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的该隐大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横穿过整片麦田,向田园边的小女孩飞速奔去。
德古拉一动不动地看着被血祖该隐弃置在此的往生回忆,四周忽地一暗,无边的黑色当头罩下,他疑惑地看向正收起袖摆的罗玄。
幽暗隧道内半晌无声,忽见满壁红光晃动,罗玄率先跨出了忆境,站在断崖上,道:
“别看了,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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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趴在华歌湿漉漉的背脊上,手中紧紧抓着她颈脖上绒绒的胎毛,一人一舌向前极轻极缓地挪动着身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来两人在地底一个都不认得方向,爬不出三里路,她们就发现自己被陷入了这座不知静卧着几万头沉睡舌妖的香眠窟中。
更糟糕的是,待她们发现身下软绵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已然身困于数万头血舌胎的包围内。
聂小凤带手带脚地爬过去很难不引起血舌们的异觉,于是已变身金粉舌胎的胎神华歌索性把她卷到自己背上,打算一个人用软绵绵的肚皮从“同类”身上一路滑将过去,至少能减点儿血舌妖的突兀感。
好在此处是一片地处偏僻、温暖潮湿的高大附洞,洞中的血舌胎个个将身子蜷缩一团,舒舒服服地群蜗着睡得口水横流,此时毛茸茸的华歌从它们背上滑溜过去,除了额外重些,并无其它异处。
华歌背着聂小凤,一人一舌紧闭着气息匍匐向前,聂小凤眼看着一只只血汪汪的舌胎妖在自己身下哧溜哧溜地滑过,不时擦到她的裙角,不由难受得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几次把翻浆上来的胃液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下的华歌极轻地“啾啾”叫了两声,聂小凤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半丈左右、一片横跨全窟的壁墙后方透出了明显的光亮,看来这次她们不但可以离开这片安眠洞,更可以离开整个血祖窟了!
聂小凤高兴地摸摸华歌的脑袋,金粉舌胎深深吸进一口大气,抖抖身子,缓缓挪到一只特别肥大的血舌妖身旁,象征性地甩了甩粉嘟嘟的尾巴。
聂小凤知道这是华歌将作全速冲刺的前兆,看来她还准备把那头大舌胎当做拍尾冲刺的助力,以便一举蹿出洞去。聂小凤忙一左一右夹紧了华歌圆肥的身体,紧了紧手中的绒毛,果然听见身下的华歌发出一阵“哼。。。哼。。。”的低吼声,两排小乳牙在肚皮子底下磨得嘎吱作响,仿佛即将高速运转的齿轮。
说时迟,那时快,肥大的血舌胎翻了个身,腹部打开,一个物事稀里哗啦地倒在了华歌背上、聂小凤身上。
那名被醉酒的聂小凤吻过嘴唇的美坚女学生拖着已被吞了半截的身子,嗯嗯啊啊地抱住聂小凤,又从她背上滚落,正好掉在华歌面前,拖拉的血腥小肠挂得她满头都是。
安静的香眠洞中,只听聂小凤与金粉舌胎同时发出一阵尖长的吼叫。女学生伸手搂住华歌的脖子,充满绝望地抬头要啃,华歌吓得哇哇叫嚷,仰着脑袋四处乱跳,聂小凤埋头死死抱住她,几次差点没给掀翻在地。
一窟子的血舌妖纷纷醒了过来,打哈欠的打哈欠,吐残渣的吐残渣,一头头懒洋洋地睁开血目,看向场中唯一一只金粉色的肥嫩舌胎。
华歌背着瑟瑟发抖的聂小凤,颈子上挂着半截蠕动攒爬的人尸,呆呆地趴在香眠窟中央,傻了眼。
第49章。 三界血脉()
成千上万头舌妖蠕动着黏稠的身躯,拖着蜿长的血线向华歌和聂小凤迅速逼近。聂小凤俯身在华歌耳旁低语两句,金粉舌胎用肚皮在地面上蹭了蹭,扛着聂小凤箭一般猛射了出去,聂小凤将腰肢压得低低的,手举七巧梭一路砍杀着胆敢靠近华歌的舌妖,一缕烟的功夫,一人一胎硬是冲出了重围,一路直奔那堵半瘫的岩墙脚下。
及至岩壁,华歌冷不防刹住了身形,聂小凤一头冲将出去,正撞在岩墙下方,一人一舌起身瞪着狭长的岩壁,顿时傻了眼。原来断壁之后并非一处宽阔的出口,而是一条非常窄细且深陷在地的狭长岩缝,观这情形,纵是聂小凤要钻过去也十分勉强,莫说华歌如今的体态。
血祖窟内地貌惊奇独特,钟乳石千垂万挂,正是这些几近透明的上古石雕将地缝中透露进来的些微光线折射成了原本上百倍的效果,一若海市蜃楼,令人误以为此处有一座宽敞的出口。金粉舌胎看看狭窄的地缝,低头在聂小凤脸上嗅了嗅,哧溜一声用尾巴将她抵进了缝隙中,转身堵住缓缓逼近的血妖群,小肚子平贴着地面,发出“喝、喝”的威胁声。
聂小凤知道华歌想用自己的肉身来保她钻过缝隙,当下发了狂般举起七巧梭在岩缝中不停凿掘,一边凿一边大喊:
“华儿坚持住!马上就好了,坚持住!”
无边的厮杀已经开始。两头血舌妖同时跃起向金粉舌胎迎面扑来,华歌转眼和二兽撕咬成一团,一旦脱身便立刻跑回聂小凤身前守着,聂小凤听着身后华歌的吼声一阵阵渐渐低落下去,也不知有多少血舌妖此刻正压在她身上啃噬她的血肉,一时急得五内如焚,却也只得噙着泪水拼命挖土,唯有如此,才是拯救二人之法。
背上一点一滴溅满了温热的血液,聂小凤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七巧梭银光闪晃,两旁的泥土如飞花般弹起。华歌用肥硕的身体硬堵在缝口,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华儿,快下来!“眼看已将缝隙挖出了两尺多宽,聂小凤连忙抱住金粉舌胎用力往壁缝里拽,几头血舌妖立刻跳上来咬住华歌的肚皮狠狠把她向外扯,华歌疼得一阵翻滚尖叫,聂小凤咬牙抱住她抵死不放,高大的香眠窟中,只见狭长的岩缝下方一阵泥泞四溅,血腥不绝。
原来她虽已尽全力刨出了一个两尺多宽的凹槽,但以华歌目前的体型仍然挤不过不去。余众舌妖相互看看,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十几头舌妖高高蹿起,同时咬住了卡在缝底的金粉舌胎,一时间扯腿的扯腿,撕腰的撕腰,华歌被咬得遍体鳞伤,血流如注,疼得哇哇大叫,肥胖的身子却偏被卡在两尺来宽的缝隙间,恁是出入不得。
聂小凤紧靠华歌身旁,一只手继续掘土,另一手抡着七巧梭猛刺不断冲上来的血舌妖头颅,自己也给咬得伤痕累累。华歌懵着头,在低矮的岩缝间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咩地怒吼一声拔出脑袋,肥硕的身子往岩缝上一横,恶狠狠地瞪向满洞窟如狼似虎的血舌妖。
如此一来,聂小凤被封在了金粉舌胎以身构筑的空间内,感到华歌还在一个劲用屁股把她向缝隙里顶,聂小凤将脸紧紧贴在金粉舌胎的背上,坚声道:
”不成!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别想甩下我!”
金粉舌胎呆了一呆,扭头看向聂小凤,额头上的金粉绒毛抖了抖,哀哀咩了一声,聂小凤半个身子陷在岩缝中,伸手摸摸华歌的脑袋,歪头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巨影从岩缝下的狭长光线中一掠而过,只听”咻“地一声,聂小凤尚不及发出半点声响便消失在地缝那头。
华歌呆了一呆,冲聂小凤凭空消失的岩缝“咦”了一声,半响无音。
她这才明白过来,一头冲进岩缝里惊慌失措地埋头刨土,两排小乳牙贴着地面,急得碾碾作响。然而对于真正茹毛饮血、饥饿凶残的血舌妖而言,落单的金粉舌胎那点脆生生的狠劲,不亚于圣餐会上的婴童甜谣。整座香眠窟的血舌妖倾巢而出,密密麻麻地向岩缝处爬去,一时间,地洞内充斥了血舌们成群结队前进时絮絮簌簌的声音。
聂小凤凭空消失,金粉舌胎没有时间同时自保和掘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在劫难逃。黑压压的血舌一波一浪,如海潮般从远处迅速涌来,华歌俯下被啃得满是血窟窿的身子,肚皮不停地磨蹭着地面,一边瑟瑟发着抖,一边懵头冲进了血舌群。
瞬间深陷囹圄。上百头血舌妖再次高高跃起,围成一圈冲她当头砸下,金粉舌胎很快陷入血液、尸体与舌妖黏稠不分的血池肉潭中,只觉得身上的温度在飞快地流逝。
骤然间,大地抖动起来,四周猛地矮了下去,半瘫的岩墙轰隆一声扒蹋得粉碎。原本缠在华歌身上的血舌妖纷纷尖叫着跳去了下方,华歌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是大地陷了下去,而是她忽然“涨高了”。
顾铭君不耐烦地把岩壁渣子往边上拨了拨,巨爪伸进洞中,将金粉舌胎连同她方圆五米的土块都刨了起来,托到眼前看了又看,这才将她往头顶上放去。
华歌坐在一连五根巨大的兽趾间呆呆地看着渐渐由高变低的两只祖兽之瞳,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满洞窟的血舌妖在饕餮兽脚下拼命流窜,多数已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只顾来回乱跑。顾铭君看看脚下,伸出一根兽趾摸了摸两根麒角间的粉舌胎,岂料刚好碰到了华歌肚皮上的伤口,粉舌胎吃得一吓,立刻躬着身子哇哇哭叫起来。
这一叫不好,魔神兽祖始才发现她浑身是伤,一对巨大的鼻翼顿时煽动得像两轮爆躁的孽阳,只听振聋发聩一声吼,整座香眠窟由顶至底迅速坍塌下去,铺天盖地的大火冲进血祖窟大大小小的隧道群中,到处可见数不清的晚派恶与血舌妖尖叫逃窜,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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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被血祖该隐倒提在蝙蝠状的脚掌上,沿着血祖窟中另一座垂直的火山隧道向天空中的血月节节飞去。她攒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下方将七巧梭倒插而上,直取血祖咽喉。
该隐一掌掀开武器,掐住脖子将她从脚上提了起来,黑黝黝的半爿蝙蝠巨翅在身后剧烈张浮着,发出骇人的汩汩风响,两人很快上升,再次曝露于直射入窟的血色月光下。
聂小凤紧紧抓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蝠爪,美丽绝伦的脸蛋在红色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血祖正色看着自己的猎物,幽幽道:
“元瞾姑娘,多谢您之前的神血滋补,如今我体内的血根已臻最高境界,随时可予渡化!今日,我便将这血祖元根传渡于你,你将成为新生的血后,率领我千万血族问鼎天地!这么多年的漠视与冤屈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算身为血魔,想要与神瞾抗衡,仍是难于白日登天,而今日有你继承血根,正是妙极!神瞾欠我的一切,将由神瞾替我讨还,我血族与耶和神之间的恒世战争,亦将成为诸神之战!”
聂小凤无力地摇头,腿脚在空中踢了几下,该隐面向苍天,一手指着月亮高声喝道:
“耶和神!你纵能欺我弃我,却看你如何面对来自神界中人的血根之仇?”
说罢,该隐的身体从头到脚寸寸裂开,肚腹中却不见其余脏器,竟是一株盘根错节的血树根,血根从他体内哧溜哧溜地探滑出来,悬在该隐头顶上悠悠试探,聂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居高临下的血根,冷不防被该隐大力推开,血根随之而来,”噗嗤“一声插进了她的胸膛。
聂小凤惨叫一声高高扬起头颅,争先恐后的腐血顺着血根咯噔咯噔地向她体内注入,她如同人偶般被血根的力量提在空中,四肢抽搐,双目翻白,嘴角不断冒出血沫,原本被血祖吸食而泛在周身的青筋正一条条变成妖艳的深红血根,蔓缠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成丝结网,一明一暗,直到将她完全包裹了起来。
该隐满足地看着被血根团团裹在当中的聂小凤,索性放开手脚飘在空中,任她吸食,苍白凹陷的脸颊上缓缓流下了一滴泪水。
猝然间,血网于高空中砰然炸开,满身血祖元印的聂小凤在漫天糜花间缓缓低下头来,张开的双瞳半红半紫,水蓝的裙裳冉冉笼罩下整片血窟,诡谲溃薅臁
血祖窟上空传来血魔该隐的连声大笑,直笑得整座祖窟内山石抖擞,岩草簌簌,骤然间,一道异光平地射来,血祖的笑声嘎然而止,连接着他和聂小凤的血根被一刀两断。
两截断开的血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空中各自喷着腐血四下乱转,罗玄驾驭着乾坤罡气跳入空中,一脚踢开该隐,顺势捏住那头正往聂小凤体内疾疾收去的血根,几步凌空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刚尝试着向外拽一下血根,聂小凤口中立刻喷出一团鲜血,罗玄慌忙住了手。
饕餮顾铭君的脑袋在垂直隧道中缓缓探了上来,罗玄收敛乾坤气,点了聂小凤的穴道,将她平置在岩壁间一块凸起的平岩上,转身急道:
”血根已深入小凤体内,不能硬拔,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用铢血剑试试,将血根从少神主体内绞出来!“乾祐趴在顾铭君头上,捂胸直喘。
罗玄低头看看手中的铢血剑,再看看躺在岩头的聂小凤,垂袖在侧,右掌紧张得微微晃动。剿血伯爵德古拉最终还是不堪妖毒,在深不见底的血窟隧道中化作了一头凶猛剽悍的血舌妖,这是他在变身前留给罗玄的最后物事。
此剑乃耶和神所赐,剿杀上古血祖,人间唯凭此物。虽然罗玄亦想过使用乾坤钢来剿出聂小凤身上的血根,但一则,如此贴身使用乾坤钢容易暴露身份,使聂小凤陷入无妄之灾,二则,他如今正被赝人转移五行,体力每况愈下,每驾驭一次钢气后都需要很久才能恢复,便是再微薄不过的仙界之法,此刻于他也是青黄不接。
一见铢血剑出,聂小凤胸前的血魔元根立刻示威般向上弹了一弹,罗玄袖中一紧,飞剑直下专取血根底部,血根却将头一偏,迅速盘入聂小凤心房俯卧一团,罗玄大惊,慌忙避开剑锋,昏迷的聂小凤受此感应,双目骤睁,弹身高飞而起,一脚将罗玄踢下山岩。
聂小凤的水蓝裙裳盘旋在天,密密麻麻的血根在她背部层层叠叠地展开,绽放成了两尾胤光流烁的凤凰羽翼,血色的月光与金色的神翼交相辉映,将整个血祖窟渲染得一时**如圣地。
血魔该隐颤抖着身体从岩壁上翻滚而下,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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