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韩度墨的嘴中喷出，刚刚冒头的电弧也都消散。
没等韩度墨做出反应，周处的十根手指已经刺入了韩度墨的肩膀，紧紧的扣住韩度墨的骨骼，往外撕扯。孟宇撕裂姬商的双臂只用了不到一息，可要是看给人带来的压力，周处眼下的手段就远胜直接撕裂。
韩度墨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一丝丝一毫毫的分裂，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臂会被周处活活撕下来，心中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肉身的疼痛，韩度墨全身颤抖，灵力运转停滞下来，最简单的术法都没办法使用，他扭头看向周处，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牙齿打颤，“我错了，我和你定魂契，为奴百年。”
周处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让韩度墨更加痛苦，又不至于一下子把他的手臂撕下，阴森森的开口，“先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再猜猜我会不会要你做奴隶。”
韩度墨呆滞了两秒，放声大哭起来。
王贲微微张开了口，都忘记怎么闭合，修士血战，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发生过，唯有像孩童一样放声大哭，韩度墨是第一个。
“哭什么！”
晴空生虹，从东面一直延伸到周处上空，苍老的声音和彩虹一起降临。周处和韩度墨被分开，韩度墨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甚至周处身上的伤口在神农道基台的滋养下都比不过韩度墨伤口愈合的速度。
“太爷爷！！”韩度墨连滚带爬的爬向彩虹。
韩度墨远离周处后，彩虹调头之下，直冲周处，在快用冲撞上周处时，平原上飘荡起微风细雨，将彩虹吹散。
一位白袍老者出现，眼眸中似有天地，强大的意志散开，使得百丈之内的规则都被改变，周处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放佛他的存在违背了宇宙的法则，这就是道境大能的方寸，方寸之间，一念生天地。
周处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和日升日落，四季交替一样，白袍老者百丈之内，他的意志就是最基础的规则，他一念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排斥周处的存在。
空间晃动，欣殷出现站立在周处身旁，一只手按在了周处变得模糊的肩膀上，周处的身体再一次实化。
欣殷和白袍老者之间的空间变得扭曲、崩溃，周处从中看到了风被点燃，海水倒流，白雪化沙，大量的信息流进入周处的大脑，开始时像是感悟了大道一般的大彻大悟，瞬间之后就痛苦的抱住脑袋，两位道境大能的意志交锋形成的信息周处的修为承受不了。
“唉。”一声叹息响起，短暂打断了两人的交锋，欣殷借此机会带着周处飘出百丈。
白袍老者拂袖，“正阳派开始纵容弟子私斗了？。”
“他们两人今日文战。”
白袍老者大怒，提高音调质问，“文战是在此处吗？”
“我做主就在此处文战了。”欣殷不甘示弱。
“欣殷！”白袍老者气势大涨，伸手一指，欣殷百丈外的空间出现了扭曲。
“韩律，这里是正阳派。”正阳派的道境高手一个接着一个的现身，其中一位胡子快拖到地上，眼睛都睁不开的老者说道。
韩律冷哼一声，收起了神通，“几位大长老都到了，欣殷如此，正阳派如何决断。”
“欣殷现在是代掌门，不用决断。”一位大长老说话间也展开了方寸，看来是对韩律的冒犯很不满，随时准备动手。
一位身穿战甲，拿着一柄奎鬼头刀的战将也从虚空中走来，“韩律，你要是再对这娃出手，老夫不介意前往陈国与你论道。”
“公子虔！你秦国屠戮我陈军将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那孙儿当日对我赢氏后人不敬，你不是在一旁吗？要假装不知吗？”
几人争吵的间隙，王贲对着公子虔跪下，“国圣大人。”
公子虔撤去了护住秦军的方寸，“王家小子，你先带兵回秦国，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
王贲恭敬的起身，退到公子虔身后才又挺直胸膛，对着周处尴尬的一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才带着秦军奔回正阳派，借助传送阵法回秦国。
“你们几位呢？”韩律开口问道。
周处这才发现周围有多了几人，人族道境大乘期的大能因为周处和韩度墨的文战齐聚一地，这还是几位大能没有隐藏，他们如果不想让周处看到，就是立在周处面前周处都发现不了。
晋国国圣没有说话。
“小辈的事，我们就这些老东西就不要管了。”中山国国圣虽然开口了，却也站到了周处一边。
韩律终于不再说话，晋国和陈国是盟国，而中山国和海族贸易，国圣还受过海皇指点，除了舒天昊不服正阳派的任何一人，他不知道这两人为何站到周处一边，只是舒天昊闭关，无人约束人族，如果他执意要干涉文战，陈国会招来天下共伐。
“好，就让他们文战。”韩律的眸子看向周处，“可我这孙儿罪不至死。”
第五十二章 执道者和护道者（）
“我这孙儿罪不至死。”韩律说这话的时候周处身上像有几座大山压着一样，周处运转灵力，硬扛着压力朝韩度墨走去。
“此子不错！”中山国国圣开口，空间随着话语起了波动，波动结束后，周处只觉得身子一轻，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我也没打算杀他。”
不少人都微微点头，很赞赏周处现在还敢和韩度墨文战，至于不杀韩度墨，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敢在国圣威胁下还要伤人的周处还是第一个。
只有韩度墨害怕了，他想起周处说的一定要阉了你，他有一种预感，哪怕韩律在这里，周处也会阉了他，想都不想张开口就要认输，一方认输或者不能再战，文战就结束了，周处的赌注是十粒筑基丹，他赔得起，至于丢人，他已经不在乎了。
“我认”
输字没来得及出口，周处一拳砸在在了韩度墨的嘴上，碎牙掉落在地上，韩度墨捂着嘴看着周处，连反抗都忘记，一边后退一边吚吚呜呜的说着什么。周处追上韩度墨，又是几拳砸在脸上，周处的拳头上附着了灵力，韩度墨的脸被打得变形，想说话是彻底不可能了。
韩度墨之前显然是要认输，周处直接把他打得不能说话，又没伤其根本，让他不能认输，又不至于丧失战力。韩律觉得面上无光，周处打在韩度墨脸上的每一拳都是在打他的脸，就在韩律要爆发时，欣殷的灵力死死的封住了他，几位正阳派的大长老也随时准备动手。
“周处，够了。”韩律不得不收回灵力后，欣殷开口说道。
国圣们都关注着周处会不会就此罢手，没有人注意到欣殷幽幽的看了看中山国圣，中山国圣放出了微不可查的灵力，也准备着随时从韩律手中救下周处。
欣殷的话让韩度墨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认知里欣殷既是周处的靠山，周处就没有理由违抗她，韩度墨从包裹中翻出丹药就要吞服疗伤，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欣殷竟然没劝住周处。
韩度墨颤抖着打开了装放丹药的玉瓶，还没来得及吞服，就被周处一脚踢在手腕上，玉瓶脱手而出，几枚珍贵的丹药滚落在混杂了污血的草地上，韩度墨彻底的畏惧了，周处连欣殷都不放在眼里，那就没有人能阻止周处了，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双膝一弯，对着周处跪下，额头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磕到地上。
韩度墨叩头的响声在韩律耳中异常刺耳，整张脸都被气绿了，韩度墨的身份对他都是只跪不叩，如今竟然当着众多国圣给周处叩头，陈国的脸面已经丢完了。
“废物。”随着韩律开口有灵力散开。
这次欣殷没有阻止，灵力不是针对周处，而是冲着韩度墨去的，韩律要自己了结这个丢尽了脸面的后辈。
“韩小弟，都说了小辈的事，我们不插手。”
韩度墨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意图侮辱嬴欣，公子虔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大笑一声，截住了韩律的灵力。
除了周处外，韩度墨此刻心中已经没有他物，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太爷爷动了杀心，继续猛烈的叩头，嘴里吚吚呜呜的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周处离得近，能从韩度墨模糊不清的话语中猜出大概的意思，韩度墨在和他道歉，说自己不该因为正阳令起了贪恋，请周处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周处冷笑，韩度墨第一次起歹心想要在东市杀自己，他还可以当做没发生，可接下来几次三番要至他于死地，如今到了绝境才悔不当初已经太迟了。
冷笑中周处跨步离开，韩度墨低着头看到周处走远，整个人瘫到了地上。想着今天的耻辱，攥紧了拳头，盘算着，“回到陈国以后不惜一切雇佣死士，一定要找机会下手收拾了周处，还有嬴欣，你不是喜欢么，我不止要自己享用，还要给无数的人享用。”
心中幻想着周处的绝望和痛苦，韩度墨笑了一下，不过他现在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了，幻想中的韩度墨听到了韩律大声喝止，“周处，你敢！”
韩度墨急忙睁开眼睛，只看到周处从阵亡的士兵手中捡了一把剑，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韩律已经彻底狂暴，今天的脸早被韩度墨丢完了，他也恨不得韩度墨去死，可是不能死在周处手里，他方才警告过周处，韩度墨罪不至死，如果周处转眼就杀了韩度墨，他会成为人族的笑柄。
公子虔和欣殷站到了韩律身前，两个简单的站位，就封死了韩律所有的方向。
韩度墨见韩律被公子虔和欣殷牵制住，与陈国结盟的晋国和暗地里有来往的中山国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韩度墨咬牙在额头上一拍，一个虚幻的人影从百会穴上飘出，这是韩度墨的命魂，只要周处在上面烙下印记，韩度墨此生就是周处的魂奴，周处的任何一个念头他都违抗不了。
魂奴没有自由可言，就算修道了道境只要魂主一个念头，他就只能把修为拱手相让，所以修真界已经数千年没有出过金丹魂奴了，金丹修士哪怕葬丹都不愿意成为魂奴，就是这么一个无数修士眼热的金丹魂奴，周处连一眼都没有看，抬脚把韩度墨踹到在地，高高的把剑抬起，落下时准确的插到了韩度墨的胯下。
这一剑韩度墨没感到多少痛楚，他早被周处打麻木了，可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捂着胯下不断翻滚惨叫，看向周处的眼神也变得毒辣起来，只要今天他不死，就要让周处让尝同样的痛苦。
周处无视了韩度墨的凄厉的惨叫，转身正视韩律。
“我说过。我没打算杀他。”
一句话出口，诸国国圣无不动容，周处的神情和语气都平静且坚定，是在告诉韩律，我说不杀他不是因为你的警告，是因为我开始就只是打算阉了他，我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哪怕是国圣威胁。
“好，好，好。”韩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遁入虚空而去，临走拂袖一挥，惨叫的韩度墨化成了灰烬。
此番闹剧结束，不少老怪都如来时一样，不声不响消失在虚空中。
欣殷一直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对周处说，“气出完了吗？出完了就去思过崖好好思过，红尘试炼开启前不得离开思过崖。”
欣殷布下传送阵，直接将周处送到了思过崖，送走周处后欣殷移步到中山国国圣之前所站的地方，仔细感应后幽幽叹了口气，遁进虚空，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空间中立着一根直接五丈的圆柱，舒天昊在柱子中心打坐。
欣殷对着舒天昊一拜，“中山国圣暗中出手帮助周处了，我们的探子也从扶苏处证实，曾经有鱼妖接引周处和孟宇，他们是龙神选中的执道者和护道者。”
第五十三章 道（）
除却九国国圣和正阳派几位大长老，连王贲都不知道韩度墨已经死去，正阳派中一片祥和，有的弟子已经开始准备一个月后的红尘试炼。
红尘试炼是正阳派保持宗门对凡尘影响的重要手段，每三年一次，在蜃界关闭后一月进行。
宗门会选择一些需要磨砺的弟子，让他们离开正阳派，到九国中去。出将入相，行侠仗义，游走经商，悬壶济世，由弟子自己选择，让弟子在凡尘中磨砺自身，寻找机缘，为将来的更进一步打下基础。
在弟子磨砺自身的时候也就保持了正阳派对凡尘的影响力，千年来无论庙堂之上，草野之间，都充满了正阳派弟子的身影，凡尘中几乎把修士和正阳派划上了等号。
弟子们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红尘试炼时，周处每天都在思过崖静坐，他当然不是在思过，而是在感悟，感悟从欣殷和韩律交锋中得到的信息，自从目睹了那一幕后，周处脑海中有着一种时刻要明悟大道的感觉，可他去悟时候那感觉又变得模糊，像盖了红盖头的新娘，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周处隐约觉得只要能明悟，将会是无上的大道，逐渐变得痴迷，每日都废寝忘食的静坐，到红尘试炼开始时，周处已经连续静坐了十六日，十六日中水米不进，不眠不休。
欣殷在参加红尘试炼的弟子中没有见到周处，派遣护法到思过崖寻周处的时候，周处已经入魔，护法不过唤了他一声，周处睁开的眼睛中就放出凶光，对打扰自己悟道的护法毫不留情的出手。
护法境界最低都是修神境，拿下周处倒是不难，可周处已经入魔，稍有刺激就会神念损毁，他知道欣殷对周处极为看重，不敢出手，硬抗下周处一击后找到机会就脱身而去。
欣殷此时正在教导即将进行红尘试炼的弟子们，无非是告诫他们不可私通蛮人，不可为祸凡尘等，其实这些说不说都一样，即便说了，每隔几年都还是会出几个败类，不过很少能有祸害千年的，都是刚有一个苗头就被执法堂镇压。
没用归没用，讲还是得讲，这已经成了正阳派的传统，也是弟子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能见到掌门的机会。
欣殷在给弟子们讲述执法堂的严厉和传说时，去寻周处的护法直接飞入了大殿中，跪在欣殷面前，“掌门，周处入魔了。”
下一瞬，欣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