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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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路-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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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样的人……郭太师看了眼一旁的安乐,若真有朝一日登上大宝,这样的臣哪个君能压制的住?怕不是又一个陈善啊!

    ……

    事情说到这里,转机已然很明显了。

    “薛家大丫头,”郭太师看了眼安乐公主身后的女孩子道,“薛家的探子老夫要用上一用,用来打探消息,”顿了顿,他又道,“也顺势替你收一收这些人。”

    薛大小姐怔了一怔,随即大喜:“多谢太师!”祖父只是受伤,并未死,薛家的那些人她也只是收了一部分而已,有朝一日祖父若是回来了,这些人保不准要听谁的呢,眼下有郭太师插手助她收服这些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后便施礼,退出去:“止娴这就下去写下来,将调用探子的方法和名单写与太师。”

    郭太师点头,神色和蔼:“去吧!”

    别看现在这些丫头不起眼,安乐若是能成事,往后的前途可难说的很。大楚可不止出过帝姬,也出过女官啊!

    薛大小姐退下了,郭太师看了眼下意识的与那个女孩子站在一起的安乐公主,道:“安乐,你也去准备下,这几日好好的守在陛下身边,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安乐公主看了眼一旁的女孩子,嗯了一声,对一旁的女孩子道:“我们一起……”

    “你先过去,老夫有事与她商议。”郭太师催促道,眉头也越拧越深。

    纵然安乐是自己的外孙女,他有偏爱,可毕竟不是瞎子,看的清清楚楚:若安乐不是皇室血脉,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谁更像君谁更像臣,他看的分明。

    他不是不相信所谓的君臣情深,但这君臣总有主次,可眼前这两位,即便一位俯首施礼,一位坦然受之,给他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安乐已经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了,但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待安乐公主离开之后,女孩子走了过来,俯身施礼:“见过太师。”

    声音清晰柔和,天生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味道,可他在这里,亲眼所见亲耳听闻女孩子所言,如此惊险之事,她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闲庭阔步间翻手为云覆手雨。

    女孩子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打量。

    半晌之后,郭太师开口了:“你看上安乐什么了?居然愿意辅佐她?”依他看来,这样的安乐根本不足以为君,她这样的人,做什么不能成事?何必要助一个安乐?

第七百八十章 清闲() 
“因为公主很早就找我说这件事了,”卫瑶卿道,“那时候没有别人找我,就应了下来。”

    语气很平静,就像在今天天气不错去哪里玩一样。

    郭太师心道:可这件事却不是能让人平静的事。他一开始知道安乐公主在想什么的时候以为她疯了,而后便是派些人手给她,是保护,但也是看护,看护住她的一举一动,凡有过之,他都要知晓。或许是年纪大了,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只求平稳,憋屈的活着总比死了好。

    他曾试过去想安乐何以有这样的想法,幼时的安乐天真可爱憨直,思来想去也只有被掳去南疆的那几年,这件事他也有过怨,说到底还是要怪明宗帝的懦弱,否则何以会造成如今这般的局面,太子亡故,国无储君,怪谁?死去的人一死百了,受罪的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罢了。

    “郭太师?”女孩子带着些许惊讶疑惑的声音响起。

    一时走神了,郭太师回过神来,本能的应了一声。

    女孩子见他回神,笑道:“太师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小女便过去了,”她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袍,似是在提醒他,“陛下的事……阴阳司的人要在的。”

    她今日穿戴整齐当然不是光光为了好看,毕竟国丧也是需要做法事的。

    “你去吧!”郭太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心里头有些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女孩子悠悠的走着,眼见她人快要走出大殿,郭太师忽然出声,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你助她莫不是因为一个这样的身份有瑕、能力魄力皆有不足的君才足以让人心安吧!”

    女孩子行走的步伐没有丝毫变化,一个转身出了大殿。

    郭太师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那么低,她怎么听得到?这种话也不能随便说,再开口的勇气至少现在他是没有了。

    ……

    ……

    送走了崔远道,裴行庭很是满意的看向裴宗之与裴羡之。

    “这次你们做的不错!”

    裴羡之神情复杂的看着裴宗之:“你故意的?”

    裴宗之摇头:“不是。”顿了顿又道,“是你动的手。”

    “若不是你找事……”裴羡之才压下去的怒气又起。

    “我有事要说。”裴宗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看向裴行庭,“带几句话,说完就走。”

    裴行庭此时心情很不错:“有什么事你说吧!”顿了顿又开口了,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道崔远道这个石菩萨打的什么注意,既打了主意像王谢两家那般作壁上观,何故这时候来插一脚?”

    这话只是自言自语,也没有指望两个小辈理会。

    裴宗之接着自己的话道:“他要不要出去逛逛?”说着伸手指向裴羡之,赶客之意很明显。

    裴行庭瞟了眼忿忿不平的裴羡之,无奈叹了口气:“羡之,你出去一下吧!”

    裴羡之一脚踹翻了一只雕花小凳以示不满,大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喏,他出来了啊,在门口站着不要紧吧!

    裴宗之看了他一眼,转头压低声音在裴行庭耳边说了几句。

    裴行庭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说,此事,老夫自会亲自过问的。”

    听得屋内相谈融洽,裴羡之翻了个白眼,看到管家远远提着个裹着绸布的竹篮子过来,还是向着这边来的,便出声喊了他一声,而后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

    问话的时候里面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裴羡之心里哼了一声,裴宗之一贯如此,有事说事,说完便走,好像同他们无话可说一般。

    谈完了自然走了出来,裴宗之和裴行庭走了过来。

    管家向他们三人一一施礼,而后神情恭敬的将竹篮子递到了裴宗之面前:“半只用蜂蜜烤了,半只炖了汤,大公子可还喜欢?”

    裴宗之没有半点客气的接过竹篮,打开看了看,香味涌了出来,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裴行庭赞许的看着管家:“做的不错!”

    管家欢喜自谦连称应该的。

    怎么看都是皆大欢喜,就他不高兴,裴羡之在一旁瞪眼。

    裴宗之传完话,提着一只肥硕的鸽子离去。

    待他离去之后,裴羡之终于忍不住道:“叔公,他今日……”

    裴行庭看向裴羡之,无奈道:“你也知晓他就是如此,也并非争对你,与他争出个对错又能如何。”

    “这……”

    ……

    傍晚的长安城比起白日里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夕阳将整个天空染成大片大片的橙色,上完工的百姓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往家里赶去。即便如今城中随处可见一队队的官兵,气氛比往年凝重了不少。但百姓依旧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升斗米而忙活。气氛凝重,他们知道,但总不能因为气愤凝重就不吃饭吧!每日的劳作还是他们的头等要事。

    裴宗之拎着竹篮,走在这群回家的百姓中,神态自若。裴羡之的不满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很多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师尊说他七情寡淡一点都没有说错,他很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走进天师道,周围就没有什么人了,他站在裴园门前,伸手摸出一串铁钥匙,打开门前那把巨大的铜锁,随着木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走了进去,而后用脚勾着关门落栓。

    他走的不算慢,但竹篮里的烤鸽已经凉了。他转头去自己房中端出来两只铜鼎小炉,一只热一热微凉的烤鸽,一只用来煮了壶茶。

    水烧开冒着氤氲的热气,蜜汁烤的鸽子也发出了诱人的香味,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裴府的厨子能做出他喜欢的味道,与他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裴家在某些方面与他是类似的,譬如说同样的偏好,一样喜甜,大抵这就是所谓的骨血亲情?他压了压心头,还是没什么感觉,慢条斯理的端出做好的鸽子汤喝了一口。

    今天同往常一样,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活着的陛下遇到困惑之事会派人来请他,但死了的陛下……只会请阴阳司的那群人为他做法超度。他是实际寺的人,人人皆知的未来国师大人,但大楚的整个国丧之礼上并没有要求他的出现。国无储君,也没有人有资格出面请他。当然,更多的是没有人有功夫来理会他,所有的人都在盯着那个位子。

    他,好像成了此时城中最闲的人。

    。。妙书屋。

第七百八十一章 孤独() 
闲着不好么?

    当然不是。闲着多好啊!他用筷子戳了戳烤鸽,寻常的筷子到了他手里同利刃别无二致,吃是他认为他必须专注的事情之一,所以对于吃,他很擅长,也很讲究,不多时,便用两支筷子让烤鸽骨肉分离了。

    咬一口,微甜的焦香与做的恰到好处的鸽肉让他很满意,再来一口,风吹过,带起枯枝黄叶沙沙作响,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墙头,又看了看门。今日应当不会再有不速之客了,她此时应该在宫里,跟着阴阳司的那群人一道准备国丧之上的法事。

    又咬了一口,很合他的胃口,裴府的厨子味道拿捏的很好,是他喜欢的。天子的丧事,那些符纸、纸钱自然不能假他人之手了,每一个必须由阴阳司的天师亲手所画,虽然这些同外面买的,普通人画的也没什么两样,但有些事情做这件事的人不同,那么其代表的含义也就不同。她今晚应当一整晚都在画符、叠纸钱,这种枯燥繁琐的事情,她一定会想办法偷懒。

    他吃的很斯文,半只烤鸽一点一点的下肚,随着烤鸽下肚的还有他想起的很多事情。他记起就在这棵手边的歪脖子古杏树下,他看着那个女孩子换了一副皮囊归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那副皮囊,却仿佛透过皮囊看到了灵魂。没有半点的生疏感,他对她有天生的亲近,这种亲近是来自灵魂的吸引,这世间恐怕再难有一个这样与他能够完美互补的灵魂了。

    他喝了一口汤,他从来都是做一件事时便是做一件事,很少会分心其他,但此时,他在吃着东西想一个人,他能记起所有与她相处的细节,甚至表情都记得很清楚。

    放下汤,他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些微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仿佛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孤独。

    明明做着同每日一样的事,但今日他感觉到孤独了。方才还觉得鲜美的汤似乎没有那么好喝了,他放下汤碗,在石凳上枯坐了片刻,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排铜钱。

    铜钱依次摆开,下手时却又犹豫了:算什么呢?

    夜渐渐暗了下来,裴宗之挥了挥手,整个裴园的灯火尽数被点亮,处处笼罩在一片橘色的光影之下,浓浓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他坐在满园的烟火气中,孤独感没有消去半分,反而因着烟火的热闹,那种感觉尤甚了。低头,看到石桌上的铜板,还是不知道算什么。

    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而后又坐了下来。

    心不在焉、坐立不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其实,他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此时却一样都不想做。

    ……

    此时的皇城偏殿中,长长的塌几两畔,阴阳司的天师分坐两旁,手里的朱砂笔细致而认真的挥舞着。学阴阳十三科,画符是基本功之一,初初入道时,术士都尝过这样的枯燥无趣。可没想到了今日,居然要重新来尝一遍初入道的枯燥。

    “啪嗒”一声朱砂笔掉落在符纸上,众人循声望去。

    是柳离手里的朱砂笔掉了。

    梁妙真转头瞥了一眼柳离:“好好画,不是偷懒的时候。”

    柳离嗯了一声,转头看一旁的女孩子,见她正在安安静静的画符,不由缩了缩脖子,再次拿起朱砂笔画了起来。

    几乎画了一整晚的符,待到第二日鸡鸣响起时,众人终于扔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李修缘起身,向众人走来。

    围塌几走了一圈,李修缘在一个女孩子身边停了下来,他指着那一沓画好的符纸,开口问她:“怎么就画了那么点?”

    “不熟练啊!我又不精通画符。”卫瑶卿说着伸手指了指前头的胡克明,“这不是还有比我画的更少的么?看着我做什么?”

    前头的胡克明闻言,一脸不善的望了过来。

    李修缘蹙了蹙眉,转身拿着一沓符纸离开了。

    “他这模样,好似我们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一般。”柳离在一旁看了眼,撇嘴道。

    “欠银子什么的倒是没有,不过他同那些行刺陛下的刺客走的近倒是真的。”胡克明大喇喇的说道,眼神看起来凶的有些厉害,“依我看,这姓李的和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待储君登基,真要好好查查!”

    他说话时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兴奋。大天师之所以为大天师,那自然能力、人品之流都远胜于寻常天师,也就是所谓的能压的住他们。但李修缘这个大天师……啧啧,同先前几位比,着实弱的过分,胡克明摇了摇头,眼底里有些兴奋。

    新帝登基是个好机会,到时候李修缘自己不清不楚的,能坐稳大天师的位子才怪!李修缘当不成大天师,那么谁来当大天师?当然是他们这些人里头选咯!

    孙公杨公年纪这么大了,就算让他二人当,也当不了几年,更何况这两位要想当的话,昔日张大天师死后,他们就要站出来争夺了。至于剩下的两个女子,梁妙真不够格,除了炼丹之外,其余十二科太过平庸,这样的实力自然是没有能力立登大天师的。至于那个姓卫的丫头,或许确实有几分能力,但这个年纪……历任大天师此前还未有过这么小的,还是个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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