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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那些事情或许可以用假设来解释，但被佩斯特抛弃的经历却近在眼前，由不得她逃避。
眼见车厢里的那个人终于陷入了沉默，不再反驳他，雷登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为了让她自愿答应自己的条件，以接受处罚的代价留在这个村子里，使得海勒没有办法插手，还必须再了解一些情况才行。
“以上是你的第一类愚蠢，还有第二类愚蠢我没有讲呢。”语气缓和了不少，雷登这样说道，“那就是你觉得你弟弟会抛弃你这一点。”
“整个维恩都知道我和海勒经常闹矛盾。”总算是找到了一个驳斥的方向，海勒的姐姐忍不住说道，“我们之间的对抗也不止一两天了，丹娜姐在的时候还能克制一下，等到她嫁到了斯图亚特城后……”音调突然低沉了下去。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正如你想借助佩斯特的力量保护海勒一样，他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到生命的威胁。”雷登摇了摇头说，“你明明可以继续在佩斯特城参加茶会，而不是跑到这种荒郊野岭来。就算那个摄政希望你过来，在你本人拒绝的情况下，也不会选择强迫你的——这只会让好事变坏事。”
“现在难道不是如此吗？”车厢内传来的一声叹息，“我总是会把事情给搞砸……在维恩是这样，在这里也是……”
“是的，这就是你的问题。”雷登又话锋一转，“你给你想要帮助的弟弟添了大麻烦。本来要对抗加尔文罗就已经够吃力了，而现在又必须防止魔法师和普通人出现割裂……我们好不容易造成的大好局面，就因为你的出现，很有可能付之东流！”
“什么？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魔法师之间的战斗里产生作用呢？”尽管承认自己犯傻，可海勒的姐姐却不愿意背这样的锅，“如果那个卫兵有玛娜战士的亲属的话，这才要另当别论。”
“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关于尼尔的法师塔坍塌的事情。”这种程度的反驳，雷登当然不可能放在眼里，更何况他手上还有铁证，“这就是一群无法使用能力的普通人干的！毕竟要躲过法师塔的侦察嘛。”
“我们与海勒相互合作，已经创造出了相当不错的前景。只要能够就这么继续下去，我相信一定能开创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同斯图亚特完全不同的，全新的世界。”说到这里，雷登突然哈哈大笑，又对她恶狠狠地说，“但这一切都要被你破坏了！”
“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超越我们斯图亚特的魔法存在？”海勒的姐姐试图做着最后的抵抗，“光是嘴上说说，谁都可以做到！你又拿得出什么实物来证明这一点？”
好了，完美，她上钩了。
“你是瞎子吗？或者说，是属于所有魔法师里感觉最迟钝的那一个？”尽管对方看不见，但雷登还是伸出食指，指了指地面，“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地界，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哪怕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大月，这些活跃的玛娜也应该不会这么快消散才对。”
“你指的是这些荒地……哎？这是什么？”车厢的车窗被打开一条缝隙，里面伸出了一根和海勒持有的，同样式样的小魔法杖，“探测……为什么荒地的玛娜活跃程度会超过那些刚刚收获的土地？这是何等奢侈和浪费……”
“我很荣幸被曾经住在九环法师塔里的大小姐说一声‘奢侈’。不过很可惜，这点事情在这里算不了什么。等到明年的夏天，比弗利的所有田野全都会变得像这片土地一样。”雷登在介绍这一情况时，语气里充满了自豪，“这是魔法无法实现的事情，而由普通人亲手做到了！”
“不，只要魔法师想，就一定能够通过各种手段……”
“魔法师诞生至今，已经有七百多年了。你们有谁低头往下看一看，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吗？”到了这个地步，雷登就不会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余地了，抢白道，“当斯图亚特站在那座高高的塔上，俯视着众生时，有想过让自己的身体沾染淤泥，变得泥泞不堪吗？”
“你自称在逃亡的路上吃尽了苦头。那究竟是吃了什么苦头，让你到现在为止还不吸取教训呢？我先不谈性命受到威胁的事情……你有没有风餐露宿？有没有食不果腹？有没有遭遇过欺骗？有哪些事情是靠着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
“如此横行跋扈，只要看不顺眼，就顺手杀人。你说你总是搞砸任何事情——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傲慢、偏见、歧视……哪怕维恩拥有皮耶罗工坊，却也不知道抓住这一宝贵的财富。从这就可以看出，没有什么‘只要魔法师想’！因为‘不想’，对你们才是最有利的！”
“你就抱着这无知的傲慢，继续这么下去吧。海勒和他的朋友们、准魔法师互助会、皮耶罗工坊，再加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我们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雷登望向那座越来越近的法师塔，坚定地说，“维恩的恩怨纠葛？斯图亚特城的谋算？佩斯特的伎俩？加尔文罗的阻拦？谁想管你们这种过家家？我们所积累下来的一切都会掀起大潮，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们都会成为弄潮儿。而你们只能……或成为看客，或被历史所淘汰。”
“看在海勒的份上，你可以不接受惩罚。”雷登好似为她着想似的说，“乖乖地待在法师塔里，就这么看着……”
“不！我不能成为那个旁观者！”车厢的墙壁被重重地锤了一下，海勒的姐姐喘着粗气说，“你们……会怎么惩罚我？”
“如果你能自我反省的话，那就由你自己惩罚自己吧，我一会儿告诉你该怎么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雷登停下了马车，敲了敲车门说，“我们到法师塔了，下车吧，大小姐。”
第164章 该如何处罚一个魔法师？（）
当海勒的这位二姐打开车门，从车上缓步下来的时候，她给雷登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种“蓬松”的感觉。
近乎齐腰的金色长发，被分成几股，做成了拥有大螺旋的纵卷发，用两个蓝色的蝴蝶结系住，随后四散拖下，形成了一个正梯形的形状。身上的长裙映衬着发饰的颜色，一身苍蓝色的长袖晚礼服，由白色的花边作为点缀。下半身是直接拖到脚踝的百褶长裙，露出一双白色长筒靴，就这么直接踩在了泥泞的地上。
“莉莲・斯图亚特向你问好，灵牙利嘴的先生。”哪怕是在车上宣布了投降宣言，海勒的二姐在下车之后，依旧镇定地向雷登他们做自我介绍。
“雷登・司徒。”
“格洛丽亚・乔普。”
“伊丽莎白・恰赫季斯。”
在他们都介绍了一遍之后，靠着魔法先一步到达法师塔的海勒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对雷登说道：“雷登，我刚才又想了一会儿，决定把我的二姐……”
“你二姐会自我反省，然后对自己施加处罚。而我们会得到一个能向比弗利村民交代的结果。”伸手阻止了海勒，雷登看了看时不时关注着自己脚上靴子的莉莲说，“我说的对吗？莉莲小姐？”
“居然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嘟囔了一句，莉莲认命似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我会为了我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似乎是若有所指，一语双关。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在维恩时的……”
“好了，海勒，我们还是谈一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吧。”雷登指了指法师塔的大门，“你要么在这里把以前的恩怨全都倒出来说给我们听。要么就回到法师塔去，然后对今天的这个事件做一次总结。”
“雷登说的没错，既然小百合愿意接受惩罚，那就快点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吧。”捏了捏自己的山羊胡，梅瑟帮腔道，“然后给乔普家一个交代，越快越好。你怎么看呢？格洛丽亚，乔普家对此的意见是什么样的呢？”
“我只会把从老师这里听到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回到家族再阐述一遍而已，剩下的就交由长老们来决定。”格洛丽亚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不像某个人到处都有空子钻。
“这个莉莲的三段攻击全都是致命的。尤其是那个可以展开的冰锥，让我差点没能抢救回卡洛特。”伊丽莎白这样说着，走到了法师塔的大门前，“如果处罚过轻的话，我一定会投反对票。这种对其他生命没有丝毫热爱的人，我可真不想和她为伍。开门！”第一个走了进去。
“我本来以为你会对维恩城的事情有所反省，没想到你还在用‘冰锥绽放’攻击人类？”海勒明显是记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皱着眉头说，“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惩罚，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希望雷登想出的办法能改一改你的恶劣习性吧。”
海勒，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初好像也有某个人用这一招攻击过我吧？
看懂了雷登看向他的眼神，海勒的脸色略显尴尬，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法师塔。
“谁叫他们把这里形容得这么夸张嘛……”
“好了，不要用借口来掩盖自己的错误了，先让我们进去吧。”在把莉莲脑袋里的“愚蠢”踢出去之前，雷登是不打算再多听她的意见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对这种新奇式样的法师塔有任何的好奇心？”
“不用魔法来建造法师塔，这种假设很早就在家族里出现过了。只是苦于没能找到合适的材料，所以才被人们所忽略。”出乎雷登意料的是，莉莲只是看了法师塔的墙壁一眼，就做出了相当精准的判断，“减少玛娜消耗，增加玛娜产量……二者相加，确实可以成为开辟一片新天地的基础。”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她昂首挺胸地向法师塔的大门走去。
“老师，看起来她还相当倔强。直到刚才，才算真正愿意低头。”格洛丽亚这么悄声对雷登说道，“您说了这么多，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事实胜于雄辩，她越是不相信，越是会被眼前的证据给驳倒。”雷登对此并不以为意，要是这个莉莲真的会被三言两语给绕蒙圈了，他就要考虑把她打包给送到斯图亚特城的可操作性了，“要不是她和海勒的亲戚关系，我都懒得动嘴皮子。你看艾夫斯和艾文霍，还有奥托和梅瑟先生，我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吗？”
“你这样说可真是让人伤心，搞得我们几个好像很廉价似的。”说了一句玩笑话，梅瑟跟在莉莲身后，慢慢走进法师塔。
“那您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呢？”格洛丽亚跑到雷登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就是因为她是海勒的亲姐姐，所以才不能从轻处理啊。你不必把她留在这里，干脆就送回斯图亚特城如何？”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关于魔法师肆意妄为之后的惩处，总是要有先例的。”弹了一下格洛丽亚的额头，雷登自信地笑道，“放心，尽管没有办法让他们承受肉体上的刑罚。但这对魔法师来说，可能反而是最严酷的。”
“好了，你就快点宣布吧，雷德尔。”进入到法师塔里，莉莲并没有选择参观自己弟弟的这座塔，而是等到雷登进门，用一种奇怪的口音叫着他的名字，迫不及待地要求处罚，“我到底要用什么方式自我惩罚？是关在笼子里暴晒个几天几夜？还是钉在十字架上，插在村门口，给人做个警醒？又或是在所有人面前，被毒打一番？”
“看起来你们魔法师在自己的城市里玩的花样挺多的嘛。”嘴上是这样说，可雷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而受到这种‘惩罚’呢？”这几乎不算是惩罚了，有许多就是处于极刑的代名词嘛。
“我……我只是从其他法师塔那里听来的，我们维恩又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维持权威……”明明雷登什么都还没有说，可莉莲却又慌乱地解释道，然后摆了摆手，“好了，你快点说吧。”
比起这个“蠢货”来，海勒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这并不是指魔法才能的方面——说的是情商。
在心里暗叹了口气，雷登并没有直接提起惩罚的事情，而是绕着圈子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半人马为什么是一种狂暴且不可理喻的生物吗？”
这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本应该最好保持沉默的莉莲，又非常愚蠢地想要开口发言，却被伊丽莎白抢先道：“是因为他们体内永远停止不下来的狂暴玛娜干扰着他们的思维。”
在现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雷登和伊丽莎白真正了解半人马暴走的原因——毕竟是直接听当事人讲述的。在这片很少触碰到半人马的雷文大平原上，无论是海勒这种高环数法师塔的继承人，还是梅瑟那样技艺精湛的魔法道具制作大师，都没有深入了解过半人马。本来还在奇怪雷登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在听到了伊丽莎白的解释之后，都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
“你想引发我体内的玛娜暴走？”在魔法技术方面，正如同只要看一眼这座法师塔，就能弄明白它最基本的运行机理，莉莲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想让我变成个傻子？”
“如果你自己觉得这样的惩罚力度是合适的，那你就这么做吧，我并不会阻拦你。”雷登耸了耸肩，一时间竟真产生了让这个人变成傻子也不错的想法，随即把它抛之脑后，继续说道，“梅瑟先生，如果按照这个原理，能不能做出一种直接干涉人体内部玛娜运行的魔法道具来？”
“如果要做到半人马的那种程度的话……需要相当可观的魔力作为后备支持。”显然是不希望莉莲落到这一地步，梅瑟非常谨慎地斟酌着说，“只是干涉施法的话……倒是可以靠着法师塔的辐射，坚持很长时间。”
“技术上可行，那就没有问题了。”满意地点点头，雷登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各位，这一次的事件，给我带来的最大的冲击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在魔法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