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猛浑身冒汗、脸色浓如酱紫,显然在握力的较量上落了下风。
这样的场面顿时引得众人惊叹,便是霍充也是大吃一惊,想要喝令二人住手,但却顾忌郝猛脸面,不由得犹豫了片刻。
就在这时,座位上的唐恒突然冷哼一声,啪嗒一声将茶碗摔碎,起身骂道:“什么破茶,也配拿出来待客?碎了!”
赵云眼睛一亮,顿时用力。
喀,咔咔……
一阵密集的骨爆声响,赵云万斤巨力猛然发挥,郝猛的右手顿时被捏成了鸡爪一般,掌骨当场爆碎!
“呃——”
这郝猛不愧一条好汉,竟然硬生生忍住了惨叫,但脸色一僵,差点痛晕过去。
赵云随手一甩,将对方烂泥一般的紫色手掌丢开,目光扫过霍充等人,沉声喝道:“在下卫侯府侍卫统领赵云,今日在此应战,凡是有心一较高低的,列队等候,云,一并接下!”
此声一出,群宾骇然。
“好——”唯有梁莫被赵云的英雄气概感染,站起来欢呼大叫。
众宾客怒目瞪去,那梁莫吓得又缩头蹲了下来。
但此声还未断去,猛然一阵掌声响起:“好,当真好,当真是极好——”
众人纷纷望去,顿时引起一片轰动。
只见一行人从容而至,轩昂俊俏的裴通位列其中,而让众人轰动的,却是裴通身前的一人——十八皇子赵烈。
见那裴通一副恭顺的模样,唐恒醒悟,原来裴通是老十八的人。
十八皇子,与三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为一母所生的兄弟。四兄弟同气连枝,得罪一个,便是同时得罪了他们四个。
唐恒并不晓得早已被三皇子一系迁怒,只是与裴通势成水火,倒也不怕招惹这个桀骜的十八皇子。
那赵烈的身形一出现,便引起了赵云的警惕。
赵烈瘦削冷硬的脸上,带着亘古不变的狠辣眼神,尤其令人瞩目的是左耳上硕大的红色耳环,宛如一抹红云漂浮在耳畔,更增添他几分邪魅的感觉。
这是赵烈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得自母后传下的先天至宝——“红云索魂圈”。
只见赵烈一般鼓掌,一边缓缓进来,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盯着赵云,阴声道:“十八爷我就喜欢这等好汉,够狂,够目中无人……”接着微微后仰,对身后的裴通道:“听到了吗?裴通,人家可不把你当一回事呢……”
裴通森然一笑,道:“十八爷,这种人裴某见的多了,都是事前狂妄,事后求饶,嘴皮上的功夫,算不得什么!”
“呵呵,是这样吗?”赵烈又往前一凑,在赵云跟前笑问。
不容赵云答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恒突然道:“是与不是,十八皇子何不静观其变呢?”
赵烈冷哼一声,望向四周,“呀呵,什么东西敢在这多嘴?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四周人群顿时哄堂大笑。
那赵烈这时目光一转,宛如突然发现一般,倏然捂嘴,“哎呦喂,这不是未来的驸马大人吗?怎么坐在这了?这不是给狗盛饭的桌子吗?”
哈哈哈……
这一次,众多宾客再难忍受,纷纷狂笑出声。
便是雍王世子等质子子弟,也是摇头失笑,同感羞耻。
唐恒缓缓而起,目光一一扫过眼前众人。
石家兄弟、霍家的人、十八皇子、雍王世子、一众所谓的青年才俊……
你们,笑得好啊,待会就让你们笑不出来。
唐恒施施然站起,随手抄起桌面上的一只青铜酒爵,淡然道:“卫国虽远在西北,但也有些讲究。就比如这饮酒之道,喝什么酒,就须得与酒具相配。
喝汾酒当用玉杯,玉碗玉杯,能增酒色;喝关外白酒,须用犀角杯,可增酒之香;饮葡萄酒嘛,要用夜光杯,酒色如血,方显男儿本色;而上佳米酒,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至于高粱美酒,乃最古之酒,用这个青铜酒爵,才显得有些古意。”
唐恒一番论酒之道,闻所未闻,只觉得颇为新鲜,不由得纷纷侧耳倾听。
而此时,唐恒话锋突然一转,哂然一笑,道:“饮酒之道如此,这坐席之道自然也如此。喝什么酒,配甚么杯;与什么人同席,自然就配什么桌子了……”
众宾客听得一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唯有郭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霍充身畔的吕良脸色一变,怒哼出声。
再接下来,宾客中终有聪明之人回过味来,忍不住急怒骂道:“唐小儿,你是说我等是狗,你才配用狗席的吗?”
此言一出,众宾客齐齐色变。
第34章 【034】万金求角()
“狂妄!”赵烈眼中杀意涌动,气氛陡然僵硬至极点。
裴通阴阴一笑,凑往赵烈耳畔一阵低语。
唐恒不用猜都知道,裴通一定是说,待会要与赵云较量剑法,可以公开羞辱他,不必此时做意气之争,诸如此类话语。
果然那赵烈点了点头,瞪着唐恒,阴声道:“唐恒,你好得很,今天我就看看你这狗才能扑腾到什么程度。”
说完愤然率众归席。
而另一侧,霍充和雍王世子,也各自带着随从,归入席位之中。
整个席面,因为唐恒的一句话,顿时变成了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唐恒微微一笑,缓缓坐好。
恰于此时,一阵环佩声响中,一个亮丽嗓音唤起:“西河公主驾到!”
声音未落,一名不过十八芳华的绝色美女,在四名美婢的拥持下,缓缓由内步入大厅之内。
传闻中的西河公主赵菱,终于现身了。
唐恒转头望去,即便他心中对赵菱充满恶感,这一看去,也顿时泛起惊艳之感。
只见一位脸形极美,眉目如画,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拥里,众星捧月般袅袅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这位艳名远播的公主,身披的罗衣不知是用什么质料制成的,可能是真丝杂以其他东西,光辉灿烂。耳坠是玄黄的美玉,云状的发髻横着一枝金簪,闪烁生辉,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她的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见过西河公主。”
众多宾客一共上前见礼。
这一刻,不论是雍王世子、石家兄弟、霍充又或是吕良,都露出一副色授魂与的神情。
哪怕是同宗的十八皇子赵烈,也都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那十八皇子身份尊崇,不在西河公主之下,此时更是越众而出,大笑道:“哈哈哈……几许时日不见,菱妹更加美丽动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其揽入怀中,很是摩擦了一阵。
那赵菱不愧是人间妖精,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妙目顾盼,百媚横生地瞪了一眼,道:“十八哥竟说笑话了,妹子这里又没上锁,你若是想妹子了,何时不能来呢?”
这一句暧昧横生,听得赵烈春心大动,当场就起了反应。
荡妇!
唐恒暗骂一声,坚定不娶的决心。
赵烈大笑归坐,志得意满,略略一瞥末席的唐恒,嘴角露出辛辣的嘲讽意味。
不但是赵烈,席间不少人都时不时地看向唐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赵菱缓缓落座,斜卧在主位的软垫之上,体态舒闲,一手支着下颔,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扫过席间众人,雪白的足踝在罗裙下露了出来,形成了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横卧图。
赵菱斜斜躺好,意态慵闲地举起一杯水酒,嫣然道:“累各种才俊久候了,本宫先敬各位一杯。”
各人忙着表示没相干时,赵菱一对乌黑妙目缓缓飘到唐恒身上来,滴溜溜打了个转,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再飘往赵云身上时,目光颇为流连,再看到郭嘉之时,同样一惊。
最后当她目光落在吕良身上时,终于闪过一丝喜色,宛如看到先天至宝一般。欣然道:“这位是否就是吕良公子呢?”
一干青年才俊顿时大感失望,显然那赵菱对吕良的兴趣,比他们任何人都大。
那吕良举止洒脱,未见任何骄傲之色,拱手为礼,道:“回公主,在下正是吕良。”
赵菱俏目亮了起来,喜孜孜地道:“最近刚刚拜读了公子大作,其中政论之策,确是发人深省,赵菱佩服得五体投地。”
吕良受美人赞赏,眼中顿闪一丝自负之色。
但此举自然惹人不满,只听一声冷哼,形容魁伟剽悍的石虎,突然沉声道:“西河公主如此推崇这位吕先生,不知其所著书中,有何高论呢?”
赵菱妙目剜了这个找麻烦的家伙一眼,答道:“书中共有策论十三篇,篇篇精彩绝伦,其中最让西河佩服的,就是‘万金求角’的典论,最是精彩。”
“噢,万金求角?有点意思,是什么故事?”十八皇子赵烈闻言,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吕良笑而不语,一副洒脱模样,自有赵菱侃侃而谈:“这故事说的是啊,古代一位君王,让一名臣下去收服一头坐骑追风麒,而臣下花了万两黄金,却只买了一只死麒麟的角回来。
君王大怒,但那臣下解释说,如果天下人都看到大王连麒麟的角都肯用重金买回来,声名远播之下,自然会把各种神兽送上门来,又何止区区的追风麒。后来果如那名大臣所言,不到一年,就有几匹神兽被呈送上来。
吕先生用这个故事做论,为人上者想求取人才,便要有‘万金求角’的胆量和气魄,如此自然可以吸引天下的人才纷纷相投。吕先生,这可真是高论。”
此言一出,众宾客顿时吕良刮目相看。
尤其是十八皇子和雍王世子,纷纷露出思索之情,暗讨自己是否也摆出这样的姿态,才可以得到更多的人才。
而坐在末席的唐恒,却是暗自冷笑。
什么“万金求角”,跟“千金买骨”的典故也不差什么,都是以重金挖人墙角,以利益吸引人才。
这样的人才,就算得到了,也必须要用重利才能留得住,否则你能出一万金,别人就能出五万金,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远不如自己培养的人才有忠诚度。
吕良策论十三篇,赵菱偏偏引出这个话题,显然也以此点醒吕良,做了招揽的暗示。
看她眉目传情的浪荡样子,明显只要对方同意招揽,得到的就不仅仅是“万金”这点赏赐,当个入幕之宾,也不在话下。
席间赞叹之声鹊起,纷纷对吕良的策论,褒以赞赏。
那石虎本想找个由头,打压一番吕良,没想到却暗助了对方一手,令其人气骤升。
而就在这个时候,席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道:“嗤,这‘万金求角’的主意虽妙,但也只能解决一时的人才危机,若是一国之地,阔野万里,民众亿计,靠一个‘万金求角’,未免太过儿戏吧。”
第35章 【035】辩论()
众人诧异回头,见那说话之人端坐于梁公世子身畔,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之俊色,竟是倍于吕良,而举止间的洒脱之意,更是犹有过之。
众人均是面露讶色,如此俊杰之士,何以从未见过?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郭嘉郭奉孝。
他这一说话,顿时形成与吕良针锋相对的意味。
赵菱面露一丝不悦之色,但见到郭嘉英俊,不禁心生好感,于是耐住性子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可是梁公世子的客卿?”
郭嘉哈哈一笑,洒然一礼,道:“公主有礼,在下非梁公世子客卿,而是卫侯公子的门客。”
卫侯公子?
众人皆是一呆,齐齐看向末席的唐恒。
唐恒傲然四顾,狂态尽显。
席间霍充冷嘁一声,道:“果然是什么主子收什么货色,狂悖,不知所云……”
诸人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想不到此人竟是那废物的门客,众人对其评价顿时低了数分,即便样貌再出众,也必然是酒囊饭袋之流。
赵菱嘴角轻泛笑意,追问道:“既然是卫侯公子的门客,为何又坐在梁公世子身畔,莫非……”
莫非你有意改换门庭?
话虽未说出口,但意思已然明显。
郭嘉哈哈一笑,道:“公主误会,我家少主与梁公世子为莫逆之交,正巧梁公子有事相询,故而坐在此位。”
一边说着,一边揽了揽梁莫的肩膀。
刹那间,梁莫便感受到四周射来的敌意目光,唯唯诺诺地道:“对,对,是朋友,我们……只是朋友……”
梁莫百口莫辩,被这坏小子当众说是唐恒的莫逆之交,也不知瞬间得罪了多少人,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人纷纷冷笑不已,唐恒却是心底大笑。
郭嘉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就孤立了梁莫,令其不得不登上自己的大船,手段可谓高明之极,就是贱了点。
此时众宾客因郭嘉身份而将其看轻,唯有吕良眉头紧皱,追问道:“这位郭先生可是不知我朝人才选举制度?真正的选官制度,在世袭制和察举制。‘万金求角’不过是补充而已。”
赤县神洲所有王朝的人才选拔制度,类似于春秋秦汉时期,靠的是家族内部的世袭和地方官员的考察、推荐。
世袭自不用提,大部分都是父死子继,一个官位基本不会脱离一个家族的掌控。不过此种制度已经式微,如今朝廷人才的选拔,最重要的依靠,就是官员和名士的举荐。
吕良所言,颇有嘲讽郭嘉的意味。似乎认为其不学无术,连基本的概念都搞不清楚,就敢否定他的学术,实在是不自量力。
不但是吕良,便是其他众人,也都是一副冷笑表情,根本不信这个名声不显的年轻人会说出怎样的高谈阔论。
见到席间众人的不屑嘴脸,郭嘉冷笑一声,昂然答道:“世袭和察举两制,不过低劣之法,早该废除!”
哗—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大哗!
“荒谬!”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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