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转着这块小石头,颇为认真地评价:“还不错,刚好是我最不擅长的防御类阵法。只是阵眼太明显了,能被人一眼看穿从而破阵。”
“前辈觉得阵眼很明显?”启涵微微诧异,“我在这个阵法里,融进了三十六步,没道理会让人一下发现阵眼所在。”
秦悦见他不信,抬手催动灵力把阵眼破了,然后对启涵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恳地说道:“不骗你,真的一下就能发现。”
启涵有些欲哭无泪:“前辈,我,我的阵法”
秦悦顿时明白过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为了研究阵法而设阵。大多数人应该是为了保命防身,才会费尽心思布置一个阵法,以备不时之需。手上这个阵法应该是启涵精心演算设成的,却在这片刻之间,被她破了阵眼。打击了人家不说,还毁了人家一个防身的法宝。
再看启涵略带惆怅的脸色,秦悦不慌不忙地说:“你别难过,我再给你补回来就是。”她大概算了几步,果真补出了一个阵眼。
启涵目瞪口呆。秦悦把小石头还给他,道:“和原先一模一样,完璧归赵。”
启涵接过阵法,表情依旧悲愤。若说方才他难过是因为自己辛苦计算的阵法被毁了,那如今他却为自己才不如人而痛心。他自鸣得意的阵法,竟能被别人轻而易举地破解。这便也罢了,竟还被人在数息之间补出了一个阵眼。他感觉自己跟没学过阵法一样,和秦悦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秦悦觉得启涵的神情不太对劲,好心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启涵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在想,前辈是精于炼丹之人,竟还会如此通晓阵法。天纵奇才,莫不如此。”
“你不也是这样?”秦悦想起上次启涵拿来的解忧丹,“炼丹不易,你却也能炼制解忧丹这种品阶不低的丹药。至于阵法我在你这个修为的时候,阵法造诣还不如你呢。”
启涵听见最后一句,眼眸亮了亮:“当真?”
“骗你作甚?”秦悦笑答,“往后你若潜心研习阵法一道,必会胜过世人千千万万,独立于此道之巅。”
“我只希望有一天能像前辈这般,一眼就能察觉阵眼,随手就能破阵设阵。”
秦悦见自己在启涵心中,原是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内心颇为自得。
这时门外传来席昭的声音:“前辈在吗?有人给你送来一只乾坤袋。”
秦悦站起身去开门,随口一问:“谁送来的?”
“不知道。”席昭摇了摇头,瞥见了启涵,“这位是”
秦悦给两人引见:“这是启涵,东笙掌门的孩子。启涵,这是席昭。”
两人修为相当,本不必见礼。但席昭一听启涵是掌门之子,便知其身份尊贵,于是颇为有礼地拜了拜。
启涵回礼:“还是第一次见到前辈洞府里的人。”
秦悦“嗯”了一声,把乾坤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放了几个玉瓶,别无他物。
秦悦摇了摇头,心道:“到底是谁送来的?怎么不留一张玉笺?”
启涵看见了乾坤袋里的东西,揣测道:“这玉瓶里头应该是丹药,定是哪个弟子送来讨好前辈的。”
“那为何不亲自送来?单是递个乾坤袋过来,还不留名,这有什么意思?”秦悦百思不得其解,“席昭,这乾坤袋是从哪儿收到的?”
“山门外头。据说是个面生的修士送来的,点名要给墨宁道君。”
秦悦转开玉瓶的木塞,神色微变。
里面确实是丹药,且是她再也不能炼制的凝元丹。品阶都不错,和她自己炼出的成丹相差无几。
秦悦晃了晃玉瓶。她首先想到的是敬卢长老,毕竟自己曾同他说过凝元丹飞丹之事。没准儿人家听说她要补元,又可怜她炼不出凝元丹,所以特意炼制了一些给她。
但敬卢长老遣人送来,大可送到她洞府门口,怎么会只送到山门之外?秦悦依旧满心疑惑。(。)
演手钏未解双阵眼 得凝元不明送丹人2()
秦悦心道:“我此前重伤昏睡两载有余,灵元亏损早就不是什么秘事。说不定这丹药只是有人赠予我用来补元的,只不过刚好挑中了凝元丹而已。”
“至于赠丹之人,可能真如启涵所说,是个想讨好我的木摇宗弟子,或许曾经受过我的恩惠,抑或感念我的德行。”秦悦继续大言不惭地设想,“这人必定是想不声不响地做好事,所以特意送在山门外,可以掩人耳目,免却我的追查。”
这样一想,整件事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悦又想:管它是谁送来的,能用就行。于是把这些凝元丹一一探查过,确定没有什么不妥,遂决意服食丹药,闭关养元。
为防闭关之时启涵进来找她,她还特意在门外贴了一张传讯符,上书:“闭关几日,勿扰。”
这丹药的效用不错,一颗颗地吃过来,灵元竟已补回了大半。秦悦惋惜不已:“到底是谁送来的丹药,也不多送一点,再来几颗我的灵元就能养好了。”
她继续打坐修炼了片刻,最后把元婴放出来看了看。元婴在丹田里睡久了,头发都散乱着。这会儿才悠悠醒转,揉着一双眼睛看秦悦。
秦悦把元婴抱到怀里,帮她顺了顺头发。见其小脸红扑扑的惹人喜爱,真不知是她的久睡之效还是自己的修炼之功。
抱起元婴走出房门,秦悦打算四处走走。然后便见席昭和承影路过,看见自己又退了回来,规规矩矩地拜了拜。
承影道:“前辈闭关结束了?”
“嗯。”秦悦把元婴转了个方向,“这是我的元婴,好看吗?”
承影打量了几眼,赞道:“好看。”说完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元婴的脸,只觉得这个婴孩身娇肉嫩,指甲印上去仿佛就要划破皮肤。
秦悦扬起了嘴角,又问:“席昭,你说好看吗?”
“好看。”席昭心想,元婴和本体长得一模一样,前辈大抵是想让我夸她好看。
秦悦满足得很:“你们掌门在宗门吗?我去给他看看这个元婴。”
“在的,掌门近两年偶尔才会外出。”席昭答道。
于是秦悦把元婴放回丹田,慢悠悠地走去找周浩然。见到后者之后,依旧把元婴放了出来,问道:“这是我的元婴,你瞧瞧好看吗?”
“你的元婴?”周浩然本在练习画符,闻言搁下了笔,走近了细细端详,“能睁眼了,呼吸也不那么微弱了。”
“可惜内里的脾脏还不齐整,心跳也不明显。”秦悦不自觉地敛眉,“仍旧是个虚婴。”
“你多花些心思修炼,总会把元婴养好的。”周浩然劝慰道,“你修炼本就快人一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悦点头,忽又想起一事:“这元婴还有一点奇异,就是她会吞服丹药。”
“此话怎讲?”
秦悦拿出一枚丹药,放在了元婴眼前。元婴果然伸出小手去够那枚丹药,抓住了就立马放到嘴里,咬了几下就咧嘴笑了。
秦悦也对元婴笑了笑,道:“就是这样。你知道是什么缘由吗?”
“我还从没听说过元婴会吃丹药”周浩然也是一脸茫然。
“但我看她温顺可爱,必定不是什么祸害。”
“以貌取人。”周浩然笑着评价,“你坐吧。”
秦悦挑了个椅子坐下来,道:“对了,我不是答应每年给贵宗炼制十炉丹药?除了净颜丹,你还要什么灵丹?”
“你此前闭关了两年,这两年就不算了吧。以后想炼制什么丹药,全凭你的心意来便是。”
秦悦惊讶:“我何时闭关了两年?”
“就是这次啊。我前几天路过你洞府,还见你在闭关来着。”
秦悦连连摇首:“我只当我打坐修炼了数日而已,谁知竟长达两年。”
“一心修炼之时,确实容易忘记时间。”
“那我闭关之时,可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说有人给我送丹药什么的。”
“倒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周浩然想了想,“就是启涵回去的时候,你仍在闭关。他见到你门口的符箓上写着‘闭关几日,勿扰’,还真当你过几天就会出来,一直待着不肯走,非要再见你一面。”
“后来呢?”
“后来自然没能等到你出关,只好满怀遗憾地走了。”
秦悦莞尔:“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上了,何必如此?”
“他说他又做了一个阵法,想请你指教。”
“原来如此,启涵比我勤奋好学多了。”秦悦道。若换成是她,她必定会选择把阵法搁置一旁,先回自家宗门再说,才不会等别人闭关结束。
“确实。他修炼的速度很快,但并不一味贪求修为进益,能够专心研习阵法之道,确实是可造之材。将来前途无量,恐怕还要越过你我。”
“可见东笙教得好。”秦悦摸摸下巴,“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启涵就比华殊善良正直多了。”
“你对华殊有偏见?”
“算不上偏见只是觉得这人心肠狠毒,绝非善类。而且我一直都这么想,这应该算是成见。”
周浩然敲了敲桌案:“华殊为人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挺记仇的,修为又高,一般而言,招惹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而后又谆谆告诫道:“你在这儿编排他,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但你在外可要谨言慎行,别被人捏住了话头告诉了华殊,到时候人家想法子灭杀你也是可能的。”
秦悦突然想起了两年前寄给卢秋的那张传讯符,上面就直言不讳地辱骂了华殊,还用了“狠辣”和“丑陋”两个词她压下心头莫名的焦躁不安,镇定自若道:“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回北川去,他还能追过来不成?”
说完默了片刻,又道:“他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岂会和我一个晚辈过不去?”
周浩然正色道:“你可不算他的晚辈。他虽然有化神期的修为,但他年岁尚不逾七百,和一般的元婴修士差不多岁数。你又不是镇霄宗弟子,完全可以同他平辈相称。”
秦悦撑住额头:“你的言下之意是,他会跟我一个平辈计较?”
没等周浩然回答,她又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才一百多岁,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岁数,我都是个小辈。”(。)
循清流凌江水波里 闻佳音凡尘烟雨中1()
第九十四章:循清流凌江水波里,闻佳音凡尘烟雨中
秦悦满怀鸵鸟心态地絮絮自语了一会儿,便听周浩然说道:“你今日来得正好,我还想着等你闭关结束就去找你。”
“找我何事?”秦悦问道。
“我近来新得了一处宝地的地图。”周浩然拿出一张玉笺,“此地名唤凌江。”
秦悦把玉笺接过来看了看:“画得挺精致的。水中情景,如在眼前。”
“我打算前去一探,你要不要一起来?”
秦悦立马拒绝:“不行,我身上的寻香符还没解,不能随意外出,免得被人发现。”
“难不成你一日不解此符,就一日不外出?”
秦悦点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且不说你如今解不开这道符箓,单说你一直待在宗门里能有什么意思?天天闭关吗?”
“炼炼丹药,算算阵法,解解机关,读读典籍,都挺好的。日子过起来还是挺快的。”秦悦回答。
“其实寻香符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只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发觉。修至化神,必定专心问道,怎会管你的是非?”周浩然安慰她。
“话虽如此,但谨慎些总是好的。”秦悦认真答道。
“凌江不在修真界,而在俗世。”周浩然继续道,“若非我偶然得到了这张地图,我还不知俗世里有这么个宝地。修仙之人不会轻易往俗世跑,你怕什么。”
秦悦闻言仔细想了想,觉得去一趟也未尝不可。
这时周浩然又说:“我听说凌江景色绮丽非常,所以特地叫你一同前去。”
秦悦一拍桌子:“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两个月之后,如何?”
秦悦点头:“那我好好准备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她统共就那么几样道器,用顺手了也懒得换。况且她料想俗世宝地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因而没有额外购置符箓丹药。收拾东西的时候恰好看见了照心灯,随口问了一句:“我要出去走走,你要一起来吗?”
“要!你常年待在这座山上,都不带我出去玩。”
“你有自己的灵智,我又不是你的主人,你跑哪儿去了我都不知道,哪能次次顾上你?”秦悦解释道,“比方说,两年前景元继任的时候,我本想带你一同走,但没见着你的踪影,只好作罢。”
“真真可惜了。那时候人多,说不定能碰上我家主人。”
器灵的声音里有些伤怀,秦悦好言安慰了两句:“往后日子还长,只要你主人没有陨落,总归是会遇见的。”
照心灯万分肯定地回答:“我家主人是惊世之才,自然不会轻易陨落。”
秦悦本想说:“这世上多的是陨落之人,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估计她这话一出来,器灵就会跟她吵架,所以她只说了一句:“你说的是,你家主人没那么容易陨落。”
她的玉镯被毁了,如今的储物空间是两颗小珠子。照心灯嫌弃这两颗珠子空间太小,不愿意待在里面,一直晃晃悠悠地飞来飞去。于是两月之后,周浩然便见一只灯笼停在秦悦身后,辨认了一会儿,道:“你这件道器好像有灵智似的。”
秦悦认真地回答:“确实有灵智,不信你让它说两句话来听听。”
照心灯沉默。
“我没有诓骗你,这灯笼有个器灵,真的会说话。”秦悦跟周浩然说完,又对着照心灯摇首,“太不给面子了。”
器灵闷闷的声音传来:“又不是多新奇的事,就你没见过世面,到处告诉别人。”
周浩然点了点头:“果真是有灵智的。”
秦悦笑着踏上木莲:“我们走吧。”
照心灯的速度自是比不上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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