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记得带伞!”枣糕连忙放下正在擦拭屋内博古架的事情,跟了上来,拿起放在屋外的伞递了过来:“方才我去厨房的时候已经把老蔡叫起来了,小姐就坐老蔡的车去吧,不要走了,怪累的。”
卫瑶卿伸手卷起了略长的衣袖点了点头,在小丫鬟琐碎又不乏担忧的声音出了门。
卫家的马车上套的是一匹识途的老马,走的不算顶块,但胜在稳当。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车帘向外望去,但见烟雨蒙蒙的长安城中路上的行人或撑伞或干脆抓着衣袖在街道上疾行,忙碌中带着几分烟火气。
这样的烟火气让她不由自主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虽行过天南地北,祖籍又是济南府,但还是太过遥远,从她有记忆起,家就在长安城,即便外出多年回来,仍然会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归属感。
这大约……便是所谓的归乡心才安吧!
昨日闹到半夜里,还是有些累了。不过想起这么一闹,薛家暂且没用功夫管卫家了,她又觉得此事也不算白做了。她从来不敢自诩好人,比起一味的防着薛家,在她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薛家自顾不暇。
至于翻出这桩陈年旧事,她不敢自诩自己是为公平正义,也为了自己,当猜测合情合理时,她就想去翻翻这是不是所谓的真相,天幸,或许是她当真运气够好,自重生以来还从未出过差错。
一早上雨都是蒙蒙的,半大不大的样子。到皇城门口时,卫瑶卿下了马车,老蔡忙不迭地从一旁取过伞递了过来:“六小姐,枣糕早上同我说了,要您带着伞!”
“无妨。”女孩子理了理衣袍,整冠望天,“不用伞。”
“可是……”老蔡抓了抓后脑勺,似乎觉得有些难办,“枣糕再三叮嘱过我……”
“今天不会下雨。”女孩子伸手指了指天,安慰不知所措的老蔡,“天晴雨雪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放心吧,雨就要停了。”
话音刚落,便听站在附近守门的侍卫惊“咦”了一声:“雨好像小了。”
这一声随即就带起了几声惊呼:“太阳出来了!”
这一声带了几分喜色,看到天晴,人们总是不由自主的心情会好上不少。
“阴了一早上了,没成想竟然放晴了。”
“是啊,放晴就是好哈哈哈!诶?那边是怎么回事?”有人指向有些嘈杂的皇城侧门,这是有急事时或者宗室持牌位请入皇城面见陛下时才容许开的侧门。从此门入过,一路无歇,不得阻拦,可直行求见陛下。
“这都多久没开侧门了,今日是怎么了?”
……
嘈杂声越来越想,正调转了马车,准备回去的老蔡回头无意识的看了眼自家的六小姐,却见扶着官帽的六小姐正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一副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现在还算早,所以不急,来的早的官员多半被吊起了好奇心,伸长脖子向那边望去。
“好像是宗室的人,手里举着牌位呢!”
“这是哪家的?”
“不知道啊!眼不熟,估摸着素日里也不太喜欢露面的那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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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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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南侧门的赫然就是明郡王一家子,今日一大早,果然已经闹到皇城门口来了。
卫瑶卿同三三两两路过的官员一般,驻足眺望,优哉游哉的看着热闹。如她这般看热闹的官员太多,这般的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诶,怎么回事啊?这是明郡王一家子吧,这家子不是出了名的不管事么?今日怎么闹到这里来了?”细碎的议论声中有人认出了闹起来的人,语气分外不解,“没听说出什么事了啊!”
一连问了几个,围观的官员越来越多,总有知晓内情的出现了:“这个事情我倒是知道……”
“我也听说了,昨天啊……”
……
一众官员聚在一处议论纷纷,有一旁的官员认出她来,打了个招呼:“卫天师来的挺早啊!”
“是啊!”女孩子点了点头,看了眼不远处闹起来的皇城南侧门,道,“来得早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那官员笑着回应打趣道:“近些时日,薛家事情还真多,你们说这是真的么?”
有说真也有说假,被问到的女孩子摊手,道:“听是听说了一些,不过知道的也不多。”
作为一个普通的阴阳司官员,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小道消息,她知道的都是身边这些官员说的而已啊!
就在众说纷纷中,有人眼尖“李公公来了!”
他说的这个李公公自然不是什么皇城里随处可见的小太监,而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李德全李公公,李公公出现自然就代表陛下已经知道了。
李德全走到皇城侧门,对上不少官员望来的目光,道:“该干嘛干嘛去吧,诸位大人一会儿就要早朝了。”李德全这样的人精自然不可能明着说不行,但这一句,在场的官员都听明白了,多看了两眼,便散开了。
而后,李德全才上前将明郡王一家子扶起来,行了一礼,道:“陛下有请!”
果然是惊动了陛下啊!今天早朝怕是热闹了!众人使了个眼色,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遂脚下加快赶去当值了。
卫瑶卿走的不紧不慢,悠悠的跟在诸位官员的身后,等赶到阴阳司时,时辰刚刚好。只是才一脚踏进去便对上了李修缘的脸,他站在门口似乎等了一会儿了,确切的说,等的就是她。见她来了,李修缘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半晌之后,开口了:“昨日我不在阴阳司,去怀国公府的是你?”
卫瑶卿点头道:“不错。”
李修缘又道:“你看到什么了?”
卫瑶卿忙道:“一块石板,绘了邪符的石板,一看便是阴阳术高手所绘,还有一具骸骨,还有长乐县主、玲珑乡君、薛二小姐……”
“好了。”李修缘来找她当然不是来听她报名字的,听完了,便道,“没你的事了,怀国公府那里,我会亲自过问的。”
女孩子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不满,又道:“今日我要去见安乐公主,教导公主……”
有路过的粗使宫婢太监恰巧从此处经过,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位卫天师又跑去见公主混日子了?
“去吧!”正不顺心的李修缘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她,挥了挥手,蹙眉离开了。
待到李修缘离开之后,才见不远处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阴阳司小天师柳离手里端着一盘丹药朝她使了个眼色,道:“大天师一大早脸色就不大好看,一来便问了你,却不知晓你到现在才来。”
女孩子笑了两声道:“大清早的,宫门口有些热闹,便看了一会儿。”
柳离抿了抿唇,也跟着笑了,这个女孩子年纪小,阴阳术天赋又高,看起来稳重,但还是改不了身上那股孩子脾气,不过她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反而看起来有些可爱。
“大天师方才叫住你,还以为要发作你了,不想却什么都没说。”柳离说着从盘子里抓了两颗丹药递了过来,“师尊多练了几颗,给你吧!”
卫瑶卿接过丹药正要道谢,却见不远处的丹房中梁妙真探出头来,看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准备跟个小天师在这里闲聊么?也不怕公主陛下怪罪!”
话不算好听,但好意她能听得出。卫瑶卿一边收了丹药一边道:“这就走。”
“是该走!万金之躯的公主岂能怠慢?”梁妙真看了她一眼似责骂确实提醒。
大抵是怕她不明白,如此明显的提醒了一句。卫瑶卿谢过她,走了出去。
……
即便是素日里的心腹此时也早已退下了。这些安乐公主身边的宫婢太监早就习惯了,每每这位卫天师过来,公主都会让他们退下,有时候即便不退,还能看到这位卫天师优哉游哉的同安乐公主坐在一道闲聊。全然没有旁人素日里见到公主恭敬的样子,反而十分自在。
有时候宫婢也会感慨,这大抵便是所谓的患难交情吧,没见到这位卫天师对安乐公主多好,但偏偏她是最得公主信任的那个。
没办法,这大抵就是命吧!
“今天父皇早朝晚了半个时辰,听说明郡王一家子在父皇那里哭了好久,就连长乐都被召进宫来问话了。”安乐公主手里拿了颗干果在手里把玩,懒懒的说道,“到底同是李姓族人……诶,你说这人都失踪那么久了,怎的这个时候被翻出来了呢?”说这话时安乐公主朝她眨了眨眼睛,“你说呢,巧不巧?”顿了顿又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没有旁人。”
“确实巧。”卫瑶卿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安乐公主的询问之意,只剥了颗果肉放在她的手心里,道,“我是昨天出事之后才被叫去的,来你这里之前,大天师让我不要管了,怀国公府的事情他来管。”
“马后炮!”安乐公主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李大天师……诶,算了。”
对面的女孩子又帮忙剥了颗干果道:“听说昨日是供奉菩萨的日子,也许正是菩萨显灵呢?”
“哈哈哈哈。”安乐公主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的前仰后合,“你……你居然也信这个?”
“我当然信这个。”卫瑶卿神色如常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一个捉鬼的怎么会不信天地神佛?”
这……安乐公主笑不出来了,似乎很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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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有话()
安乐公主复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不再问了。对于这个甚至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她总有一种感觉,仿佛已经看透却又好似从来没看透一样。
她生而金枝玉叶,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第一次见她时,却是她这个金枝玉叶最狼狈的时候,彼时那个女孩子一身朴素的婢子打扮,明明看似分外不起眼,但一旦注意到了,便很难移开目光。这是她那几年阶下囚生涯中第一个遇到的大楚人,高兴却又担忧。这个父皇派来的女子委实太年轻了,甚至看起来比她还小。那时候她觉得这个女孩子不说实力如何,定然是个忠臣,而这一路上,她确实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忠臣,但却偏偏的让人感觉到了几分忠诚之外的东西,她并不是一个全然的忠臣。
如果说这一路行来,她的看法有了明显的改变,那么回到长安之后,她又惊讶的发现似乎自己又要推翻自己原来的结论了,仿佛相处的越久这种看似看透,却又每每让人出乎意料的感觉越甚。
难以压制与控制!这是她直至目前得出的结论。甚至有时候,她会想告诉这个女孩子自己心里那些隐秘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但即便会想这样对不对,她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想要的在多数人看来都是于理不容的,除了找这个同样游离于世俗规则之外的人,她想不到其他人。
“其实,今日一大早,外祖父给我的人就来提醒我,让我不要掺和进这件事情。”安乐公主话题一转,道,“他听说近些时日,薛大小姐来找过我,很是担忧我因为交情做出什么傻事情来。”
“真是墙倒众人推!”对面的女孩子叹了一声,声音忧忧柔柔的,听起来仿佛很是感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安乐公主瞥了她一眼,心念一动,道,“就像昔日的张家,大族如此,皇朝更是如此,若是陈善大军势不可挡,朝代更迭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这句话看似在感慨皇朝更迭,高楼坍塌一夕之间,但实则却是前面那句“昔日的张家”,她觉得面前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女孩子,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她闻之变色的话,那便只有张家了。
只是可惜,这一次,女孩子连眼皮都没抬一抬,感慨道:“谁说不是呢?”
这种如同敷衍安抚的语气嚷安乐公主怔了一怔,有些无力。
凌晨的时候下了会儿雨,此时地上虽然还未干,但太阳已经出来了,暖洋洋的落到对面端坐的女孩子脸上,看起来恬淡自若。
眉头舒展,看着心情似乎也如她表现的那般恬淡自若。
卫瑶卿不是没察觉到对面安乐公主时不时望来的目光,回到长安的安乐公主与那个途中与她一道会在夜里吹冷风赶路,羡慕希冀她这般自由自在的公主自然不会是同一个,或许直至如今,安乐公主仍然信任她,但与那时候自然是不同的。
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半分伤感与偏执难过。安乐公主是金枝玉叶,她亦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友情也好,信任也罢,还是逃不过君臣与身份的。
至于此时,她心情如何,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难过与负担。昔时她张家为棋子,他人为掌棋人,冷眼旁观张家一夕尽毁,这一次,她想要站在他人昔时的位置上看看他们要怎么做。
早朝直至午时才散,待到散朝时,早有支撑不住的大人腿脚发软,头晕眼花了。今日的事情呢,说大也大,但具体牵扯到的官员只有那一个,多数人只是在朝堂中站着旁观而已,当然旁观之时,或许会加上感慨一句“可怜的,这薛家又摊上事了”,除此之外,除却素日里与薛家有些交情的,旁的也没有感觉了,唯一的感觉就是今日早朝又站了大半日。
这件事因着怀国公突然中风,必然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结案,毕竟薛家手里还有一块免死金牌,也毕竟到底是长安第一流的世族,随随意意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下了定论是不妥的。先前张家的事情就是个先例,不明不白的被冠为谋反之罪,民间传说纷纷,有愈演愈烈之态,当然这或许同陛下有意放任这等说法有关,但时至如今,也未见陛下为张家平反,所以,张家之事到底怎么个说法还不曾有定论。
先有张家之事在前,薛家之事必然不能草率,这一点便是卫瑶卿自己也预料到了,没有想到到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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