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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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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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又回转来,向众人道:「各位请听明了:现在各位可以依序随意说出一样物事

    来,需得细声,莫教元伯听见。确定之后,便让元伯回来,我会说出数样物事,

    直到了与赛者所点名的那样物事,元伯若是点头,那便是我赢;若元伯摇头,便

    是与赛者赢了。可清楚么?」

    众人想了想,相当易懂,便都点头应是。

    蓝沐雨在旁说道:「是否该将你的双眼住,以免眼神……」她声音很细、

    很小,话还没说完,便自己住口了。

    「不错!该当如此。」李九儿笑道,当即取出布巾,将自己双眼住了。跟

    着曾遂汴向众人道:「我如今先示范一次:我点的东西是鲟鱼。王道,将元

    伯请回来。」

    王道朗声招呼元伯,元伯立即回到人群之中。李九儿便道:「元伯,开始了

    :渔夫。」

    元伯摇头。

    「豆腐。」还是摇头。

    「毛笔。」元伯继续摇头。

    「墨水。」元伯迟疑了会儿,再次摇头。

    「鲟鱼。」元伯点头了。

    一场子都呆住了 ̄曾遂汴点的鲟鱼,在这饶州市集满街都是,与渔夫、豆腐

    、毛笔、墨水一般的易见,实是毫无特色可言,元伯却一猜就中!

    元伯又走远了。

    「就这样,大家懂了么?只消让九儿说出你点的那样物事,而元伯摇头,便

    是赢了。那位要先上来试试?」曾遂汴朗声道。

    「我来。」阮修竹抢着叫道,她走到李九儿身旁,低声道:「我点的是:青

    萍剑。」

    她声音虽低,但众人都听见了,只是传不到远处的元伯那儿。

    李九儿应了声好,王道便将元伯请回来,李九儿道:「开始了:干将剑。」

    元伯摇头。

    「方天戟。」摇头。

    「龙泉剑。」仍旧摇头。

    「鬼头刀。」一个劲地摇头。

    「湛卢剑。」元伯的头快变铃鼓了。

    「青萍剑。」点头了,元伯终於点头了!

    阮修竹一怔,气沮了。

    元伯笑了笑,朝阮修竹道:「别丧气。」说完,又回到了远处去。

    群众都有些傻了 ̄这中间有什么机关?为何元伯总能很准确的在点出的那样

    物事一出口时,便答中了?明明都是兵刃,都何不同么?

    「下一位。」曾遂汴见元伯走远,招呼道。

    「我来。」小涵排众而出,道:「我点的是:头发。第一样便要说出来。」

    众人一听,都怔了 ̄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定要第一样就说出来?

    李九儿也微微一呆,过了半晌,才道:「使得。」

    王道请回元伯后,李九儿犹豫了会儿,道:「元伯,开始了:头发。」

    元伯摇头。

    这第一样便是答案,偏偏元伯是摇头,李九儿第二样说了乌龟,元伯点

    头了。

    一时哄声大作 ̄这会子可错了!

    元伯一怔,疑道:「错了?不然是什么?」

    「头发!」众人哄然答道。

    「这是谁点的?」元伯问道。

    「小涵!」又是齐声答应。

    元伯愣了。

    李九儿解下目的布巾,慨然道:「果然……不会错,不会错的!」

    首发

第四十六话 诸葛遗孤 ̄之二() 
游戏结束了,连着两次,都是小涵胜出。

    而且,都是在旁人尚懵然不觉时便先答出了,李九儿看看曾遂汴、又看看怀

    空,叁个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怀空先自马鞍上的行囊中摸出几锭银元,递给了鱼贩和米商。同时,李九儿

    朝小涵走近一步,道:「姑娘,你姓什么?」

    一听这问题,小涵立即又退了两步,元伯一闪身便挡在小涵面前,沈声道:

    「你们想作什么?」

    阮修竹直盯着石绯,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掳人吗?」她想起了屈戎

    玉。

    叁个月前,也是在她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屈戎玉将妹子蓝沐雨给掳去了。

    虽则蓝沐雨终於无事归来,事发时却也吓得不小。

    石绯给阮修竹盯得窘了,他急急退到玄圣后头,靠马头遮住了自己的脸、也

    挡着阮修竹的目光。他太高大了,唯有马头能挡得住。

    王道已忍不住了,他跨上几步,凭着人高手长,举臂便伸向小涵额头,道:

    「你的额头让我看看!」

    元伯见状,右手疾出,一把抓住了王道小臂。

    王道虽能使勇冠天下剑的镇锦屏,但拳脚功夫并不甚精,元伯虽非什么

    高手,好歹也在鄱阳剑派位居甚尊,要擒住王道,并不为难。

    元伯这一抓使了十成力道,王道虽然力大,但猝不及防,未曾施力,拂发原

    是不必什么力气的,一时痛得张口要叫。

    怀空双手分别搭上了元伯与王道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道:「放手吧。」

    元伯朝怀空看了一眼,松手了,王道急忙收回手臂。

    跟着,怀空与元伯二人对望,一言不发,只是对望。

    虽则一言不发,彼此眼神已交换了千言万语。

    半晌后,元伯才道:「咱们镇外讲去。」一手拉着小涵,便走了。阮修竹、

    蓝沐雨只得在后跟着。

    怀空回头向伙伴招呼了一声,一行六人一马一鸭一牛也跟去了。

    元伯专拣静小路走,待到了四周皆无人烟的地方,这才伫足。

    跟着众人皆至。怀空回头道:「你们待在这,我来说就好。」他独自向前,

    朝元伯作了一揖,道:「元伯,是与不是,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老人家应该

    也明白,我们想作什么。现在只有一问:要怎么作,才能让老人家答应放人?」

    「君聆诗。」元伯不假思索,断然道:「老夫答应了老掌门的,唯有君聆诗

    亲自来接,才能放人!」

    阮修竹、蓝沐雨姐妹相顾讶然。

    她二人虽非十分聪明,也并非笨蛋,自然看出面前这些人的目标是小涵了。

    如今元伯又说,唯有君聆诗亲自来接,才能放了小涵离去。那君聆诗声名之盛,

    举世罕有其匹,小涵竟有如此重要?重要到需要君聆诗动驾?阮修竹愕然道:「

    小涵,你是宝藏吗?」她说这话时,由上而下看着小涵。小涵还比她矮了近一个

    头,但她却隐隐觉得,小涵变大了,大得超出了自己的眼界!

    「无忧前辈百务缠身,元伯是知道的。他恐怕难能亲身来此。」怀空面露难

    色,道:「有折衷办法么?」

    元伯立即摇头,道:「免谈!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眼见元伯如此决绝,是很难妥协了。怀空不觉皱紧了眉头。

    他们的交谈,后头五人并马牛鸭都听见了,尤构率不耐道:「乾脆咱们直接

    将人抢走,回头再和她慢慢解释!」

    曾遂汴闻言一惊,正要拦他,却见石绯已挡在尤构率身前,连道:「不成!

    不成!说什么我也不用掳的!」

    李九儿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想和阮姑娘动手,怕伤了她吧?不过,掳人

    也是决计不成的,咱们先看看怀空如何解决再说。」

    前头怀空思索半晌,元伯脸上已写着此路不通了,只得转向小涵道:「

    涵姑娘,你可知道自己姓氏?」

    「我姓谢。」小涵立即答道。

    怀空懵了。元伯笑了。

    怀空又问道:「可否让在下看看你的额头?」

    小涵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

    即使不看,怀空心里也早就有底,即再问:「你真是姓谢?」

    「不错,我姓谢。」

    怀空注意到了,小涵脸上有心虚,那不明显,但怀空注意到了。他立即追问

    :「你果然姓谢?就我所知,你爹不是姓谢!」

    小涵驳道:「但我姓谢!」

    怀空转眼看着元伯,想从元伯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是你们教她,说她姓谢的

    ?但元伯别开了头,不与怀空对望。

    这时,曾遂汴走上前来,道:「我爹姓吴、我娘姓曾,而我,姓曾……」

    「不错!」李九儿远远地跟着喊道:「天纵英才的夫人,便是姓谢!」

    小涵脸上变色了,

    「没错,你姓谢……」怀空先是微笑,紧接着正色断然道:「但是,你也姓

    诸葛!你的样貌、年龄、特徵、机灵,无一不符合,若你不是诸葛涵,天下便无

    诸葛涵!」

    小涵骇然退了几步,一个步伐不稳,跌进了蓝沐雨怀里。

    诸葛涵?这是谁?

    这名字好遥远……

    也好可怕!

    就因为她姓诸葛,莫名奇妙的丢了爹娘、莫名奇妙的和妈妈被关进大牢、莫

    名奇妙的在额上被烙了鲸印、又莫名奇妙的被一群士兵掳来抢去、莫名奇妙与妈

    妈分散了,从此,莫名奇妙的成了一个孤儿……

    这一切,对一个才叁岁的小女孩来说,都太突兀了!也太震憾了!

    从她被昭明找到的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再也举目无亲了;她也知道,自

    己不能再姓诸葛了!否则,浩劫将永无休止……

    於是,她姓谢,声称自己姓谢。那是娘亲的姓。

    「诸葛涵……那是谁……」小涵颤声问道,就像在说着一个陌生人。

    怀空怔了。

    他很笃定、很肯定、很确定,此女即是诸葛涵无疑!

    但小涵吓得花容失色、吓得胆颤心寒,他看得出来,这都不假,无丝毫作伪

    ,小涵的确被自己的名字吓着了!他忽然想起面前这少女的童年有多么不堪、多

    么坎坷,他知道,那是一段小涵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任何人也不愿意想起。

    他心软了,不忍再逼问下去、也不知该如何再问下去。

    李九儿走上前来,让怀空与曾遂汴退下了,柔声道:「小涵,你知道吗?你

    还有一个哥哥,一个为了找你,用尽了所有方法、发起所有人脉关系,苦苦找了

    叁年仍一无所获,一个很想念很想念你的哥哥……」

    「哥哥?」小涵呆呆的、愣愣的,彷佛被吓傻了。

    「对,和你一样,很希望有个亲人的哥哥。」

    李九儿暗思:那君聆诗漂泊不定、来去无踪,君弃剑想找他也找不着,若说

    君弃剑举目无亲,也是不假。是故这话说得很恳切、很实在。

    「谁是我哥哥?」小涵望着蓝沐雨,问道。

    蓝沐雨脸上一红,摇了摇头,佯作不知。

    「谁是我哥哥?」小涵转视阮修竹,又问。

    阮修竹也是摇头。

    「谁是我哥哥?」小涵最后看元伯,这是她最后获得答案的希望。

    元伯并未即答。李九儿道:「你哥哥是君弃剑。」

    小涵没理她,一双水灵的眼睛仍然盯着元伯,那目光满怀期待,却又锐利得

    很,如箭般刺得元伯面颊生疼。

    元伯犹豫许久,他知道,君聆诗只是君弃剑的二爹,君弃剑第一个乾爹

    便是诸葛静,说君弃剑是小涵的哥哥,绝非胡扯。

    於是,元伯终是说道:「君弃剑,是你哥哥……」

    「君弃剑?」小涵呆然道:「可我姓谢,他姓君……不,他不是我哥哥!」

    「他也姓谢!」李九儿道:「他姓谢、也姓君,当然,还可以姓诸葛!」

    小涵身子一震,道:「诸葛?他姓诸葛?」

    李九儿点头,道:「不差,他也姓诸葛。」

    小涵大摇其头,道:「不好!姓诸葛不好,你们回去和他说,不要姓诸葛!

    姓诸葛,爹娘会被杀死、会被掳走、会被烙上鲸印,好烫、好痛……」她说着,

    一手隔着头发抚上了自己的左额,那印似乎还很热……还很烫……

    还很痛。

    「没人可以掳走他。」李九儿微笑道。

    「为什么?」

    「他很有本事,没多少人可以打赢他;而且同你一样聪明,没多少人可以算

    计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李九儿指着身后的几条汉子,道:「你瞧,那

    些人都是他的朋友,都是水里来、火里去,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朋友。而且,不

    止这些,他身旁还有一些!有这么多朋友,怎能有人掳走他?」

    「是么?那就好了……」小涵颤巍巍地站挺了身子,想了想,又道:「那,

    就让他姓诸葛吧……」

    「你也姓诸葛,你原该姓诸葛!你放心,只要和你哥哥在一起,也没人能动

    得了你!」李九儿正色道:「我保证!我们都会用最大的力量拚命保护你!」

    小涵默然了。

    谁人无父?谁人无母?

    娘一直告诉她:你姓诸葛,你要记得,姓诸葛,是光荣的、也是沈重的。

    小涵想起了一颗梧桐树,爹常常站在树下,看着那颗树由冒芽而发展、由发

    展而盛绿、由盛绿而枯黄……

    继而,由枯黄而落叶。

    从那颗树中,爹似乎看透了一个人的生老病死、看透了世事的无常无形、甚

    至看透了历史的往返轮回。

    印象中的爹,是那么高雅、那么和善,爹的眼光洞察了一切、爹的举手投足

    ,都像蕴含着无穷的大智慧……

    那是体悟了人生的智慧。

    可是,爹从来也是不开口说话的。

    小涵崇拜爹爹、也很爱爹爹。

    她从来没想过不认这个爹、从没想过不用爹的姓当自己的姓……

    小涵在怀中掏摸了一阵,有样东西。

    那是妈妈在乱军中交给她的,妈妈说:这样东西是你爹爹的,留着它!你要

    记得自己姓什么!有朝一日,你要为你爹爹报仇雪恨!

    小涵将它取了出来,拿在手中。

    众人的眼睛都被刺了一下 ̄被光刺的。

    金光,是柄金羽扇!

    众人一见,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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