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阴阳怪气的将老夫是吧!”王老太爷也不以为意,“话确实是老夫说的,这里没有旁人,这边上几个屋子都没有人,不会有人看到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女孩子笑了笑:“出宫的又不止我与伯父,不是还有三个么?”
“那三个被裴家抢先一步带走了。”王老太爷道,“下手倒是快,出了个能未卜先知的国师就是不一样啊!”
卫瑶卿听闻道:“老太爷,你想多了。裴宗之这样的人会同知裴家才怪?你们慢了一步就慢了一步,还埋汰上了?”
王老太爷也不生气,笑着瞥她:“你同实际寺关系不错啊!”
卫瑶卿道也笑了:“其实同先前和您的关系差不多。”
一来一回,看着如同前后辈的谈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旗鼓相争的意味,一旁的几人对视了一番,谁都没有出言打断。
王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臭丫头,跟原来一个样。看来,”他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找你还真找对了,就算当时在宫里的所有人都糊涂,你绝对不糊涂。”
女孩子笑容未变:“老太爷,我祖母那里……”
“知道了。”王老太爷打断了她的话,看了眼身后的王栩,“举手之劳,救回一条命,这种事情老夫总会做的。”
“说的那么好听。”谢老太爷挪瑜的看了他一眼,“你王翰之见死不救的事情也没少做啊!”
“去去去,随你怎么说!”王老太爷作赶人状,“现在问正事呢,臭丫头,说说吧,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就是怀国公和他手下的那群江湖术士杀了陛下,伤了我们,逃了。”卫瑶卿摊了摊手,“我们尽力了,我还受伤了,但没抓住人。”
“看你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也知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伤。”王老太爷打量了她一番,“怎么?让他们杀了陛下,你们这边毫无所获,丢不丢人啊!”
“也不算毫无所获吧!”女孩子道,“我捅了怀国公一刀。”
咦?屋中原本只是侧耳听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朝她望来,谢老太爷看了看身边几人,率先开口:“他怎么样了?”
“没捅死。”女孩子道,“那一刀我扎的,我心里有数,不过他也不会好过就是了,至于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身边那群术士想不想保他的命了。”
原来是这样……听那女孩子还在说着:“那群护龙卫禁军守卫一个都没有伤到呢,我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真出息!”王老太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崔远道在这时出声了:“薛行书为何今日要刺杀陛下?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顿了顿,看着女孩子,“总觉得有些突然。”
“薛家突然报丧情也很突然。”女孩子声音轻轻的,很好听,内容却并不柔和。
看看,来了,就是这样,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将你碰回来,偏偏还无法反驳。王老太爷眯眼坐在那里看着崔远道,这种感觉,不知道这座“菩萨”感觉如何。
崔远道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薛家的意思?”他说着仿佛有些疑惑,“说不通啊,仓促动手,自掘坟墓。”
“这个要问薛行书本人了。”
这种时候薛行书躲都来不及,一时半会儿谁找得到他?再说了,这个年纪,被捅了一刀……这活不活的成,还真不好说。
这个时候,谢老太爷出声了:“你进宫是做什么去的?”
“我收到了一份西南府的万民书,所以进宫了。”
崔远道忙问:“什么万民书?”
“长生禁术。”
“这就对了。”王老太爷手指无意识的叩了叩桌案,“这份万民书出现,陛下必然不能承认,又有乔环在,必定想办法寻个人顶罪,薛行书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个时候却传来薛家报丧情的消息。”谢老太爷在一旁插话,“陛下必然大怒,觉得一切都是薛家所谋。”
崔远道道:“胡思乱想多了,说不准还会觉得薛行书一早便同陈善勾结。我与薛行书相识多年,薛行书绝非束手待毙之人,所有事情都能说通了。”他说罢,向一旁的女孩子看去,“你的万民书是从哪儿来的?”
女孩子道:“匈奴那位质子智牙师给的。”
“那么巧?”崔远道看着她,摇头,“我不信。”
“就是那么巧。”女孩子说道,“薛家报丧情的事情能那么快传的全城皆知就有那位质子的手笔,几位老太爷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是这样吗?”崔远道偏了偏头,问崔璟。
崔璟道:“没错,确实是他们的人做的。”
“如此说来,这个质子……”崔远道摩挲着手里两枚黑白玉石棋子,两枚棋子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神色有些凝重,“竟是这样的人物,先时倒是小瞧了他!”
崔、王、谢三家世族确实可以奉任何人为主,谁登上大宝,谁便为君,他们为臣,这天下姓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还在这个位置上就够了。但这任何人却不包括匈奴人,他们到底是汉人,身上流着汉人的血。这中原江山可以改朝换代,却不能被匈奴侵略抢占,这是他们的底限。
第七百六十五章 是非()
“这个人,要小心了。”谢老太爷听罢若有所思,“眼下城中混乱,我若是匈奴人,也是乐意见到的。这一切若都是他所为倒也说的过去。”凡事逃不过一个“利”字,这件事对他是有利的。
崔远道抿唇不语,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早先曾听闻这个人甚有城府,却不料此人有城府到这个地步。”
“这哪里是甚有城府?分明是城府中还有一座城啊!”谢老太爷接话道,又伸手拍了拍没有说话的王老太爷,“你说呢?”
王老太爷摸着下巴,没有说话,视线却始终落在面前的女孩子身上。
“没别的事的话我便先走了。”卫瑶卿道,“我家人还在外面等着,我这衣服换的有些久了。”
爬上马车,卫同知显然等的有些焦急了,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口中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找到合身的。”卫瑶卿道,“那老鸨又精明,同我算咱们停在这里,挡了她的生意什么的,同她周旋费了一些时间。”
“原来如此。”卫同知也没了继续问的兴致,有人引导来往车夫,此时虽然仍然拥挤,但车流已经能动了,他便催促车夫,“快走吧!”还是回去才能叫人安心。
卫瑶卿闭目靠在马车壁上养神,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她不过才说出了“万民书”,那三位就将殿内发生的事情猜的差不多了,好在中途智牙师插了一脚,否则说不准还有些麻烦。所以,她果然运气好,天也帮她。
……
女孩子告辞之后,屋门打开又关上,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这老儿怎的不说话了?发什么呆?”谢老太爷瞟了一旁的王老太爷一眼,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吓到了?也是,我们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厉害!”
“不知道。”王老太爷似乎有些烦躁,“你们都觉得是那个什么智……智……”
“智牙师。”王栩在他身后提醒道。
王老太爷跟着道:“对,那个智牙师做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谢老太爷道,“如此乱局,于他有利,说得通。”
崔远道道了一声“不错”,“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薛家的丧情来的那么及时,又确是他的人在跟着传消息,此人定是个作局掌控时间的好手,前前后后,安排的如此精妙,真叫人不可不防啊!”
“要不要问一问薛家大丫头?”王老太爷想了想,看向崔远道,“你崔家跟他们家关系不错,问一问呢!必要的时候,”他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崔璟,“你家老九生了一副好相貌啊!”
谢老太爷听的忍不住挑眉,王翰之这老儿,话说的比他还过分啊!
崔家的两人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只是摇头:“薛家大丫头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件事情她必然不会说,而且怕是不但会一口咬定薛行书已死的消息,到最后,为了保全薛家,更有可能将那块免死金牌也交出去。这件事她若说了才是麻烦,不说才能趁早摘清,什么交情都没用。”他说着顿了一顿,“而且你们别忘了,薛行书本人还没死,这件事,薛家大丫头突然报丧掺和其中,也是促成如今局面的缘由之一,薛行书本人只要活着恐怕也饶不了她。如此,薛家大丫头怕是更会小心谨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拎的清。”
“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王老太爷忿忿道。
谢老太爷看他,觉得好笑:“那气什么?跟个孩子过不去?”
“不知道。”王老太爷道,“你们问老夫,老夫也没有证据,但老夫就是觉得这智牙师没那么大的能耐,顶多就是个搅局的,要搅起整个局,他还办不到。”
崔远道看着他摇头:“做事情不是凭你觉得就可以的,有些人有些事到底如何还是要讲证据的,智牙师在其中散布消息就是证据。你觉得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场局,从头到尾,已经能理顺了,每一环都能对上。
“人人皆以我为棋子,安知我非掌棋人?”王老太爷道,“老夫没有证据,但就是觉得她绝对不是肯当棋子的人。”
“好了,是与不是现在再争议此事已经无用了。”谢老太爷道,“接下来才是真的要乱了。”
“你们这些小辈,”王老太爷也妥协了,只是叮嘱身边几个小辈,道,“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好,少盯着那个丫头,别陷进去了。”
那个女孩子虽说生的不错,相貌清丽,但崔王谢这等世族离的孩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所说的自然不是皮囊或者单单这个人,而是这个丫头容易搅起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凡聪明人,其好奇心往往比普通人要大的多,这样的丫头,进宫一趟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光是这些晚辈,就连他们这些老人家也好奇。好奇看看可以,但那个丫头掀起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这些事一个不小心沾上,就很难抽身了。
……
几个时辰的功夫,周老夫人被带了回来,卫家众人自然是皆大欢喜,虽然这几个时辰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但好歹回来了就好。
“听说那个怀国公死了,都在传呢,连看门的老张都知道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多马车都往皇城那里去了。”
“还有官兵……”
……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畔响着,卫瑶卿此时已经被卫君宁和卫瑶玉拉到了一旁,卫瑶玉压低声音道:“有人找你,在门房那里。”说罢,她看了眼卫君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他又出去乱来了。一问,才知道那个女的是找你的,穿的……像那种地方出来的一样。”
“哪种地方?”卫瑶卿愣了一愣,而后看两人的脸色反应过来,“妓馆?”
卫瑶玉嗯了一声,看着眼下正忙乱的帮忙将老夫人往荣泰苑搬的众人,“你快去看看吧,这里有我们呢!”
走到门房,果然件一个浓妆艳抹,涂脂抹粉穿着艳丽又俗气外裙的女人背对着她站着。
“你是……”卫瑶卿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心道才从王会仙那里离开啊,这个女人又是哪来的?
女人回头,卫瑶卿看的眉心一跳:这真是她看过最艳俗难看的妓女妆容了,厚厚的脂粉同刷墙粉一般一层盖一层。
盯着她看了片刻,透过层层的脂粉,卫瑶卿才恍然看出了来人:“薛大小姐?”
。。妙书屋。
第七百六十六章 谈话()
我不能久留,问完话我就回去。”她说着看着她,“我祖父怎么样了?”
女孩子回道:“放心吧,没死。”
“什么?”即便隔着如此厚重的妆容都能看出薛大小姐脸色大变,她似乎急了声音也高了不少,“你离开时怎么说的?让我放心?这让我如何放心的了?”
她说罢,对上面前女孩子戏谑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没了耐性:“好了,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尽力了,令祖父中了一刀,还活着。”卫瑶卿道,唏嘘不已,“大抵是命不该绝吧!”
“那我怎么办?”薛大小姐瞪着她,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更是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袍,似乎怕她跑了一般。
“放心,怀国公已死,这是满城皆知的事情。”卫瑶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顺势抽出了自己被她揪住的衣袍,“不管怎么说,你只要咬定这件事,薛家就有办法从其中抽身。毕竟长得像的人,比比皆是嘛!”
“我知道,这还用你说?”薛大小姐白了她一眼,“我是说我祖父那里……”
“现在那么多人盯着怀国公府,令祖父可不敢轻易露面。”卫瑶卿道,“再者说,你与我勾结的事情,我已经在你祖父面前替你摘清了,你放心……”
“谁跟你勾结?是你拿刀胁迫我的。”薛大小姐冷声呛了她一句。
“那也一样,总之现在在你祖父看来,你顶多是自作聪明做错了事罢了。”她道,“你祖父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来找你训话的,就算好了,有我在,他哪有功夫跟你算账?”
“话不是这么说,”薛大小姐看着她道,“总之,祖父还活着,我私作决定,忤逆了他的意思,就有危险。”
“是么?”女孩子笑了,“那薛大小姐是如何出现在我面前的?”
“当然是有人帮我……”
“这就对了,如今令祖父就算还活着,也暂时发不了命令,你不要告诉我,令祖父躺了那么久,你没有接手过令祖父的手下?”卫瑶卿道,“那么久,就算不是全部,你也接手了大半吧,因为那个替身躺着,很多事情他是无法露面的,只有你能完成。”
薛大小姐当然知道女孩子的意思,事实上,她也确实趁着这个机会收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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