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的人,对祖父来说,这是一件无聊透顶又愚蠢至极的事情,这样的错处不能容忍。
原来与自己无关啊,是那个小姐自己做错事情了啊,卫瑶玉点了点头。
那头的崔琮却看了看出声了:“六小姐今日没来?”
“今日早晨,你才离去六妹妹便出了门。”卫瑶玉叹道,“想是有事情要忙吧!六妹妹总有很多事情的。”
少女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她并不知道卫六小姐就是七安先生这件事。崔琮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未想到祖父跟九弟他们居然会连夜赶回来,原来说好了今日要同你们一起去近郊冰场的。”崔琮笑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伯父特意为我做了一个适合我玩耍的冰靴。”
说起自己的腿疾,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悦,也没有回避,只是笑:“那么多年了,我都不曾想过原来我也能在冰场上玩耍,还是要感谢伯父的妙手了。”
“不用谢。”卫瑶玉低下头,垂着眼睑,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八公子是个好人。”
“嗯。”崔琮莞尔,“这评价不错,”他看向四周,“我一直在做个好人,也一直想做好人。”
“离的有些久了,赶紧回去吧,老夫人看不到你怕是要急了。”崔琮劝道。
总是不忘及时提醒他人,卫瑶玉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支着拐杖站在原地,目光含笑,神情温和,翩翩而立,风起,吹的枝头雪花纷纷而落。莫名的,她想到了韦庄的《思帝乡》中的那句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这样的公子啊,如果没有腿疾,该有无数人称道吧,就像崔九公子一样。一时间,惋惜涌上心头。
这样的人,有腿疾我也配不上。卫瑶玉叹了口气,甩去了脑中的旖旎,向前走去。
待到少女离开,崔琮才转向一旁的侍从:“九弟去哪里了?第一番敬酒过后,我便没见到他。”
侍从行礼起身,而后道:“回八公子的话,九公子出门了,说是去城西一趟,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来了。”
崔琮点了点头,有些惊讶,随即释然:“我知道了。”
……
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想事情的何太平一个惯力俯冲险些撞上了车壁。
“六安,怎么停了?”
外头赶车的六安声音有些委屈:“大人,不是您说在城西豆腐花铺子面前停一停的么?”顿了一顿,六安又自以为聪明的说道,“大人,可是要吃豆腐花?小的去给您买一碗来,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当然是咸的……诶,不对,吃什么豆腐花啊!”还好何太平及时出声喊住了六安,“七安先生在么?”
“七安”这名头一出,六安眉头就是一阵乱跳,他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弟弟”七安哦!
“在的在的。”抱怨归抱怨,六安还是很认真的回道,顺带扫了一眼坐在那里脸上带笑的少年人,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大人,他在吃面呢,酸汤的,有肉有菜有……”看起来很好吃啊!
“我看到了。”何太平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坐在那里被一圈百姓吃着瓜子花生闲聊的少年,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在就好,在就好,这件事情已经够乱了,她就别掺和进去了。”
“走吧!”何太平道,“去大理寺吧,这驸马遇袭一事该加快进程了,本官要与狄大人共同审理此案……”
马车前栓的马一阵嘶鸣,还好他七安,呸,六安技术高超,及时勒住了马。
“大人,您没事吧!”
半晌之后,才传来何太平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没事。”
“这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停下?”
“有人拦住了去路。”
第二百六十章 认罪(月票900+)()
何太平摸着撞出包的额头,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转眼前他还在想七安先生就七安先生吧,跟百姓聊天就聊天吧,或者高兴了指点一二,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没留神,马车突然被人拦下,他就重重的撞上了车壁,一个大包出现在了额头之上。
“为何突然拦路?”何太平一边整着头上的冠帽一边问道。
“那个人说他是动手伤了驸马的人,前来伏首认罪的。”
“哈?”
何太平走出了马车,那个跪在马车前的是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的模样,大冬天的穿的破破烂烂的,似个乞丐一般,头发乱糟糟的梳在身后,脸上胡子茬啦的。看到他出来,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何大人,我来认罪的。”说话的彪形大汉声音嘶哑,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很是难听。
何太平看着他,微微蹙眉:“你的嗓子受过伤?”
彪形大汉重重的磕了个头:“是。我这嗓子也是因驸马所伤,我的妻子也是为驸马掳走,活活折磨死的。我是奉临阳长公主跟青阳县主的命令前来害驸马的。”
何太平看着彪形大汉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六安,带上他,我们去大理寺。”
……
一进大理寺便觉得氛围有些不对。林立阳抄着手站在外头,摸着自己身上的护身符念念有词,经过他身边时还能听到他在说。
“皇天保佑,那个扫把星尽早嫁人吧,乖乖的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要出来了。”
“出来了也不要叫我碰到,祸害别人去吧!”
……
拜什么星不好偏偏拜扫把星?林立阳是脑子被门夹了吧!何太平看了林立阳一眼,走了进去:“狄大人。”
站在里头的狄方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能明显察觉到心情不大好,见到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何大人。”
“我今日前来为的是驸马遇袭一事。”
“我知。”狄方行点点头。
何太平又道:“你定然想不到,今日我前来途中被人拦住了去路。”顿了顿,他又道,“六安,把顺子带过来!”
六安带着个穿着破烂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狄方行上前了几步,却是一脸古怪的神色,看着彪形大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作出这副哄人的模样作甚?何太平皱眉,正要说话。
却听那头狄方行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你也是来认罪的?”
“也”?什么意思!何太平猛地转向一旁的狄方行!
“从今日早晨,我大理寺开门办公打开门开始,便已有不少人前来认罪了。据说是受临阳长公主跟青阳县主指使,伤害了驸马。”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十岁妇孺,你这个是第二十三个了。”狄方行道,顺带看了一眼何太平。
他们都清楚,驸马的伤可不是等闲人能伤成这个样子,没一点功夫,甚至功夫不到家都伤不成这样。八十老人跟十岁妇孺都跑出来了,这怎么可能,他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人呢?”何太平眉头一跳。
“都在隔壁呢,我让人看着了。”狄方行又不是傻子,也知晓这里头会有真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同他们说了妨碍公务也要被收押的,他们根本不惧!”
正在外头捏着自己的护身符,右手提着一串佛珠的林立阳突然回头,龇了龇牙:“你们不知道这年头牢饭多抢手么?没得吃饭了,牢饭也吃啊!”
“被陈工迫害的不少人家破人亡,活着生不如死,”那个声音宛若破旧风箱的汉子被带了下去,神情茫然,何太平看着直摇头,“这下好了,原先是担心找不到凶手,现在是担心认罪的太多了,哪知道是真是假?”
“但无一例外咬出了临阳长公主跟青阳县主。”林立阳搓着护身符念念有词,“等着他们一家子出事的多着呢!今日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我要去一趟城西,见一见七安先生。”
“七安先生今儿来了?”狄方行似乎也来了兴致,“那正好,试着问一问先生呢!此事该如何去做?”
何太平看了一眼一旁的六安,干咳了两声:“七安先生不会管这些事情吧!”
“这难说,”狄方行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高兴跟兴奋,“听说这个七安先生有两把刷子,死马当活马医,问一问呢,这种事情又不能问阴阳司的人,不问七安先生我问谁?”
林立阳也连连点头:“行啊,我问问呗。先生不答就算了。我是最近命犯扫把星,问一问有没有什么办法离扫把星远一点。”
“就算问不到什么,能跟七安先生这等人物说一说话也是好的。”狄方行道,“或许智者随口一提,还能趋福避祸呢!”
两个朝廷大员对她如此深信不疑?何太平眉心一跳:“别闹了,先解决眼下的事为好。林立阳,你也在这里守着吧,毕竟是一堆认罪者,没准里头有真凶呢?要知道真凶可不是简单人物,万一暴起伤人就危险了。”
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林立阳跟狄方行,何太平松了口气,却仍愁眉苦脸着:这件事真麻烦啊!
……
“七安先生,我家小凳儿晚上总是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看着那里慢条斯理吃着面条,举止文雅的少年人出声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少年人还没说话,妇人又道:“是那一日,就是大年夜那一日,正好那个不行了的人出事的时候在场,小凳儿被吓到了呢!”
那个不行了的人哦,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不行了的人是谁,大家都知道,就是临阳长公主驸马陈工。最近一直在查驸马陈工遇袭的案子,就是大年夜跟正月初一,五城兵马司的林立阳都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敲门盘查。
吃面条的少年笑了笑,看向那个啼哭不已的孩子,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铺子:“去买个破浪鼓来。”
破浪鼓?
七安先生是要动手了吗?众人高兴不已。
“大的小的?”
“七安先生要好一点的还是差一点的?”
“我这里有我这里有,我这个行不行?”
众人争抢着将破浪鼓递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怪事()
拨浪鼓啊!
少年人伸手接了过来。
“嘘,你别挤我啊,七安先生要做法了么?”
“呸,乱说什么呢,跟说的先生在跳大神一样。”有人骂道,“七安先生做事情跟做法怎么会一样?”
被骂的人讪讪的笑了两声,心道七安先生更怪好不好?
“那现在要做什么?”
“那个孩子一直在哭,就是那个不行了的人出事的那天,估摸着是被吓到了。”有人说道。
少年伸出手指,纤细修长,很是好看,这就是读书人的手吧!有人感慨道。
手指修剪的干干净净,一只手指点着那孩子的额头,拨浪鼓的声音响起。
“醒来了哦!”
拨浪鼓的声音摇的震天的响,时快时慢,孩子的哭泣声也在拨浪鼓的声音中听不真切了。
“一唱啼三哭!”拨浪鼓有些奇怪的,好像是哪地的号子一般,有节奏的摇着晃着。
震天响的拨浪鼓声音越来越小,啼哭的孩子不知何时停下了哭泣,吮着手指头睁圆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晃动的拨浪鼓出神。
“噗嗤”一声孩童的笑声响起。
“诶,笑了笑了!”
“真的不哭了呢!”
一旁的百姓比那被人围坐在正中的少年人跟母子更要激动的指指点点,有人学着少年的动作举止,点着旁人的额头,唱到:“醒来了哦!一场啼三哭!有没有什么感觉?”
“屁,啥感觉没有。”旁人不耐烦的挥去了他的手,旋即激动的看着那个少年人:“七安先生好厉害啊!”
“废话,七安先生当然厉害了!”
少年将拨浪鼓塞到了孩子的手中,孩子伸出手指,紧紧的握住了拨浪鼓,好奇的看着周围,而后张嘴,发出了一声:“鼓!”
“鼓!”“鼓!”……
孩童很高兴的发着刚学会念道的词。
“哟,小凳儿还会说话了呢!”妇人喜不自胜,“原先还不会说话的,今儿一见七安先生,竟会说话了呢!”
不管说的是什么,会说话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但能招魂,还会开智呢!”
“还是七安先生厉害!”
“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人,在娘家的时候,那些术士骗子帮个忙都要不少钱呢,七安先生只一卦三十文钱,三十文钱能干啥?”
“是啊,七安先生是真真的好人呐!”
……
赞扬声中,少年坐在那里,目光坦然的看着周围,不少附近的小贩将凳子搬到了七安先生的身边坐了下来。
少年人生的好看,有真本事,不乱收钱,最重要的还是好说话,看起来平易近人。
有人问道:“先生,我的摊子生意不好,你有没有什么高招可以让我多赚些钱,就像老张绸缎庄一样?”
“切,你想什么呢?人家老张绸缎庄是有徐长山先生亲笔题词的,你有什么?”
“徐大先生的墨宝一字千金呢!”
“话说前一段时日,徐老太爷跟徐小公子还来过呢,只是七安先生不在。”
百姓议论纷纷。
少年人只是笑,似乎并不在意。
一旁问的人不由有些意兴阑珊:看来他与七安先生是无缘了,不然七安先生何以不理会他?
熟料,刚这般想着,那七安先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而后出声了,眉尖蹙起:“你……是卖纸扎的?”
问话的纸扎铺老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百姓听闻也纷纷向后退了两步。
“哎呀,你干什么,踩到我的脚了!”有人叫道。
“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什么事倒退做什么?”
“纸扎铺的。”那人拢了拢身上的红衣裳,表情有些难以言明:“不吉利啊!”
哦,纸扎铺的啊!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生恐被触了霉头。这做死人生意的,不吉利啊!
那个纸扎铺老板苦笑:“我也不知我每日是该盼我生意好还是盼我生意不好。”生意好了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