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心灯童音微颤:“倘若你遇见了我的主人,会将我交还给他吗?”
器灵坚信华殊是因为它掉阶降品才不要它的,它沉睡了两百多年才升回了当初的品阶,这回主人一定不会再抛下它了。
秦悦点头应了:“会的。你忘了,我曾允诺过你的。”
几年以前,器灵偶然提及一个锻造灵根之火的法子,秦悦恰好听见了,十分好奇,奈何照心灯不肯吐露半分。当时秦悦便以将灯笼归还华殊为条件,换器灵说出秘法。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器灵自然还记得这回事儿,听秦悦提起顿时放心了不少,灯内的火光亮了一亮:“那就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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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海水滋养纯灵气 千莲火炼制仙品丹2()
待到这炉凝元丹炼成,秦悦率先设下禁制拦下了它们逃跑的去路,而后才有条不紊地把丹药一个一个捉下来收好。向晚之时便吞了几颗修养灵元,果真有仙品之效。
秦悦十分欣慰。
几天后,她正式启程前往禹海。本命法宝在侧,三系灵力在身,灵元完好无缺,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唯一的缺陷便是元神十不足一,好在斗法用不上元神。
翡翠其实不想入海,但见秦悦执意要去,只好勉勉强强地跟着一道走了。照心灯默默地跟在翡翠身后,光芒一闪一闪的,衬得一张沉雪兽脸也变得温暖起来。
月余之后,秦悦终于抵达了禹海海岸。恰值黎明,旭日东升,海水映着朝霞,颜色瑰丽至极。秦悦好整以暇地站在海水边缘,任凭浪花前赴后继,扑在自己的脚面上。约莫过了半刻钟的工夫,艳阳便升至了半空,海面亦恢复了湛蓝色,和一眼望不尽的天际连成一片。
看完了这场壮丽的海上日出,秦悦就慢悠悠地踏进了海水。翡翠咬了咬牙,跟了上去,攀上秦悦的肩膀。照心灯畏寒,觉得海水凉凉的,一点也不愿意待在水中,悄无声息地飞进了秦悦的袖口,躲在了她的储物珠子里。
秦悦拿出避水珠,慢慢地沉到水底。
这一片水域没甚出奇之处,和普普通通的海水没有区别,因而秦悦也辨认不出这是在哪儿。她把肩上的翡翠拉到怀里抱稳,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没走多远,就瞧见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屋子。秦悦拿出地图比对了一番,仍旧不知道这是哪儿。翡翠窝在她怀里喃喃道:“这屋子好生华美,我们进去看看可好?”它隐约觉得屋子里头有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正在吸引它前去。
秦悦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这儿是禹海,海兽的聚集之所。我一个人修在此格格不入,应当万事小心才好。”
说完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倒不像是妖兽的布置,反倒像是人为或许是开了灵智的化形妖兽。”秦悦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对这间屋子更是敬谢不敏。
翡翠挠了挠她的肩膀:“外头就这么好看,里面肯定更为精致华美。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模样吗?”
秦悦看了看怀里的翡翠,揶揄道:“好奇害死猫,你懂不懂?”
翡翠隐约觉得秦悦口中那个“猫”说的就是它它堂堂一只沉雪兽被这个人修当成猫又不是头一回了。
秦悦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着。翡翠眼睁睁地看着那间瑰丽的屋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终是不甘:“慢着!容我卜算一下吉凶!若算出了吉,我们就进去;若算出了凶或是什么都算不出,我们就离开。”
秦悦顺从地停下了脚步,等着翡翠的下文。
沉雪兽族,擅卜吉凶之事。但很多时候,根本卜算不出什么究竟。即便是族中地位尊贵的翡翠,这种窥天道运的事情,也只能看机缘。
适才它瞧着那个屋子,并无甚直观的感受,也不知福祸好坏如何。现在它着意算上一卦,若有结果,可供趋利避害,自然最好;若算不出什么劫缘,便是天意使然,教它无缘踏足这间屋子。
片刻之后,翡翠的碧眸里闪着古怪,整张猫脸都皱在了一起。
秦悦看着它这副纠结的神色,颇为好笑地问了一句:“如何?”
“卦象以为大吉大凶。”翡翠应道,解释了一番,“里面肯定有个大机缘,但也有个至险之境,也不知能不能化险为夷。”
翡翠刚开始并没有算出什么究竟,内心失落不已。后来算出大吉的时候暗自高兴了许久,谁知转瞬又卜出了凶兆。这般一波三折,心境可谓跌宕起伏,坎坷万分。
秦悦听见“大机缘”三个字,沉吟了许久。与随之而来的险境相比,机缘的诱惑远远超过了面对危险时的恐惧。她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慢慢踱步到了屋前,伸手,推门。
修仙就像一场赌博,她就在赌自己逢凶化吉的可能。
屋子里散发着微微的凉意,秦悦托着木莲,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看见屋子的正中央漂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冰块。冰块立立方方的,附近的海水都在绕着它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秦悦走近几步,发现绕着冰块的海水上散发着极其精纯的水灵力。她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海水流经她的手掌,清澈而磅礴的水灵力灌进了她的经脉。
秦悦收回手,凝眸看着那个冰块。
“水中的灵力全是这个冰块给的。”秦悦默道,“这个冰块应该是件自生灵气的至宝,放哪儿哪儿有灵气。”
翡翠自进来以后就一直没说话,忽然喊了一声:“这是寒元灵冰!快,拿走!”
秦悦听见一个“元”字,就知道这东西不寻常,立马上前一步,抓取飘飘摇摇的冰块。但这冰块仿佛有灵智,见秦悦要捉它,连忙逃得远远的。秦悦连冰块的边都碰不到。
最后翡翠忍不住了,上前纵身一跳,刚好把晃来晃去的冰块扑倒在地。猫腹死死地按着寒元灵冰,对秦悦喊道:“快来把它收起来。”
秦悦走近两步,对着冰块一挥手,后者就被收进了储物珠子中。
翡翠懒懒地翻过来,正打算招呼秦悦快走,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须臾之后,整间屋子就塌了。
秦悦连忙用灵力护身,顺手抱起翡翠,准备逃离这个危险之地。此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缓缓流淌的海水把翡翠和她带往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眼冒金星的秦悦仍在有条有理地分析:“屋子是个禁制,冰块便是禁制的关键,一旦被人取走,屋子就会倒塌。倒塌之后就会触发另一个阵法,应该是个传送阵不知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翡翠不愧与她相处日久,在此危乱情形下亦是镇定自若。虽然被海水冲远了,但它一直抓着秦悦的胸前的衣裳,没离开后者半步。(。)
悟仙义禹海初成联 护灵宝幽林险逃生1()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悦每次搭乘传送阵都晕晕乎乎的,这回也不例外。现今又不在空气流畅的陆地,而在人生地不熟的禹海,更是觉得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见四周与海水分离,分明是个结界。淡蓝色的光幕闪着轻柔的光华,几乎与海水融在了一起。秦悦试着掐了几个法诀,结界纹丝未动。
翡翠看着神色微沉的秦悦,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是解不开这个禁制?”
“不错。”秦悦坦然地点头,“我们先去别处转转吧。”
这儿像是一座庭院,有海底乱石堆起来的假山,有五颜六色的珊瑚充为树木,还有高矮不齐的石头凑成的桌椅。
翡翠抱着避水珠,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方向道:“那儿有个人。”
秦悦举目望去,果真看见了一个人影,是个穿着深墨色的衣袍的男修。正坐在一张石凳上,面前摆了一个棋盘。右手拿着一颗棋子,目露思索,似在与自己对弈。
秦悦运着神识,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竟没看透这个男修的境界。
“能让我看不透境界,少说也得有化神期的修为”秦悦默默地思量着,“看来这男修已被困了许久,竟已寂寞到同自己对弈也难怪我解不开那个结界,人家化神期的前辈也没法子解开”
这么一想,竟恍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感觉。秦悦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离开这个困人的结界。料想同为人修,那人必不会对她不利,遂悠悠走了过去,挨着另一只石凳坐下了。
男修没有抬头,甚至连眉都没有蹙一下,依旧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己和自己下棋,仿佛没有看见秦悦一般。
秦悦暗道:这大约就是高阶修士的孤傲,一道眸光都不愿给予修为低微之人。
但她也不是非要求得旁人的关注。她把翡翠抱进了怀里,借着结界上面幽蓝色的光华,看见面前的石桌上刻了精致的梵文,再细一看,似是佛法中的大明咒,寂化师父时常吟诵的六字真言。
那张棋盘遮住了大部分石桌桌面,想来那些被遮住的地方还有其他经文。这张石桌的雕刻者,应是一个喜好佛法的人。
这时面前的男修自语般地说了一句:“方寸棋局,尽看万千浮世,孰与把酒?”
秦悦笑着敲了敲面前的石桌:“点滴箴语,略识一二佛心,何妨纵歌。”
男修这时才注意到她,微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随后目露探究:“为何纵歌?”
秦悦懒懒地抱着翡翠,靠上旁侧的一座珊瑚,缓缓流动的海水在她的后背和珊瑚之间穿过。她道:“那你又为何把酒?”
“人常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男修执着棋子落下,“我自感修炼至今,窥破了凡尘万事。然,从未有一朝登仙之机。唯有玉壶春清酒、夜光杯佳酿,方可解此夙愿未偿之愁。”
秦悦听见“登仙”二字愣了许久,最后傻傻地问了一句:“您是仙渡期的前辈?”
男修微微皱眉。
秦悦傻笑两声,心想:“人家都窥破了凡尘万事,又久待登仙之机,自是踏入仙渡之人我真真是多此一问。”
她抿了抿唇,又道了一句:“前辈可知怎么启开这个结界?”毕竟是仙渡期的前辈,若说受困于此,她可不信。此人应当只是贪恋此间深海静谧,适宜沉思弈棋,因而不愿想法子离开罢了。
男修没有回答,依旧执棋落子,继续同自己对弈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道了一句:“你还没说为何纵歌。”
此刻秦悦正在思量如何离开这个禁制,神游天外之时骤然听见这一句,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同自己说话。她想了想,道:“佛家讲求发菩提心,得大自在,二者皆为难得心境。若不能至,则歌豁达坦然之意若窥得真蕴,则歌自在从容之心。”
男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说的不错。登仙之事,本须顺其自然,至与不至,又有何妨。”
秦悦又怔了一怔,极想反驳一句:“我说的只是佛法,和登仙没有半点干系啊!”但想了想面前这人的修为,她还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假惺惺道:“甚是甚是。”
男修似是豁然开朗:“既如此,那块寒元灵冰就赠给你了。”
秦悦一时半会儿没理清思路:“你说那个寒元灵冰是你的?”
男修挑眉,满眼写着:“不然呢?”
翡翠抓了抓秦悦的衣袖,似是想同她说什么。
秦悦艰难地开口:“这么说,那个屋子上的传送阵也是你布下的?这儿的结界也是你的手笔?”
她隐约明白了过来:既然寒元灵冰是这个男修的东西,那他怎么可能任由旁人把灵宝取走?自然要设个传送阵,一旦有人拿走了寒元灵冰,就会被传送到这儿来,自投罗网
男修颔首:“你把身侧的那座珊瑚搬开,就能破开这个结界了。”
靠在珊瑚上的秦悦立马一个激灵,端端正正地坐好。
男修继续摆着棋盘聊以自娱,须臾之后讶异地抬眸:“你还不走?”
秦悦下意识地搬开身旁的珊瑚:“我这就走,这就走。”高阶修士真是与众不同,灵宝说赠就赠,来客说赶就赶。
珊瑚之下是一个漩涡,秦悦一脚踩下去,只感磅礴的海水迎面涌来。片刻之后,汹涌的波涛才渐渐停息。这儿像是禹海深处,一点光线都没有。秦悦一手抱着翡翠,另一手取出了千莲幽火照明。
四周静谧非常,她甚至能听到海水流动的声音。目力所及之处,只有深蓝比墨的禹海之水。其余水草幼鱼,一概没有。
她正觉得奇怪,翡翠就攀上了她的肩膀,一脸兴奋:“刚才你遇见的那个男修不是人。”
秦悦向前走了几步,随口应道:“你怎么背地里这么说人家。”
“我不是辱骂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翡翠一本正经地解释,“他是妖兽,化形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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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微讶:“你怎么知道?”莫非兽族对彼此的感知更敏锐一些?
兽族与人修素来势不两立,她刚刚竟然同一个高阶妖修心平气和地对坐了那么久秦悦仔细回忆了一下适才的情形,思及自己只是同那妖修闲聊了几句而已,并未出言不逊,也没鄙薄妖修,顿时放心了不少。心中还暗叹:这妖兽活得跟人一样,弈棋醉酒,悟道修仙,还把佛经刻在桌子上。
“我原也没有发现,只是有些怀疑,直到后来他道寒元灵冰是他的东西,我才确定了。”翡翠解释道,“寒元灵冰,其实是墨蛟一族的妖丹。”
秦悦顿住脚步:“我把人家的妖丹拿走了?”
“无妨无妨。”翡翠摆了摆猫爪,“他化为人形后一点妖气都没有,定是准备登仙的十品妖兽。于他而言,妖丹已经可有可无了。”
秦悦自言自语:“这只墨蛟忒大方,自己的妖丹也能随便送人。”
翡翠语重心长道:“寒元灵冰是个好东西,你别想那么多,好好收着便是。不仅对你修炼有利,对我也是大有裨益。沉雪兽族从不依靠丹药灵宝进阶,这便是个例外。”
秦悦闻言,连忙把存放寒元灵冰的储物珠子妥帖地放好,正打算问一问这件灵宝的妙用,恰闻听一道贪婪的女声:“站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