地发着呆,像站在雹灾里一样哆嗦,不仅冷得冻入骨髓,还被粗暴的句子砸得遍体生疼。
菲莉雅气得头皮发麻,眼泪扑簌滚下来,恨不得把观众全逮捕。克劳德已经去召集军队,菲莉雅手无寸铁,恨不得一耳光扇死奥本海默。
她克制住跃跃欲试的右手,瞪着奥本海默,怒火中烧地大骂:“真相是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不要太过分!”
奥本海默得意地抹掉泪水,好整以暇地讥笑菲莉雅:“只听说有纯天然的化妆品,没听过有纯天然的真相,因为真相是人工产品。你以为义愤填膺的观众在乎真相么?他们不在乎。只需表演一点居高临下的鄙夷,流露一些深恶痛绝的恶心,谩骂者就从看客变成了正义化身,成本低廉得不超过几滴口水。然后他们也不会去追探真相,因为扮演正义化身很舒服,而追查正义却很辛苦。骑士长,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竟然幼稚得像少女。”
菲莉雅脑子轰然一响,突然悲伤欲绝地思念起腓特烈来,睁大眼睛想:“如果腓特烈听到这种话,他会大开杀戒吗?会的吧?以手中之剑捍卫公平,身为骑士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暴力执法。”
骑士长走神思索时,俏脸全无表情,红发根根漂浮起来,在磅礴的神恩辐射下,重力规则都被改写,她那火红的衣裙无风自动,猎猎飞扬;赤红的秀发像火焰起舞,仿佛海底的赤藻在优雅飘荡。
然后菲莉雅一边走神,一边不由自主地伸手掐住奥本海默的脖子,粗暴地举起挣扎乱踢的银行家,虎口捏紧,一念之间就想杀了他。
她在出离愤怒时,神力值已经暴涨到战斗状态,濒临249的巅峰界限。此时此刻,奥本海默在她手里就像一只扑腾翅膀的母鸡,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御用大律师发出惨烈的尖叫:“龙骑兵杀人了龙骑兵杀人啦!一级谋杀罪!快来人管管啊!”
奥托在后面尖叫:“菲莉雅!你冷静点!”
菲莉雅回过神来,这才看见奥本海默悬在半空,正在双脚乱踢,攥着自己的手腕艰难咳嗽。可是她已经走火入魔,就算回过神都不愿意放开被告,反而挂着泪珠,心如死灰地想:“雄鹰坠地,白荷沉没,这个枯燥的皇都已经没有趣味了。与其与污泥为伴,不如玉石俱焚。”
她骤然失恋下,一时想不开,按捺不住破罐破摔的冲动,正铁了心要掐死被告时,突然门口一阵骚乱,遥遥传来巴法里亚的牧羊曲:
“劳伦斯是好孩子,
为啥大家要他死。
就不死,就不死,
老子活到七八十,
在你坟头华尔兹。”
菲莉雅听见这熟悉的嗓音,就像醉酒一样身体酥麻地飘起来,失手松开被告,惊喜交加地捧住脸想:“为什么我听见腓特烈在唱歌?他不是死了吗!我的天,求求你不要拿悲伤和狂喜玩弄我,再这样冰火交替下去,我会碎的。”她失神狂乱地想着,惊喜地扭头,踮脚眺望门口,看见蓬勃的阳光注射进大门,腓特烈的威严剪影,正沐浴着刺眼光芒,大步踏进法庭来,右手还拖着一个佝偻的人质。
奥本海默摔在椅子上,掐住喉咙大口喘息,眼球都险些滚出来。然后他看见门口的腓特烈,楞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张大嘴巴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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