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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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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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楼终於见到一个战力,即道:「城外那千馀难民,怎地没人处理?」顿了一顿,又问:「君弃剑呢?他在堡里吗?」

    「说在的确是在的……」蓝娇桃道:「只不过,恐怕无论是林家堡、还是君弃剑,想济救那群难民,都有难处。」

    「难处?什么难处?他是怎么处理的?」黄楼有点不耐的问着。在他的想法里,君氏父子该是救天下人的料子,怎会连这千多人都打救不了?不合逻辑!

    话才说完,君弃剑也转进大厅,黄楼一见到他,原本开口要问,但一眼即发现他衣袍下的双臂摆动不甚自然,便转口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君弃剑道:「只是断了而已。」说得轻松、且自然。

    似乎这两条臂膀原本就是断的、又似乎断掉的臂膀不是他的。

    黄楼大皱其眉,又追问道:「怎么断的?你和谁交手了?」

    君弃剑摇了摇头,道:「不是和谁交手而断。总之,那千多名难民,晚辈暂时无能为力。」

    黄楼听得莫名奇妙 ̄既没和人交手,两条好好的臂膀怎会忽然断了?他想了又想,开口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去处理那千多名难民的?」问题又绕回了原点。

    君弃剑闻言不禁苦笑,尚未及答,大门外忽然又跑进一人,且奔且嚷:「君县尉!君县尉在吗?」

    那人一路冲到大厅中,见到君弃剑,急急问道:「怎么回事?水路为什么全给封了?水路为什么全给苏杭叁帮封了?!」

    此人乃是经君弃剑劝说,而将女儿嫁与沈既济的苏州大盘米商王员外。

    王员外喊完之后,才发现黄楼也在场,跟着便一把抓住黄楼的膊道:「黄长老你也在!那正好!你可知道,苏州往南通北的水路,全给苏杭叁帮封了!我从岭南批来了十万石米,全给搁在江上,进退不得!」

    黄楼听了,眼睛睁得老大直瞪着君弃剑,道:「你到底作了什么?」

    黄楼问完这句时,怔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蓝沐雨端着茶盘上厅,不急不徐地将叁盅茶分别放到几上后,又退回后堂。她的动作悄然悠然,彷佛纵使天塌地裂,她也继续作这种事。

    虽然无关紧要,却能让人心静、安宁的事。

    随着蓝沐雨退入后堂,黄楼、王员外也都坐下了。君弃剑这才说道:「晚辈昨日曾走访太湖水帮,原望能说服许少帮主,让苏杭叁帮接纳那千名难民。但不知为何,许少帮主并不愿听,便将晚辈赶出门。想来是防着晚辈寻仇,故联同其馀两帮封锁了苏州南北水路。」

    「许少帮主不听你讲话?」黄楼怔了一下,仔细回想,二十一水帮联盟早在数月前已为君聆诗传檄而定,在林家堡包围战中,苏杭叁帮也都有出现,且是与林家堡、丐帮处於同一阵线!既然苏杭叁帮对林家堡已无敌意,为何许英石还会驱赶君弃剑出门、甚至还将他打伤,事后才怕林家堡寻仇?许英石是笨蛋吗?

    「许英石当然不是笨蛋……」一直站在一旁的蓝娇桃发声道:「他打伤君弃剑,应该只是冲动、一时意气。问题是在於,是什么意气,让他不惜开罪林家堡也要这么作?」

    黄楼与王员外听了,对望一眼,而后也露出不疑的神情转视君弃剑。

    那眼神很明白的表示:你和许英石有什么过节吗?

    君弃剑只能再次苦笑摇头。

    沈默半晌后,黄楼奋然起身道:「我跑趟太湖水帮弄清原由!」

    「不可!」君弃剑道:「如此只怕结仇更深!」

    黄楼瞪大了眼,道:「不然你要怎办?难道真丢着那千名难民不理?」

    君弃剑道:「劳黄长老跑趟太湖水帮,这是要的,但弄清原由却是不必。黄长老只需以你丐帮长老的身份去见许帮主,向他说明,先让苏杭叁帮接济这批难民,人都是知恩图报的,这千名难民得了救助,自然感激苏杭叁帮。一下子多了千员人力,苏杭叁帮立即便能一跃而成二十一水帮联盟的龙头老大,此乃双利之事,苏杭叁帮应该会答应。」

    他说得很顺,但黄楼却又皱眉,道:「多了千员人力那是不错,但苏杭叁帮并非丐帮,他们哪来食粮养这千人?」

    「我一起去!」王员外起身喊道:「这千人口粮让我包了!」

    黄楼道:「王员外,这千人食粮所耗不小……」

    「我还有十万石米停在江上!」王员外道:「若苏杭叁帮不让路,我可连老本都要赔给江里的鱼!我若拨出一万石给苏杭叁帮养人,换得进出货顺畅,再怎样也比全数赔掉来得强呀!」

    「王员外,真对你不住。」君弃剑歉然道。

    「算了!算了!」王员外摆手道,当即与黄楼连袂离开林家堡。

    首发

第七十叁话 孤掌难鸣 ̄之叁() 
王员外与黄楼离开之后,晌午,林家堡开饭了。

    一群孩童从已成为教室的室内练武场奔出,有些直向饭厅去、有些在后院里绕了叁四圈,很活泼,无忧无虑。

    君弃剑与蓝娇桃在亭中并肩而立,看着那群孩童嬉戏,看着堀雪、诸葛涵追逐招唤着那些赶之不动、喊之不听的小猴仔们,蓝娇桃低声问道:「你和聚云堂已持了四个月,你打算还要多久?」

    自林家堡包围战后,聚云堂忽然销声匿迹、林家堡也散尽战力,这两个原该是天下人目光所聚的组织同时沈寂了,整个中原武林静得令人害怕。

    君弃剑眉头微微皱起,疑道:「你也想与聚云堂为敌?」

    「当然不想!」蓝娇桃很快应道。

    不想是对的。聚云堂很强,大家都知道,但是到底有多强?只怕无人可以给一个确切的答案。

    硬要去与一个强到不可探究其底限的组织为敌,便白痴也不会!

    「我也不想。现在的林家堡,每人都有各自的愿望与抱负,显而易见的,聚云堂并非我们共同的目标,甚至可以说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目标。以你来说,将你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们屠杀尽绝的中庸,才是你的目标。若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付聚云堂,你会愿意?」君弃剑朝向费尽力气、刚刚才将所有学童们拉进饭厅的诸葛涵略扬了扬下巴,慨然道:「便是以我的立场……只要能让小涵有一个可以很安全、很安心待着的家,我也什么都不求了……」

    蓝娇桃略略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颇戚戚焉。

    很多人都知道,君弃剑甫出道,首要目标便是找到他的乾妹妹、天才军师诸葛静遗下的孤女。如今目标已经达成,又何必自找麻烦?

    更何况,小涵是个那么体心、那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蓝娇桃深深感觉到,自己也与君弃剑一样,若是为了让小涵安全、安心,放弃什么,也都不紧要……

    慢着!放弃?

    蓝娇桃忽然觉得不对,又问道:「那屈戎玉呢?她对你而言,可不仅仅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你真能弃她不顾?」

    这问题,令君弃剑为之一震,刹时无言以对。

    跟在二爹身边那十叁年,常听二爹说很多很多的故事。

    现在令君弃剑想起的,是徐乞的故事。

    二爹说,徐叔叔从小就是乞丐,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他少年时有次随师兄到扬州处理事务,给过徐叔叔半颗馒头,两人因此结识。到了乾元二年时,扬州在元宵时节举办了卖人会,所卖的俱是各豪门大家不要的侍女、丫鬟。其中有一户姓姬的人家,要卖出一名徐叔叔从来都很挂意、却一直无缘对面的小使婢。徐叔叔很紧张,探知了那名小使婢在卖人会上将以二十两的价格被卖出,早了半年时间便四处弄钱,但直至卖人会开始,也还是未能凑足银钱。眼见那名小使婢将要给另一个大户人家买去摆弄、糟蹋,这时却来了四个外地人,在那卖人会上大肆搞乱、胡闹了一阵,最终其中一人还代徐叔叔出二十两银买下那小使婢,并由徐叔叔取名为藤儿。而后六人结伴同行,亲如兄弟姐妹。

    从此,徐叔叔只要觉得那四人有任何需要,总是不请自来,陪他们走过火里、闯过水里,从没有一点犹疑……

    这故事听得君弃剑心向神往,也对徐乞尊敬不已。

    所谓点水之恩,涌泉以报,不正是如此?

    为人可以施恩不望报,但绝不能知恩不报!

    君弃剑迟疑了,他欠屈戎玉实在太多,真能放任不管吗?

    或许,投靠聚云堂,真的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天,是大历十年(公元七七五年)七月的最后一天。

    ...

    襄州。

    自从探知了仲参可能在蜀中的消息之后,除了李九儿与阮修竹每隔几日的上街买米买菜之外,晨府大门紧闭了。

    聚云堂在此盯梢的王仁政守得百无聊赖,更兼莫名奇妙。

    据堂里传来的消息,林家堡散尽精壮之后,如今已成了私塾,堡里所有唯妇孺而已,似与那曾经称雄南方的武林盟主再也沾不上边儿;现在这晨府又寂静如此,难道林家堡众真的全都决定退隐收山,不过问天下事了?

    可能吗?王仁政一想再想,想到了君聆诗的吾不为皇宫伶人、想到了君弃剑於延英殿求赏、又想到这父子俩共同辞退了御赐的东皇太一匾额……

    他摇了摇头 ̄太乱了,简直乱七八糟!若说不理会唐朝廷兴衰与否,那也还说得过去。但君弃剑那小子却又曾经参加庐山集英会,君聆诗亦在该会成为七大评判之一,扬名立万之心显而易见!如今他父子俩重建林家堡成功、又击退了四族联军的倭族一支,正是一个大好起步,又何故止步不前了?这父子俩,行事竟似没个准则、没个目标,只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这种人,真的配当我聚云堂的敌人吗?人道屈师叔相术天下无双、相人未曾有失,屈师叔对君氏父子赞誉有加,是走眼了吗?

    不对,屈师叔看人不会有差池,否则我又怎会进入云梦剑派?景师叔也将林家堡列为制霸南方的首要目标,更证明林家堡必须提防!

    ……矛盾了?

    ……是了!君弃剑分散林家堡众、又无有动作,乃是示敌以弱、以静制动,同我聚云堂比耐性来了!嘿!比耐性,那有何难?我聚云堂上下可是隐忍十馀载,才忍到了一个将回梦堂那群腐儒尽皆翦灭的时机,并且一举成功!这种耐性,谁能及得?同我聚云堂比耐性,岂不是班门弄斧来着?

    忍吧!继续忍吧!看看你比较会忍,还是我聚云堂会忍!

    ...

    门内门外相对愁。

    不对,不是愁,是闷。

    王仁政守得百无聊赖,曾遂汴也是一般。自从探出了那几个赌盘之后,瑞思便不再出钱让他去赌了。没了赌本,曾遂汴也无事可作,镇日只是在屋里乱逛,逛得闷极!

    「我快闷出病了!」他冲进瑞思的房里,叫道。

    「要找大夫吗?」瑞思若无其事的应道:「应该不用吧?你只是快病,还没真的病。等病了再去就好。」

    她在看书,但只有其中两页快翻烂了,其馀则犹如新品。

    瑞思的回答,与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曾遂汴一时无言以对。沈默半晌后,才道:「不然,好歹给我些酒钱……九儿说什么也不肯给!」

    「你会诗仙剑诀吗?」瑞思瞄了他一眼,反问。

    曾遂汴不假思索,随口便道:「我从来也不使剑!」

    瑞思道:「天下武学,只听说君无忧的诗仙剑诀,需得以酒助兴,才能显得威力。你既不会诗仙剑诀,又何必喝酒?」

    曾遂汴一怔,真应不出来了。

    又过半晌,他叹了口气,道:「再不然……你至少也行行好,告诉我,还得要等多久?这般无止无歇的等下去,我真会疯了!」

    「你很想打聚云堂吗?」瑞思又反问。

    曾遂汴又一怔,思索了好一阵子,摇头。

    聚云堂不是他的目标,害死了梅仁原、钱莹的崔旰和钱柜才是。

    「那你就耐心的等着……」瑞思温然道:「我也一样,不想与聚云堂为敌,我以为连君弃剑都不想与他们为敌、林家堡上下全都不想!但问题是聚云堂不信,否则那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人早该走了。他一日不走,便代表聚云堂仍然将我们当成敌人,不论我们有些许动作,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杀机。若果我们还想达成我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想活着入蜀,那就只能忍,忍到聚云堂不再将林家堡视为敌人为止……」

    「那要多久啊……」曾遂汴愁然道。没酒喝、又没事干,他真的快病了。

    瑞思一笑,道:「我怎知道!你去问问外边那位仁兄,或许他知道。」当然,指的是王仁政。

    曾遂汴无可奈何,悻悻然走了。

    瑞思摇摇头,又开始看书。

    晋书.帝纪第一.高祖宣帝懿

    ...

    另一边,蜀中,剑南节度使官邸,崔旰府。

    四个月就这么无声无息、无风无浪的过去了。

    如今河北战事已非胶着状态,崔旰也是一军之将,他很明白的知道,再继续维持现状,田承嗣必败无疑。

    若果田承嗣一败、甚至投降,朝廷就会开始追查这次叛乱的起因。到时,田承嗣会不会把我崔旰的名字丢出来担罪?

    官场如战场,想往上爬、甚至想求生,便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

    那可以肯定,是一定会的!

    到时,我不仅官职不保、人头也会不保,更别说称王称帝了!

    再想深一层……仲参!都是那天杀狗娘养的仲参!出这什么馊主意?什么把皇室血统的秘密流传出去,我就能有机会割据蜀中,自立为王?他根本就是打算陷害我,让我被朝廷问罪,革我职、杀我头,他才能从南边入侵,侵占巴蜀!

    妈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崔旰心意已决,当即传令唤来了二百亲随卫士,吩咐过后,立即行动。

    二百亲兵出发后,崔旰坐瘫在椅上,呼了口气……

    干掉他!只要先干掉他,就没事了。届时,就算田承嗣拉我出来扛罪也好,我还可以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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