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怪大概是心惊于长天的速度,因此凝出了这些轻灵的水兽。打算以快制快。看到它还有这种手段,长天眼中的神色显得更满意了。他缓步走向河怪,途中恁多水兽朝他扑来,他脚步都未停下,只是信手抽出了南明离火剑
这极炽之剑才刚刚露面,河怪眼中就露出了惊惧之色。果然长天执着南明离火剑漫步向前。剑尖轻轻探出,无论水兽以什么姿势扑来。他必挑中对方右眼,从前往后直接掼入,随后只听得嗤地一声轻响,水兽就被神剑上的高温消融成一团淡绿色的水汽,飘散于空中。
宁小闲在神魔狱中见过长天全力出剑的身姿,因此知道他此时其实闲散随意得很。最后一只水兽消弥于无形,他人也不见了。
下一刹那。他的身影在巨兽头颅上缓缓出现,剑尖轻点足下所踏的厚重皮肤。发出了嗤嗤烧灼的声音。巨兽的身形虽庞大,却被他这一次踩踏,硬生生按沉到水面以下。
长天踩着这巨妖,淡淡道:“我只问你最后一遍,服不服?第三回合,我必不留手!”他的话中,杀气四溢。
明月当空,河水澹澹,他孤身立在这头上古巨兽颈背之上,足下恐怖狰狞的怪物都成了他的衬托,愈显长身玉立、威严出尘之姿。宁小闲咬唇看着他,既觉痴迷,又忍不住要问自己:她何日才能有这般威风的一天?
长天原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和这水神磨迹许久,不过是心中另有算盘,否则早就生生杀了。这河怪若不识趣,他也就当自己白费一番功夫而已。
在他身后,又有一股水汽从气孔被重重地喷上天去,像是不甘的叹息。
此时,河妖瓮声瓮气的回答终于响彻两岸:“我服了,饶命!”他也看清了,自己虽然未出全力,但对方连神通都没使出,仅凭肉身力量,就将它打得头晕眼花。双方实力相距过大,对方也确是动了杀念,再自己再有犹疑,恐怕就是身首异处、血染大河的下场。
它乖乖向岸边靠过来,过于庞大的身躯近不了陆地。长天从它巨颅上跳下,仍然踏水而回,走到宁小闲身边。
她看着这庞然大物此刻温驯地伏在水波之中,接受长天的质疑:“在神庙中,你是如何选中她的?”
一对儿巨大的眼珠子顿时转向她:“选中这位您的姑娘?”他换了好几个措词,显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宁小闲。不过言语中的迷惑之意也毫不掩盖。
长天正要说话,眉头突然皱起,向岸边的树丛看了一眼:“有趣。这般晚了,你竟还有访客。来人不少。”
他和宁小闲是临时起意来了河边,所以来人要找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河中巨怪。
果然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四面八方钻出了十来个黑影,连河对岸都是影影绰绰,将两人连同巨兽围在中央。
这些人站定了之后沉默不语,只有一人走了出来,向长天和宁小闲道:“我们奉令前来抓捕这头孽障,不愿误伤,请两位道友尽快离开。”
这人高冠博带,长袍玉带,望之风度翩翩,面上的笑容也殊可亲。可是河中的巨妖看着他的人、听着他的声音,却激动得连身躯都颤抖起来,扑上岸的浪花也变成了浪头。
显然两方之间结下的梁子不小。
既然长天收服这头巨怪,又怎么肯白费力气,让对方坐享其成?宁小闲笑道:“既是称为孽障,它把你们怎么了?”
这话里带着三分讥讽之意。
可是这名文士从见着她起,面上就带着思索之色。听她开口,面容居然缓下来道:“它在白涛大江兴风作浪,淹没两岸良田,致人死伤无数。这等孽障,镜海王府不容放过。”
他说得正气凛然,长天和宁小闲却只着重听到了“镜海王府”四个字,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感好奇。镜海王府明明在距此以北数十万里之遥,这几位先去了南部的白涛大江寻这巨怪的晦气。这闲事也管得太宽了,毕竟那可是其他宗派的地盘。随后他们又不远万里从南部一直追杀到了西北来,这耐性、这毅力,这份斩妖除魔的坚定意志,也真令人钦佩。
前提是,这帮人当真是为民除害来着的。
呵呵。这种可能性,大概和大晴天打雷的机率差不多大吧?莫说天下有多少为祸民间的妖怪,就是镜海王府的地界内,兴风作浪的大妖也不在少数,他家怎么不先料理干净这些妖怪?
水中的巨妖也很乖觉,一直没有吱声。既然刚认了个老大。那么现在就是躲在老大身后遮风挡雨的时候了。它身形虽然厚重,脑子却不笨。镜海王府之人所说的罪状。对它这种妖怪来说就等同于“莫须有”了,它也根本无须出声辩解。
仍是宁小闲开口,声音却是难得的严肃:“如此说来,你们倒是替天行道了,可敬可佩!听你这般说来,这妖怪的确是罪恶滔滔,不能轻饶!”
她这话说出来。两边都是一愕,镜海王府面露迷茫。巨怪心里则是七上八下,暗道这女子居然连这等借口都信,莫非今晚要殒在这里?它急急张口正要说话,长天却传音给它道:“闭嘴!”
声音严厉,带着令人敬服之力。这头巨怪心神颤动,下意识地闭嘴,不敢吭声。
长天知道她的花招向来很多,不知道又要怎么调理这帮人。他虽心情积郁,嘴角也忍不住牵出一丝微笑。
果然就听她接着道:“这头妖怪既入了隐流地盘,隐流也绝不会放过了,我们这就将它五花大绑,押运回巴蛇山脉,镜海王府只管放心就是。”她这话乍听之下还是很有道理的,此处离巴蛇山脉不过万里,隐流自三年前大肆征伐以来,地盘向外扩展,眼下大家所处的这个小镇,的的确确还在隐流的领地范围之内。
隐流若要对领地行使领主之责,岂非再正常不过?这里就涉及到仙派妖宗当中默认的一个规矩:由于多数仙宗的领地幅员辽阔,而修仙者的第一要务还是修行己身,所以对领地的管理多半宽泛。偏郊之地,如乡镇、县城常常会拜各式精怪为山神水神,精怪得些香火,人类得些惠利,对于这些现象,仙宗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统治就行。
然而这并不等于仙宗可以容许其他宗派跑到自己地头来撒野,打自己领地里的怪,偷取自己领地的好处!
所以宁小闲这话说完之后,浑身气势外放,合道后期的压迫感就开始萦绕全场。她自踏上西行路以来向来自立惯了,遇上什么麻烦都是自己解决。虽**oss就站在她身后,她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倚仗他。
长天也知道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怜惜之意大起,将怒气都消去了不少。他虽然负手旁观,心里思忖的却是,要怎生想些办法让她对他更依赖些才好。
“两位是隐流中人?未知可作得了主?”对方不防她会如此应对,一时愕然,不过他反应也快,立刻就反唇相向。
“自是可以的。”她向长天伸出手晃了两下,后者会意,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放到她手中。
她冲着眼前之人亮出令牌:“见牌若见人,诸位还有什么疑问么?”
这令牌下方上圆,正中央刻着一条蜿蜒盘曲的巨蛇,蛇口紧闭,双目微阖,并不作狰狞吓人之状,却有凛凛神威自然流露。雕工自不必说,最关键的是,这面牌子可是金灿灿的,和长天的眼眸如出一色。在场之人皆有眼力,自不会将这令牌看作是用黄金打造而成。
ps:有童鞋抱怨最近剧情慢。
嗯,的确,这一卷很平缓了,主要考虑到女主前一卷末尾太辛苦,所以甜蜜的部分多了些。后面再慢慢加速吧,毕竟以后再想有这样的好日子也不容易了。
第624章 疗伤()
事实上,这令牌的用料是十分稀有的“星铁”,与炼器师的最爱天陨金都出自天外陨铁,只是颜色作纯金,用途更大,许多神器在铸造过程中都必须掺入,因此米粒大的一颗就价值三万灵石。
这么一整面令牌要耗去多少星铁,能抵换多少灵石?这么一换算,镜海王府的人面色都有些变了。这世间最令人敬畏的力量,一曰权,二曰钱,从令牌去推断其主人的身份,果然是隐流当中极尊贵的一位。
自隐流在大陆上挑起战争以来,这个原本隐世已久的宗派资料也开始被广泛研究。镜海王府中人,当然知道隐流当中使用的令牌分为六等,铁木最次,金色为尊,只有几位门主和传说中那位撼天神君,才具备掌管金令的资格。有这枚金令在手,当真是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来相见的。
在隐流的地界内,他们可不认为有谁会傻到冒充隐流首领,挑|逗这个强大妖宗的底限。所以,这面金牌只可能是真的。
当先那名文士的面色不再轻松。修仙者对于力量的尊崇,其实和妖怪并没什么两样。他轻声道:“未知是隐流之中哪位首领驾到?”
宁小闲望了长天一眼,见他面色淡然,知道他根本无所谓身份暴露与否,于是转头朗声笑道:“撼天神君在此。”
她实在小看了这四个字的威力。
如晴天霹雳,如水入沸油。不单是这名文士,两岸听闻她话音之人,都不约而同退出了好几步,脸上变色。身后往复不息的水流拍岸声似乎也顿住了,那头巨妖同样呆若木鸡,僵在了水中。
它居然和上古神兽交过手,还从他掌中逃得了性命!所以这是当了几年水神时来运转,得了上天保佑么?巨妖眼里几乎要饱含泪水,对老天爷感激涕零。
对面的文士。表情更是精彩得很,宁小闲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脸庞若调色盘那样转换,心下略讶:“原来长天的名声重新又响彻南赡部洲了么?”
她毕竟沉睡了太久,不知道隐流这几年展露出的滔天凶焰,当真是由一条又一条的人命渲染出来的。其他宗派撕杀,不过是为了地盘、为了利益。隐流出手,为的却是取人性命和魂魄!而隐流的名头,永远会和一个人紧紧捆绑在一起,这就是上古神兽,撼天神君!
这名文士的镇定功夫不错,几个呼吸之后就调整过来。他走上两步。长长地鞠躬到底,恭恭敬敬道:“不知神君亲至。姚文远等唐突了,还望恕罪!”
长天淡淡道:“这头妖怪,我能带走了?”
姚文远额上冒汗,苦笑道:“您老说哪里话来?这头妖怪您只管收走,我们、我们这就离开了。回了镜海王府,府主大人若知道妖怪是被您收走了,想来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长天唔了一声道:“既如此。你们自去吧。”他很老了么?夜风吹过,送来身前那人儿淡淡的发香。立在她身边。他无端就对“您老”这个称呼由衷感冒,也就更不喜镜海王府这几人。
这头巨妖对镜海王府来说,有大用。可是撼天神君在此,镜海王府再来多少人也一样折在这里,还不如乖觉一点,顺水推舟地个人情算了。
说什么滔滔罪孽,说什么绝不轻饶。隐流不就是个妖怪窝么,虽不知道撼天神君为何要替这头巨妖出面,但水中这家伙被带回巴蛇山脉,恐怕小日子从此过得滋润无比,还谈什么受罚?他们追踪了百万里之遥,最后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指不定府主大人要如何降罪呢。他心中苦笑,口里还不得不连应几声“是”,目光在伫立一侧的宁小闲身上扫过,脑中终于有灵光一闪。
“您,您可是宁小闲宁长老?”他迭声道。
这人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亮了。宁小闲眨了眨眼道:“我是。”对方这种如获至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很不习惯。
姚文远欣喜道:“您气色真好,莫不是身体大好了?若能得知您醒转且康复的消息,我们少爷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这话刚说出,宁小闲立刻觉得身后传来了无形且浓厚的杀气。她赶紧轻咳一下,淡淡道:“你们该走了。”纤手放在背后,轻轻握住了长天的手掌。
他的手很凉。
姚文远被她这一打断,面上一愣,随后即警醒过来,再次行了一礼道:“我等告辞了。”轻轻挥了挥手,数十人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失了这头妖怪,却给少爷带回宁小闲康复的消息,多少也能将功补一点儿过罢?临去前最后一眼,河边那两个人影在月下似乎重叠到一起,难分彼此。传说中撼天神君极疼爱宁小闲,如今看来也非虚言,他离她的距离,始终不超过一尺。
他们甫一消失,长天就反握住她的手,转头面对河妖。他用的力气不小,宁小闲觉得如遇虎钳,显然他心中忿懑。她聪明地不在这个时候触他霉气,也就乖乖任他抓握。
长天微一用劲,掌中的纤手就变作了软一团,柔若无骨。这触感好得让他想再加几分力气,却又怕捏疼了她。
他真想将她抓得更牢。
他垂眸,将这些思绪暂时驱出脑海,然后指着宁小闲对河怪道:“你先见一见她。”
河怪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他也是个有眼力价的人,长天和她站得很近,说明这女子在神君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他只草草打量了两眼就移开目光,不敢多瞧:“这位是?”
长天挑眉:“你不知道?”
河怪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奇:“我怎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娘。”他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措词。
长天薄唇一抿:“今日傍晚,她到你那水神庙中玩耍,印有水纹的签子掉出来,正好落到她脚边。”
“印有水纹的签子?”河怪的声音听起来更怪异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水神签!”
“……”宁小闲用力瞪着他,这家伙能将自己甩签领新娘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也真是醉了。不过这也印证了一点,对凡人来说无比重要之事,放在“上仙”这里,或许就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罢了。
现在,轮到河怪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了。他没错看,神君一直紧紧抓着人家的小手。这么赤果果的占|有意味。这么浓厚的奸|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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