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异天抱起目瞪口呆、满身黏液的骞晴,和顾铭君一同出现在星洲前方,见那半截宙虫还吭哧着企图攀爬出洞,旷异天看也不看,袖风一拍洲头无极图,黑洞哗然缩微成点,闭合消散。
“餉君哥哥!!!”
率先叫起来的自然又是胎神华歌,餉神顾铭君几步踩石上前,一把将还在空中颠三倒四的她拥入怀中。
“冥瞾、餉君!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芮蚕姬提着天蚕剑站在外环边缘,不可置信地看着远隔万万光年之遥赶到此处的广擎二神,舌妖该隐抬头看看已和餉神裹成一团的华歌,微微一笑,掉头走开了。
华歌径自抱着顾铭君又哭又笑,顾铭君任由华歌的手脚和嘴在脸上游走,满面红光地一指旷异天:
“还是这老厮儿有办法,路上用无极图连造几个黑洞,硬是把几日行程压缩到一个时辰了!”
“旷哥哥。”
旷异天连忙低头,怀中的悦神骞晴柔软脆弱得不似真的,满身的宙虫黏液反令娃神一身娇艳肌肤更放光芒。
“旷哥哥,每次我以为穷途末路,前方都有你。你莫不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吗?”
旷异天目不转睛,凝然半晌:“没错,我就是你的天。”
骞晴伸出柔荑,轻轻抚上旷异天的脸,勾住他脖子,缓缓,缓缓地将身体凑了上去。
芮蚕姬左看看,右看看,眼下的宇宙中拥抱的拥抱,接吻的接吻,只剩舌妖该隐孤身一人挑了处陨石静静坐着,瞅着成双成对的星子们发呆。
她上前拍拍它圆滚滚的脑袋,正想陪它坐会儿以示抚慰,恰逢雪狼狐从远方叼回猎物噼里啪啦地赶来。玉里看看空中紧紧拥抱的两对,再看看沉默寡言的他俩,当即猎物一丢,张开狐膊,呼啦啦将二人也抱了个结实。
第11章。 星际拜师()
罗玄背着聂小凤一路驰骋,十宇茫茫的星辰在二人身后一轮接一轮地爆炸,聂小凤双臂紧紧搂住罗玄脖子,整个人蜷缩在他肩上半点不敢回头望,无边无际的宙压与热浪穿透了二人身周的防御光墙,分秒撕扯着她的耳膜。
龙九的太阳穴两侧已明显凹陷下去,豆大的汗珠一经渗出便蒸发不见,奔腾不休的气海却在聂小凤身周不断鼓荡,原来他将全身功力调用来重点防御庶母星暴的粉碎波强对她造成的损伤。
聂小凤心头一酸,不由想起多年前自己被困婴神襁褓时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她的魄军也是如此背负着她,身体与四肢已被鼎沸魔都的火海烧得血肉全无、铁骨铮铮,却依然将她负在肩上,大步流星,搏命狂奔。
层叠热浪中,罗玄忽感颊上一凉,聂小凤的泪水顺势滴落在他颈子上,瞬间消失。
苍莽无际的星海上,一袭白袍背负着一袭蓝裳分秒必争,飒踏奔腾。约莫一个时辰后,闻得身后的星宇爆炸声越来越小,身前的轰鸣声却越来越大,罗玄这才缓下脚步,在银河系的边缘将聂小凤放了下来。
聂小凤小心翼翼地踩下地面,沿着银河之岸走出两步,登上一块高悬在空的小恒星向四宇放眼看去——整片广寒银河系恰如一柄层峦叠嶂的巨大星盘,无数流星、行星与恒星奔涌成河,从星盘的边缘一泻如柱,向下倾入黝黑空朦的玄寰深处,亿万星辰同时坠下无边宙洋的声响,在二人脚下几万光年处澎湃激荡,恁波澜万钧,胜万马齐喑。
聂小凤被这架势怔住了,当年的冥疆三原领海和此处的万宙星瀑相比,微渺得几如沧海一粟。她两手摸索着在凸起的恒星上坐了下来,正感叹上玄寰的无穷奥妙、鬼斧神工,就听下方“扑腾”一声,极仙龙九竟和衣跳入星瀑中清理起堆积在身的陨石粉末,刚才一路逃命时他将功力全部护在她周围抵御爆炸,以致自己全身被盖满了不下二、三尺厚厚的星灰。
黏在背上的星泥不好处理,罗玄正思忱着要不要除衣清洗,忽闻背后水声幽幽,回头一看,聂小凤正从身上解下绢带,淌入星河之中,向他走来。
罗玄一时百感交集,想叫她站住,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头。聂小凤淌过不断浮动的片片碎星,东倒西歪地走近他,埋着脸将绢带拂上他宽阔的背脊,声音低如蚊子哼:
“九先生。。。。我帮您。”
星泥降温后凝结成壳,厚厚地附着在罗玄背上,极不易清除,聂小凤举着绢带,使着吃奶的劲儿在罗玄背上搓了不下百十来回,气喘如牛道:
“不行了不行了!九先生,您干脆把衣服脱下来,我直接给您洗了还方便些!”
罗玄半晌不动,聂小凤将绢带往他黑兮兮的厚背上一拍,抱怨道:
“这都是什么东西,如此难除!还有那些星子也真是奇怪,好端端地竟相互撞了起来,这上玄寰里的物事真是莫名其妙!”
“方才那阵,叫做庶母星暴,是玄寰万宇间极常见的一种宙象。为了保护那些比自己年幼或其上育有生命的星球,数以亿万颗年长且不承载生命的星球便会相互撞击、引爆自身以产生高热极能,将年幼的星球围在其中,抵抗宙劫空亡对年幼行星的侵蚀速度。正如世间父母皆会在危急关头牺牲自己,保全儿女,玄寰中的亿万星辰也是一样,此乃自然之律,母性之爱,故称‘庶母星暴’。”
聂小凤恍然大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群星引发庶母星暴是为了抵抗宙劫空亡!而宙劫空亡刚刚攻击过我们,如此说来,这场星暴要保护的是。。。。”
“不错,正是九坤地星。”
“九坤地星?我们的世界叫做九坤地星??”聂小凤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的故乡,倒是颇觉有趣。
罗玄身沐银河未央,点头应道:“不止你我的世界,在这茫茫宇宙间,每一颗星子皆自成一个独立的生态世界,它们在万宙惜地的卷载内,都拥有各自的名讳。”
“万宙惜地?那又是什么地方?”聂小凤连珠炮般发问,一发接一发向罗玄打去。
“净宇慈航有载,时间之始,玄寰之初,在无人可及的宇宙尽头,曾有一片玄古莫测、元力生发之地,称为万宙惜地,相传此地载有宇宙间每一颗星辰的历史与未来,每一个生灵的命运与变数,是玄寰上下最古老、最神秘的智慧大成之地。万宙惜地的所在,历来只有每一星寰世界中的最高权力可予珍藏,而九坤地星的最高权力,便是帝佛如来的净宇慈航。如今九坤中的南海惜地,便是佛界效仿广宇玄寰中的万宙惜地所创建的佛瞾专圣之境。”
聂小凤听得嘴巴都合不拢:“原来先生您所专属修仙的南海惜地,其名便是引自这片万宙惜地?”
罗玄点点头,聂小凤顿时高兴得一跃而起,惹得周遭一片星花四溅:
“太棒了!九先生,小凤先去找到几位失散的朋友,然后咱们就出发去找这片万宙惜地吧!只要抵达宙学惜地,我就能学到诸天寰宇间最上层的法力,击败罗玄,为我夫君报仇!”
罗玄瞩目聂小凤激动成猴子屁股似的脸蛋,沉声道:“上玄寰有多大,宇宙尽头在何方,你可知晓?”
聂小凤被问得一呆,眼前又突然一亮:“净宇慈航!您不是说过净宇慈航上有关于万宙惜地的记载么?我们去慈航找肯定没错,走吧走吧,去慈航!”
聂小凤一边说一边拉着罗玄就往岸上疾疾淌跑,罗玄被她拉得有些急,又不忍忤逆她意,随她踏上星岸后,思来想去,索性脱口相告:
“玺主,净宇慈航已经毁了。”
聂小凤脚步一僵,疾疾转身,几乎扑到他鼻子上吼道:“毁了?怎么毁的?!”
罗玄目光游离,一径望向别处:“据说帝佛传人罗玄出航之际,不慎破坏了慈航。”
“不慎??”聂小凤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重复:
“他会不慎?他定是知道万宙惜地的秘密,所以故意毁掉慈航,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那等极乘宙境,学成了回来找他报仇!”
罗玄皱眉不已,却深知此时不可火上浇油,遂咽下口气,顺水推舟道:
“玺主,如今慈航已毁,覆水难收,眼下又有冥、餉二瞾亲自前去寻找胎神等人,玺主应可放心了。龙九还是早日护送玺主回归九坤,省得昆仁无继,黎民担忧。”
聂小凤叉腰站在银河之畔,万缕碎星流辰在她脚下幽幽趟过,天地玺主低头沉默半晌,终于妥协道:
“好!我可以随九先生回去,但请先生答应小凤一个不情之请。”
“玺主但说无妨,只要龙九能够做到。”
“噗通”一声,罗玄微愣,眼前的聂小凤忽然矮下半截,砰地跪在了他袍角下方,她转身从银河里捧起一掬浩瀚星水,面向罗玄直身跪立,神情凝重:
“寰宇在上,万星为证,今日我聂小凤以银河水代替拜师酿,恳请九先生收我为徒,带我前往南海惜地,皈依佛门,永诀九坤!”
罗玄耐不住踉跄一退,心口直比遭人暴捶了十万拳般涨得喑喑作响,轰然甩袖道:
“胡闹!”
“九先生,小凤情真意切,是真心仰慕先生的为人,愿拜九先生为师!先生博学渊古,义薄云天,一言九鼎,诺出必行,小凤曾经历炼水火,如今总算识得了真英雄。。。。”
罗玄拂袖转身,大步疾行,聂小凤慌忙起身追上去,绕到他面前噗通再次跪倒,双掌高掬,努力不让星水外泄:
“九先生!当年兰魁殿一别,小凤一直有派人寻探先生的下落,若非南海惜地遗世独立,与九坤隔绝,小凤早就邀约先生。。。。”
罗玄充耳不闻地避开她,状似满身厌倦,随时会冲天而走,聂小凤气得双掌一撇,跳起来跺脚吼道:
“天地玺在此,龙九你给我站住!”
罗玄止住脚步,转身看她还有何奇招待耍,只见聂小凤一手插在胸襟里,掏弄半天,脸上忽然一僵,迟迟不肯拔出手来。
罗玄一言不发,紧盯她看,聂小凤俏脸通红,一只手还留在衣服里,嘴里叫嚣道:
“持玺者定天!本瞾以天地玺之名命你。。。。收我为徒!”
罗玄淡然独立,纹丝未动,聂小凤一手穿胸,动作僵峙,口中还在放狠:
“。。。。违逆天地玺,罪同叛变九坤!龙九,还不快跪下收我为徒?!”
她转念一想不对,忙又补充道:“不不,你不用跪。。。。还不快答应收我为徒?”
罗玄看她半晌,忽然阔步向她走去,聂小凤吃得一吓,连连后退,一手插在胸前,另一手不停摇摆:
“你别过来!我可有天地玺。。。。别过来!!”
罗玄上前一捞,从聂小凤高高盘起的发髻间扯下一条不断扭动的冷电星鳗,想是刚才从星瀑里缠上来的,还差一寸,那小宙兽的电舌便会舔上她脸,野生星鳗所带的万钧电流足以将她当场掀翻。
星鳗在罗玄二指间嘶嘶尖叫扭动着,噗通一声被丢回了星瀑中。聂小凤惊魂普定,还未及再度答谢救命之恩,只听罗玄问道:
“玺丢了,还是没带?”
聂小凤皱眉低头,绞足半晌,嗫嚅道:
“没带。”
罗玄见她如此,不禁也捋了捋胸臆间逐渐鼓荡的气流,换个方式柔声哄道:
“小凤,你与罗玄师徒名份早定,他活着一日,你一日便是他的徒弟,若无罗玄首肯,于情于理龙九都无法将你续入门下,南海惜地也不会甘冒开罪帝佛传人之险,授你入门。”
聂小凤一脸木然,冷冰冰应道:
“如此说来,我只有去万宙惜地这一条路了。好!先生不帮我,小凤却习惯了自己帮自己,后会有期!”
聂小凤言罢冷冷转身,独自一人向星瀑上大步流星地走去。
见她任性意决,罗玄眉峰一皱,起步尾随道:
“怎么,还想步行万宙不成?”
聂小凤睬也不睬,也不管眼前便是万马奔腾的银河缘瀑,举步就迈,重心失控的刹那间,罗玄掠至眼前,合腰一托将她揽入半空,二人遂携手相对,悬浮于万里星瀑之上,蓝白衣珏,对影成双,乘风袅袅。
聂小凤看着脚下汩汩奔腾的星瀑,抬脸笑道:“师父,您可是答应我了?”
“师父”二字,听得罗玄一时恍惑不休,聂小凤背后星瀑上所映出的容颜却又迅速将他的理智拉回了当下。
他叹口气,将指在聂小凤耳后一捏,掌心间顿时摊开一朵小巧玲珑的爆云花,将之隔空一抛,一艘五光十色、膨香四溢的爆云花舫便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星河上空。
聂小凤惊喜交加,当下欢呼着跳起脚来,罗玄看她高兴,也和颜应道:
“你要找朋友,总不能步行前去吧。”
聂小凤绕着新建的爆云花舫上上下下视察了几圈,这才跳回罗玄身边嚷道:
“师父您本事太大了!我都要学都要学,师父以后全都要教我!”
罗玄脸色一沉:“你想学甚我都可教你,但我们不是师徒,你须记住,你是罗玄的弟子。”
聂小凤浑然不顾,继续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一边口中“师父、师父”叫个不停,一边又转身从星瀑上捧来一把新鲜河水,奉到罗玄面前,三度下跪,嗓音甜腴道:
“师父,您不曾因小凤任性而撒手不顾,说明师父心怀大仁,不计小过;保下小凤的座驾,说明师父心思缜密,筹谋千里;您不远蹉跎赶来上玄寰,于危急时刻救下小凤,全因师父遵守承诺,记得与小凤当年的音律之约。师父如此全能之贤,小凤余生若是错过,岂非罪过!小凤身为天地玺主,即使神玺今日不在,他日总会回归小凤手中,届时我一样可用天地玺命师父收我为徒,只是期间种种繁冗,却又何必?不若师父今日便答应了小凤,喝下这掬拜师酿吧!”
罗玄低头看向身前跪得一本正经的聂小凤,不由忆起自己当年在人间哀牢山受她的拜师礼时,也没见她如斯虔诚,一时禁不住心火上蹿,语气也铿锵起来:
“够了。你身为帝佛传人罗玄的弟子,我若再收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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