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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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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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连着五天都这样了,要他们放下当没事似也不可能。现在,能让他们先歇一晚,就不错了?

    李九儿只得道:王道,你先回房去,我给你包紮手臂。

    王道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正要起行回房,却听得咿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庭中六人全数扭头望去,见着一张熟面孔从门隙里钻了进来,立即又将大门关上了。

    是丐帮在襄州的传事,阿事。

    阿事关好了门,一看庭里站了……一二三四五六个人,还真不少,搔了搔头,道:怎麽你们等着接我来的?

    几个人都没啥好精神去应他,瑞思当前迎上,道:你出现就代表有事。快说。

    阿事吐吐舌头,神色立即严肃了,道:屈姑娘在不在?

    瑞思听了这话,先是有点不屑,却又不好明着反驳~毕竟君弃剑不在,屈戎玉就是这一夥人的当家,这是众人都默认的事。当下便朝白浨重使了个眼色,白浨重会意,便迳行请屈戎玉去了。

    过不多时,不仅屈戎玉,白浨重还将堀芃雪、诸葛涵也一并找了来。

    这样,现在晨府里还留着的人,就全员到齐了。

    说。瑞思瞥了屈戎玉一眼,冷冷地说着。

    当然,她是和阿事说话。

    作为一个情报通,阿事多少也晓得瑞思与屈戎玉由来不合,晓得瑞思的态度并非针对自己,也不介意,但仍想了一阵,才道:我手上有一条情报、和一句传话、外加两封信。我先说情报。三个月後,有个怪人要亮剑,外加送剑。

    这话有够笼统还外加莫明奇妙,一时都没人应声,甚至还听不太懂。屈戎玉沈吟须臾,道:阿事兄弟,你也不知那人是谁,才称他怪人?那可否知道他的身份?是藏剑家?还是……铸剑师?

    如果纯让阿事解释,这事儿可能得花上半个时辰也说不清楚。但屈戎玉这一言出口,也不用阿事回答了,道重离三人均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便有了六成肯定。

    难道……是那家伙?

    阿事没察觉他们三人的反应,道:实际身份不明,消息传来传去,武林中用剑者众,对这消息有兴趣的人实也不少,但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大家都只说,最初开始,那人便被称为怪人了。

    瑞思却是注意到了道重离的神色有异,走近了去,低声问道:你们心中有底?

    白浨重不置可否,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宇文离则道:时间、地点呢?

    十二月二十三,冬至!阿事应得很快:据说那怪人非常、非常坚持,一定要在这一天。地点在齐云山云崖洞。

    云崖洞……这回是诸葛涵为之不解,道:这地方,我听元伯说过……只能容得不到二十人站立呀!

    天下用剑人何止千万?但教百中其一对此消息有兴趣,云崖洞怎能塞得下?

    阿事自然也知其言下之意,道:据说那怪人还有一句传话,是要给个能使门神之剑的白面剑客……嘿,没错,他人不知道是谁,不就在此处麽?

    话已至此,道重离三人已十分确信了~这个怪人,就是南宫府那个铸剑人!

    他说了什麽?白浨重自然知道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跨前了一步问道。

    他说:我期待你的出现,如果你能到得了。

    白浨重微微一笑,迳回首转向道离二人道:明天我先上。

    阿事道:他还有另一句话,没人听得懂……虽然可能和你们没什干系,也且问问你们可有眉目。他指定要将这话传给一位右手使剑、左手使刀的江姓公子,说是:若你还在、若你有命,便来取回她。我虽想长留她,但我,不配。你们听懂吗?

    除了阿事,庭中四男五女,彼此望来望去,最终均是摇头。

    他们印象中都没认识过姓江的人。

    阿事见状,也毫不以为意,道:没差,反正真也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哪号人物,总之咱们将这话传出去就是了。另外……屈姑娘,有两封信是给你的。

    屈戎玉上前接过了,见这两封信,一封根本只是张摺起来的纸,连封笺都没;另一封的封笺上却上了漆泥,甚是慎重。

    她正要看信,阿事却急忙制止了,道:阿瓜兄交代过,他说史丹尼师兄的嘱付,这信只得屈姑娘一人独自先看。

    阿事固是能托事、不误事的人,可惜,却不那麽精明。

    这话一出口,便是王道也多少听懂了。

    史丹尼的嘱咐,只能让屈戎玉先知道……

    大夥一听,便心中有数。

    长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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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话 置诸死地後何生~之二() 
屈戎玉没打算花费心思去猜测长安发生了什麽,她认为自己应该作的,是确实获知发生了什麽,然後思考出最适合的应对方法。於是她没有犹豫,立即先打开没有封笺的那张字条,很快扫视完毕。

    当下她自己没有发觉,但包括阿事在内,在场的十八只眼睛都很肯定,她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瞬间瞳孔也失了焦。

    是,她失神了。

    瞬间,只是瞬间而已。

    毕竟隐藏自己的情绪,向来不是她擅长的部份。

    诸葛涵一察觉屈戎玉的反应,即要去取那张字条。但屈戎玉此时已经回神,也已意识到诸葛涵的行动,於是将手一抬,侧移了一步,便让诸葛涵抓了个空。

    诸葛涵回头,还没出声,却已见着白浨重静悄悄地移到了屈戎玉身後,伸手要去抓她高举过头的字条。

    屈戎玉却像是背後长了眼睛,身子一缩,竟钻到了白浨重身後,同时也将字条塞进了怀里。这一来,白浨重也不好再下手了。

    但王道可不管这麽多,他抢上一步,待要出手去抢,却听闻瑞思喝道:住手!她真要跑,你们追得着吗?

    王道一愣,屈戎玉则只是冷冷瞥了瑞思一眼。

    没错,要打,不只是四个大男人,就算是李九儿或堀芃雪,屈戎玉在她们手下也讨不了便宜;但若要论身法,以她堪与元仁右比肩的凌云步造诣,便在场全员齐上,还真未必抓得到她。

    瑞思喝止王道之後,又转向屈戎玉道:还有一封,快看。

    是的,还有一封,屈戎玉立即剥漆拆信。

    但这封信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因为,大部份的内容都已经猜到了……

    至少,至少从史丹尼的文字中看来,他应该还活着……

    这就值得庆幸了。

    大夥儿都盯着她,等着她把两封信交出来,或者说说里头的内容。但她一言不发,扭头便转进了大厅里去。

    瑞思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又作了一番思索,也起步回房。

    宇文离、白浨重自也跟了上去。

    诸葛涵看在眼里,却是气得跳脚,嚷道:这是搞什麽呀!明知长安有事,却什麽都不说,这不是让我们乾着急嘛!

    你急什麽呢?堀芃雪慢幽幽地说道:她明摆着需要静一静,只打算告诉大家事後的对应办法……从她的反应,不已足够看得出长安……看得出沈望曦……发生什麽事了吗?

    她顿了一顿,没把话说尽,没把沈望曦後面的和叶敛三个字说出来。

    但,就只是说了这些,她自个儿都不禁暗叹了口气。

    叶敛与寒星,这师徒俩,真的这麽没有缘份吗?

    诸葛涵虽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还想回口,堀芃雪已经说道:别了,别打扰她……先别打扰她,就算是你也一样。给她点时间。

    但若她支持不住的话……李九儿虽不像瑞思、芃雪两人能大致想像到长安究竟发生何事,却不能不去担心屈戎玉。

    毕竟,现在她可是一夥儿人的顶梁柱。

    那,我们……堀芃雪停了一拍,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我们,也就该到此为止了。

    话也一样,到此为止。

    芃雪不想再多说下去,也走了。

    我们。

    这句话,终也笃定,将自己和林家堡众,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怎麽偏在这时候,才有这心思……

    这问题就别再去钻了,就当是一时心血来cháo罢。

    更重要的事。

    若果叶敛出了事,屈戎玉又顶不住的话。

    林家堡,也真的该,到此为止了。

    。。。

    瑞思、宇文离、白浨重三人来到後廊,瑞思向左扫了一眼,很快发现到,屈戎玉的房门开着。

    她略顿了顿脚步,摆手示意要二人停下,而後自行进到屈戎玉房中。

    屈戎玉就坐在房中的圆桌边,盯着房门,盯着瑞思堂堂而进。

    这两人一向不和,不仅仅是瑜亮情结,更多的冲突来自於,无论是因着屈兵专的计划、或者屈戎玉自己的私心,她对於林家堡一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而瑞思的理念,则是利用。

    但屈戎玉也清楚,林家堡是一群孤儿、浪子的集合,若失去了瑞思的资金援助,大夥儿连下一顿饭都成问题。故虽明白瑞思是个不安定因素,还是容忍着她的存在、及她的为所欲为。

    君弃剑也是一样。他们都知道,只要林家堡尚在、且拥有能够威吓回纥的声势与实力,便能使瑞思暂且安分地栖身於此。

    而史丹尼的两封信笺,使屈戎玉意识到,这种平衡,无法继续维持了。

    君聆诗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行踪不明,如今君弃剑亦不知安危,林家堡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实质领导人,实力自然大打折扣。很难说在瑞思的计量中,现下的林家堡是否还有威吓回纥的本钱。

    这问题是不能拖的,必须要立刻弄明白!

    屈戎玉只能接受,避不开的、要与瑞思互掀底牌的这一刻。

    瑞思带上房门後,与屈戎玉对桌而坐。两人互视、互瞪,既等着对方开口、也考虑着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麽。

    林家堡不能没有这番女,屈戎玉清楚得很!在蓝田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回返的情况下,她会否以离去为要胁、来个狮子大开口?这自然是极可能的,而我,绝不允许林家堡沦为她手中纯粹的工具!

    但我该怎麽作,才能迫使她留下?威胁?以何为本钱威胁?利诱?林家堡哪有什麽利能给她?人情?她会吃这一套吗?

    即使是一向能言善辩的屈戎玉,在如今自己已先陷於有求於对方的弱势、而对方十分清楚自身底细的情况下,也难以发挥了。

    ……赤心那厮,怎麽样了?

    既然屈戎玉无话可说,就只能由瑞思先开口了。

    屈戎玉先是为这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一怔,而後暗暗咋舌。

    虽然早就知道……瑞思真的不简单!

    看屈戎玉并未即答,瑞思便又催促道:说,瞒我也没有用。你很清楚我在想什麽,我也知道你的盘算,猜来疑去的不累吗?把心思花在对付敌人身上。我直接问你,你还有立刻辩赢、说服我的可能;若你不肯说,让我去外头买了情报,你可就没机会了。

    屈戎玉只能暗叹,应道:我很难形容……史丹尼的描述也非常模糊。只能说,就结果而论,赤心似乎是死定了。

    死定了……?瑞思喃喃重覆着。

    就字面、字义上来看,史丹尼的意思是,在他写这封信的时间点,赤心还未死,但随时可能会死?

    难道是被叶敛俘虏了?

    不,不对!若是如此,则代表叶敛安全无虞,屈丫头又何必藏信不予他人观之?叶敛现今的情况,若非失踪、便是临危、再不然就是已死,总之他必定处於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情况,屈丫头才有藏信的必要。

    这麽说来……只剩一种可能。

    赤心遭叶敛施行了足以致命的酷刑,却未立即断气,而叶敛在施刑後不知所踪,至少史丹尼已找不到他,而只见到濒死的赤心……

    那麽,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

    有留下证据吗?

    应该只有人证。若论威胁性……沈既济最为危险!

    你的打算呢?

    屈戎玉,苦笑了。

    我能有什麽打算?沈既济他……已丧女亡妻,若我将他杀人灭口,他日蓝田归来,我还有脸见他吗?

    若姓沈的将消息上报於唐朝廷,而唐朝廷为求安抚回纥,决定献出犯人,主犯已下落不明,但这儿还有一票从犯!你还能保得住林家堡吗?届时,你同样没有脸见他。

    屈戎玉无能应腔。

    高树多悲风、箭射出头鸟……

    如今林家堡声势已盛、俨然称雄南武林,想再藏头藏尾的秘密行动都困难了。但实际上内部的千疮百孔,外人又怎能得知?倘若唐朝廷果真发兵来剿来擒,只怕真的一个都走不了。

    瑞思说完,自己深思了一会儿,终也摇头。

    这果然是一局死棋。

    若硬要说还有路的话,也只有……

    对!反守为攻!在对手出招之前,先逼得对手无法出招!

    但眼下无棋可走的是屈丫头,不是我!我要真走了这步棋,往後,我也无路可退了!

    我真有必要将自己绑死在这舱金玉其外的泥船上吗?

    这对我又有什麽好处?

    ……真奇怪。瑞思冷不防冒出了这一句,连屈戎玉都摸不着她的意思。

    布这局的人,若是想为难林家堡、想为难你,只要挑叶敛下手便已达成目的。为何……会拖赤心下水?虽然我的确能够想到,叶敛会在长安出事,必定与赤心脱不开干系。但这次……未免太牵强了!叶敛在衡山与于仁在斗得不相上下,早藉由二十一水帮传得天下皆知,赤心也该知道,便有十个赤心,也抵不过一个叶敛,为何还有胆动手?他可不是个这麽不怕死的家伙!而他这次硬是搅和了这滩浑水……这不自然,太不自然!

    屈戎玉道:对,很明显,这次赤心绝不是主谋!史丹的信笺,似乎也刻意避开了有关主谋的任何描述。以此观之……赤心不是主动,而是被拖下水的!

    这麽说来……瑞思目光闪烁了一下,冷笑道:这位主谋的目标,似乎不是你、不是叶敛、更不是林家堡……他硬将赤心拉扯进这档事儿,感觉更像是……冲着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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