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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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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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吴小面对的坊中的门可罗雀,便将坊子交给夥计,兄弟二人相偕上街

    ,要去看看这些抢了生意的家伙。

    他们行出大门,即见人声鼎沸,正与自家坊中形成了强烈对比。跟著又听到

    了石绯敲锣呐喊:「来喔!一赔十、一赔十!最少一两,要多下咱们就多赔!第

    三镖、第四镖!唉呀 ̄这位仁兄可惜了!竟中了第五镖!喔 ̄那边不错!时间快

    到了!哇 ̄要踩下去了,尤构率,快把它拉住!刺伤啦?不怕,咱们有准备金创

    药,一瓶只要两百文!九姐小心点,别把人家的长剑扭折了!我们可没卖剑!」

    吴大、吴小原只是抱著看戏的心情而来,但眼前群众如此兴高采烈、再看自

    家坊中,只觉得愈听愈不是滋味,当即推开人群,挤到中间。

    押大赔大乃是天下三大赌坊之一,坊主兄弟更是洛阳城中家喻户晓的人

    物,此时二人一现身,谁不晓得他们是因为生意被抢,特地砸摊来了?一时人群

    虽众,却是鸦雀无声。

    曾遂汴等四人一牛,才刚刚将挑战者打了下去,新的还未上来,吴大、吴小

    往场中一站,也无人敢上来了。一时,场中形容了双方对立的局面,气氛掉,

    石绯也不敲锣了。

    终於出来了!就是在等他们!曾遂汴微微一笑,向前一步,道:「两位坊主

    也要赌上一把吗?」

    晨星说过了,他们这一趟出来,不仅仅是为攒钱,同时也要打响名声。即因

    如此,他们才刻意於押大赔大的对街卖艺。

    说得更直接点,他们原本就是在挑衅吴大、吴小兄弟!

    首发

第四十话 荜路蓝缕 ̄之一() 
吴大生得矮胖,双腿特粗、屁股特大,肩膀却窄、头也极小,就像一个竹笋

    ;吴小生得高瘦,高到过门时要屈身、石绯站在他身旁,也仅到他肩膀高,全身

    瘦得一致、瘦得均匀,就像竹笋旁边的竹子。吴大看来年近五旬,吴小则是四十

    出头。

    吴大与曾遂汴对视着,谁也不肯先把眼光移开;吴小向石绯走上两步,由上

    向下睨,道:「最大能赌到多少?」

    吴大、吴小兄弟前来砸摊时的应对方法,他们是早就商量好了,石绯不假思

    索,即应道:「赌到我们五个人脱裤子!」

    吴小笑了声,道:「你们总共有多少银两?」

    曾遂汴一听此言,心中暗道:「果然是老江湖!」吴小只问银两,不问

    财产,因为这一赌,赌的是面子,若真赢到这五个人脱裤子,倒显得他兄弟

    没有风度了,如此一来,谁还敢到赌坊光顾?这一个看来简单的问句,其实蕴涵

    了作生意的门道。

    这一点,曾遂汴立时便听出来,李九儿、尤构率也略有所觉,石绯、王道却

    是浑然不知。石绯道:「目前为止,共有六千五百多两。」

    他们出门卖艺,也已一个多月,每到一处城镇,第一天喊的皆是一次一两

    ,从第二天开始,便让人随意加注,至多也曾有人一次下注百两,一个地方待

    上叁五天不等。他们从襄州出发,向东北越桐柏山,已经过了唐州、许州、郑州

    ,洛阳是他们第四个落脚点。

    吴小听了,即道:「整数吧,就下六千五百两。咱兄弟也不占你们的便宜,

    赌个一赔一,但是赌法由我决定,如何?」

    虽然是早就料到的结果,石绯心中仍是一震,回头望向曾遂汴。

    吴小要自行决定赌法,必然是赌桌上的技巧了,五人之中,以曾遂汴最为擅

    赌,自得由他决定。

    曾遂汴终於将目光从吴大身上移开,转视吴小,道:「你想怎么个赌法?」

    吴小不答,改由吴大说道:「牌九对你们来说不公平,赌子吧。咱来个叁

    战两胜。我一次,你押大小;你一次,我猜单双。而后咱们一起,比谁的

    点数大。」

    「简单明了,很好。」

    吴大双手往怀中一揣,再掏出来,左手一个瓷碗、右手夹着叁颗子,他的

    手指肥而短,尤构率一见,忍俊不住,低声笑道:「他的手……真像我摊头挂的

    牛肚!」

    吴小跟着也摸出一叠银票,递给石绯,道:「六千五百两,你点点。」

    吴大先将子交给曾遂汴,道:「六千五百两不是小数目,验验子吧。」

    曾遂汴摇头道:「不用了,押大赔大的招牌就在后头,够担保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真想以吴大、吴小作为踏板,打响自己的名

    声,也要留几分道让人行。只要信任对方,不管胜负如何,至少不会多个敌人。

    一旁石绯原想接过银票点数,一听曾遂汴如此说法,也收手不接了,道:「

    光凭你兄弟俩的名头,也不只六千五百两了。」

    曾遂汴闻言,朝石绯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李九儿已将他们卖艺得来的财产全掏了出来。原本他们赚到的钱都只是碎银

    ,离城之前才会到城里的号子去换成银票。如今她取出的财产,有四千多两银票

    、二千馀两碎银。

    洛阳城毕竟是东都,第叁天的生意才作了一半,收入已不输曾待了四、五天

    的唐州、许州、郑州了。

    吴家兄弟分工,吴小是管帐的,遇到大客户时,吴大则出来作庄。如今吴小

    只瞄了李九儿手上的银票一眼、再将布袋过手提了一下捻重,连袋口也没打开,

    即道:「数字对了。」

    他如此捻银称重法,自不免在人群中引起一阵惊呼、又或交头接耳。

    吴大席地而坐,曾遂汴也跟着坐下。吴大将右手夹着的叁颗子往碗里一甩

    ,轻轻锵一声响,现场登时宁静了。

    真正的赌高手,是不会赌运气的,而是靠耳力来听出有几点。

    吴大靠赌起家,他的赌技没有人会怀疑;曾遂汴在赌坛虽无名声,但众人看

    他敢接下这么大的赌注,一时也不敢小觑了他的赌技。现场自有不少赌徒,他们

    心里明白,即便只是银针落地,也可能会影响到结果如何,故必须绝对安静。

    但吴大只是甩入碗,跟着便将瓷碗覆盖於地了。

    不摇、不动,他将左手压着瓷碗,右手朝碗一划:「大?小?」

    曾遂汴怔了 ̄现场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怔了!

    如此一来,便是曾遂汴能够听音辨位、甚至听音辨器、听音辨点,也无用武

    之地了!

    一阵错愕之后,忽尔有人赞叹道:「吴大当家这招真是绝啊!」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表示赞同。

    这叁天下来,曾遂汴的暗器功夫已经无人怀疑,而这些人除了是赌徒之外,

    会到远近驰名的天下叁坊来赌钱,其实大多数也都是武林中人。他们很明白

    :一个暗器好手,耳力必非同凡响。吴大亦知其理,但他们不知道曾遂汴的耳力

    到底有多好?吴大不赌技巧,逼着曾遂汴和他赌运气!

    曾遂汴犹豫了。

    虽然这是叁战二胜的比赛,但吴大的赌技是极有名气的。能开创出天下叁

    坊之一的大赌坊,岂能只靠运气?曾遂汴虽是擅赌,却不认为自己的赌技能够

    胜过吴大。

    若是输了这一把,接下来的两局就必须全胜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

    输掉了,他们的创业基金将会再次归零!

    若是他们不能顺利创业、开帮立派……那问题可就大了!

    看到曾遂汴的表情恼愕参半,李九儿、王道、石绯、尤构率都感觉到了。

    事关重大!

    吴大微笑着,那是种略带得意的笑,道:「一半一半!大还是小?」

    曾遂汴这一犹疑,自然也引起了周遭旁观者的好奇,吴小见机不可失,即道

    :「想插花外赌的朋友,来这儿下注吧!」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把铁尺,当街就

    在青石地砖上划了两个圈,内书大、小。一时纷纷攘攘,随即有数十人

    挤到了吴小旁边,急着丢银子下注。

    不久,想插花下注的人都押好了赌注,已过了一炷香时间,回头一看,曾遂

    汴的神情几乎与吴大刚下碗时一般无异!

    「快决定吧!」开始有急性子的人出声催促。

    「别婆婆妈妈!一翻两瞪眼,那才过瘾哪!」

    「也不过几千两,你们这几日也赚不少了,若是输光,再赚不就有了?」

    别的都无所谓,一听到这句话,曾遂汴心里感到一阵厌恶,当即狠狠的瞪了

    发话人一眼。讲出这话的人给他眼光一扫,全身如遭电掣,双腿一软,便跌坐於

    地。

    李九儿走上几步,轻轻的拍着曾遂汴的背,柔声道:「别生气,他们什么也

    不知道,只是好赌而已。」

    「不知道,就更不应该乱说话。」曾遂汴道。他一向很豁达,但是亲眼见到

    君弃剑宁可醉死也不想再问世事的沈痛、听到徐乞暗害皇甫望的谣言、楚兵玄的

    绝世武艺与手下留情,曾遂汴感觉到了,一定有一个连云梦叁蛟、丐帮帮主、天

    赋异才都极为忌惮的敌人存在 ̄甚至还不只一个!为了对付这可能不只一个的可

    怕敌人,创帮立派的动作,实是刻不容缓!只要迟了一天,他们的生命就多一天

    的危险与威胁!

    或甚……应该说绝对,不只是他们的生命,而是千千万万的华夏生灵……

    这个中轻重,又岂是区区几千两银所能代表的?

    李九儿轻叹道:「莹姐说的没错……创业维艰啊……」

    吴大仍是面带微笑,道:「赌本太大,想久一点是无所谓。」

    曾遂汴转而看着吴大,将双眼眯成一线。

    他这么有信心?难道……

    曾遂汴心头一震 ̄是了!他不是在和我赌运气!人称贺满归当家贺金来

    为左手魔,其左手摇技术真是出神入化、无人能敌!吴大名气虽逊一筹

    ,却也有人喻其为右手仙啊!

    想到这儿,曾遂汴笑了,说道:「九儿,我想起有一次……莹姐到赌场去找

    我,说好了是最后一把,我听完,全押了小,她说不对,这把不能下……」

    李九儿一怔,疑道:「不是大、就是小,还有不能下的?」

    「你没去过赌场,所以不晓得……有个点数,无论大小,都是通杀!」曾遂

    汴顿了一下,此时不仅是李九儿,全场观众听到他如此说法,都呆掉了,开始有

    人偷偷走向吴小所划的圈儿,想取回自己的银两,但已迟了,曾遂汴奋然叫道:

    「吴大、也吴小!叁个一,是豹子!我压豹子!」

    吴大咧嘴一笑,喊道:「开 ̄」他连看都没看,略一顿后,即道:「叁个一

    ,豹子!」

    众人凑头去看,果然,白白亮亮的叁个子,朝上的那一面都是一点红,正

    是叁个一!豹子!大小通杀!

    吴小哈哈大笑,将地上的银两全收进了随身的囊袋中,场中有下注者,煞时

    个个面如死灰。

    曾遂汴也是笑着,道:「第一把,我赢了。」

    一见取得胜利,李九儿也喜上眉梢,一扫适才的阴郁,笑骂道:「不是你赢

    了!是莹姐赢了!」

    钱莹、钱莹 ̄遇到赌钱,焉能不赢?

    曾遂汴苦笑了 ̄原来,钱莹才是真正的赌场第一高手!

    第一把胜负已分,吴大将瓷碗与叁颗子推到曾遂汴面前,道:「该你掷

    ,我来猜单双。」

    曾遂汴闻言一怔,李九儿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道:「你怎还不?」

    曾遂汴摇摇头。半晌后,才对吴大道:「你了,我赌大小;我的,你赌

    单双…

    …但是,赌大小有豹子通杀;单双可没这种东西!」

    李九儿一听,也愣了。

    猜大小、判单双,原本说来机会都是一半一半,初听时实是公平得很。但见

    过吴大那第一把后,李九儿虽不知赌,却非笨蛋,焉能看不出吴大掷手法之

    高妙、赌技之卓绝?要让他听不出了几点、让他猜不出单双,几可说是不可能

    的事!

    以此论之,那第叁把,比谁的点数大,吴大必然想要几点就有几点,定可

    把把出最大的十八点来,那曾遂汴又怎可能赢了?只能不断的拚着平手,然后

    来比谁先失手罢了!若果如此,吴大是在赌桌上讨饭吃的人,稳定性必然胜过曾

    遂汴数筹,曾遂汴岂有赢面?

    原来……这看似公平的赌局,原就是吴家兄弟的陷阱!

    吴大仍然笑着,他脸上的皱纹,就像是竹笋一层一层的皮。

    李九儿忿而起身,便要发作,曾遂汴忙一把将她拉住,道:「赌桌上是说一

    不二,咱们有言在先,就得将它赌完。」

    李九儿愤然道:「这不公平!你不可能赢的!」

    曾遂汴摇了摇头,左手将瓷碗覆地,开了个小口,随手便丢了两颗子入碗

    中。现场回复宁静,自不消说。

    子在青石板上滚动的声音,吴大自是凝神听得一清二楚,当滚动停止,立

    即判定碗中二,一者是六、一者是四。他仍然面带微笑,看着曾遂汴手上仅馀

    的一颗子,道:「你若叁颗齐甩,或者可使我的听觉错乱,现在的作法,倒是

    无异於投降。」

    曾遂汴但笑而不言,微开碗口,倏地将第叁颗子丢了进去。

    吴大随即凝神细听,这一听,怔了。

    旁儿吴小并无所觉,再次叫道:「这次赌单双,可没有豹子了!要插花外赌

    的快喔!」

    赌徒都有个特色:输一次不算输,输了可以再赢回来!从赌徒身上,我们可

    以学习到锲而不舍的革命精神。

    现场赌徒自是极多,输了一次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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