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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奴隶们缓缓苏醒。
在赵云的指挥下,这些突然变得沉默的奴隶,一个个顺从地捡起地上的武器,披上鳞甲,静默而又整齐地排成一队。
梁莫手下那一百个“风灵骑兵”,开始还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指指点点,笑声不断,但这份戏谑,逐渐变成了议论纷纷,以至最后的沉寂一片。
唐恒的奴隶们,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沉默,绝对的沉默。
完完全全的服从,绝不呆傻,动作敏捷!
当这群奴隶手持兵器,沉寂不语之时,一股难以描述的肃杀气场由此产生……
这样的变化,让风灵骑兵这群见过血的精锐,感到了极为明显的压力。
仅仅在半小时之前,它们还只是奴隶,还是一盘散沙,而片刻之后,眼前的这群人,已经变成了战士。
最起码是一群听命而不要命的战士。
一粒小小的药丸,就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太不可思议了。
梁莫看得频频摇头,他料想唐恒一定是动用了最厉害的药物,才在控制这群奴隶思想的同时,还不伤及它们的脑子,但这种丹药实在是太贵重了,常人都说他梁公世子败家,但如今看来,跟他唐恒相比,还是大大不如啊。
唐恒自然不晓得已经被梁莫定义为极端败家,此时的他看着手下这一票人马,心中不停地盘算着。
“炼血丹”的作用,只能让奴隶听话,让它们成为不知畏惧、不知痛苦的炮灰,但要让它们变成百战精兵,拥有一股强悍精气神的虎狼之师,那就绝对不是一粒药丸可以做到的。
只有拥有自我意识,拥有坚毅灵魂,能够自我判断,会动脑子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成就。
这也是“炼血丹”留给他的一丝遗憾。
天时,地利,人和……
自己要走的路,还长远的很呢!
想通了这一点,唐恒对眼前的这队人马瞬间失去了兴趣,无声叹息,对赵云吩咐道:“带他们洗澡,然后归营。”
说完,唐恒带着郭嘉就要离去。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中响起,唐恒瞬间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浅蓝色、没有毛发,太阳穴上长出一对触手的灵触人正茫然四顾,“我……我……这是怎么了?”
总算有点收获。
唐恒微微一笑,对赵云道:“把他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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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逖十分繁忙。
大战在即,所有的后勤补给的工作,全部交给了他。
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陶逖的工作总会在某些无关紧要、但不得不做的环节上出现问题,直到“永光大帝”亲下旨意,赐予一把尚方宝剑,在斩了两名故意拖延的吏员之后,事情才以它原本的样子,快速地运转起来。
陶逖如此繁忙,自然没有时间去见唐恒,而这些背后的事故,也都是陶逖交代给了属下,特意解释给唐恒听的。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范生的中年府丞小心伺候的模样,唐恒不禁心中暗笑,想来陶逖的举动让这个府丞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对陶逖有多么的重要。
殊不知陶逖传递给他的,并不是解释,而是示警,告诉唐恒,有人在对付他陶逖,相应的,也会针对陶逖身边的人——也就是他,唐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恒当然没在怕的,现在他更对自己手底下这一百人的兵力配置,大大的感兴趣。
那府丞范生,领着唐恒和郭嘉进入少府所在的库房和营地,看过营房之后,便一路到了营房之后的仓库。
“这里边的物资都是你们这一乘人马的……”
“咱们是少府的后勤兵,走的是车兵的配置,一乘人马,就是一个步兵的百人队。”
“佰长也叫‘乘首’,配属一辆驰车,就是四匹马拉的重型战车,还有两辆革车,士兵们都叫轻型战车,两匹马拉的。”
“按照常规配置,一般都是驰车4人,革车3人,再配置20骑兵,70步卒,算上几名军官甲士,一乘兵力正好百人。”
说到这里,那范生尴尬一笑,道:“唐乘首有所不知,我们左司空最近被处处刁难……嘿嘿,有些物资没法提供,左司空传下话来,任何事情,下官都可以全力配合,唯独这装备……还需唐乘首自己解决。”
想不到这一乘兵力,竟然囊括了“车步骑”三大兵种,这世界所谓的“万乘之国”,算上配置的步骑,起码有百万之军。
宏大的仓库之内,堆满了各种物资,但基本上都是粮草,足够一乘人马吃喝用度一年以上,但武器装备却是一件也无。
第83章 【083】烧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唐恒这第一把火感觉就要烧起来了。
粮草足量供应,但兵器装备却是完全不行。
几杆锈枪,三把断了弦的弓,一堆被虫蛀、完全不能使用的皮甲。
不说骁骑卫的那种重鳞马,就是战马也没有一匹,只有六七匹驽马,其中一匹还是瘸的,此外,马厩里竟然还有一头驴……
驰车不见踪迹,唯一的一辆革车,也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唐恒上前踢了一脚车辕,咔擦一声,不知被蛀空了多久的车辕当即断裂,一只车轮骨碌碌地滚出了多远。
范生的脸色登时通红,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郭嘉脸色铁青,拿着小本子一路唰唰唰地写个不停。
唐恒笑呵呵地看着对方,道:“你没贪污吧?”
范生吓得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唐乘首说笑了,下官不敢啊,不敢!”
“好,我信你!”唐恒嘿嘿一笑,掸了掸范生肩膀的灰尘,道:“我们的武器配备应该由太尉府下的仓曹负责吧?我知道左司空大人忙一些更重要的事,顾不上我们,但该要的东西,左司空大人没有时间,我们这些当属下的,自然应该尽力……”
太尉府治下有六曹分管诸事,分别为兵、马、仓、贼、奏、户,这仓曹差不多相当于总装备部,所有兵器、盔甲、车辕等等与军事有关的装备,都归这个部门负责调派和仓储。
其主官为仓曹掾,官职七品。
别看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少府装备迟迟不能到位,原因就一定是出在这个家伙身上。
范生听得木然点头。
“领物资的条陈,在你那?”
“在呢,在呢。”范生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上面写清了仓曹需要提供的一应装备。“所有手续齐全,就差领取了。”
范生一肚子苦水,光是为了走程序,盖印章,他就不知跑了多久,求了多少个官职还不如自己的吏员,但到了最后,就是迟迟领不出来。
“那就好。”唐恒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
“去,去哪?”范生暗自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去哪?”唐恒挤了挤眼睛,道:“当然是去讨债了。不过我家陶大人的府衙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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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无理都能胡搅蛮缠的唐恒来说,有理的时候,敢用的绝对不止是嗓门。
赵云正忙着整理队伍,郭嘉也忙于清点营房物资,唐恒索性叫来了许褚,命那范生点来少府的二十余辆大车,直奔仓曹的仓库而来。
唐恒一路上是趾高气昂,许褚枕着大锤鼾声大作,唯独那府丞范生却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目光不时瞥向唐恒腰间的宝剑,实在恨得急了,“啪”的一声,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唐恒看得一乐,道:“范大人不必如此。咱们有理的事,还怕什么得罪人?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能被分在陶大人手底下做事,若不是被人派来做卧底的,就必然是平日里不受人待见的,你跟我一样,都已经跟陶大人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想有出头之日,只能依靠陶大人。陶大人好,咱们才能更好。范府丞最好早点接受这一点,免得里里外外都把你当外人。”
范生听得一愣,仔细一想,却是大为触动。
自己进入少府三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吏员做起,既无钱财打理,也无贵人相助,能混到小小的录事,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都说新来的陶大人得罪了大人物,早晚被人弄死,更没有一个吏员愿意跟随,最后把他这个录事提拔成了府丞,才派给了陶逖。
眼前这位唐乘首说的没错,自己如今的身份,已被打上了陶逖的烙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陶逖被扳倒,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确是应该拼一拼了。
范生想通了这一点,腰杆陡然硬了起来。
但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没挺起来三秒钟,又是瞬间萎靡,对着唐恒哀求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唐乘首啊,陶大人可没有准许你带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没有陶大人的准许,您怎敢把此剑拿出来……”
最让范生无语的,就是唐恒以上交秘密文件为由,令其带着进了陶逖办公的书房。
也是范生马屁拍错了门道,错估了陶逖和唐恒的关系,没想到唐恒进屋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拿了被供在案头的“尚方宝剑”,兴冲冲地扯着他就奔了仓曹。
御赐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动用的吗?
就算是陶逖,杀了两个抗命的吏员,也只是以“先斩后奏”的名义行事,也没直接用这把剑去砍啊!
“放心吧。”坐在车辕上的唐恒,晃晃荡荡地拍了拍宝剑,道:“这东西就是用来狐假虎威的,砍人用不上它,我兄弟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指了指身后那黑塔一般的大汉。
那黑塔大汉比那个赵云都要粗大两圈,脑袋底下枕着一个水缸般大小的巨锤,虎目微阖,喊声大作,那口水顺着腮帮子,淌了一锤。
那锤子……
是假的吧。
范生心里一路直犯嘀咕。
片晌之后,目的地就已到达。
距离仓曹库房很远的街口,就已经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这里进出,不断有各个衙门的吏员从这里领走军用物资。
车队刚到仓曹西库的街口,就有一处哨岗拦住了去路。
一个什长模样的兵丁扬着下巴喝道:“嗨,哪里的车队,有路引吗?没有可不让进……”
范生连忙回身对唐恒解释,“路引就是仓曹掾的批条,没条子别说拉货,连街口都进不去。要不,咱们先去拜见仓曹掾如何?”
唐恒一撇嘴巴,问道:“你来过几次?”
“六次。”
“见过仓曹掾了么?”
“这个……”范生尴尬道:“只是第一次见过,之后就……”
“得嘞!”唐恒拍了拍范生肩膀,指着旁边那什长的鼻子,道:“人家从街道口就已经打算好不让你如愿了,再去找那个仓曹掾,还不是碰一鼻子灰?别说看不到人,就算看到了,人家看门的,搬货的,都能拦你个三五回,我可没时间陪他们玩耍。从现在起,一切都听我的吧……”
在范生诧异的目光下,唐恒跃下马车,到了那用鼻孔看人的什长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那什长仰面倒跌,扑回身后兵丁群中。
不等对方呵斥,唐恒扯着脖子嘶吼道:“仓曹掾何在?私设哨卡,难道想造反不成?”
第84章 【084】砸门()
唐恒这一动手,哨岗的几名兵丁哗啦一下,就把唐恒围在了当心,呛啷啷拔刀亮剑,个个脸色不善。
但等到唐恒当街大喊“仓曹掾造反”,这群兵丁顿时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之下,一时间竟不敢动弹分毫。
不管眼前此人什么来头,但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得罪的起的。
不但是这些兵丁不敢轻举妄动,便是那位倒在地上,满嘴是血,吐出几粒牙齿的什长,也是当场懵逼。
唐恒昂然向这群兵丁走来,众兵手心冒汗,纷纷后退。
到了那什长跟前,唐恒拍了拍对方脸颊,冷笑道:“认字吗?”
“不,不认识。”
“那太尉府的大印你该认得吧?”
唐恒掏出一张文书,晃荡着上面一个清晰的大印。
那文书叠得巧妙,文字部分辨别不清,但那大印却是清清楚楚。
“认得,认得。”什长膝盖一软,差点堆缩在地。
我的妈呀,难道这仓曹掾真的犯事了?
不但是他,周遭的士兵也吓得收起兵器,面露惊慌之色。
“认得就好!”唐恒快速收起文书,一指身后的范正,冷喝道:“这就是告发仓曹掾的苦主,这些大车就是来拉证物的。你敢拦我,莫不是他同谋?”
那什长吓得连连摆手,“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绝非同谋啊!”
“好!我信你。”唐恒拍了拍对方肩膀,“赶紧让路,要是耽误了老子的差事,哼哼……”
不等唐恒说完,这位什长就扯着嗓子狂喊道:“都死人啊,还不给太尉府的老爷让路……”
那一群兵丁这才醒悟,忙不迭七手八脚地把路障移开。
“孺子可教。”车队沿着大开的街口一路向前,唐恒冲着什长赞许点头。
那什长肿着脸,豁着牙,点头哈腰地目送唐恒等人离去,纷纷感叹,自家的仓曹掾老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片刻,到了仓曹西库大门。
与其他仓储忙碌的景象完全不同,这里大门紧闭,竟似没有一人。
“唐乘首,就是这里……”范正指着阔大的朱漆大门,缓缓说道:“本官到此来过六次,几乎次次都是如此。”
“还真是闭门羹啊!”唐恒呵呵一笑,回身猛地踹了一脚许褚,看着那夯货迷迷瞪瞪的醒来,没好气地道:“到地方了,干活!”
“好嘞!”许褚从车上一跃而下,咔咔扭了扭脖子,闷声道:“老大,怎么个办事方法?”
“咱们占理!”唐恒眼珠子一瞪,“但叫你来不是讲理的。”
“懂了!”许褚哈哈一笑,昂步走到那朱漆大门之前,举起小锤一般的拳头,砰砰砰,擂鼓一般地敲门。
“有喘气的活人没有,滚出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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