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小小声说了句:“我不开心。”
不开心,这算什么回答?他皱了皱眉,很不满意,随后看到她眼中神色,亦是十足迷茫。
原来这小菜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彻底打败了。
长天无奈地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埋在她胸口上,这一摇头,她只觉麻痒得紧,忍不住轻哼一声,推了推他肩膀:“起来。”两人这般肢体纠缠,她快要克制不住身体深处的隐隐悸动了。
“既是什么也不懂,那乖乖听话便好,嗯?”他伸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他不介意她有些小脾气,但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太好了,尤其在**时刻。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她闷闷不乐,但对上他愈发深沉的金眸,居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唉,好没骨气。这一场,貌似她又完败了。
他满意一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今晚先放过你。”强扭的瓜……虽然也很甜,但这档子事做起来,还是得心无芥蒂才好。
他翻身而起。再睡在她身畔,他可没把握守住这个承诺呢。
这一小片空间里的旖旎气氛被打破,冰冷的空气顿时灌进来,令她无端觉得有几分失落。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对妙目盯着他。
长天正要走出去,突然神色一动,望向窗外。
几个呼吸之后,宁小闲心头,也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靠近了。感觉不同于人类或者妖怪,而近乎于鬼物。这是修仙者对于外界阴秽之物的天然感应,一般不会出错。
这东西,她在西行路上见过不少了,尤其乱葬岗和寂灭的死城里,屡见不鲜。别的不提。哪怕是修仙者常常使用的地阴信使或地阴童子,也同样是用魂魄炼成的,只不过用的是生魂。并不给人阴冷恶毒之感。
“莫非是夜游神?”真有这么巧,晚饭时曾老头才提到夜游神。这帮家伙半夜就能找上门?鬼魂走路也要时间的好么,从邬家屯到这里,少说也有近千里呢,就算她驭玉舟飞行也要飞上好久。
“往这里来了。”长天淡淡说了句,举步要走。有鬼物靠近,关他什么事?
“喂!好歹晚上还吃了人家的饭。”她气恼地瞪他,“就这样甩手不管哪?”真奇怪,这鬼物像是认得路。居然直直往曾老头的屋宅而来,若说这其中没有古怪,打死她也不信。
他真是完全没有好奇心的生物!
长天目光在她娇嗔的面庞上一扫,轻轻叹气,右掌伸开,淡淡的金光凝聚其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不到一尺长、盘旋吐信的小蛇,周身金鳞闪耀,头上长角,看其形貌。和真身巴蛇一般无二,只是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望起来倒有几分可爱。宁小闲定神细看了好几眼。才发现这也是个用神力凝成的幻象,只是长天的道行精深,这条小蛇连每一片金鳞边缘的锋锐钩尖都勾勒得一清二楚,口中更是殷殷吐信,一对蛇眼金光闪烁,说不出的无情。
这条小蛇,竟兼具真蛇的血肉之感。
她曾见过水神赤牙凝出来的幻象,却无法和长天幻出来的这条小蛇相提并论。
她一向不喜欢冰冷滑腻之物,但或者是心理作用。见了这条小蛇却忍不住伸手。长天微微一笑,这条金蛇就蜿蜒游到她手中。绕着大拇指游了一圈,状甚依恋。
掌中竟然传来了微微的暖热之感。提醒她这条蛇是用神力凝成的。
那鬼东西,离小山村越来越近了。长天嘴角微撇,小蛇就从她掌中“嗖”地一下弹出,化作一道金光飞出了窗外。
他们借宿之前,已经看到这个小村子中央有一棵生长了三百余年的老榕树,原本该是枝繁叶茂,现今已是满树挂雪。金蛇飞到树冠上重新盘作一团,它虽非活物,但一阵又一阵无形的威压却从它身上散发,庞博浩渺,如水波般向四面八方滚滚扩散。
这是属于撼天神君的神威,山村中沉睡的凡人虽然察觉不到,但它覆盖的半里范围内连气氛都凝滞紧张,家禽野兽虫蚁举家纷纷出逃。那鬼物本来已经离山村不到两里的距离,突然感觉到前方传来极恐怖的波动。它虽然未必有灵智,但却本能地感到恐惧,似乎遇上了对头克星,骇得尖啸一声,回头就跑。
此时,宁小闲却瞪了长天一眼。这家伙若是再有点耐心,等这鬼物进了半里之内,就会被金蛇的神威直接碾成虚无了。既然帮人,何不帮到底?真是的。
长天毫不理会,打开屋门走出去之后,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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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清晨,户外自然很冷。
曾老头却有个好习惯,每天早晨都会到谷场去打一套五步拳。这是三十余年前,一位高人传给他的养生拳法,可保身康体健,却必须在户外吐纳练习。老头子今年活到六十岁,仍然身骨健壮不输壮年男子,靠的就是这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
只不过,今天居然有人比他更早出现在谷场。
他只看了背影就认出来,这黑色的身影属于借宿在他家中的年轻男子。虽然前后只见过两面,这男子身上的华严尊贵之气,却是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无法忘怀的。在曾老头看来,这样的气蕴甚至远远凌驾了一般的达官贵人,他到最近的大城中赶集,偶有一次见到的城主,当时就以为是尊贵无比的天人,但拿来和眼前这男子一比,却感觉给他提鞋都不配。
曾老头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公子,你起得真早。”现在还不到卯时呢,天都未亮,家里的雄鸡都还没离窝打鸣。
长天闻言回头,略有几分意外。莫说别的,隐流里的许多大妖见了他。都骇得不敢出声。他虽将气势收敛,但这个年迈的凡人居然有勇气同他搭讪,光凭这份胆量。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和那又懒又馋的丫头不同,本来就无需睡眠。再加上昨晚承诺过不碰她,结果回了房间之后一晚上心火都烧得旺盛,唉。
曾老头知道贵人们总有些怪脾气,见他态度冷淡也不着恼,只是笑呵呵地拉开架式,一拳一脚开始打了起来。
长天神念扩散,无须转身都知道他在做什么,这般粗陋的拳法只有养阳之功。比宁小闲当年所练的导引诀差得远了,当然不能入他的法眼。他在谷场边缘来回走了两步,就指着一棵老槐树道:“这棵树也是你家的?”
曾老头快走两步,探头来看:“啊,是。连着这一小片果木林子,也是我家的。”
长天微微蹙眉:“过去二十年内,你可有血亲过世?”
曾老头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愕道:“公子,您,您怎么知道?”莫非面前这贵人。还有神仙天师之能。
长天下巴朝老槐树下一点:“这树根底下埋了东西,你去挖起来看看就明白了。”
曾老头活了这么些年纪,也知道事有异常。于是面色凝重折返窝棚里,很快取了一把铁锹回来,就着槐树底下的冻土开挖。
这一挖,就知道不对劲了。从秋天一直冻到了初春的土壤,原该是坚硬生冷有如钢铁,结果他这么猛力一挖,铁锹一下子入土极深。
曾老头脸色一变:“这土是松动的,最多两日之内,有人动过这里!”他是一辈子做农活儿出身的。对土地的了解,连长天也比不上。
既是浮土。挖不到两下就见底了。他扔下铁锹,从坑中拉出一只小小的亚麻口袋。
“这是什么?”
这话说出了曾老头的心声。然而又清又脆。长天嘴角微微一弯:“你居然能起得这样早?”
宁小闲自动无视他话语当中的小小讽刺,只盯着口袋道:“打开来看看。”她也是**未睡好,半睡半醒中听到谷场有声响传来,于是赶来看热闹。她太了解长天,若这里没有些蹊跷,他怎会到谷场来?
曾老头儿心里没来由地砰砰直跳,蹲下身,提着口袋底部,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面上。
袋子里没几样东西,只有两截惨白的断骨、一个散发着奇怪气味的香囊、外加一枚长命锁。以宁小闲的眼力,能看出这两截纤细的断骨应该属于年纪在八岁以下的孩子,从形状看,大概是指骨和一小段腿骨,尤其腿骨上还有很深的划痕,仿佛是野兽利齿所为。
见了这几样东西,曾老头却是一下子呆住,过了好半晌,才抖着手去拿地上那枚长命锁,口里唤着:“阿……阿霞,你快出来!”他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试了几嗓子才喊出了这么一声。
听了他破锣似的大嗓门,刘妪从屋中匆匆走了出来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吵着了客人怎么办……”话未说完,一眼看到曾老头手里的东西,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她竟然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将长命锁从曾老头手里夺了过来,抱在心口抚了好久。曾老头怕她激动得昏过去,赶紧道:“放下来,放下来,让公子好好看看!”
刘妪忍不住流泪道:“这不是我家秋儿的东西么,当时就一起下葬了,此刻怎么会在这里!”
她手里这枚长命锁制工粗糙,款式老旧,想来曾老头家境一直不富裕,也就只能请匠人用黄铜打造这把长命锁。也不知道这锁头在地下埋了多久,此刻看起来已经被铜绿爬满,项链已断掉。可是刘妪捧着这长命锁,却像是天下第一等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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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这里?()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满面喜爱之色,这才将长命锁递了出来。
长天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伸手去接:“你们最近与人结怨了?”
曾老头夫妇对视了一眼,才迷惑道:“公子为何这样说?”
“这是鬼蜮之术,虽然是不入流的小术,但取凡人性命已是绰绰有余。”长天淡淡道,“这术法有个很有趣的名儿,唤作‘归去来’,施术之人将东西埋在老槐树下,就可以行法了。”
曾老头人老却不糊涂,此刻眼里闪过怒色道:“这是有人背地里要害我们性命?”
“不错。这人必定知道你家有血亲故去,并且是死于横祸,这才将遗物埋在这里。死得凄惨的亡魂,一般徘徊在故去之地不愿离开,久而久之就变成恶鬼。施术者将遗物埋在这里又作了法,便会将亡魂引到这里来。这只香囊散发出来的气味名为头三香,活人是不喜欢的,鬼魂却闻得欲罢不能。有这香囊在此,鬼物上门还要爽快得多。”这几年里,他也看过不少有趣的法门,方知在过去的数万年间,又有这许多新的术法神通出现了。人类的创造力,果然不可小觑。
宁小闲接口道:“听你说了夜游神之事,原以为昨晚来犯的鬼物就是夜游神,可是这种东西应该并非鬼物才是。”
曾老头面色发白:“什么,昨晚就来了?”刘妪也吓得抓紧他的胳膊。
“被我们吓退了。”她说到这里,斜睨了长天一眼,他只作不见,“不过若鬼物归家心切,日后还会再来。”
“归家心切?”刘妪惨白着脸,眼中却露出希冀之色。“姑娘,您是说,秋儿还会再来?我们还能再见她一面?”
呃。这老太太是不是抓错重点了?宁小闲皱眉道:“不错,但它已是恶鬼之身。下意识地会循着自己的尸骨踪迹而来,不过是本能。若是见到了你们,生前所爱会变为死后所憎,到时……”
刘妪却像充耳不闻,只呆呆道:“我还能见到秋儿,还能再见她一面……”
长天冷冷打断:“你断了这个念头罢。死者长已矣,阴阳相见是逆天行事,会折你寿命。”
刘妪掬泪道:“若能再见一眼我的秋儿。折寿又有什么打紧!”她眼见长天面色冷酷,想来这男子是心若铁石的,于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宁小闲面前,顺便将曾老头子也一并拉着跪了下来:“姑娘,你一看便是有本事的,请使个法子让我们再见一眼孩子,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出!”
宁小闲大囧。她最看不惯这样的场面,只好侧身不受这一跪,叹气道:“你们先起来吧。”
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哪里肯起?
她抬头望了一眼长天,只见这人双手负在背后,面色淡漠。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看好戏了。她不由得气结:谷场上这摊子事儿是他扒拉出来的,结果最后账却算到她头上来了。
大雪天里,难道让这两个六旬老人长跪于地?她咬唇道:“好吧,那么我……”长天不管,她来管,这总可以了吧?打发区区鬼物,用不着巴蛇大人亲自出手嘛。
话未说完,她耳边已经响起长天的传音:“我们一会儿便要上路了,管不得这闲事。”
管不得这闲事。你还让曾老头将咒术袋从槐木底下扒出来!她对他怒目而视,也传音回道:“你到底想怎样!”这鬼物没有被消灭。数日之内必定返回。届时没了她和长天相助,这一村子百来号人都会惨死。恶鬼食人。可不会只吃了曾老头夫妇就算了事。
终于引到了正题上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你若不再与我置气,我便让你多停留两日,将这鬼物制服。”她向来对凡人心善,这一村人性命,必可以迫得她小小服软。
宁小闲简直哭笑不得:“随你!”伸手将两位老人从雪地里扶起来道:“天冷,进屋吧。将此事源源本本说与我听。”
她这样说,就是首肯了。曾老头大喜,将两人迎进屋中,又让刘妪去烧水沏了桔梗茶待客。这桔梗茶味道不错,还能应对咳嗽痰多、胸闷不畅,咽喉肿痛,尤其对治疗支气管炎有奇效。在飘雪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