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先是侧过身躲过长矛刺击;接着举起盾牌,将弹弓射向自己的石块,利用盾面反弹改变方向,打中了一名蛮族剑手的眼睛;再来,长剑的剑刃轻轻一抖,直接挑断了另一名剑手的手筋;最后,仿佛身后长眼一般,矮身躲开刺客的背刺,又一脚将对方踹飞了出去。
短短两三秒,托德的动作,快到让人以为出现了错觉。等到人们反应过来之际,五名蛮族角斗士的攻击,均都无功而返,有三人还受了重伤。
站在观礼高台上的康奇厄伯,看向场地中央的托德,目瞪口呆,对着身边的弗加尔,结结巴巴的问道:“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后者比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完全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震惊过后,五名蛮族角斗士,无论是否受伤,各自挣扎着返回了战斗的位置。
这期间,托德仅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丝毫未有动作。
另一边,卡斯帕提了提手中的塔盾,朝着阿克曼点点头:“是时候了,我们手中的赌筹,已经足够了。”
二人加入到那五名角斗士的阵型之中,面朝托德,形成了七对一的局势。
等待所有人就位之后,七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托德在刀光剑影之中,仿佛一只穿行花丛的蝴蝶,躲过攻击、寻找破绽,进行反击。
『赤圈』角斗场上的观众们,即便是那些资格最老的客户,又何曾看过如此精彩绝伦、匪夷所思的战斗。形成包围圈的七个人,围着一个人打,被包围之人居然还能隐隐占到上风。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托德知道发生了什么。
新进包围圈的两名平原角斗士,一人手拿巨盾,另一人使用弓箭。看上去是在与其他五人,形成合围之势,夹击托德。但实际上,这二人正在非常隐蔽的帮助他,抵御其他角斗士的攻击。
卡斯帕挥起巨盾,看起来是砸向托德,但却从侧面,阻隔了剑手的突刺;阿克曼的弓矢,明明射向托德的肩膀,却莫名其妙的落空,封住了刺客的走位。
发现这二人的『暗暗协助』,托德趁着战斗的空档,观察了一番这两名『帮手』。
那名高大壮实的盾兵,他并没有印象;然而那名瘦瘦高高的弓手,他却总觉得在那里见过。
这场角斗从头到尾,整整持续了45分钟。五名蛮族角斗士,三死二伤;那两名平原角斗士,弓手平安无事,但使用的塔盾之人,却被伤到了大腿。
最后,看着剩余的五名对手、精疲力尽的瘫软在地,再无半点战意。托德放弃了追击,而是将剑盾高高举起,向着观众们示意,战斗已经结束,场上不应再有厮杀和流血。
在汹涌澎湃的高呼声中,满脸红光的阿尔斯特国王——康奇厄伯,大声宣布了赦免的决定。
针对博伊尔的死刑,改为奴役;至于剩下的五名角斗士,同意给予其存活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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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他乡遇故人()
角斗场主管的尸体,高悬在角斗场的场地中央,这是他擅作主张的惩罚,也是国王彰显权力的标志。
托德的居所,从那个狭小而又阴暗的牢房,搬到了舒适而又敞亮的露台上。站在房间里,放眼望去,能看见整个角斗场的全貌。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在角斗场范围内,自由行动的特权。
第二场角斗结束的一周后,托德在灵魂空间中,花了数百个小时突击学习北地语,已经初有成效。只要不是复杂的修辞和隐晦的俚语,他已经可以流畅的进行对话。
吃着城内上好餐馆送来的餐食,看着场中练习打斗的角斗士们,托德抹了抹手上的油渍,翻身跳下露台,踩着石阶走向收押罪人的地下监狱。
一路上,无论是强壮如牛的猛士,还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看见托德的身影,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垂着头,侍立在一旁,恭敬的让开道路。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装出一副深沉模样的托德,目不斜视的走向前方。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博伊尔,赤之冠军!”
稍后,整个角斗场中,传来一阵阵高呼声。
“博伊尔,赤之冠军!”
在人们的赞美和崇拜之中,托德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顺着台阶走入了地下一层的监狱区域。
顺着熟悉的方向,穿行过宛如迷宫般的长廊,托德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牢房之前。
牢房中收押着上百名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托德的出现,让牢中的人们纷纷欢呼起来。有人称呼他为族长,有人称呼他为首领,还有人直接叫他主人。
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面孔,托德只能微笑回应,一番搜寻之下,他总算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霜石部落的老战士弗里德,另一个则是霜石部落的老萨满——明妮。
看着两位老者缓缓走到牢门的另一侧,托德用着北地语向躲在一旁的狱卒说道:“打开牢门。”
面对传说中的角斗冠军,狱卒虽然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这一要求:“大人,不是我存心为难,而是这并不符合规定,如果真的打开了牢门。不仅我活不成,里面的这些人都会被处死。”
“族长,他说的没错。”老战士弗里德隔着栅栏,对托德说道:“如果他打开牢门,我们这些人都会以逃跑罪被处死。”
听到有人帮忙解释,狱卒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又说道:“博伊尔大人,您的这些族人,一日三餐没有半分克扣,每天还有人帮他们打来干净的泉水,我们还向那些生病的人,免费提供了药草。”
弗里德耸了耸肩,用着一半认真一半揶揄的语气说道:“这是事实,自从上一周的角斗结束后,这些人的态度,就像洗心革面的圣徒一般,有了令人惊叹般的改变。”
看着讪讪无语的狱卒,托德放弃了责难的打算,转而将视线移向牢中的囚犯:“这里的人,少了许多。”
“唉,捕奴队抓住了我们上千名的族人,路上死去的、下落不明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病死的,现在只剩下这么点人了……”弗里德用拳头捶着牢门,痛心疾首的说道。
托德面色沉痛,突然说道:“那个叫做阿依莎的女子……”
话说了一半,托德故意停顿了片刻。
弗里德接上他的话茬,继续说道:“我听说,她被捕奴队抓住后,送入了王宫之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托德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站在弗里德身边的萨满明妮,突然伸出手,穿过栅栏间的空隙,摸上了托德的额头,柔声说道:“孩子,听我一言。这世间,犹如无底深渊一般绝望,黑暗侵蚀一切,悲苦如影随形……而你,有着一颗金色的心灵,你的身体深处,存在着堪比太阳的光芒和温暖,求求你,改变这个世界,拯救那些迷途的灵魂。”
托德感受着对方手掌上,传来的一股温和的力量,怔怔看向面前的老妇人。
不知为何,托德有一种感觉,明妮早就看破了他的伪装,得知了他的身份。
那么,她为什么不揭穿自己?说的这些话,又有着什么深意呢?
带着满腹的心思,离开囚牢,托德走在路上,眼角无意间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个在第二次角斗中,故意『放水』的平原人。
看着两人希冀的眼神,托德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托德坐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向面前毕恭毕敬的二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浑身肌肉、体型壮实的大汉说道:“卡斯帕。”
瘦瘦高高的青年跟着说道:“尊敬的赤之冠军,您可以叫我阿克曼。”
听到阿克曼这个名字,托德多看了青年两眼,开口问道:“你们来自南方的教区。”
卡斯帕点点头。
阿克曼明显是个话痨:“他来自圣卫城,过去是圣卫骑士团的一名骑士;我则来自月溪平原上一个叫做『千木村』的村庄,曾经是那里的村长。”
托德一脸恍然,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青年了。
三年多前,为了医治『铅中毒事件』的两名工匠,专门充当了一次神棍的托德,跑到千木村,进行了一次『驱魔仪式』。
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村长,名字就是阿克曼。
托德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让卡斯帕和阿克曼二人颇感意外。
“你们二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帕仅仅只说了两个字:“战争。”
阿克曼则像打开盖子的话匣子,滔滔不绝。先是说到银环王国的战争,接着说起教区平民的背井离乡,再来描述了『守望峡谷大撤退』的作战经过,最后讲起蛮族军队驱赶俘虏,进入北境。
阿克曼这一张嘴,整整说了半个小时,途中不带喘气,甚至不见停顿。
这中间,大个子卡斯帕暗暗拉了拉阿克曼的衣角,示意他长话短说,但后者完全没有自觉,手舞足蹈的硬是把话说完。
怪就怪在,托德听着这个青年说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阿克曼讲出自己经历的时候,完全不是平铺直叙的陈述,也不是枯燥乏味的说教。
他能抓住事件的每一个重点,讲出故事的每一个高潮,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和频繁出现的包袱,抓住每一个听众的心。
托德摇头苦笑,心里寻思道,这样的人,如果放在前世,不是说书大师,也应该是一个相声演员,这张嘴巴也实在是太能说了。相比之下,卡斯帕则要沉默许多,能少讲一个字绝对不会多说。
真不知道,这样性格迥异的二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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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退路()
与这两位南方『老乡』待在一起,尤其是阿克曼这个话痨,让托德了解到许多角斗场的隐秘。
角斗场实际的拥有者虽然是阿尔斯特的国王,康奇厄伯本人也的确热爱角斗,但由于诸事繁忙,只有重要的战斗他才会前来观战。所以角斗场实际的管理者和操控者,是王室任命的主管。嗯……就是在会场中央、被吊在高悬囚笼里的那具尸体。
角斗士的地位和待遇,根据战绩和场数来划分,大致可分为四等。
最下等的是刚刚加进来的新人,以及那些年迈和病弱的老手。他们参加的格斗,对抗性比较差,观赏性比较低,自然对观众的吸引力也就不尽人意。角斗场大多将他们安排在淡季演出,或是将他们作为重大战斗之前的『开胃菜』。
第三等是那些经历过一两场战斗,并活下来的幸存者。无论是运气,还是实力,这些人挺过最危险的首轮『测试』,一只脚算是踏入了角斗的殿堂。他们中有些特别优秀的个体,会逐渐被观众和管理者重视起来。
第二等是角斗场上的常客,他们的战斗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与死亡一次次擦肩而过的经历,让他们可被称作为真正的角斗士。这些人是角斗的中坚力量,也是战斗的好手。
最上等的角斗士,在『赤圈』内可谓凤毛麟角。他们中的每个人都身经百战,在观众中有着固定的追随者。有他们出现的每一场战斗,都是门票大卖的保证。甚至角斗场的管理者,都必须对他们礼遇三分。
按照『话痨』阿克曼的说法,凭借两场惊世骇俗的战斗表现,托德已经破格挤入最上等的行列。除了他以外,『赤圈』中还有三位顶级角斗士。
托德抬起头,看向阿克曼:“还有三个人?”
后者一脸兴奋的说道:“没错,这三个人,不仅是角斗士的巅峰,同时也是派系的领袖。”
托德带着纳闷的神情,问道:“派系?”
听闻此言,阿克曼闭上眼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说了。”
“『赤圈』里,根据角斗士各自的家乡和信仰,分为四个派系。分别是北岛、北境诸国、蛮族部落和南方教区,每一个派系都有一位顶尖实力的角斗士,作为领袖,统御派系里的诸人。”阿克曼扳着手指头开始数着:“北岛派系的领袖是『裂山巨人』科顿,北境诸国派系的领袖是『苦痛女士』迪尔德丽,蛮族部落派系的领袖是『剥皮者』考尔奇,南方教区派系的领袖是『狡狐』贝森。”
将这四个人名默默背在心中,托德忽然想起什么,对阿克曼问道:“『剥皮者』?是我第一场击败的那个对手?”
后者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剥皮者』死后,蛮族派系失去了领导,以您的声望和力量,成为领袖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托德回忆起第二场决斗中,他们的『援助行为』,又揣测了一番他们此行的目的,最后索性直接问道:“说说吧,你们来找我,究竟想要些什么?”
“我们想要加入您领导的派系。”
听了对方的话,托德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来自南部教区,不是应该追随『狡狐』贝森吗?”
阿克曼与卡斯帕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面带尴尬的小声说道:“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见对方不肯细说,托德也没有再逼迫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说说看,你们又怎么向我保证,不是其它派系派来的奸细?”
“奸细?!”面对托德的质疑,阿克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护道:“我向来都是公正与忠诚的代言人!我以父亲的在天之灵起誓,绝对不会去碰那些肮脏的勾当……”
沉默寡言的卡斯帕,突然打断了阿克曼的话:“他勾引了贝森的情妇。”
阿克曼的手定格在空中,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托德恍然大悟,他总算明白了这二人,为什么要来投靠自己了。原来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在原本的派系里混不下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接纳有可能会带给我麻烦的两个人?”托德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