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大声喊叫与呼救，反而依旧装作昏迷，压在身下的手臂隐晦的摸向了自己藏匿药剂的地方，那是基里安递交给他的唯一成品。
戎马一生的经历让罗斯将军没有任何侥幸，尤其是见到来人是布朗斯基。
他可不会蠢到相信那个饿狼一样的手下是来拯救自己的，相比于此，他宁愿注射药剂，去赌一下难以揣测的命运。
就算是融合药剂失败死去，尸体也足够搜检者查出不妥。
这样，查出幕后者、给死去的自己复仇的希望有增加了不少，还能让凯思琳背后势力的此次行动目的沦落成空。
想到凯思琳，罗斯不仅暗骂自己的愚蠢。
也许是女人都擅长演戏，知道走进这间实验室，他才察觉出危机。
可惜这种察觉也在对方的计划之内，凯思琳几乎在第一时间下手，罗斯刚产生她不值得信任的想法，就已经被其电倒在地。
如同此时的罗斯一样，制定计划时，凯思琳也没带有任何侥幸的想法。
毕竟，一个原本的基因药剂研究实验室突然变成了物理研究室，主导者基里安博士也不见了身影。
如果这都不能有所察觉，那罗斯将军这些年的政治生涯也过得太轻松了一些。
不过也有计划之外，罗斯将军留在门外的警卫听到摔倒声心中生意，隶属九头蛇的看守者心虚之下又漏了破绽，两方交手之下不仅掀起了一阵混乱，还给了第三方突入此间、窃取胜利果实的机会。
……
“嘭——”
枪声响起，子弹飞射而出，贯穿了罗斯将军的肩胛。
疼痛感混合着麻木让他的手臂猛一抽搐，握紧的手掌松开，藏在手心内的东西滚落至地面。
布朗斯基弯腰把地上的试管捡起，放在灯光下仔细的打量。
试管是刚化玻璃材质，设计非常精巧，侧壁处有密闭好的一次性推针，只要找准血管刺下，就可以将内里的试剂全部注射到体内。
试剂是淡绿色的，摇晃间有着黑褐的杂色在其中翻涌，灯光的照映下，发散着不祥的光泽。
一般人或许会因此迟疑难决，但对布朗斯基来说，能带给他力量的东西哪怕再怪异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麼——嘛~”
不顾上面还沾染着尘土，布朗斯基狠狠的亲了一口手中的试管，发出了阵阵得意的笑声。
“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机会怎么，将军？”
“感受到我在军事法庭上时的心情了吗？”
走过躺在地上的罗斯将军身边，黑色的硬质军靴狠狠的踩在了对方半张开的手掌上。
拧动了几下，没听到自己所期望的惨叫，布朗斯基往对方的身上啐了一口，愤愤的走到另一侧。
“嘭——”
抬手一枪，正中倒伏在地者的心脏，神色木然、面带苦笑的罗斯将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原本已经布置好一切的实验室内，此时已然凌乱不堪，安保人员和科研者的尸体遍地，血渍溅得满屋都是。
布朗斯基可没什么手下留情的打算，包括凯思琳在内的九头蛇潜伏人员和罗斯将军的警卫都在第一时间被他打成了筛子。
整座实验机构已然被他清洗一空，虽说是钻了九头蛇计划安排的空子，但也足以证明他那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手了。
不得不说，“杀人中尉”虽然性格暴虐，但战斗素养和自身能力绝对是顶尖，不然也不会被选为抓捕浩克行动中的尖刀式人物。。。
尽管，那个所谓的“应急抓捕小队”的唯一作用就是被绿巨人撵的四处乱跑。
想到这儿，布朗斯基自傲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试剂上面。
罗斯将军一直随身带着这份唯一的成品，应当是想着在弥留之际博一下命运。
不过秘书的背后偷袭让他没能来得及反应就被电倒在地，也因此躲过了那场疯狂的突入射击。
“现在……它属于我了！”
布朗斯基缓缓的推出了注射针，略带迟疑的神情几乎眨眼间就被坚定所取代。
他想到了那个来自异界的女人，自己只是靠近就被其掀起的气浪甩飞出去。
还有那个该死的绿巨人，自己引以为豪的战斗素养对他毫无意义可言，只能像一只可怜的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奔波逃命。
怪物？
是啊，他们都是怪物。
不过自己很快也要成为怪物……不，是神，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让怪物和政府、军队、外星人都为之胆寒的神了。
看着眼前的试剂，布朗斯基心脏跳动的频率就好像被核能驱动了一样。
70％的成功可能已经不少，谁都想有百分之百的保障，但这种保障实现的可能在基因药剂的研发中几乎没。
就算以后真得能生产出来那种药剂，如此珍贵的东西也不会落到布朗斯基这么一个苦兮兮的中下层军官的手里。
“说起来，还得感谢马尔斯博士。”
环视了一下凌乱的尸体和地面上的血迹，假惺惺的布朗斯基摇头叹息：“可惜他的运气真是不好，我还想着等事情结束请他喝一杯，好好感谢他一下呢！”
“哈哈哈哈——”
“呃……”
大笑着走到实验设备之前，突然发现自己有所忽视的布朗斯基神情由得意变为了慌张，面容也褪去了血色，身体僵硬，手足无措。
没错，他确实从马尔斯那儿恐吓、逼问来了其全部的实验研究资料与操纵步骤。
也正因为如此，不明白什么叫猜想、什么叫给上层经费发放者勾画前景蓝图的布朗斯基才会想当然的认为他已经不再需要对方了。
疯狂的扫射即是因为不知道研究者中有多少是九头蛇的特工假扮，也是因为全部灭口才方便自己进行下一步的药剂融合工作，不会在躺到实验台上进行药剂融合时被人暗地里抹了脖子。
然而，真正站在众多实验器材之前，布朗斯基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他自身根本没有足够的科研素养，那些看起来非常简单、只要按部就班就能实现的操纵步骤对他来说堪比天堑。
所以……
哪个是粒子对撞机？
哪个是衰频射线发射器？
伽马射线是什么东西？
自己应该躺在哪儿接受外部射线的照射，那些鬼东西的开关又在哪儿？
猛得回头，布朗斯基看向遍地的尸体。
马尔斯博士在他们当中？
现在给他进行人工呼吸还救得回来吗？
不过……
他好像也没去学过濒死救护的方法，战场上那些伤重的士兵他都是选择用子弹来作为救助器材的，不然也不会闹到军事法庭，即使被罗斯将军保下，也落得个“杀人中尉”的名头。
罗斯将军？
摸了摸身体已经凉透的上司，布朗斯基发现，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127章 憎恶（二）（）
布朗斯基不是一个没有决断的人，尤其是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能狠下心肠，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
可尽管如此，在面对关乎自己生死的选择时，他还是颓然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试剂放进了口袋里。
“该死的！”
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踢开，布朗斯基对着屋顶连开两枪，咒骂着莫名的目标。
他很不甘心，明明成功近在眼前，却只能得到最坏的收获。
“嗯？”
在实验室内烦躁着踱步的中尉感觉脚下有异，低头一看，被血渍浸透的资料散落在地，而他的靴子正踩在其中一份的上面。
或许是因为刚吃了学识不够的亏，以往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的布朗斯基蹲下身子把它们一一捡起来翻了翻，然后又铁青着脸将其甩飞。
洋洋洒洒的资料纸在空中飘落，或落于地面被血水浸透、贴合于地板，或落在器材与尸体的身上、平添几分红白相间的遮掩，让实验室看起来更加凌乱。
血渍的污染让资料上的字迹有多处都模糊不清，不过那对中尉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清晰的地方他也看不明白。
境遇窘迫的布朗斯基甚至都不想去深究为什么美国军方的实验室里会用德文来记录实验过程，他必须要尽快做出一个选择：是在这儿直接注射血清赌一把运气，还是尽快逃离此地，等找到某种提高成功率的方法后，再进行注射。
理智告诉布朗斯基他应该选择后者，毕竟以他所知晓的直接注射的成功率来说，比用装填了一颗子弹的六弹巢左轮对着自己连开五枪还能生还的可能性还要低些。
然而罗斯将军的死亡和九头蛇计划的失败也容不得他有任何侥幸的想法，不能带着征服世界的力量离开，那后续遭遇的危机可能会让他彻底失去注射血清的机会，就像已经凉透的罗斯将军一样。
想到这儿，布朗斯基情不自禁的从口袋里把装有药剂的试管拿了出来，缓缓的推出一次性的注射针对准了手臂，紧攥的拳头捏的指骨生疼。
“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声在密闭的实验室内响起，吓了布朗斯基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试管摔在地上。
“哦？还有一位运气先生！”
失神了片刻就瞬间反应过来的布朗斯基收起了试管，从腰间抽出了手枪，戒备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丢弃在地上的枪械，以免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获得火力反抗的资格。
不过，中尉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正对布朗斯基的几具尸体当中的那位幸存者，依旧敬业的扮演着自己尸体的形象，如同把头埋进沙地里的鸵鸟，用“自己未曾暴露”的鬼话哄骗着自己，向往着那有可能存在的生机。
“砰砰砰砰砰——”
中尉也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拿枪对着几具尸体的腿臂处接连开枪。
发现了某位身体抽搐紧要牙关的家伙以后，更是重点照顾了几枪。
“我投降，放过我吧，求你了！”
杰瑞克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并不是受过刑讯训练的特工，第一枪的时候就已经疼的抽搐，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没发出惨叫，结果接连不断的枪击打在身上，让他彻底失去了侥幸，大声的哭喊起来。
他觉得自己又愚蠢又倒霉。
本来他可以安稳的离开实验室的，可立功心切的他非得去索要“冷冻枪”，结果引得马尔斯那个家伙发疯。
好不容易眼见他自溶，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意识，等身体有了感知以后，就听见了密集的枪声。
他没敢睁眼，只能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他的伪装不错，没有细致检验过的布朗斯基没能发现不妥。
可随着他把一沓被血水浸湿的资料甩的四散飞落，一张被血水浸湿的资料纸就落在了杰瑞克的口鼻处。
不仅血腥味直入脑海，还让他的呼吸显得越发困难，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打出喷嚏将其吹飞。
而在暴露之后，腿部更是遭到了对方的几记枪击，基本失去了独自逃跑的行动能力。
“怎么不继续装死了？我的子弹可还有不少呢！”
一边给手枪更替着弹夹，布朗斯基一边出言嘲讽，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别人的惨叫确实能给他带来更加舒适的施虐感受，这也是他在战场上虐俘杀俘的原因之一。
不过相比于暴虐性的满足，对方的身份才是他为之高兴的原因。
幸存者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表现上来说，都彰显出了其研究者的身份，这是布朗斯基当下最为需要的。
走到对方的身前，布朗斯基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庞，越看越觉得熟悉。
“马尔斯博士？”
“不不不，不是我！”
中尉猜测性的询问把杰瑞克吓了一跳，听到那个名字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想起了那溶解成浑浊组织液的畸形肉球，以及对方被九头蛇选为了替死鬼的事情，所以赶忙撇清干系，生怕自己也落得个由“一位”变为“一滩”的下场。
“瞧你说得，博士，我们俩这么熟悉，我还能认错了你？”
笑着把杰瑞克从地上拉起来，布朗斯基扶着右腿中了四枪的对方坐到了座椅上，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假惺惺的安慰道：“你该早点出声的，博士，如果早知道是你，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误会。”
“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都不把枪口对准朋友。”
九头蛇的伪装手段确实不错，再加上此时的杰瑞克满脸是血，而且布朗斯基也没和马尔斯见过几面，所以直接错认了对方。
“是……是……”
杰瑞克小心翼翼的应和着对方的说法，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爆头。。。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军官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是马尔斯，但他却非常识时务的开始扮演这个角色。
他不傻，知道自己只有这样才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对方现在明显就是有求自己、或者说马尔斯，顶着这个身份还能周旋一番、谈谈条件，拆穿了对方的误会，那他恐怕下一秒就会成为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
手掌按在“马尔斯”的肩膀上，布朗斯基能清晰的感觉出对方身体的颤栗。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方越是恐惧就越有利于自己目的的进行。
“博士，胜利者是我们，罗斯、还有那个你说得想拿你当替死鬼的九头蛇组织的人，都被我杀了！”
“好……好……”
听着对方突然冷下来的语气，杰瑞克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那么，你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吧，博士？”
“知道……不不不，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杰瑞克刚想顺着对方的话音点头，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马尔斯，更不了解和对方的约定内容，着急之下，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么说，博士是不想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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