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略微有些浮夸地喷出口中的水，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咳咳咳。。。师姐。。。不是。。。额。。。就是。。。那个。。。”
“就是什么就是，那个什么那个！一个大男人家家，墨迹什么，走走走，快跟我走，大不了就当做哄我师父开心开心嘛，没准师父她老人家一开心身体就好了呢！对吧？嗯，就这样。”
云艺就是云艺，在稍稍扭捏了一下之后，瞬间便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不是，只是我赵生，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纯情小处男呢，咱们刚认识。。。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你你你。。。你是纯情小处男怎么了！老娘不也是黄花大闺女呢！我都不介意，你怎么了你？再说了，陪我去见师父，对你还有好处呢，走吧。”云艺此时也有些无奈，但既然她都已经答应师父一定会带回去他的心上人了，就也只能豁出去了。
“切，我赵生是那种人么？为了一点好处就不顾一切了么。”赵生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态度。
“我刚才看你一个人在练剑，想必没人教导你吧？我师父可是剑道高手，也许她以后可以指点指点你的剑法呢。”
威逼不行，云艺自然就得用上利诱。只是她并没发现，在她这样说的时候，赵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哼，不就是剑道高手么，这就想让我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了么？也太小看我了。走走走，赶紧带我去拜会你师父她老人家。”就在前一秒，赵生还在表达自己不愿意去。后一秒，就已经极其快速地走上前，拉住了云艺，往门外走着。
“什么？”云艺有些呆愣。
“哪有这什么那什么的，走走走。”赵生的眉头，仅仅是皱了一下，便迅速地恢复如常，右手拉着依旧有些呆愣的云艺说道：“话说你师父他老人家擅长哪方面的剑法呐，长剑短剑还是双剑呐。”
极为熟悉云艺的赵生，自然不可能因为云艺的一些什么话语而皱眉。让他皱眉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事情的发展，和他的记忆相比，已然是有了越来越大的偏差了。
“前世的时候，你说你师父是枪道高手。。。而且。。。我们那个时候，已经相识一个月了。。。”心里默默想着，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努力摒除脑海中的一切想法，单单感受着手中真实存在的感觉。
毕竟几百年了，赵生也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能够梦见自己拉着云艺的景象。
“师姐，你先给我说说需要注意的事情呗。别到时候见到你师父穿帮了那就不好了。”
“你让我想想哈。”云艺师姐说着，脑海里仔细地想着：“首先，你记得一定要叫我叫的亲密点。而且还有，如果我师父问你咱们两个认识多久了的话，一定不能说咱们两个才刚刚认识。”
“亲密点这个好说，可不能说才刚认识这个。。。我才刚刚进到道青门啊，这个你师父随便询问一个人都能够问出来啊。”赵生对于这个他突然间意识到的情况，稍微有些措手不及。
云艺的回答和前世没有太大区别。而且前世他和云艺也同样是在他进入道青门的第一天就相识了。但去找她师父，“帮助”云艺完成她师父的心愿，可是足足过了一个月，才发生的事情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随机应变啊。反正。。。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要你好看，哼。”
“咕咚。。。”咽了一口吐沫，赵生有些头痛地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问题。
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云艺师父的住宅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敲响大门的同时，右手轻轻搭在了云艺的肩膀之上。
“嗯。。。”很明显地，云艺的身体发出了一丝颤抖。
云艺被称作野蛮师姐没错，她的行事风格较为鲁莽也没错，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发自内心的那股保守。
“谁呀。咳咳咳。。。”很快，住宅内传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以及咳嗽声。
“师父，是我。”云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静地说道。
“我当是谁来了呢，咳咳。。。原来是徒儿啊。”嘶哑的声音距离大门越来越近。
“吱~”大门好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修理过了一般，发出着刺耳的叫声。
“师父！”门一开，云艺就蹦蹦跳跳的直接进到住宅内，并且一把抱住了她身前那个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是不是咳嗽的女人。
这就是云艺的师父，道号心婆，道青门外门执事之一，有着金丹境后期的修为。
就在百年前，这个老人还曾是道青门内的一位最有希望成为荣耀弟子的存在。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试图讨好心婆，甚至鞍前马后的做这做那。
但如今，却早已是人走茶凉，不复当年。
第78章 人心只一拳（）
“嗯？这位是？”心婆脸上笑意满满地抱了一下云艺之后，这才发现在门口还站着一个男子。
“心婆执事您好，我叫赵生。”赵生微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他还走到了云艺的身旁，很是习惯地拉住云艺的手。
在拉住的一瞬间，赵生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云艺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往回缩。
但盼了百年，才终于再一次牵上云艺手的赵生，又如何可能如此轻易就让她把手缩回去呢？
“嗯，好，好。”心婆盯着赵生看了足足好几息的时间，不由得吐出几个好字。
看着心婆苍老的面容，赵生不由得有些伤感。
纵使修士随着修为地提升，寿命也会得到相应地提升，但除非是飞升上界，否则天道轮回，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祸兮旦福照样还是在一线之间。
在心婆人生的前四十年，无疑是极为辉煌的。她那一手媚术，出神入化，甚至修为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大阶段的修士，都会中招。
但当她四十岁那一年，在和她的道侣外出游历，途径屿苟岛时，却突发意外。
那一场意外的结果，就是心婆的道侣，在返回道青门短短几个时辰之后，便重伤不治。而心婆也同样身受重伤，非但肚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就连她的丹府都被撼动，虽说修为在道青门掌门的竭力施法下保住了，但却也终生无法提升修为。
从那之后，心婆的住宅内，瞬间从门庭若市变为了几乎无人问津。人心冷暖，此可见之。
“哎呦，你看我。。。咳咳。。。真是老糊涂了。”心婆说着，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腿：“孩子们，快坐快坐，别光在那里站着啊。”
心婆说着，还弯腰将那个已经落了一厚层灰的第三个椅子，擦试了一遍。
云艺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同时也趁机摆脱了赵生的大手。
很莫名其妙的，她总感觉赵生给她一种熟悉感。仿佛那不是第一次牵手，而是千次万次，但即使这样，生性莽撞却极为保守的她还是强行挣开了赵生的大手。
“云艺啊云艺，你只是想找人家帮个忙，让师父开心开心，怎么能想其他的！”她的心里埋怨着自己。
可她虽然摆脱了赵生的大手，但赵生带来的那种熟悉感，却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看着自己徒儿和赵生的小动作，心婆枯皱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平日里，心婆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偶尔也就只有云艺，会过来陪一陪心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心婆刚刚要擦拭第三个椅子。
“好孩子，你今年多大啦。”心婆坐在赵生的对面，双手拉着云艺的手。
“十九，马上二十。”
“嗯，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可得抱紧云艺这块金砖呀。而且，别看小云这孩子平时挺莽撞的，但她心细着呢，我这个无权无势的老婆子，说个什么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师父。。。”云艺的声音中有着很强烈的委屈感。
“我会的。这一世，我都会紧紧地抱着她，不离不弃。”赵生目光极为真挚地说道。
再一次见到心婆，赵生的内心有些泛酸。
善媚术之人，无疑会更善于洞察人的内心。
但就是这么擅长洞察人心的心婆，却是从不去洞察她自己的内心。
心婆终生不能再提升自己的修为，但她毕竟有着金丹境的修为，而且以她年轻时的相貌，绝对算得上是倾城的存在。如果她想，绝对能够活的有滋有味，而非这样孤苦伶仃。
所以，正是这样的心婆，也让前世的赵生很不理解。道侣逝去自然是会伤心，但终生孤独一人，且再不施展媚术，又是为了什么呢？
但当再世为人的赵生，又一次见到了心婆之后，明白了。
当你爱上一个外向的人，你得接受她的闹腾。你爱上了一个勇敢的人，你得接受她的莽撞。你爱上了一个逝去的人。。。你得接受她的不存在。。。人心只一拳，可装下的只有一人。
失去过，才会懂得珍贵。
“嗯。。。”心婆盯着赵生的眼睛看了足足一个呼吸的时间，发出了一个意味悠长的嗯声。
而在心婆旁边的云艺，眼神更是愣住了一下。
“徒儿，你去我的房间，将床头柜内的盒子拿出来。”心婆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啊？师父您终于肯让我碰那个箱子啦？”云艺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心婆的住宅中，物品很少。
但云艺每次来心婆的住宅中，帮她打扫房间的时候，床头柜的第一个柜子中的那个箱子，都是被严禁触碰的存在。
而看着心婆和云艺的赵生，心里则在想着：“箱子？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为什么我前世压根不知道。。。”
赵生看着蹦蹦跳跳的云艺，手里抱着一个箱子，瞳孔稍微缩了缩。
道青箱？只有箱子主人才能打开，想要强行破开，只有修为达到合体以上的修士才可以做到的箱子？
这种整个道青门只有二十个的特殊宝物，会被心婆用来装什么呢？
“心婆执事。。。这是。。。”
“哼，这可是师父最宝贝的东西，连我平常碰一下都不让碰的。师父真偏心，你才第一次来，就能让你看里面放置的东西。”云艺噘着嘴，满脸的不开心。
接过箱子的心婆，并没有说话，而是充满着怀念地看着这一个看似普通的箱子。
“咕咚。。。”赵生咽了一口吐沫。
心婆看着这个箱子的感觉，赵生实在是太熟悉了。。。“徒儿，你去我屋里待一会儿，我跟赵生有话说。”
“什么？师父你不能这样啊，我好不容易能够看着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怎么这时候赶我走啊。”云艺脸鼓鼓的，满脸委屈的样子。
“听话，以后只要你想看，为师都会给你看的，但是现在不行。到我房间里待着，把门关好。”心婆饱有深意地拍了拍云艺的手，眼睛眨了一下。
然后，就见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白气，从心婆的身前，直接进入到了云艺的眼中。
第79章 海洋之心（）
“诶呀，好啦，我到房间里就是啦，师父咱们可说好了啊，以后只要我想看你就给我看哈。”云艺说完，就再次到了心婆的房间中。
赵生的瞳孔缩了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心婆再一次动用媚术！
“赵生是吧？”心婆将手搭在道青箱上，和颜悦色地说着。
只是在心婆说话的同时，赵生的内心便已经警惕起来，因为心婆又一次眨眼了！虽然赵生并不能看到那一道从心婆眼中泛出的白气，但前世就认识心婆的赵生，太了解心婆了。
“赵生，你能回答我，你究竟爱云艺么？”
自认为赵生心神压根无法抵御媚术的心婆，眼神中充满着期待地看着他。
“爱。”赵生的声音，异常坚定。
“那有多爱呢？”
“很爱很爱。”
“那如果，下一刻你们就要死去，在这一刻，你会跟她说什么吗？”
会跟他说什么吗。。。这个问题，是心婆第二次问赵生了。
当赵生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压根意识不到心婆为什么会问这一个问题。
前世，在心婆过世之前，世上无任何人知晓，当年的天才少女和她的道侣在屿苟岛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一人身亡，一人修为不得寸进。
而就在她去世的那天，也仅仅只有在她身旁的道青门的掌门，五长老，也就是清远上人，还有赵生，云艺二人听到了她对那件事情地叙述。
“我永远忘不了。。。就在我和他面对着那副情景，平静地相拥告别，互道下辈子再会之后，他问我，我想和他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因为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而让他脸上出现的那一抹痛苦。”
“当时的他，也许就只是想听我再说一句我爱你吧。。。但直到他用他的魂魄，施展我从未听说过的禁术，将我强行送出屿苟岛的时候，我都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我恨啊。。。我恨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死不痛苦，痛苦的是不敢死啊。。。”
心婆去世前最后的几句话，饱含着痛苦。
当时的赵生很迷茫，因为他没有足够的经历，他压根体会不到，心婆去世时，那种绝望感和痛苦感的来源。
他只是单纯地以为，那种绝望和痛苦是因为她感觉到死亡将近，所以才会有。
但赵生在经历了前世的那件事情之后，他懂了。
那种绝望感和痛苦感，绝非是因为死亡带来的。
“我会对她说，师姐，我爱你。”赵生的声音，没有了以往常常出现的傲气与轻松，有的就只剩下了真挚。
听到赵生的回答，心婆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之后，她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也从她那凝滞眼睛里像泉水一样地流溢了出来。
看着心婆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赵生静静地坐着，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语。
他很清楚，话语有时候会是充满力量的存在，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毕竟哭出来，就会舒服许多。
这近百年的时光，心婆甚至已经忘却了哭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