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写了什么?”
裴羡之站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凉意:“有早就该死的人没有死。”
“谁啊?”
“就是只知道有该死的人没有死,却不知道是哪个。眼下,只有一句话还没有看明白。”裴羡之脚下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不过听闻你熟读诗词,于诗词上造诣匪浅,我问你件事。”
柳闵之听的云里雾里的,却还是出声问道:“什么事?”
“张籍寄崔这四个字你能想到什么?”
“张籍?是指诗人张籍么?”柳闵之一头雾水的说道,“崔是指谁?崔什么?崔司空么?”
“随便吧,张籍,司空你能想到什么?”
这跟猜谜似的,柳闵之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叹,半晌之后,忽地出声:“其实好像真有这么一首诗。”
“说说看呢!”
“有一首很有名的诗名唤《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裴羡之肃起了神色:“你念来听听呢!”
“是一首借女子口吻写的诗: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张籍寄崔后面是一堆数字,二三,二四,二五,六三六四,九一,十一。”裴羡之走动着喃喃自语,“这些数字的话……”
柳闵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却见裴羡之仿佛魔怔了一般重复着“二三,二四,二五……”这些数字。
眼看快要到饭点了,柳闵之摇了摇头:“表兄,咱们出去吃饭啊!我去收拾一下就走。”
“我明白了!”
便在此时,背后的裴羡之一声惊呼,柳闵之回头,却见他神情诡异,似乎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却又欣喜哈哈大笑起来:“藏的如此用心的消息,果然是个大消息!”
他哈哈大笑仿佛魔怔了一样,柳闵之看他大步离去,不由不解道:“表兄,你还吃饭么?”
“不吃了!”回以他的是裴羡之一声高亢的回应声,“你自吃吧!”
……
最近国子监祭酒虞世基抓国子监的学生抓的很紧,是以除了休沐日,他的学生们都不过来了,而走后门的卫君宁这种更是连忙请了假,所以他面对的就只有张解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是个读书的料,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他来讲他来教导便无师自通了。
黄石先生真是难得的清闲,坐在阴阳司门口发呆。
这偌大的阴阳司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裴宗之一个人了,眼下,也不知道裴宗之去了哪里。他感慨着无聊,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钦天监官袍的少女走近。
粉黛不施清丽可人,还未完全长成,却已依稀可见几分未来出色的相貌。
“黄石先生。”她走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周围,“就你一人啊!”
“是啊,”黄石先生百无聊赖的叹了一声,“就我一个人,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
“路过嘛!”她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把金叶子,手伸的高高的,举在高处,“还玩么?我问你答。”
“直接放到我手上更好。”黄石先生伸出手来,“我这一回是真的答不出什么来了,裴宗之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做的事我都不知道。”
“你若是问我这长安城哪里的小寡妇最漂亮,哪里的酒最好喝我是知道的,旁的嘛,就不清楚了。”黄石先生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是真的不清楚啊!”
“那算了。”金叶子直接落到了他的手中,女孩子跟着一起坐了下来,“最近解哥儿还好么?”
“挺好的,他比你乖巧,也不会惹事。”黄石先生道,“那么久了,从来没有给我们添过麻烦,挺好的,不像你。”
“我怎么了?”女孩子摊了摊手,“最近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啊,很乖呢!”
“是吗?”黄石先生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那陛下是怎么回事?怎么成天到晚要你在一旁记录朝议,你都跟着去上了多少回朝了,听说有不少官员去你家送礼了?”
“那是陛下厚爱,我定然会好好做事,不负陛下皇恩。”女孩子说着,揉了揉眉心,“我也很不容易呢!还有御史参我是佞臣,在朝堂上他们都欺负我这一介女流呢!”
少女说着瑟瑟发抖,神情柔弱可怜,仿佛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骗谁呢?黄石先生站了起来,转头走了两步,不知为何却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去看她,见少女站在那里,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她的日子确实没有那么好过呢!
而且……他咬了咬牙,终究是出声了“你……最近……呃……总之,万事小心!” 2k阅读网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事()
诡谲密布的乌云渐渐散去,那种天低欲塌的势态骤然消失,众人随即便觉得浑身一轻。
梁妙真从房里走了出来,对着等候在外的天师们点了点头:“好了,鬼胎除了,青阳县主睡过去了。”
“醒了估计又要叫喊了。”扁问摇头,一脸疲惫的模样,“不剖腹怎么取鬼胎?毕竟动了刀子,伤疤是在所难免的了。”
“已经让人将她看住了。”柳静海走了过来打了个哈欠,“这件事情总算了了,真是累死人了。”
李修缘走了过来,不同于众人的疲惫,脸上却满是笑意,精神似乎不错。
“大天师。”扁问见状连忙打了个招呼,“鬼胎一除,大天师心情不错啊!”
“是啊,不错呢!”李修缘点了点头,“我很是高兴啊!”
说罢便走远了,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不愧是大天师,”走出来的秦越人感慨了一句,“这等时候,都有如此好的精神,我等都已经受不了了呢!”
“好了,人都走远了,就别拍马屁了。”梁妙真翻了个白眼,“我们走吧,回去歇息歇息,明日又要开始当值了。”
……
……
一杯清茶从一只手转到了另一只手,裴羡之坐在那里,看着进来的李修缘,指了指桌上的纸条:“这就是最后一句的意思。”
“活着的应该是这个人。”
短短几个字,却每个字都值得推敲。
李修缘走过去,看着桌上的纸条,双唇颤颤,眼眶发红,神情激动了起来。
裴羡之蹙着眉,看他浑身发抖的模样不解:“你怎么了?”
不过是一张纸条他就激动成这个样子,裴羡之很认真的打量着他:这副一点不持重的样子,真的适合合作么?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本该死的人找出来,这就要靠你了。”裴羡之说着,看向一脸激动的李修缘,见他痴痴的盯着那张纸条在傻笑。这副样子……裴羡之眉头越发的紧了,手中也老实不客气的推了推他,“大天师?”
李修缘抬头,目中露出些许茫然:“怎么了?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裴羡之压下心头的怒火,“你要将这个本该死的人找出来。”
“对,对,找出来。”李修缘不住地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对,应该找出来。”
裴羡之越看他的神情越是不对,不由站了起来,敲了敲桌子:“李修缘!”
“怎么了?”李修缘抬头看着他。
这模样,还问他怎么了?裴羡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只得再次敲了敲桌子,“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讲这个人找出来,这等事情还是要你们做来才最擅长。”
裴羡之说着多有不满的看了他两眼:“我先走了,大天师有事的话再寻人来找我吧!”
李修缘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而高兴,时而惆怅。
这样子……裴羡之走到门口,脚下顿了一顿,打定了主意,“不能将此事压在李修缘一人身上!”
方才走出茶楼,便有人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礼:“裴公子。”
裴羡之很认真的看了他半晌之后,摇头:“我不认识你。”
这是一个相貌极其普通的男人,穿着普通的宽袍布衣,同长安城中一般的百姓别无二致。
“公子不识得我,我确实识得公子的。”男人施了一礼,继续道,“我家主人请您前去有要事相商。”
“你家主人是谁?”裴羡之,看了看四周来往的人潮,“我为何要跟你去?”
男人抬手,手心的身份腰牌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裴羡之脸色大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现在长安城出现。”
“公子的胆子也不小。”男人笑了笑,再次施礼,“公子随我走一趟吧,我敢保证这一趟公子不会失望的。”男人再次恭敬的施了一礼。
裴羡之在原地冷着脸踟蹰了片刻,转身跟着男人走了。
……
……
小心么?卫瑶卿同李德全打了个招呼,转身出了宫门。虽说黄石先生不肯多说,但“小心”二字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解哥儿。
她穿过巷尾,再次从里头走出来时已然换了一张脸了,这是一张市井少年的脸,吊儿郎当的模样。
巷子头蹲着一些没事做的懒汉,抱着一只海碗吃着粗糙的食物,发出不小的响动声。
少年走到懒汉们旁边蹲了下来。
陆续有吃完的懒汉起身开始在巷子里遛弯,走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便只剩两人了。
“宋二、李三。”是一道很熟悉的女声。
两人喝粥的动作同时顿了一顿,转头看向一旁那个市井少年。
那市井少年转头向他二人看来:“是我。”
宋二跟李三连忙回过头去,继续低头喝粥,随着喝粥的声音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询问:“卫监正,可是有什么事么?”
“这几天,解哥儿身边要小心一些。”
“嗯,我们日日跟着呢,除却皇宫大内同裴园我们没有跟,其余的时候,我们都在好好跟着呢!”
“从现在起,裴园也要跟。”
“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市井少年说着站了起来。
“也不是没什么事。”宋二咬着一根萝卜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响声轻易掩盖了他含糊不清的话语,旁人看来,他仿佛只是吃的很香发出几声无意识的感叹而已。
“从昨日起城里头似乎调入了不少兵马,”宋二咬着萝卜条,含糊不清的说着,虽然含糊不清,但是她却能听得很清楚,“虽然不算多,但也有上百人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你也知晓,随着陈述被扣,陈善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了,就差一个正式起兵揭杆了,我也不知道这时候调兵马的事情对不对,但是还是同你说一声的比较好。毕竟我们这些人里头,你脑子最好。”
“是有些奇怪。”市井少年出声,“这些时日我一直在陛下身边呆着,没听说陛下下过什么诏令。你又说兵马人数不算多。只要不超过三百人,武将有权利自己调兵维护长安治安的。”
“更奇怪的是云麾、归德两营的人都牵扯其中。”李三出声道。
云麾归德两营的主帅江寒跟赵孟夫的过节众人皆知,再往上,两人的上峰乔环跟程厉胜也斗的难解难分,可眼下看来,这两人似乎在做同一件事。 2k阅读网
第三百一十四章 遇刺()
黄石先生让她小心,长安城从城外调了不少兵进城,虽为数不多,但从百姓身边走过时仍能引起一阵阵的恐慌。
“发生什么事情了?”
西南侯兵变了?还是哪里闹动乱了?有人想上前向士兵们套个近乎,但来的或许是大楚最出色的营兵,不管怎么询问,就是不开口。可这愈发不开口,猜测也越来越多。
……
……
“相爷,我这里三百人已经备妥了。”江寒抬手行了一礼,“现已陆续分布在长安城的南北大门,归德营的人也已守住了东西大门,想来那些前朝余孽也能受到重创!”
“这领兵打仗排兵布阵本来就是你之所长,由你来调遣的,你也最懂其中的关节。”乔环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都会的人,我们做好分内事就好了。”
“与归德营合作,这还当真是这么多年来少见的几次。”江寒忽然一哂,“我与赵孟夫交恶多年,没有想到还有合作的时候。”
“时势面前,个人喜恶也不再重要了。”乔环叹道,话题一转,“陛下下旨请我重新入朝了。”
江寒一喜:“那是好事啊,老师。”
“是啊,程厉胜做的那些事情,私下与陈善的私交陛下不是不清楚。眼下既然已经撕开了面皮的一角,自然也不会重用程厉胜了。”乔环轻哧了一声,“失了圣眷,他清楚将会如何。陈善再厉害也离的太远了,所以他急需一个向陛下表忠心的机会。”
“而这些送上门来的前朝欲孽就是程厉胜的机会。”乔环叹了口气,“他急需表忠心翻身,而我乔环即便不需要这个表忠心的机会,碰到这等事情,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适时的锦上添花陛下会看的高兴。”
“学生明白了。”
“对了,”乔环顿了一顿,再次出声了,“卫家那个丫头听说最近很得圣眷?”
江寒笑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陛下请她记录朝议已有半个月不曾换人了,有御史参她是佞臣小人。”
“佞臣小人?”乔环一笑,不置可否,“一个记录朝议的官员又能如何?这是逮不着别人,挑软柿子捏啊!”
顿了一顿,乔环侧头问身边一个同江寒一起前来的官员:“参她的御史是谁?”
那官员答道:“御史台的黄御史。”
“黄御史啊,”乔环摇头,笑容中有些嘲讽,“一向自诩为官清正廉明,他的长子近些时日妓馆里包了一个女妓,你们去敲打敲打他。”
“芝麻大点的小事也值得参?”乔环轻哧,“让他消停点,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一个记录朝议的官员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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