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殊果然施施然地出现了,张口便道“窃取本座灵宝,你可知错?”
秦悦愣了又愣,最后万分不解地问了一句“前辈慎言,我何时窃取了你的灵宝?”
华殊摊开手掌,照心灯凭空出现在了半空。声音微沉“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悦恍然大悟“前辈有所不知,这灯笼并非我窃取而来,而是偶然得之。它来去自如,从未受我的管束,只是为了方便寻它的主人才留在我身边罢了。”
原来华殊已经想起了照心灯的存在,真是好事一桩。她估计这只灯笼四处晃悠的时候被华殊看见了,所以引来了这么一出误会。
华殊蹙眉“谁说你窃取我的照心灯了?”
秦悦被他这副出尔反尔的模样给弄懵了,耐着性子问了一句“那前辈的意思是”
“千莲幽火。”华殊言简意赅道,“你取走了照心灯内的千莲幽火。”
“那是因为,我用灵根之火和它交换了。”秦悦望了一眼照心灯,希望它说几句话来解释解释。
照心灯像是收到了她的眼神示意,但它向后躲了一下,没有吱声。
秦悦无奈。还真是有了主人就不讲义气了。
“不问自取就是窃。”华殊似乎不太想跟秦悦多说,“把千莲幽火还来。”
秦悦看了看面前的元道钟“你先放我出去。”
华殊冷哼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有没有元品雷符?”
秦悦下意识地回答“没有”雷符本就难得,何况是元品?
“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华殊盯着秦悦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还有四百年不到。”
秦悦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厮是在算她的寿命,她确实还有四百年不到的寿元!他还真打算关自己一辈子不成?
华殊甩了甩袖子准备走人,秦悦连忙喊住他“前辈不要千莲幽火了吗?”
“四百年后,唾手可得。”华殊的语气平平淡淡的。
等她坐化在元道钟里,身上的灵宝自然全归他华殊了!秦悦被这副淡然平静的口吻气得头疼,又不甘真的受困于此,遂小心翼翼地编造着“往事”“前辈可还记得,三百年前,我受贵宗子承道君之邀”
她记得华殊很给孟晏行面子的,当初她就是用这个理由骗过了华殊。
“不记得。”华殊矢口否认,还鄙夷地看了秦悦一眼,“子承怎么会认识你这种窃取灵宝的宵小之徒?”
秦悦只感浑身无力,干脆破罐子破摔“好歹我与前辈见过几面,还望前辈顾念旧识之故,放过我吧”
华殊轻笑“道友为了逃命,真是什么话都敢编出来糊弄人。我同实以前可从未见过你。”
秦悦痛苦地揉着额头。她倒忘了,这人记性不太好。
华殊就在她沉默的这一瞬间,带着照心灯飞走了。
照心灯飞到半路的时候,转了一个圈,似乎在回望她。但最后还是跟着华殊一起消失在了天际。
翡翠还没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缓过神来,碰了碰面前的元道钟,又碰了碰秦悦,一脸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我们被关起来了?”
秦悦重重地点了点头。
翡翠倒没当回事儿,随口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我估计,可能,永远永远都不能离开了。”秦悦一字一句地说着。
翡翠不信“为什么?”
“你瞧瞧这座钟,是不是一件品阶顶好顶好的道器?我自是没有办法破开的。况且,它的主人也不愿意放我出去”秦悦的神情渐渐变得苦涩起来。几十年前,她还想着有朝一日登临化神,来南域找华殊算账,没想到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翡翠又呆滞了片刻,然后躲到角落里卜算吉凶去了。
这时先前那只小雀飞过来了,感慨不已“我刚刚才说,早晚有比你修为还高的人来收拾你,这就应验了。”
秦悦盘腿坐下,托腮盯着小雀“乌鸦嘴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乌雀?”小雀很是惊奇,墨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漆黑得发亮。
秦悦默默地抬首,望了望天际飘来飘去的云朵。
“你走吧。”她对小雀道。这雀鸟虽然生得袖珍可爱,但如今看来也挺碍眼的。
“你是不是被关在这儿,出不去了啊?”小雀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反正我无事可做,不如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秦悦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小雀踌躇了片刻,道“算了,我还是走吧,这儿一片空旷,就你一人,如果打雷了一准儿劈你。”
秦悦方才的感动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雀接着道“天雷威力那么大,说不定还有好几道,我一个小妖实在承受不起,还是先走为妙。”
秦悦想起了这小雀的乌鸦嘴,额际的青筋跳了好几下,指着远处“闭嘴!快走!”
后来秦悦回首往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一生近乎完美,几次挫折劫难也像是一帆风顺的生命中的点缀。唯一的污点就是被华殊不分青红皂白地关了两次,尊严尽失。。
拾旧灯华殊再锁钟 警雷劫乌雀两预言2()
修真界下雨的日子都极为少见,更别说是电闪雷鸣了。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慢慢地停了下来,并没有小雀口中的“天雷”。
秦悦望着晴好的天幕,突然想起了之前华殊问她的一句话
“你有没有元品雷符?”
她当时答道“没有。”
然后华殊又说了一句“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秦悦把两句话连起来想了想,心底突然窜上来一个念头“莫非元品的雷符可以破开这座元道钟?”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华殊话里潜藏着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惜她一张雷符都没有,更别提元品的了。
“天雷也不一定有元品之力啊”秦悦怅惘地看着天空。许久之后,神色变了一变,像是严肃了许多“除非是化神天劫。”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忍不住想道“我现在正是元婴后期,虽说进阶后期的时日不长,但好歹境界稳固。若再求化神虽说有些急迫,但也未尝不可”
这也就是一番自我安慰罢了,她进阶后期的时日岂止是“不长”?此时距她步入元婴后期,尚未满十年。幸亏前不久炼化了一堆冰渣,修为飙升了不少,再加上纯灵根的助力,看上去倒像在元后修炼一百多年。但想要突破化神,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秦悦根本没考虑这些,心里一直在想,提升修为、进阶化神、引下天劫、借天雷之力破开元道钟她觉得自己的计划井井有条,十分完美,只是第一步就遇上了阻碍困在道器里,灵力时有时无,何以修炼?何谈提升修为?
忍不住苦笑,默然摇首“除了依靠灵力,这世上还有旁的修炼办法吗?”
不过随意一想,竟还真想到了一个法子。
此法名唤“祭神炼虚诀”。当初周浩然为了对峙明惠,在短短一月的时间里从结丹大圆满攀升至元婴期,用的就是这个法子。此法须以一半元神为祭,一生只能用一次。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的。
秦悦斟酌了一番,她现在可不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再不想办法离开,就要在这儿困上一辈子了。
只是秦悦的元神已经少之又少,十不足一了。若再祭一半出去,就几近于无了。当初周浩然把记载祭神炼虚诀的玉简给她的时候还道“极伤元神,看看就好,不可擅用。”可她如今迫于无奈,只好试一试这个法子,以期一线生机。
待在元道钟内,灵力并不会完全被封,而是涨涨落落,起伏不定,折磨着人的心志。丹田之内时而灵力充盈,时而连玉简的微薄灵气都没有。秦悦把那个祭神炼虚诀取出来,趁着有灵力的时候断断续续地看着,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看完。
元道钟依旧时不时地“铛铛铛”响几声,若秦悦恰好看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悟,听见了钟声,心神必定受扰,思绪也会散得一干二净。
今番景况比上次被关的情形悲惨多了。上次好歹在镇霄宗的山头上,每天听着钟声,看着山间的景致风光,赏日出,观星落,勉强算是一件乐事。可现在呢,她被关在了修竹林深处,人迹罕至,妖兽也看不见一个。不求有人出手搭救,可她连一个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草木之外只能看见一只乌鸦嘴的小雀哦,那小雀还走了。
只有翡翠陪着她罢了。翡翠无辜受难,一直窝在角落里卜算着吉凶,算了将近一个月都没算出什么结果,仍旧锲而不舍,埋头推演。
秦悦盘腿坐在另一边,垂首读着玉简。偶尔抬眸看一眼翡翠,隐约觉得它的背影萧索了许多。
秦悦自言自语般地点评道“嗯,饿了一个月,终于瘦了”
又过了好些天,秦悦总算把玉简上的内容看完了。其实这个祭神炼虚诀算不上邪术,它虽能帮助别人迅速提升修为,甚至毫无阻碍地进阶,但其人也需要付出最为宝贵的元神做代价。而且这种秘法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自然最好留作日后遭逢瓶颈、修为进无可进时的后路。
秦悦很认真地思忖了一番“用来冲击化神,也不算亏,总比周浩然在进阶元婴的时候就用掉了的好。”
祭神炼虚诀并没有十成的成功率,是成是败全凭运气。许多人付出了元神的代价,却没有增长半点灵力,俱皆后悔不迭。所以很多修士决意用此秘法之前都会仔细掂量掂量,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悦却没有这么深的顾虑,她想“反正元神已经所剩无几了,再用掉一半也无妨。一切顺遂自然不好,若失败了”
秦悦细细思量了许久“若失败了,也无妨,运数不好罢了。”
若当真坐化于此,也无妨,时运不齐罢了。
秦悦伸了个懒腰,打算开始祭炼元神。
数度卜算却毫无结果的翡翠终于选择了放弃,转过身便看见了秦悦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顿感好奇“你是不是想到离开的法子了?”
秦悦点了点头“算是吧。”
翡翠高兴得很,欢快地跑了过来,顺着她的手臂攀上她的肩膀,兴奋道“那我们走吧!”
秦悦把翡翠拉了下来,正色道“我先修炼一会儿,你玩自己的,不要来打扰我。”
翡翠实在不觉得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有什么好玩的。它摇了摇秦悦的手臂,用撒娇般的口气说道“你可有什么吃食?”这里无事可做,委实无趣,唯有食物能填补它空虚的心灵。
秦悦翻出了几枚小山果。
翡翠一脸希冀“还有吗?”
“就这么多!”秦悦将一对猫爪搬开自己的袖子,谆谆告诫道,“好不容易瘦下来了,别整日想着吃!”
翡翠不满地甩了甩尾巴“那你要修炼多久?”
秦悦估算了一下大致的时间“大抵两三个月吧。”
翡翠觉得可以接受,抱着那些小山果退到了一旁。十分大度地摆了摆猫爪“那你修炼去吧。”。
祭元神炼虚晋化神 迎天劫毁钟误琴音1()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秦悦闭上眼睛,默念着祭神炼虚诀的法诀。很快,元神就出现了裂痕,渐渐一分为二。秦悦捉住其中一小团元神,着意炼化。元神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像是不愿就此消失。秦悦不以为意,继续念着法诀。元神终于平静了下来,跟着法诀的指引,迸出了越来越亮的光芒。
一切顺利。秦悦试着拆分元神,元神也很听话地由着她拆解,慢慢地在识海里升腾起来。与此同时,丹田之内突然涌入了大量灵气。
秦悦长舒了一口气。祭神炼虚诀最难的一步就是在“祭”之一字,若这一步没有闪失,而后必会一帆风顺,毫无险阻。
心念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关注着元神的点滴变化,另一部分控制着突然暴涨的灵力。三个灵根同时运转了起来,经脉渐渐被拓宽,原本熟睡的小元婴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帮忙操控着灵力的运转。
这般景象大约持续了一个月,随后灵力增长的度逐渐慢了下来。丹田之内灵气充沛,可秦悦却毫无喜色“这些灵力顶多只能把我送到元婴后期的巅峰,若要化神还是欠了一份火候。”
此刻,还剩一星半点的元神没有祭炼,秦悦凝视着识海,飞快地想着对策。
若按照祭神炼虚诀的指示,这最后的一点点元神,应该有如抽丝剥茧般地一丝一毫地炼化。可是根据秦悦的估算,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化神的可能。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把那一点元神全都放在了一处,同时、一起炼化。
其实做这个决定前她也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她想“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嘛,聚在一起炼化肯定比分开来炼化效果好。嗯,这样或许还有一点登临化神的可能。”
秦悦对着那些仅剩的元神念起了法诀。
元神轰然炸开,整个识海为之一颤。
撕心裂肺的痛意传来,秦悦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裂了。心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一个念头“自作自受!谁让你不按玉简上的来,非要自己创新啊!活该!”
再然后思维就不太清晰了,只觉得脑海里混沌了一片。头越来越疼,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酷暑,一颗脑袋就是一个火炉,把理智和意识烧得一干二净。
此时,识海深处似乎流淌出了一股清泉,冰冰凉凉的,把些许冷静给予了她。秦悦仿佛恢复了微弱的意识或者只是潜意识继续控制起了丹田内外的灵力游走。
随着灵力的顺畅流转,整个人的神志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刚刚那股“清泉”还没有离去,依旧滋养着识海。秦悦的呼吸渐渐放缓,又分出了一缕心神朝识海探去。
原来那股清泉是信仰神光。见秦悦已经清醒了过来,神光又慢慢退回了识海深处。
那一小半的元神已经被炼化得干干净净了,带来了磅礴非凡的灵力。小元婴端端正正地坐在丹田里,灵力就经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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