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会致命,不代表不烦人啊!尤其是这样眼花缭乱的幻境,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闪过,五行在她手中变换成万物而来,熊熊火势之后便是吞云吐雾,将他们困在这浓雾似的幻境中。
只要幻境还在,就代表人没有走远。看不得,那就用听的,闭上眼睛,注意周围的动向。幸好来时便已做足了准备,就算碰到阴阳术士,他们也未必会输。
小心翼翼的挪了两步,就在这一瞬间,对方长刀挥来,身影更快,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的瞬间,已经逼至他的跟前。刀锋兜头斩下,他甚至还没看到对方的人影。
不好!他只注意到了女人,却忘记了那个男人!容貌年轻代表年纪尚且年轻,混杂着白发的黑发那通常是习武者内力远超年龄所限才会有的模样。那是个高手,绝顶的高手!即便是浓雾中也来去自如,大家小心!
但这一切,他说不出来了,刀锋兜头斩下的瞬间,眼前血雾喷薄,那是他自己的血吧!他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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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善后()
幻象中以往军中独当一面的高手一个一个倒下,甚至刀锋斩下的瞬间,连人影都未看到,对方已经隐入了浓雾之中,动手的这个人是单打独斗的高手。
在军中受训时,也曾遇到过单打独斗的高手,彼时,他们是如何应对的?团结!集合在一起,以一对多,便是单打独斗的高手,也是不惧的。
但今日是怎么了?那个布施阴阳术的女人干扰他们,浓雾中分辨不出彼此,彼此眼下都是对敌的状态,身上带了浓重的杀意,因看不到彼此,为了不错杀自己人,他们分散开来,却被人逐个击破。
来人身上不带半点杀意,仿佛杀人也不过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这种人……令人生寒。没有杀意,那是不是说在他眼里杀人也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来不及细想和研究对方,他人影在幻象中穿搜,借由施展阴阳术的女孩子的帮忙遮掩,在这农田之中,取人性命如同拔除杂草般简单,手起刀落,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他们杀人,手上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昔时战场敌人、无辜行人眼中的刽子手如今成了被杀的那个。以往不觉如何的血腥味竟让人生出惶恐来,战战兢兢,心急惶惶,直到看到刀锋斩来的瞬间,他们已经被杀了。而陷入黑暗前最后所见,无一例外的是劈头斩来的刀锋以及喷薄的血雾。刀锋是那个身上没有半点杀意的男人的,血雾是自己的。
在女孩子手指缭乱的手势间,浓雾散去,还是那般晴好的天色,不远处的小道边,十几匹战马正在努力的拔着蹄子,近前,零零散散躺在农田里的是先时坐在战马上的人。这些人俱是劲装打扮,隔着衣袍也能依稀看出几分对方粗犷结实的肌理,是些厉害的练家子,一拳挥下来,力量惊人。只是可惜眼下已经是死人了。
躺在地上的人相貌各不相同,死状却出奇的相似,不,不仅是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皆是兜头斩下的一刀,她伸手以手指比了比,这一刀力道、方向没有任何偏差,相似的不仅是执刀者,还有被杀者的表情,一样的茫然、不可置信与惊恐。
这些人站位不同,所以自不可能排列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若是将这些人排列成一排低头看去,定然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了片刻这些人的模样,她转头去看一旁蹲在一旁的裴宗之,他安安静静的蹲在一旁用布擦拭着刀面,神色坦然镇定自若。若是可以,他绝不会杀人,看着十足的良善慈悲,但若是真到了要紧关头,需要杀人,却也没有半点惊慌,一切如常。
她与他虽然出身大族,一个是张家嫡长女,一个是裴家的嫡长子。世族最看重的嫡与长,他们都占全了,本该是吟风弄月的公子小姐,却因着自身际遇的缘故流落江湖。所以,他们不是那些寻常的世族小姐、世族公子会谈风月唱诗词,与这些收割生命的残忍无关。相反,杀人这种事,他们都做过。出生世族,长于江湖的不止有她,还有他。
擦干净了刀面,将长刀放入刀主人的手中,裴宗之站了起来,走向那十几骑战马。
往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战马眼下可笑的拔蹄子确实有些滑稽,他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女孩子:“我们要两匹。”
……
迟了一个时辰没有收到那些亲兵的消息,负责这一次任务的统领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路人与两匹寻常的马匹被弩箭扎成了刺猬倒在路边,农田边上不少马蹄印,统领很快便猜了个大概:战马陷入农田之中,亲兵下马追击狙杀。
这次,十几骑是有重任在身的,按理说不会随意折回杀人,他看过马蹄印,马蹄印显示亲兵是折回来杀人的。却也不知道在路上遇到了什么,让他们不惜暂且将重任放至一边,也要解决掉途中偶遇的危险。
那应该是两个人:路边那两匹寻常驿站便能买到的普通马匹的主人。
统领看着躺着的那十几位亲兵,双唇颤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了个寒颤。
或许可以说不愧是侯爷亲手训练出的亲兵,这等预判能力无比准确,那两个人确实是极其可怕的危险。可这预判也太准确了,这危险如此厉害,厉害到将他们反杀,十几人无一生还。
手下的人将亲兵的尸体抬到路边,当亲兵的尸体排排展开,统领忽然变了脸色,一股诡异的令人胆寒的情形出现在眼前。
先时还不觉得,当十几具亲兵的尸体排列齐整的放在一边,一样的刀锋,一样的死相,甚至亲兵最后的表情,那种茫然、惊惧都一模一样,这种古怪的相似感顿时席卷全身,让人打了个寒噤。
“他们……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这种令人胆寒的相似感在场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有手下反应过来:“战马……战马不见了!”
这是亲兵营训练过的战马,俱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侯爷手下的亲兵,武艺是最高的,能力是最强的,装备也是最好的,就连马都是匹匹良驹。受训过的战马按理说是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即便主人死亡,也会留在主人身边,等待接应者的到来。
可现在,马呢?
“这可怎么办?”统领喃喃,十几位亲兵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一次的任务还如何继续下去?两个人,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亲兵路上遇到的到底是谁?
可惜,亲兵人已经死了,没有人告诉他了,若是他当时在场,兴许就会知道……不,不对,若是他在场,他也会死。
统领看向那样的伤口,干脆利落,一模一样,可见动手者杀人时十分轻松,没有半点惊慌,对上十几人,他绰绰有余。
如此……轻松的就杀了十几位亲兵,统领打了个寒噤,还想继续说什么,便在此时,有匆匆禀报:“统领,快走!那些战马去将县里的官吏带过来了,被看到我们就逃不了干系了。”
这群养不熟的畜生!统领大怒,可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路边死去了几个路人,他们倒不是惧怕县衙的人,只是麻烦!
没办法了!统领翻身上马,看向那些古怪令人胆寒的尸体,他一咬牙:“把这些尸体带回去!”
“我们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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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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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排好的布局因为这十几个亲兵的死尽数被打乱了。
除了眼下正在操练的官兵之外,不少官兵都暂且放下了手中的事,向这边望来,地上鳞次栉比的排放着十几具亲兵的尸体,排列整齐之后,这种荒谬到两人胆寒的情形更为明显了。
两个官吏屈膝半跪在地上,以手指比划着伤口,他们不是仵作,他们也不需同寻常仵作一般弄清楚这十几个亲兵死亡的具体原因。他们要做的,是跟据这些伤口,推测那两个人到底有何等可怕。
“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官吏说道,看着那些亲兵面上残存的僵硬的一模一样的表情,打了个寒噤,他们也是手染过性命的官兵,也是杀了不少人的杀人者,正是因为自己是杀人者,才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可怕。
“一刀下去,力道也不差分毫。”手指在亲兵的伤口中拨弄着,“至于动手之人厉害不厉害……这就不消我说了吧!”官兵说道,一摊手,“反正我是做不到的,你们谁能做到?”
围观的官兵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统领蹙眉:“那到底是什么人?能下如此手段!能让战马背弃而去!能让亲兵不惜暂缓重任也要折回来杀之!”
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周围的官兵却因着他的疑问,微不可见的生出了几丝惧意。尚且不知身份的、厉害的高手就在暗处,一出手便折损了他们十几骑的亲兵。
有人在一旁请示他:“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埋伏么?”
统领眉头早已打成了结:这种时候,回去请示侯爷必然来不及了,所以判断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身上,是继续这个已经不完整的计划,待到那些人拿走了藏在凤鸣山上的宝贝而后设陷阱埋伏还是现在就撤离?现在就撤离毫无疑问的不会折损剩下的人马,但是就这么放弃了侯爷布置的重任,这是否可惜了呢?可若是不撤离,对方毫发无伤的出来,对上他们这群人,他们真能讨的了好,顺利截下么?莫忘了那两个人或许也在其中。
略一迟疑,统领摇头,做出了决定:“我们撤吧,回去同大军会合!”撤离必然要受军法处置,但若是不撤离,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白白的牺牲,而且,凤鸣山这里的事物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算了……就如此吧!
……
总算到了凤鸣山,眼前乌凄凄的一片人头,一眼望去尽是官兵。卫瑶卿粗粗扫了扫,许有千人之众。凤鸣山方圆数十里的村落、民众已经被转移清空了,乃至将行至此地的路人也早被引至新开辟出的另一条道了。
如此的准备啊!卫瑶卿看的不由眯起了眼:真是太充分了!
裴宗之摸出自己身上的那一枚其上纹路怪异的铁片,同另外两块铁片合在了一起,这是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打开的应该是一个藏了四百年的秘密。
裴宗之看向官兵,沉默了片刻:“随我来吧!”
传言古怪,听起来玄之又玄的凤鸣山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
“我相信天地阴阳有平衡,万事万物此消彼长,是不可能凭空生物的。”
裴宗之走在最前面微微侧身一边走一边对她道:“传的如此玄乎,仿佛真有天兵相助,我总归是不相信的。”
“所谓的天兵,应该只是谣传。”
“对于太宗到底留下的是什么,我觉得或许只有一样事物。”
卫瑶卿解下腰间的荷包在他面前晃了晃,里头银两、铜板发出了一阵零零碎碎的响声。
裴宗之回头瞥了她一眼:“钱财。”
这与他所认为的不谋而合。
同上回来时一样,揭去奇门遁甲的神秘面纱,没了神秘阴阳科术的遮掩,这里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座普通的山谷而已。
不,或许也不是那么普通。他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枚落叶,眼见落叶从枯黄转为青葱。
四季逆转瞬间完成。身后的官兵自也看到了这般神奇的一幕,更是惊奇,连带看向带路的两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恭敬。
神秘、未知会让人惧怕,惧怕会让人生出谦意来。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慑到了,官兵们兴奋激动又不敢贸然前行。
四季更替是天地阴阳自然乱转的过程,由春到秋,由青葱到昏黄,如今这枚落叶却在短短一瞬之间由秋转为春。他抬头看向这个天然的风水宝地,天地自聚的奇门遁甲远远比阴阳术士手中布置出来的更为玄妙。
如此天然的风水宝地毁掉太可惜了!裴宗之将手里的树叶碾碎扔至一边,道:“莫要随意胡乱走动,胡乱触碰这里的山石,很危险!”
比起苦口婆心的告诫,来自于危险的恐惧更能约束人。就如同恨多数时候比爱的来的更持久是一样的道理。
身后官兵立时应了下来,神情中带着小心谨慎、战战兢兢。
卫瑶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多言。
当重合的钥匙放在机关上之后,肉眼可见的,这座天然的风水奇门之所开始启动了,脚下震颤,隆隆的响声自脚下传来。
官兵脸上带着惊惧,惶恐的盯着前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天幕低垂,黑压压的一片,其实他们进来时不过申时,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算是酉时,也没有这般漆黑的夜色。这不合常理。不过官兵并不奇怪,这里的景象都能在瞬间完成四季逆转,由秋到春的变化,这天色又有什么稀奇。
虽说既兴奋又惊奇看到这样的奇景,很多人终其一生或许也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经历,但害怕还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好在带路的两个人神色镇定自若,看的身后的官兵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一个是阴阳司的天师,一个是未来的国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不会害他们。
漆黑的天幕上星光闪烁,无数线条纵横交错,此情此景,就像一张完整的星图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裴宗之抬头看了眼星图,看向身边的少女:“这个……还是得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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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百年()
卫瑶卿走了过去,这样的星图太熟悉了,过去的十五年,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星图。阴阳科术大分类便有十三种之多,而其间施展阴阳术的方式各不相同。那种传承的阴阳术大族通常有自己习惯的施展方式。就譬如他们张家,看星图就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她一抬手,五指成爪,众人只见她仿佛凭空一抓,便将星图抓到了自己面前,如同点舆图一般,手指顺着那纵横交错的线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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