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现在如亡魂般飘荡在废墟的这个男人,只剩下名为卫宫切嗣的躯壳。
面对着眼前如神话时代的华丽战斗,立在火光的阴影中,切嗣没有一丝动容。
面对满是弹坑、不停晃动着、天上时不时就有宝具落下的危险战场,——他也保持漠然冷对。
空洞的目光游移着,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在向archer发起冲锋的berserker——对此意外的战士,他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目光越过berserker,则是无数闪耀着光辉漫天飞舞的宝具——切嗣不曾有丝毫恐惧。
宝具后面则隐约立着一个金色的身影——那也不是能够吸引切嗣的目标。
他只是空洞地看着、寻找着
终于,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到目标了,下面要做的就是——
切嗣抬起右手,露出刻在手背上的令咒。
神秘的联系从saber的灵魂深处传来,saber惊讶地停下,远超人类的视力轻易地捕捉到了立在礼堂对面的阴影下,圣杯的一侧的master的身影,与看到了切嗣举起的右手。
原来是master过来了,他已经看到了己方的不利局势,决定了下一步的战略:使用令咒来战胜敌人。
是的,己方还留有令咒,切嗣手中依然留有令咒的强制权。而切嗣出现,则可以说明archer的master——言峰绮礼已经没有威胁。
lancer、caster、assassin等几位英灵的master也一一死去,rider的master也可能已经被archer解决。失去了berserker的master也不足为虑。
如果借助令咒这种能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魔术之力的话,这场战争,己方赢定了。
所幸的是,虽然切嗣与archer正站在面对面的方向上,但隔着一个berserker和无数宝具。archer并没有发现切嗣的存在,而背对着切嗣,一心冲向archer的berserker更不会发现切嗣。
——卫宫切嗣以令咒命令saber——
低沉的话语从saber的灵魂深处撼动了她的身体。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清楚而坚决地宣布。
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命令,完全取决于切嗣。但saber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他打算使用多么怪异的战术,她都会尽力去实施。只要能够胜利,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
哪怕他的命令是摒弃痛觉拼尽全力,saber也可以不再理会**的伤痛,发挥出体内的最大力量直至身体消亡。
如果他命令她瞬间移动至圣杯旁边,那么她就能脱离现在这个极其不利的位置。或许还能在不伤害圣杯的情况下,通过精确调整挥摆“誓约的胜利之剑”打倒archer与berserker。
这就是令咒的能力,如果在master和servant双方许可的情况下行使令咒,无论多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够完成。
saber此刻将胜利都托付在了这最后的希望上,因为只有它能为眼下的形势带来令人惊愕的逆转。
——使用宝具,破坏圣杯——
该怎样解释这句话的意义呢,该如何理解呢,saber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什?”
卷起的旋风驱散了四周的火焰。从被解除的风王结界中心,现出了黄金之剑的身影。
即便saber的大脑拒绝理解,她身为servant的**依然忠实地接受了令咒的命令。宝剑开始织起光束,完全不理会执剑者的意志。
“怎、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注意到背后在凝聚的魔力,回过头见此一幕的archer此刻也瞠目结舌。他原本认为因为自己正对圣杯,所以saber决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反击。
“不不是的!”
saber怒吼,那是她拼尽全力发出的惨叫。高高举起的黄金之剑,忽然在半空中停止不动了。
作为传说中的英雄,同时也是位于最优秀职阶的servant,saber拥有的特级抗魔力甚至能抵抗令咒的束缚。她用全身的力气阻止着自己挥下宝剑的动作。
强权与抑制,两股相对的力量在saber的体内激烈碰撞,她纤细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与强大的魔术对抗的同时,saber凝视着站在包厢中的卫宫切嗣,大喊道。
“为什么!?切嗣——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可能。他不可能发出这种命令。
卫宫切嗣是那样渴望得到圣杯,那么此刻,他为什么又要拒绝圣杯呢?难道他要让爱妻用生命实现的仪式完全付诸东流?
在明白了saber不寻常的举动是令咒的作用之后,archer终于察觉到了卫宫切嗣的存在。
“你想要破坏我的圣杯吗,杂种!”
原本瞄准了berserker的宝具群忽然一齐转向,弧线越过berserker飞向了切嗣所在的包厢位置。
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光辉之“舟”。在archer脚下出现,黄金弓手傲然立于舟上冉冉升起,更多的宝具从虚空中飞出,发狠的archer准备把眼前的敌人,连同这片土地全部毁灭在他的宝具之下。
但还没等宝具开始攻击,切嗣再次抬起右手向下方的saber示意手背——那上面,还留有最后一道令咒。
——使用第三次令咒再次命令——
“住手!!”
眼见自己的骄傲与希望立刻就要在刹那间灰飞烟灭,saber流着眼泪尖叫起来。
——saber,破坏圣杯——
这是完全无法反抗的绝对威力。
双重令咒的巨大强制力蹂躏并压榨着saber的身躯,同时将她体内残存的魔力引出,编入破灭之光中。
被释放出的光束横断了整个礼堂,直击浮在舞台上的圣杯。飞起的archer避开了这一攻击,但由于及近距离的光束太过刺眼,他错过了杀死切嗣的时机,切嗣轻巧地改变了自己的位置,闪过了最初的攻击。
所有master与servant追求的黄金圣杯在闪光的灼热中静静地失去了形态,接着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saber闭上了双眼,不敢正视这一幕——现在,最后的希望破灭。她的战斗也结束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睁着双眼目睹这悲惨的一幕呢。
事实上,她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违反本人意图强制发挥力量的宝具已将saber的残存魔力全部耗尽,连维持servant的**形态也做不到了。
saber失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和意志。当然,这同样因为身为契约者的master并不打算将她留下。
保持着挥下利剑的姿势,saber开始脱离现世,很快,她的实体也消失不见了。
“吼————!!”
在与现实世界逐渐失去交点的时刻,一声疯狂的吼叫唤醒了全场。
saber注意到一个从战场中跃起的身影,——是berserker。
不知他是如何快速地闪过那可怕的光之洪流,也许是为了闪避光束不得不直面archer的宝具,他的全身被无数锋利的兵刃穿得通透,严重的伤害即使是英灵也绝不可能承受,berserker却若无其事从身上拔出两柄剑,狂吼着跳向空中的archer
saber看到的景象从此中断,——她与现世的联系彻底结束。
在最后一刻,saber几乎止不住对卫宫切嗣的怨恨诅咒。
——就让他死在最后两名servant的攻击中吧!
这个充满谜团的男人,分明是一个宠爱女儿的可爱父亲,希望拯救世界的战士,却在最后背叛了一切,否定了一切,连自己一直追寻着的、妻子留下的圣杯也要毁灭。
直到最后,对于这样一个男人,saber能够确定的,只有他内心的冷酷与无情。
直到最后,他与她都没能彼此了解并建筑信赖关系——不,或许应该说知道最后关头,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弄懂他的真正想法。
但,这也无可厚非——
逐渐消失的意识中,saber自嘲道。
一个除了对自己下三次命令之外都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自己又能怎样去了解呢?这样的自己,曾经就连身边的人们的心都没能读懂。
这一切,或许都是煎熬着“不懂别人心情的王”——漫长而委婉的惩罚吧。
saber带着满身伤痕,未能实现心中的愿望就离开了现世,也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第六章 零之结局()
穿透了圣杯的毁灭之光将残破的市民会馆一劈为二。上层构造被破坏,失去了支撑的房顶如雪崩一半落到了礼堂内。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切嗣在暴露出的夜空中看到了那个东西。
月光自然的洒落在地面,而天空之上月亮的位置,却被一个黑色的空洞所取代。
没有任何魔力的波动,无声息的出现的孔洞,连陷入生死战争的英灵也未曾发现。
更不用说一直在会馆里,未曾看到过一眼天空的切嗣。
然而,它确实存在着,正沉默地注视着地面人类与英灵的生死拼搏。
那究竟是什么?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茫然的下令毁灭圣杯的切嗣,第一次回过神来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东西是因为圣杯而出现的吗?随着圣杯的消失,它开始有了不同的变化。
像是凝固的黑洞开始旋转,扭曲着笼罩着整个世界范围的魔力向它集聚,下一刻又喷涌着流泻出来。
不仅仅是切嗣,连一直狂傲的archer也意识到了天空那可怕的魔力漩涡,黄金弓手立在心爱的天空之舟上,仰起头忘记了言语。
在无论是人类还是从者的胆战心惊地注视下,黑色的孔洞开始溶解,魔力暴发着四散流泻,更可怕的是从孔洞中瀑布般飞落的黑泥。
黑色的不带任何气息的黑泥,只有依靠视觉才能明了其存在。同时,任何人只要一看就能认识到黑泥中所蕴含着的不祥的力量。
污秽、肮脏、黑暗、邪恶、贪婪、侵略、嫉恨、绝望
当手足无措的切嗣脑海里,无数恶的概念揉杂着想要解析这黑泥时,黑色的泥已经无可阻挡的洒满地面漫延成海。
立在黄金舟上的archer则早已高高飞起,避开黑泥的位置。
黄金弓手的狂妄来源于其强大的力量而非缺乏理智,更何况如此污秽的东西,archer如何能容忍自己沾上一星半点。
“嘭——!”
正当archer考虑着没有圣杯后他是否应该离开时,剧烈地撞击震动了黄金舟,摇晃着平衡身体的archer看到了一个胆敢不请自来的不敬之徒。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侧面爬上的黄金之王的王驾,来源于archer的剑矢浑身插满了对方的身体,如此巨大的伤害让archer愤怒之余也不免惊讶。
然而,对方毫不在乎地拖动着应该死去的身体,爬上了黄金舟,穿透身体的刀锋剑戟划在由黄金与宝石构成的地面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杂碎!还不给本王滚下去——!”
在黄金之王愤怒的吼声中,数柄武器从他的身后自动射向了敌人,同时更多的武器也在archer的背后出现。
舟面上空间实在太小,想到一不小心就被这黑色的野兽污染到他宝贵的黄金舟,甚至还能大胆向他举起武器,黄金之王的脸上冷若冰霜,眼中的红莲怒焰更是有如实质。
“锵——”
刚才爬上船时动作还显僵硬的berserker,此时突然暴发出可怕的速度。挥舞着手中从自己身上取下的两柄剑,挡下了射向他的兵器。然后身形一矮,整个人几乎紧紧贴住了地面地扑向archer,手中的两柄剑也不分先后的向archer甩出。
“该死的——!!!”
archer从身后摘下一柄武器挡下飞来的攻击,然后架住近身的berserker从身上取下的另一柄剑。
archer怒哼一声,在这次圣杯战争中,他还是第一次处于如此狼狈的境地,在基础属性被强化的berserker的狂暴攻击下,archer一步步退向的黄金舟的边缘。
“呼——”
金色的锁链从周围的虚空中延伸而来,缠向了berserker的身体。
“喝——”
犹如野兽的低呤声从berserker的喉咙间响起。对方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连身上的剑矢也在随着颤动。
“哈——!”
剑矢猛地脱离了berserker的身体,飞向四周的锁链,金属撞击之中,竟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在爆炸声中,archer只感觉身体一轻,居然就这么被berserker顶出了黄金舟,从半空中落向地面的黑泥之海。
archer心中恨极。手中挥出另一截锁链,缠住了berserker的身体。
“给我下来——!!!”
那锁链只是archer从身边拿起的链锤的一段,并不是什么极佳的宝具,对基本属性极高的的berserker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妨碍。berserker却完全没有挣扎,而是就势一跃,再度朝落向黑泥的archer扑去。
——他真是疯了!
这一刻,archer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现一个念头。
由间桐雁夜违规召唤的英灵,为了打败敌人居然不惜与对方共同落入黑泥中。
或许在berserker狂乱的逻辑中,这其中并没有任何问题。
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生存的本能,惟一的目标只有服从其master的命令。
第一个命令:战胜敌人。出场时第一个向berserker攻击的archer就被他第一个当成了敌人,所以必须毁灭才行。
——这就是berserker的思考方式。
所谓的夺取圣杯,在他心中,只是master下达的第二个命令。
保证生存?berserker从未理解这一要求的重要性。
——没想到居然我的结局是和这野兽一起落进黑泥中。
向来狂傲且不乏洒脱的archer,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真是狼狈地退场啊。
世界需要分割线
站在二楼的包厢里,切嗣眼看着汹涌的黑色波涛卷走了无计可施的archer。不,并不仅仅是卷走,在接触到黑泥的刹那他便不见了。archer的身体再一眨眼间被黑泥分解并吸收,与汹涌的泥流化作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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