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的哀嚎,我在梦中至今还能听到!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将我的痛苦,返还给他们?!这不公平!”
托德从暴君形态,重新变为了人形。他蹲下身,看着面前这个暴戾恣睢的年轻人,轻声说道:“复仇并没有错,清除罪恶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杀了恶魔之后,灵魂中住进了一个心魔,它把你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另一个恶魔……”
站直身体,托德看向周遭的人群:“这就是我说的新秩序,我希望将人类的善恶,用命运审判的方式,纳入阿斯加德的教义之中。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新的教义,我会让萨满们传递给在座的所有人……”
就在托德打算介绍新的宗教信仰所包含的教义的时候,有人突然问道:“伟大的诸神之子,这个罪人会被如何处置?”
托德停下话头,看向桑卓拉,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响指之后,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大厅的正上方,一群面目可怖的恶鬼从黑洞中钻了出来,将恐惧尖叫的桑卓拉拽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就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时候,托德将黑洞重新封上,开口说道:“他的灵魂已经被送入冥界的苦寒之地,他将永远在那里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起初只是一个人,接着是一片人,最后所有人跪倒在地,齐声称颂着诸神之子的公正。
托德看着面前的人群,继续说道:“既然各位信徒认可了灵魂审判,那么我将接下来详细讲解一遍,其它教义为何……第一条是……”
灵魂空间的会议结束后,桑卓拉的尸体躺在广场之上,显得格外刺眼。
在当天晚上参会人的言传身教下,诸神之子的新教义很快传遍了整个营地。
人们的信仰在潜移默化之下,逐渐统一到托德的控制之下。
在这之后,还有几件有趣的事情。
一、名为艾莫的部族首领,在参加完灵魂集会之后,主动将收缴来的战利品,退还给了族中的战士们,并承诺不再染指战功者的私人物品。
二、营地中行善之风逐渐盛行。团结、协助的理念逐渐打破了种族和派别之间的隔阂。
三、在集会举行的一个月后,人们自发的组织,合众人之力在营地的广场上修建了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却正是托德的暴君形态。
第353章 圣卫之行()
“灵魂审判是真的吗?”迪尔德丽看着手中的小石头,两眼发怔的问道:“人死后真的会有善恶的天平,来衡量一生的所作所为吗?”
托德和芮契尔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托德对迪尔德丽说道:“你在灵魂空间中看到的那些事物,都是我虚构出来的。”
“可是桑卓拉的确死了啊。”
“那是灵魂链接异能的效果。我采用强行入侵的方式,抹杀了被链接者,也就是桑卓拉的意识,但前提是对方的意志力薄弱,或者处于极大的精神打击之中。”
解释完桑卓尔的死因,托德有一瞬间的失神,没有再说话。
芮契尔看了托德一眼,走到他身边,轻轻俯下身来,揉着他的眉心说道:“你还在纠结于那个死去的人吗?”
“桑卓拉是罪有应得,理应被剥夺生命的权力。”托德看着面前的女子叹了口气:“但是他的死,让我想起了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
托德微微抬起头,看向房顶:“一、他并不是一个天生的恶人,在儿时和少年,他一样拥有着良知和正义。我一直在想,在这之后,究竟是什么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魔?”
芮契尔歪着头想了会,给出了她的答案:“战争的摧残?亲人的惨死?复仇的欲望?”
托德听闻之后,摇了摇头:“起初我也将他的堕落,归咎于这些原因。但是,仔细想想,有一些隐藏在更深处的东西,才是他走向深渊的根源?”
芮契尔不解的问道:“隐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托德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想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一个具体的答案,最后索性说道:“我现在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芮契尔轻轻握住了托德的手:“既然如此,不如就别去想了……”
托德摇了摇头:“我没办法不去追究背后的答案,因为这牵涉到第二件事情。”
迪尔德丽放下手中的石头,也坐到了托德的身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后者:“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你们昨天也在灵魂空间之中,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灵魂审判。”托德看上去有几分困扰、几分犹豫:“你们觉得那次审判公正吗?”
迪尔德丽睁大了眼睛:“我觉得从头到尾都很公正啊!今天早上,人们还在说,新神界的灵魂审判,让世间所有的不公都得到了伸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一生,在死后可能被错误的评判了!”
芮契尔听着托德的话,没有言语,只是在静静等待着对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着绝对的公正。”
托德的一句话,让面前的两名女子皆是一愣。
“任何对于他人的评判,或是行为善恶的分类,都带有着极为强烈的主观色彩,即便审判者是神,也不例外。”托德一边回忆起昨晚的灵魂集会,一边说道:“当我看到桑卓拉将利刃刺入奴隶主的胸膛时,有一瞬间我想将这种行为评判为『恶』。但在了解那个阿尔斯特人的罪行之后,我才将这种行为评判为『善』。”
托德的话,让迪尔德丽和芮契尔出现完全不同的表情。
迪尔德丽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但芮契尔却看上去若有所思。
“桑卓拉的确是死有余辜,但我却在担心,如果有一天我在使用异能评判一个人类是否有罪的时候,是否会出现本不应该出现的错误和偏颇。”
芮契尔依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托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许难以描述的情绪;迪尔德丽则要直接很多,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那个桑卓尔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杀了人啊!”
托德笑着摸了摸迪尔德丽的头顶,一语双关的说道:“所以说,做人难,做神更难啊。”
看着一脸不乐意的迪尔德丽,芮契尔突然开口道:“圣卫城那边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
托德眉毛一挑:“哦?找到联系人了?”
“有几名异种协会的人,传来了讯息,圣卫城中的确有长老会行动的痕迹。”芮契尔看了托德一眼:“虽然我想劝你放弃圣卫城之行,但看起来你不会改变主意。”
托德一言未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芮契尔抿着嘴唇,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文书:“这里是费利柴尔德的相关介绍,还有他贩奴的一些凭证。在出发之前,你最好仔细看一遍。还有,我在教会中为你找到了一位接头人,他会负责替你掩护,并协助你的行动。”
“接头人?是谁?”
“这个人,你应该不会觉得陌生。他是颁发暮西骑士团圣文的使者,也是红衣主教亚伯勒下属的首席执事——特里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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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傍晚,骑着狮鹫的托德,降落在圣卫城西北方十公里左右的一处无人村庄。
本来有意带着芮契尔一同飞来的托德,却被前者严词拒绝,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还有事务尚未处理,但托德觉得芮契尔仅仅是因为恐高。
目送亨利趁着夜色飞上高空,塑形成为教会执事费利柴尔德的托德,从附近的一户荒废的仓库中,找到了事先安排好的行囊和坐骑。
他穿上一件宽大的黑袍,将衣兜中那串费利柴尔德的银制十字架戴在了脖子上,接着骑上马向着圣卫城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行来,道路两旁杂草丛生,随处可见粼粼而茫的白骨和四散无主的杂物。
距离圣卫城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托德看见城墙外面,几百来号人围在一处巨大的篝火旁,大声念诵着祷文。
一名神父站在板条箱上,一手拿着圣经,一手高举着十字架,高声喊道:“万能而又仁慈的父!我们这些卑微的仆役,以您的圣言作为训条,捕杀世间的一切恶魔!”
数个木制十字架架设在城墙脚下,随着神父一声号令,数十个火把从围观者的手中掷出,点燃了十字架下方的柴堆。
不仅是成年男子,中间抑或能听见数个女子和孩童的惨叫声,从熊熊大火中传来。
“异种是天父迁怒信徒的原因!是所有厄运和灾难的源头!”神父朝着天空举起双手:“只有烧死所有异种,田里的农作物才能重新生长,天上才会降雨浇灌干涸的大地!”
托德皱着眉头,策马穿过人群。
这些来自圣卫城的民众,眼窝深陷、骨瘦嶙峋,长期的食物短缺让他们走路都无比困难。但在眼下这一幕里,神父简简单单的几句蛊惑,就让这些人的眼中,再也看不到理智,只有对宗教的狂热和偏执。
“烧死异种!”
“烧死异种。”
“烧死异种……”
一脸凝重的托德骑着马走开很远,依然能闻到空气中血肉烧焦的味道,听见背后那些人疯狂的嘶吼。
第354章 接头人()
靠近圣卫城的大门,躲在门洞里原本正在打盹的卫兵,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借着月色他们看向缓缓走来的骑者,贪婪的视线盯着托德座下的马匹,待对方走近之后,黑袍下的教会圣十字又让卫兵们畏惧的收回了视线。
就这样,托德有惊无险的顺利进入城门,来到圣卫城的街道上。
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音,响彻在整条街道。这孤独而又空旷的声音,将夜色下的圣卫城,衬映的格外庄严和肃穆。
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托德回想起在修道院的图书馆中,读过的关于这座城市的描述,其中反复用了这样一句话——『一座纯粹为了军事而建成的城池』。
深且宽的护城河、高大坚固的城墙、鳞次栉比的铁匠铺、雄伟壮观的城堡……托德只有在亲眼看到这座军事之城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书籍在提及西教区的城市时,会用大量的笔墨来介绍圣卫城的历史和功绩。
骑着马穿过无人的街道,托德这一路上,看见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根本瞧不到什么行人。
街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人气,绿地上的青草早已被拔走,树木被砍伐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根。
托德有心想要尽快找到暮西城的使节馆,去打探使团的消息,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冒险进入内城。想到那里盘踞着多股势力,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他最终还是强压下了这份急迫。
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先前往圣卫城的大教堂,先去与芮契尔介绍的接头人——特里斯坦碰头。
骑着马走上十来分钟,大教堂的十字架顶饰,出现在了托德的视野中。
再向前行去,一群面黄肌瘦的慕道徒拦在了马匹之前,大声朝着托德斥问道:“站住!什么人?!”
托德勒住马,手一掀,露出了黑袍下的圣十字,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请……请稍等!我们去请帕特大人过来!”
看着一名慕道徒慌慌张张的向回跑去,坐在马上的托德,将注意力放在了夜幕下的大教堂上。
一层木制的拒马,将整个大教堂围成了起来,建筑物的四至上,还各修建了一个简陋的箭塔。
不愧是军事之城,就连大教堂都装点成了堡垒的模样。
刚发出如此赞叹的托德,突然发现拒马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顿时开始思考城中的局势,究竟变为了如何的模样。
数分钟后,一名打着哈欠的矮胖助祭,一边从大教堂中走了出来,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这么晚了,究竟是谁?”
看着那位助祭越走越近,托德揭下黑袍的兜帽,露出了费利柴尔德的样貌。
帕特助祭看见马上的托德,先是张大嘴巴,接着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最后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跑到马下,牵起马缰朝里走去,谄媚的笑道:“这不是费利柴尔德大人吗!您要来,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
任由这个胖子助祭牵着马,托德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慕道徒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教堂的后院。
“费利柴尔德大人,您有没有用过晚膳?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帕特助祭扶着托德下马,待对方站定,还不忘拍拍后者身上的尘土。
这家伙真的是教会中人?!
托德狐疑的看了胖子一眼,这家伙殷勤的模样和讨好的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商人。
回想起费利柴尔德的日常习惯,托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右手的拇指朝着帕特弹出一枚银月,趾高气昂的问道:“特里斯坦在哪?”
轻巧的接过银月,又不着痕迹的纳入衣兜之中,帕特用手指了指教会后间的书记室:“特里斯坦大人正在那里看书,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托德翻身下马,丢给帕特一个潇洒的背影:“照顾好我的马。”
胖子嘴上忙不迭的连连说好,左手却抱住右臂,右手猛地向上比出一个中指。
穿过长长的连廊,托德来到书记室的门口,用手敲了敲门板。
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谁?”
托德清了清嗓子:“你正在等的人。”
片刻后,门开了。
带着一脸探究表情的特里斯坦,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门前的托德,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无奈的托德从衣袍下,拿出芮契尔临行前给他的信物——一件祖母绿材料的水滴形状耳饰。
特里斯坦接过耳饰,眼中瞬间闪现过一丝柔软。很快,恢复常态的他移开身体,示意托德先进来。
进到屋中的托德,随意找了一把惬意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不自觉被书桌上的事物所吸引。
四处散乱的笔记和书本,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还有只吃了一小半的晚餐。
特里斯坦没有理会四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