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里安一直在旁边观察雷登一行的举动。可除了那个雷登的行为模式比较好猜测之外，他实在是判断不出另外两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更加无从猜测她们的身份和实力。
他撇下了莉莲而选择她们二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她们又不是魔法师——这一点已经从丽娜那里求证过了。进入到遗迹之中，那个恐怖的魔力射线应该产生不了什么作用才对，如果在那时候发动袭击的话……还是慎重起见，再试探一会儿为妙。
这样盘算着，奥多里安邀请着雷登他们说：“里面的结构复杂，就让我走在前面，给各位带路吧。”
第219章 人去楼空（）
这栋建筑的大门虽然是用石头做的，可想要打开它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雷登看到奥多里安只用单手就把石门给推开，非常自然地走入到了这个黑洞洞的门洞里。
“我先进去吧。”悄悄地对雷登说了一句，伊丽莎白把视线切换成红外模式，第二个走了进去，而在下一刻，却用一股惊讶的语调说，“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照明方式。”
既然已经确认安全，雷登也不矫情，走入其中。当他绕过石门走到室内后，便看到建筑物的整个天花板上都发出了莹莹的绿光，尽管不是十分明亮，却完全能够让他们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我把它称作‘荧光苔藓’。”奥多里安这么介绍道，“别看它长得到处都是，其实它是一整棵植物，这只是它的一部分，它的整个‘身体’遍布这座建筑物。实际上，它并不是本身发光，光源来自外界，和外面的苔藓也是一体的。”
不用多说，这种特殊的照明工具一定也是雷文家培育出来的。这种苔藓在保证室内光照的同时，很有可能还给这栋建筑提供氧气支持，从而减少在山体内部凿开通气孔的工作量——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从常理来说，无光环境下的植物应该做呼吸作用才对。
当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照之后，雷登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了。室内的四面墙壁和地板上并没有苔藓生长的痕迹，而由于常年封闭的无风环境，连灰尘都极其稀少，让他呼吸顺畅，并没有一种身处于密室内的沉闷感。
由于材料和魔法技术的限制，雷文家不得已地使用石材作为这栋建筑的主体，可不代表他们喜欢冰冷的石头。室内的不少家具都是用木头做的，有的还蒙上了毛皮——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基本上都氧化、腐烂了。
家具摆放得非常整齐，说明撤退工作井然有序，毫无慌乱，并相信自己随时都会返回此处。与其说是离开，倒不如说可能是前往去参与了一次遥远的旅行，只不过至今没有归来罢了。
这座建筑物在地表上的部分面积并非很大，相对于它的主体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很小的了。八乘八公尺的面积，有点对不起外面平台的面积，顶多是给家族成员休息交流的大厅，而绝非是一种很重要的功能性建筑。
桌子、椅子和蒙皮沙发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这个正门大厅中，远处的角落里用木头围上了一圈类似于柜台的地方，从柜台里面，靠墙的橱柜里放着的圆木桶来看，讲不定是一个酒吧吧台。而当雷登绕过桌椅，凑上前去观看时，就从有些破烂的木桶上看到了用雷文语雕刻的、模模糊糊的“黑麦酒”的字样。
看起来还真是个酒馆！
等明白了这个大厅的性质之后，雷登便对它毫无兴趣，立刻想要探索后面的建筑了。他刚转过身，却见到奥多里安的脸近在咫尺地凑到他跟前，吓得他差点叫出声。
“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好奇吗？你来了很多次了吧？”雷登没好气地说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您看得懂雷文语？”奥多里安惊奇地说，“您从哪里学来的？这可是一百多年前就失传的语言。”
“您不会？那您怎么学会雷文的魔法的？”更加吃惊的反倒是雷登这边，对方操控风暴鸟的魔法毫无疑问就是“动物伙伴”，这根本做不了假，“雷文家族只不过是在最近百年从这片平原上消失了而已，他们的影响可是要追溯到数百年前，如今有人会说、会写雷文语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是根据雷文家留下来的魔法卷轴上的魔法回路，凝聚出魔力，然后构成了魔法。”奥多里安摊了摊手说，“像我们这样的小支系根本学习不到太多有关雷文的知识，连那种‘动物伙伴’的魔法都只听说过传说，连它到底存在不存在都不知道。反倒是您能一下子认出来，实在是让我吃惊，我要知道您是个……对吧。”
“哦……”对于对方的这个说法，雷登抱着谨慎的态度勉强接受，并不是完全地相信了他，“这里也是他们的食堂，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赶紧到内部去，先找找有价值的东西。”
听到雷登这么说，奥多里安也没有反对，而是点了点头，又走在了前面，第一个开路。
进入这栋建筑物内部的道路就在这个吧台旁，上面的木门已经被毁坏了一半，甚至不要推移，就能供人穿过。这扇门的背后，是一条一路下降的走道，螺旋旋转着向下延伸。尽管走道上没有楼梯，完全是岩石的材质，但由于发光的青苔只长在楼顶上，而建筑内部也不是十分潮湿，坡度还算平缓，在上面走动时完全没有滑倒的担忧。
在螺旋下降了近乎一周之后，他们一行走到了第二层的门口。和上面的那扇木头制的大门相比，两扇石质的大门说明了下层的与众不同。而在大门旁刻出来的信息也标示着“储藏室”的字样。
“您在里面找到了什么？”并没有马上解读雷文的文字，雷登指着那扇大门说，“看起来是一处很重要的地点。”
“里面都是一些已经腐烂的食物，而且长满了蛆虫，我劝您最好不要进去。”奥多里安并没有在意雷登的试探，选择实话实说，“那个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之后这几年我就从来没有打开过这扇门。”
“这里毕竟是有氧气的，如果他们没有消毒意识的话，也很容易在食物里混杂着虫卵一起带进来。建筑内部有着充足的氧气和食物来源，温度也不错，而且更没有天敌，能给这些虫子和微生物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雷登算是认同了奥多里安的说法，只是在最末尾补充了一句，“花了上百年都没有吃完，看起来里面存着不少东西啊。”
姗姗一笑，奥多里安也没有多做说明，继续往下走，给雷登他们带路。
“他说的没什么问题啊？你何必这么说呢？”身为雷文家族的成员，伊丽莎白当然也能认出墙壁上所刻的字样，皱着眉头问，“如果只携带一点点的话，完全能够吃上百年嘛。”
“你用二乘二，一直乘六十四个二，然后看看会得出什么结果。”留下这句话后，雷登也没有多做说明，迈开脚步，跟在奥多里安身后继续向下走去。
“嗯？”格洛丽亚转动了一下耳朵，有点不明所以地说，“这以前不是算过的吗？我记得是一千八百四十四京六千七百四十四兆零七百三十七亿零九百五十五万一千六百十六吧？为什么提起这个？”
“哪怕最初只有一个，按照细菌的分裂周期，一百年的时间能有丝分裂几次？那些虫子能产多少卵？”伊丽莎白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怎么可能还剩下残渣？”跺了跺脚，跟着向前走。
“这还要考虑到它们的生命周期，并不能完全这样套用啊……不过时间的长度确实能够让人忽视这个变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跟在伊丽莎白后头，格洛丽亚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标示着“储藏室”的大门，“也就是说，这里也被废弃的时间……”又盘算起怎么抓一只风暴鸟当自己坐骑的事情了。
第二层的大门上面写着“卧室”，虽然里面可能有雷登感兴趣的日记之类，但一想到这些都是私人物品，又想想上层表现出来的、井然有序的撤退过程，把探索这层的优先级暂时向下降了一等。
等到了第三层的“实验室”，奥多里安在雷登还没有提出想要进去的前提下，就主动对他说道：“这里面有着相当多的魔法道具，虽然都是废品，但还有很多的研究价值的。我通过里面一些报废的魔法卷轴，拼出了完整的魔法回路，这才学会了雷文的魔法。”
点了点头，雷登试着去推动那扇厚厚的石质大门，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就把它给轻易地推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围绕着中央螺旋下降的走道而形成的一个环状通道，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扇扇大铁门固定在外层的墙壁上，并用雷文语中的数字进行了标号，明显标着“301”“302”之类的门牌号码。
雷文和斯图亚特一样，也是各自进行单独的魔法研究？哪怕是聚居在一处也是如此？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雷登不自觉地越过了奥多里安，先一步走入了这条环状通道中。他摸索着一扇铁门，剥落了不少铁锈的痕迹，可能是由于这里环境干燥，这些铁门只锈蚀了表面，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强行将它们打开，还是一件比较考验力气或者技术的活。
“祝愿我们的研究将为我们带来最终的‘自由’……”一个“303”的铜制门牌之下，用雷文语刻着这样一行小字，雷登不由自主地将它给读了出来，“给予胜利的未来之主献上最好的祝愿……永别了，我的故乡——弗里蒙特。”
“您觉得他们去哪里了呢？”奥多里安突然问道。
“谁知道？或许是新大陆？嗯？”雷登转过身，眯起眼，看着奥多里安说，“您不是不懂雷文语吗？”
第220章 在同样的线索面前，我怎么想不到呢？（）
在说出这个疑问的同时，雷登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而左手也伸到了腰包里，时刻准备应对奥多里安有可能的发难。
这家伙突然在这里自曝其短，到底是要干什么？
雷登一边警惕，一边快速地思索着。
“为何不用您那聪明的头脑猜测一下呢？”在奥多里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背后的石质大门竟然“呯”的一声突然关闭，随即传来了一下沉闷的声响，很明显是伊丽莎白或者格洛丽亚注意到了不对劲，想要把这扇大门给撞开，“如果您说对了的话，我就给您开门，如何？”
“法师塔……”既然对方没有马上弄死自己的打算，雷登也乐得和他周旋，“我本来以为挖空这座山体的是雷文，没想到是斯图亚特？这里居然是雷文和斯图亚特合作建立的实验室？可他们怎么铺设魔法回路的呢？除非……”
“除非什么？”
“这不过就是一扇拥有魔法回路的大门而已，是个人就能随便启动。”胡乱瞎扯了一段之后，雷登总算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分析道，“不，没有斯图亚特。这只不过是雷文模仿了你们的魔法，然后添加在这里的一些小功能而已。”
“明明什么玛娜都没有，但洞察力却比我所见过的任何魔法师都要利锐……”奥多里安的话音刚落，他背后的石门就突然破碎开来，打破石门的两只纤纤细手，一左一右正是伊丽莎白和格洛丽亚的。既然魔法回路已经被破坏，那石门的强度就得不到魔法的强化，剩下的破坏工作就更加简单了。三下五除二，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把整座大门都拆了个粉碎。
在石门出现破坏征兆的那一刹那，身手敏捷的奥多里安一个侧跳，躲过了那些到处飞散的碎石。当他转过身看到那利索的徒手拆门的场景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说：“我想过这道门拦不住她们，可真没想到只能争取这么一点点时间。”
“小猪仔！”刚拆碎大门，伊丽莎白就这么叫着冲了进来，等她看到雷登毫发无损的样子时，这才收起焦急的神情，撩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晚了一步的格洛丽亚收起了刚要冲刺的脚步，扫视了四周，指着奥多里安说，“老师，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人家好歹还有一搏之力，你别把他当成瓮中之鳖好吗？奥多里安对我也没有敌意，不用这么戒备。”安抚了她们二人，雷登对站得远远的奥多里安说，“这里的内情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看起来并不只是一处培育风暴鸟的实验室这么简单。它或许是第二次维恩会战之后才兴盛起来的也说不定。”
“你觉得在那样的大失败之后，雷文还有心思建设这里？”伊丽莎白皱着眉头走到雷登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写在门牌上的小字，“‘自由’……‘永别了’……你就是靠这个推测的吗？”
“怎么可能！”摇了摇头，暂时还要理清思路的雷登并没有马上回答伊丽莎白的问题，而是看向奥多里安说，“四年，不，应该是五年前，在你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或许是最后一个雷文离开这里的场景？你的魔法是跟他们学的吧？你确实是不会雷文语，但别人会斯图亚特语，我说的对吗？”
“等一下！”一听到这个推测，首先激动起来的并非是奥多里安，而是伊丽莎白，“你的意思是，由一群雷文一直生活在这座山上？在斯图亚特的眼皮子底下过了上百年，然后在最近才离开的？你还真有想象力啊！那个人可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他们属于雷文家族里的理智派，当然不可能把消息留给那些‘已经疯了的家伙’知道。”嘴上回答着伊丽莎白，但雷登的视线并没有从奥多里安身上移开，他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和脸上的神情变化，琢磨着自己到底猜对了几分，“能够走得如此不留痕迹，那一定不是走陆路的。或许这就是他们要再次培养风暴鸟的原因吧，他们需要最优秀的空中坐骑来完成一次漫长的迁徙。而当最后一批人离开之前，有一个愣头青误打误撞地闯入进来，为了不让雷文的‘正统魔法’彻底从这片大陆上消失，他们便突发奇想地……”
“好了，好了，足够了，阁下！您不要再说了，我承认，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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