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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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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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很够了。」屈戎玉敛起笑容,道:「我有时一恼怒起来,就会口不择言、乱下咒誓,还常常说话不算话,这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他和我不一样,他不会轻易作下承诺,但已经答应的事,就拚死也要作到。既然这是他和寒星的约定,不管内容到底是什麽,於情於理,我都不该阻止他去践约。」

    诸葛涵还是不放心,道:「就算你不阻止他,怎麽不自己和他一起去?」

    「因为他不会哭。就算在我们面前,他还是没有哭。」虽然诸葛涵的个儿已经比屈戎玉略高一些儿了,屈戎玉还是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道:「以前硬要死缠着他,现在,却没这个必要了。就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只要你在这、我在这,他总会回来的。」

    诸葛涵理解地点了点头,神情却似懂非懂,又问道:「那……哥答应过你什麽?怎麽算是休假了?」

    屈戎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又返身进厅去了。

第八十九话 八世师徒~之二() 
即使非常想要以最快速度赶到长安,最好是可以飞过去!但君弃剑的身体状况别说是赶路,一天能走个三十里大概就算老天保佑。在史丹尼七劝八请之下,才决定从襄州码头雇船溯汉水而上,经由泾渭谷地走子午谷往长安。一来没有绕路,二来在水上也可以让君弃剑继续休养,总算是两方都能接受的路线。

    不过这段路程究竟不算短,小舟不接这种生意,两人在码头边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艘包租的中型舱船。幸亏屈戎玉将史丹尼叫出厅时,瑞思随手塞了些碎银与几张票子给他,不然史丹尼与君弃剑两人匆匆出门,两人身上可都没有足够包下这种中型舱船的财货。

    但是因为药师小狼也要上船,两人着实又花费了好一番口舌说服船主人。直到君弃剑让小狼表演了许多动作,显示出?的唯命是从、安份守己之後,才让船主人点头,同意小狼上船。

    舱船才刚解绳准备拔岸时,忽然有两人急急奔了来,一跳一蹦地都上了船。

    船主人忙赶了上去,道:「客人,咱这船是包租的,要往上游去的。」

    这两人一年过花甲,头已半秃,仅余一些垂在後脑的头与颔下的胡须也已全白,他甩动着身上的一个大牛皮背包,道:「去哪无所谓,我俩也只是待够了襄州,想换个地方走走罢啦!」

    另一个看来年不过四五十,一身灰旧宽袍,手提着一只加把的长木箱,亦道:「你这船这麽大,反正有人付租金,多坐两个人又有何妨?就当搭顺风船!」

    船主人正要再说话,史丹尼却已出现在甲板上,他看了看两个不请自来的船客,料想君弃剑原本就急赶着要往长安,不愿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多所担搁;而史丹尼本身也是极好相与,不觉得这个能乘十人的船上多了两人有何不可,便向船主人道:「无妨的!无妨的!就让两位,老人家一起坐,没关系。」

    对船主人而言,走这一趟,不管船上坐的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既是包租船,价钱收的也都一样,既然出钱的人都说好,他自也无所谓,立即收绳启航了。

    那一老一中两人,竟也对史丹尼视若无睹,拉扯着进到船舱去了。

    史丹尼也无所谓,自顾回到前甲板,坐到了君弃剑身侧。

    即使功力大退,依水为生的君弃剑到了汉水上,精神总算又好了几分,约莫像是高烧重病之人病情减轻为感染了风寒的程度,也开始与史丹尼谈话。

    或,说是闲聊。

    第一个问题,当然就是屈戎玉选择由史丹尼陪君弃剑走这一趟的理由。

    「因为,偶原本就没受太重的伤,这些天,也早都好了。」刚刚被不速之客打断,史丹尼坐下之後,即答道:「除了堀?雪、和你们的小公主,大概就属偶最健康吧。」

    君弃剑背倚在船舷边,听了这话,不禁失笑,道:「哈!说得也是,把生理、心理一并算进去,你是最健康的。」

    史丹尼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又道:「另外,大概她看出来,战略、战术偶也懂点,不是很需要,去听白兄的说明。」

    「哦?这麽说,你已经知道为何我们要等两年?」

    「是想,让那个赵仁通,等到不耐烦吧?」史丹尼侃侃说道:「就算他耐心好、忍得住,蜀中的其余门派,尤其是,要听他号令的青城、唐门,却未必真的,等得下去。让他们都等腻、等厌了,到时真要开战,不管他们原本,有多少地利、占了多少防御便宜,只要能,将他们都引出来,打起来自然,比强攻有利得多啦!」

    「一针见血。」君弃剑微笑着。虽然屈戎玉想的更要仔细深远,但史丹尼的答案已道出重点了。君弃剑此时的笑容中不免有些赞许之意,又问道:「那麽,王道、阿离的反应如何?」

    「他们啊~呵呵……依偶看,大概都是,有听没有懂吧。」

    君弃剑点了点头,静默半晌後,道:「璧娴要你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史丹尼一听,却皱起了眉头,直盯着君弃剑好一阵子,将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观察了四五次,中间还不住摇头晃脑、摆手搔,最终只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偶完全,看不出来,问题在哪。」

    「或许看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君弃剑缓缓呼吸了几口,见史丹尼仍没应腔,便又自顾言道:「木色流自创派祖师木色翁始,传人虽少,却个个都是名扬天下的好手。一套养生道诀让木色流五位代弟子练出了五套截然不同的功法,更是世所共知,其兼容并蓄之能,着实令人讶异。既然游梦功已无法令我的情况好转,她自然就把脑筋打到你们的养生道诀上,想要你传养生道诀中的部份心法给我试试罢了。」

    「你要看吗?」史丹尼一派轻松地道:「让你看,也可以。」

    君弃剑愣了一下,却见史丹尼已返身在行囊中一阵翻找,掏出了一本书来。

    再怎麽说,养生道诀也是举世闻名的高深内功,自己并非木色流传人,这样看尽别人门派的独门心法实在不妥吧!君弃剑才想出声拒绝,忽然又被晃到面前的书皮封面上那几个字镇住,一时竟傻了,出不了声。

    史丹尼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上那颇显破旧的书,道:「很意外吧?」

    原来,史丹尼所拿的书,是一本家喻户晓、大小书摊都买得到的……

    「道……道德经?」君弃剑讶然道:「这就是……养生道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养生道诀万容世间诸功,不就是自然罗。」史丹尼呵呵笑着,说道。

    他的汉语一向不甚流利、断句甚多,这道德经中的片段内容却念得十分俐落,若非从小苦读,绝无可能。

    君弃剑听了,仍是讶然不能言。

    史丹尼又想了想,便将手上的道德经塞给了君弃剑,道:「说不定,你说的也没错。」

    这话来得突然,反倒令君弃剑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後才略微从道德经给予的惊愕中回神,反问:「什麽意思?」

    史丹尼却未即答,又思考了好一阵子,才道:「汉人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说法,好像是从易经来的?偶想问你……你知道在太极之前,是什麽吗?」

    「太极……之前?」君弃剑愣了一下。

    以阴阳相融相生、显示蕴含万物的太极图,可以说是千年来玄学之极,想将太极参透明白,也是千千万万人一生办不到的事。此时史丹尼忽然问了生出八卦、四象、两仪的原宗太极之前还有什麽?一时之间,君弃剑还真的答不上来。

    君弃剑竭力思索了一段时间,期间自然也看到史丹尼一副轻闲自得的模样,便认为木色流必定已得到了这问题的答案,便更尽力的去考虑。但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舱船早已离出襄州地界、史丹尼也已打坐暝思了好一阵子,君弃剑终是颓然摇头,道:「我不知道。」

    史丹尼睁眼,笑了笑,道:「偶也不知道。」

    君弃剑闻言一怔~这是耍我吗?

    史丹尼对君弃剑的神情毫无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偶师父说,木色流门人入派最初的启蒙,就是这个问题、和一本道德经。但这种道家玄学的问题,连你们汉人,都不懂了,偶又怎可能想得通?」

    君弃剑错愕地看着史丹尼、又转看看手上的道德经。

    太极之前是什麽?这……太玄乎了吧?

    「师父是这麽说的……」史丹尼轻轻咳了声,像是要清嗓子、又像是要拉回君弃剑那已飘飞进无解之题的思绪,说道:「从咱们祖师爷、木色翁收了偶师祖黄杉入门,就是丢给师祖这句话。师祖参出来的意思,是说……嗯~闭目所见,见则有得,见则即是,此是自有,不为它是。既已见之,心之所向,参之即是。倘有所得,功法即成。……偶是还不太懂啦,你……」他原本想问君弃剑懂不懂,却见君弃剑已在闭目思索,还露出了微笑。

    史丹尼不禁有点讶异~难道他已经懂了?还参出什麽东西来了?

    半晌後,君弃剑又复睁眼,见着史丹尼惊愕不已的神色,念头一转,便猜到他因何惊讶,不禁失笑道:「哪这麽容易就让我参透了!我是想到另一件事!黄杉前辈不愧是木色翁座下大弟子,这段话终於让我了解,为何一套养生道诀会让杉、松、桧、柏、桐五位前辈练成了五套截然不同的功法。因为他们参悟太极之源的过程中,都掘了只属於自己的那一份真实与向往,这就是所谓的此是自有,不为它是!而木色流自代以下,徒皆单传,其实并不是因为什麽习惯或规定,而是单纯的性同难有罢了!」

    史丹尼听完,也只是笑笑,又一耸肩,道:「偶能说的,都告诉你啦。你能参出什麽,偶可帮不上忙了。」

    君弃剑也报以一笑,跟着便欲开始暝思。

    但才一闭眼,忽然传出了一些惊扰声,君弃剑转头看去,是稍早抢上船的两位不速之客,那秃头老翁想要抢出船舱上到前甲板来,灰袍中年人却死挡着舱门不让他出来。

    史丹尼自然也看见了,当即起身走上前去。

    Xzw。

第八十九话 八世师徒~之三() 
「别挡了!你小子从舱底挡到甲板,挡了爷爷几刻钟了,你烦不烦啊!」

    「噫!不能不挡!不能不挡啊!」

    「你小子没长胆!见血见死人就哇哇叫那也罢,那又不是死人,你挡个什麽劲儿!」

    「不成!不成啊!那家伙比死人还危险!还可怕!」

    「你小子胡扯个什麽什麽鬼?那明明只是个病人!」

    「不管他是什麽人,别接近他!别接近他就是啦!」

    史丹尼还没走到近,已听见那背着大牛皮背包的老头与提着加把长木箱的中年人嚷嚷着。说实的,听不懂他们在吵啥。

    他来到两人身边,为求压过两人的大嗓门,大声说道:「两位争什麽啊?」

    「小胖子!来得好!爷爷问你,作为一个医生,见着病人,是不是当然要去治病的?」大牛皮背包老头抢着说道。

    史丹尼点头道:「医者仁心,那很自然。」

    长木箱中年人却驳道:「那不是病人!不是病人啊!那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病人!」大牛皮背包老头吼道:「你小子怕死就自己躲边去!别挡着爷爷去给人看病!」

    「不成!不成啊!」长木箱中年人说不出阻止的道理,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拒绝,硬是堵在舱门,不肯让大牛皮背包老头出舱。

    「你小子!气死爷爷也!」

    这两人争个什麽,虽然还是全没来由,也多亏史丹尼悟性过人,且身近局中,已了解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那大牛皮背包老头多半是个大夫,见到君弃剑神色不好,认定他是个病人,便想替他治病;长木箱中年人却不知在怕些什麽,死命阻着,硬是不肯让大牛皮背包老头出舱接近君弃剑。

    史丹尼仔细想了想,在衡山战後,君弃剑似乎还没去看过大夫,他明显与其他人经过疗养就能痊癒的状况不同,好像也没人考虑过看大夫是不是会有用。现在这情况,不管有用没用,正巧有个大夫在,让他看看,试试能否对君弃剑的身体状况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没什麽不好。

    ……不过,首先还是要搞清楚长木箱中年人究竟在怕什麽才是。

    「这,两位且停停……」史丹尼挤进两人中间,莫看他体型矮胖,动作可俐落滑溜得很,身子一缩便将争执不休的两人分开了。他为了叉开话题取得发言权,一站定位即道:「还没请教,两位前辈,怎麽称呼?」

    这一老一中两人原本推挤不止,忽然身子一滑便被挤到两边,被推开的瞬间只觉这矮胖子身上全不着力,也是颇为惊愕。两人定了定神,大牛皮背包老头首先答道:「爷爷姓吴名存!小胖子,你是啥名?」

    「偶是史丹尼。」史丹尼对着老头吴存笑了笑,回过身来,也不忘将身体紮紮实实的挡住舱门,制止吴存出舱,才向长木箱中年人问道:「这位前辈呢?」他倒是很明白,如果没先挡住老头吴存,这长木箱中年人只怕又要发腔吵起来,啥话也不用问了,在弄清状况之前,得先确保对方担心会发生的事情不会发生。

    长木箱中年人没有立即回答,只不住的拿眼往史丹尼身子上下打量。这般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了一轮,又盯着史丹尼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最後还拨开史丹尼的鬓角看他的耳垂,看完之後,才道:「小伙子,你很福相!除幼年未晓事前有一灾,此灾过後,合当命顺如川流不息、格正若高峰傲世!」史丹尼才听得莫名奇妙,长木箱中年人又靠到他身边,咬着耳朵说:「可惜,要与那家伙为伍,你的福还不够厚!听我一劝,离他愈远愈好!愈远愈好啊!」说着,直拿眼角後往瞥。

    长木箱中年人所指的,无他,自然是君弃剑。

    史丹尼微微皱了眉头,道:「前辈,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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