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听它声音有些惆怅,一时不忍逼问。沉默半晌,道了一句:“若我再遇华殊,定会请他把你认回。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照心灯华光一闪:“一言为定!”
它在秦悦身边待得太久了,过了这么多年太平安逸的日子。它已经失却了冒险的勇气,它害怕一旦离开秦悦,就要面对未知的危险,时刻担心有人会见宝起意,为了夺走照心灯抹掉它的灵智。现在听秦悦这么承诺,竟有些许感激之意油然而生。(。)
惘器灵私心瞒秘法 福元婴善念埋祸根2()
一旁的翡翠抬首望着秦悦,露出了讨好的微笑:“我的桃子呢?”
秦悦揶揄道:“那片林子的桃花开得正盛,只有几个没长熟的果子,你可要将就着吃了?”
翡翠的表情十分失望。?壹?看??书w?
据说,混沌之始,妖兽横行,手无寸铁的凡夫俗子常常受到欺凌,甚至沦为妖兽的食物。
后来有那么一个凡人,窥破了天地法则,成功引灵入体,入道修炼,成为世上头一个人修。一路顺遂地踏进了元婴期,结出了古往今来第一个元婴。这只元婴最初只是一个光团,许多年后才比照着这个人修的模样,长出了手脚,化出了长相。它自带灵智,极为聪慧,面有佛相,那个人修觉得祥瑞,遂把它命名为“褔”。
可惜那时候的修炼体系没有如今这般清晰,也没有炼丹阵法这类辅助修仙的杂学,因而后来这人修炼遇见了瓶颈后,便无从化解,不幸坐化了。
其人虽死,福婴未亡。这个元婴顺承造化而生,为长命之身,不论人修轮回往世多少回,它都能一直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但福婴和那人修相处久了,一时不能接受宿主骤然离去。最终焚火自尽,化成了最初那个光团,沉睡于禹海之底。
好在那位人修留下了不少心得体悟,对后世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越来越多的人沿着这位开天辟地第一人的脚步,迈入了探索仙途的大道。
福婴恰在此时醒来,见世间修道之人与日俱增,便有心入世,再行择主。此刻它虽身具前世记忆,但也没有执念于过去。慢慢长出了新主的模样,与其一道修行。世世如此,直到新择的主人陨落或是登仙。
秦悦心想:“所谓记忆传承,大抵就是上一世福婴观览过的景,经历过的事,留下的记忆,都留传给了下一代福婴。这只元婴,比我懂的多得多了”
秦悦颇为感慨,把小元婴放了出来,恰好翡翠回来了,拉着元婴跟它一道去院子里赏桃花。
秦悦以手支颊,看着二者蹦蹦跳跳跑远的身影。她今日才知道,并不是所有元婴都如她的这般,有神情有喜怒,能说会唱,能跑会跳。实则大多数元婴都不能言语,只能随着主人的心情波动或喜或悲。她能得一个福婴,确确是天大的福分。
继续埋首案前,看着关于福婴的种种,丝毫不知那个看着孱弱稚气的小元婴正在兴致勃勃地爬树。
这棵桃树并不高,但也比元婴高了几倍。小元婴像是想折最上面的桃枝,奋力地抱着树干,小手小脚并用,缓慢地往上爬。
翡翠唯恐她出事,担忧地看了几眼:“你想要哪一朵桃花?我替你摘下来便是。你仔细摔伤了自己。”
小元婴脆生生地笑道:“我只是想爬上去看风景。”
坐在树顶上,视野果然开阔了许多。小元婴眺望着玉衡峰顶,嘴角的笑意像极了秦悦的从容恣意。
不远处有个女修,渐渐走了过来。看到此处围墙之外有一树桃花,驻足许久,神色有些复杂。
片刻之后,她才放平心绪,缓缓伸手,似是觉得花开绯艳,不可辜负,宜当折取。
小元婴探出头来:“树上有个幻阵,碰不得的。”
女修愣了许久:“你是墨宁师姐的元婴?”
她便是白若,恰好途经此处,见到桃花便想起了此前在摇光峰桃林得遇秦悦一事,心中不甘,忧思亦甚,一时没有注意到这是哪儿,只想把这满树招摇的桃花毁了。现今看见这个元婴和秦悦一模一样的面容,恍然明白这里正是秦悦的洞府,万万不可造次。
小元婴坐在枝头上,笑嘻嘻地答道:“我和她一般模样,不是她的元婴,难不成是她的孩子?”
若秦悦在此,断不会给白若什么好脸色看。可惜她与元婴各自**,各有思想,元婴并不知她与白若的种种,还学了秦悦一副良善心肠,好心提醒了这个误碰花枝的女修。
白若微微一愣,扫视了一眼小元婴,提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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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婴典引来八方贺 灵宇宗坐拥首席尊1()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元婴回屋的时候还在嘟囔:“现今人修越发无礼了,我一番好意提醒了她,她竟都不向我道谢,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壹看书当时我便猜进阶之事与她脱不了干系,果真没有猜错。”
再看着和自己一般模样的小元婴,秦悦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谢谢你,在千万人中选中了我。”
小元婴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歪着脑袋笑了笑,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在禹海。分明是个人修,却幻化出了一条鲛尾。还同一个真正的鲛人虚以为蛇,骗她应允你的条件。我觉得有趣,悄悄地跟了你好久。那时候你只有结丹期,我心想,若你有朝一日进阶元婴,我便要做你丹田之内的那个婴孩。”
秦悦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缘分,细细一数:“原来你已认识我这般久了”
“只是没有预料到你只结出了一个虚婴,连累我不能说话,不能行走,甚至不能睁眼。即便后来能动弹了,也只能唱几段歌谣罢了,连一个正常的字眼都说不出来。”小元婴继续道,“我知道主人努力修炼便可把虚婴养实,但你偏偏是个懒散至极的性子,我也不指望你专心修炼。”
秦悦内疚:“结婴全在意料之外确实有些冒失。???一看书?1k?”
“我曾一度以为直至化神前夕,你才会费心养实虚婴,以免进阶之时出什么差错,好在有一场阴差阳错的镜湖之行,让我提前养实了身体,恢复了言语的能力。”
秦悦感慨万千:“真真是因缘际会,机遇巧合。”
此刻洞府之外传来了扣门声,秦悦起身开门,来者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修士,恭恭敬敬地拜了拜,道:“贺墨宁师祖结婴之喜。”
秦悦笑了笑,道:“何事?”
“诚舟道君遣弟子前来给师祖送一张玉笺。”小修士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玉笺递上前来。
秦悦大概扫了几眼:“这是下月结婴大典的流程?”
“然也。”小修士恭谨答道。
秦悦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给诚舟道君回禀吧。”
小修士垂首:“道君有言,希望师祖细细览阅,届时各宗来贺,不可出差错。”
秦悦“嗯”了一声。
小修士见事情都交代完了,这才行礼告退。
秦悦遂把这张玉笺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这个大典的流程可谓复杂至极。饶是她记忆力上佳,也被这里头一道道礼法弄昏了头,看了几遍,反倒把几个步骤记乱了。
秦悦揉了揉脑袋,暗道:“难怪诚舟嘱我细细览阅,实在太容易出错了。”
翡翠十分体贴:“要不我帮你记下?到时候悄悄地提醒你。”
秦悦思忖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翡翠自以为是一大良策,不知秦悦为何否决。
秦悦解释:“结婴大典何其庄重?我若是带着一只猫上去,那也太不像话了。”
翡翠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毕竟它也是第一次见人把沉雪兽认作猫族。
秦悦随手把玉笺搁置在一旁。她自然不会把全副心思投入进去,心想:“到时候不是还有墨宣师兄吗?我忘了哪一步,跟着他做便是了。”
她觉得自己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便是那筹谋已久的山河社稷图。
“观道,观气,观山水;绘天,绘地,绘家国。”
秦悦闭上眼眸,仔细参悟着这一句话。天地山水,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现于纸上不算难事。关键便是一道一气一家国,虚虚实实的,实在窥不透其中意蕴。
她踌躇了一番,打算先把自己会的画出来。
于是画卷之上,出现了山山水水,重叠连成一片。她尽量把这些山水绘得各有千秋,山山不同,水水相异。力求看一副画,便仿佛能游遍人间山水。
期间小元婴一直凑过来,踩在秦悦的膝上,做着各种各样的点评:“画功虽说稚嫩,但画意已然初见端倪。尚可,尚可。”
点评完了还要伸出小手,拍一拍秦悦的肩膀,大有勉励她再接再厉之意。
秦悦其实很尊重这位福婴的看法,打着商量的语气问道:“你能不能再说具体一些?比方说此处山色是否合适?此处留白是否得宜?”
小元婴看了许久,最终来了一句:“我不通画艺,你觉得好便可。”
秦悦略感失望。
小元婴试着安慰她:“这不是件玄阶法宝嘛,等它升品之后,你兴许能有更深一层的感悟。”
本命法宝另有玄阶之品,秦悦也曾听翡翠提起过。现下只感遥遥无期:“待它升品除非我进阶化神。”
小元婴瞅了瞅秦悦忧愁的脸色,问了一句:“我曾在禹海鲛族之中折了一朵灵花,你可还收着?”
秦悦翻了翻:“还在呢,怎么了?”
“那便是个助法宝升品的灵物。”小元婴悠悠道,“改天你把它和本命法宝扔到一块儿炼制,看看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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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婴典引来八方贺 灵宇宗坐拥首席尊2()
秦悦作着恶意的揣测:“万一不能成呢?”
小元婴想了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最不济也就法宝损毁而已。”
秦悦抿了抿唇,暗自把这个方案否决。她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才不要冒险去试这个法子,免得辛苦炼制出来的本命法宝毁于一旦。
日子就这般清闲地过了下去,转瞬间便到了结婴大典那一日。
是日秦悦逼迫着自己早起,换了身衣裳便往山前走。灵宇宗自立派以来,便以玄色为贵,因而秦悦特意穿了一身深黑色的衣袍,以示庄重。
到了之后,看见了同样一身玄袍的墨宣。后者悄悄传音给她:“师妹可还记得是怎么个顺序?”
秦悦偏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墨宣傻笑一声,继续传音道:“诚舟前辈给我的那张玉笺,我可半点没看。待会儿就仰赖师妹提点一二了。”
秦悦面无表情:“我也没看。”
墨宣摸了摸鼻子,和秦悦一道转过身,俯视着山脚下络绎不绝的来客。
“今日来观礼的人似是格外的多。”秦悦看着山门外聚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随口说了一句。
“然也,比当年大师兄结婴热闹许多。”墨宣应道,“此事也不难想通。试问哪一个宗派能同时有两个道君可以举办结婴大典?这也算是一场盛事。更何况师尊贵为掌门,亲自下发了请帖,别宗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
北川宗门百花齐放,各种名头的宗派数不胜数。听闻灵宇宗掌门有两个嫡传弟子俱皆结婴,都暗自羡嫉不已,纷纷借着观礼的名义来看看这两位天之骄子的庐山真面目。
他们不是灵宇宗的弟子,不能上前细看,只可坐在客席之上,远远地看上几眼。但修真者的目力极好,即便相距不近,看得也算清晰。
这两位掌门之徒是一男一女,正背对着他们比肩而立。身姿颀长,墨发轻舞。晓风微拂,掀起二人玄色的衣角,袍袖上面古朴的花纹也清晰可见,衬得二人背影亦显肃穆庄严。
席间有人暗自惊叹:“凌玄掌门好福缘,得了这样一双弟子。修入元婴不说,竟还有如此气度风华。”
片刻之后,秦昌现身。在座诸人离座,对其略略一拜。秦昌面带笑意,似是极为欣悦。
而后他慢慢步往首座,对着两位弟子说了一番训诫的话。那一男一女双双跪下,叩谢师尊教诲之恩。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按照规矩,在此不必顿首言谢,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足见二人对凌玄师尊的拳拳感激之意。
他们哪里知道,此二人压根不懂结婴大典的步骤规矩?这两位今日的主角都在凭着自己的直觉见礼言辞。
秦昌运起灵力,虚扶着二人起身,历数了两人勤勉修行的经历。
二人唯唯再拜。
秦昌又道:“昔入吾门,尚为懵懂稚子;今为道君,已堪一派根基。身负单火灵根,暗合九宫离位,拟尔尊号为九离,可愿?”
这段话是对墨宣说的,墨宣垂首:“谢师尊赐号。”
众人窃窃私语:“这个尊号意蕴极好,想来凌玄掌门对这位弟子颇为喜爱。”
“修仙百年,罹险数度。仙资卓绝,天纵奇才。”秦昌望向秦悦,“为人师者,不求汝之名扬天下,福荫一方,唯愿尔仰观宸星,俯听妙音,身享人间意趣,心思仙家道途。尊号宸音,行走于世。”
秦悦拜了一拜:“弟子谨受。”
众人开始了小声的议论:“宸之一字,北星之意,仙宫之喻,凌玄掌门对这位幺徒寄予厚望了啊。”
“毕竟是掌门幺徒,当成关门弟子教养的,怎能不看重?”旁边有人接了一句。
几人聚在一起连连点头:“甚是,甚是。”
而远处的秦昌却静默了下来,看着两位弟子,示意他们跪下。
秦悦和墨宣对视了一眼,一齐恭恭敬敬地屈膝而跪。
秦昌伸手入袖,拿出了一只玉冠并一根玉簪。
据传,古世之人在举办结婴大典时,都会由师长给他们佩戴一件饰物,一般而言,男子戴冠,女子配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项礼仪渐渐免却了,现如今只有出身大宗派的精英弟子,或是来自大家族的出色族人,才有这个殊荣。
这种玉冠和玉簪之上有着独特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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