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不明白我究竟经历过什么。”
“我不是人,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妖都算不上,对于我来讲,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在妖族生存都一样艰难。人往往会畏惧与自己不同的事物,一旦发现身边有异类存在,就会团结身边的同类,排斥甚至将之消灭,妖亦是如此。因此,自从父亲和哥哥们走后,光是为了活着,我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龙琊虽然语气平淡,但萧寒烟却知道,一个尚未成年的半妖,从小就要在人族和妖族的两大夹缝中求生,那是一种怎样的千难万险与惊心动魄。
看着那神色略有些忧伤,却又倔强直视太阳,腰杆笔直,丝毫不肯低头的长发少年。
萧寒烟心头蓦然一紧,竟是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陆城陆家,苏莞清神色慵懒的靠在卧榻上,手托香腮,任由如瀑般的秀发垂于腰间,双指轻捻一张纸条,在指尖静静把玩,在她的面前,有一道光幕,其中正有两道人影相对峙,交战一触即发,而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道看起来颇为英俊的年轻人影竟在一击之下,被打的吐血而退。
这一幕正是龙琊刚才与熬凌相战的影像。
苏莞清黛眉微挑,略一思索,随后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笑意。
这一笑融冰山,遮日月,美艳不可方物。
指尖妖火将纸条燃尽,苏莞清黛眉微颦,饶有兴致的再度打量起那光幕中的少年。
“这世间万物,若是单单靠肉眼去辨识,难免会如云遮月,雾蒙眼,看不通透。所谓心清则眼清,心浊则眼浊,清者心视一点眼扩全盘,浊者眼收万物而心无落点,以一点带全身之劲击疏散之面,岂有不胜之理?”
“秘闻妖族有夜叉,年方十二入血狱,足智多谋,用兵如神。率十部猛鬼众,一载屠妖八万六,历战数百场,无一败绩,后不知为何,与所率猛鬼一夜失踪。同年,久未露面的龙族三太子大病初愈,前往陆家为妖族质子,至今未归。”
苏莞清低声轻吟,眸中划过一丝异彩,巧舌轻抚香唇,看着光幕中那道给她越来越多惊讶的身影,喃喃道:“小弟弟,险些让你连我都骗了过去,再相见时,你说,我是该叫你龙琊?还是血狱猛鬼,夜叉呢?”
第10章 冥皇诀()
天凌阁内,齐修等人齐聚一堂,在他们中间站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老者略微躬身,向齐修等人汇报。
“启禀齐公子,老朽方才给那龙琊诊脉之时发现他脉象紊乱,气血虚弱,确实有伤在身,而且似乎伤势还不轻。”
“哦?你可诊清楚了?那龙琊真的不是假装受伤?”齐修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脚下踩着熬凌的头,有些不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老者恭敬答到。
随后捋了捋那修剪整齐的山羊胡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道。
“只是”
“只是什么?”
“哦,禀齐公子,老朽在给龙琊诊脉的时候,不知为何,那龙琊强烈要求单独诊脉,不许萧小姐旁观,而老朽在提出给他开方子的时候他也只让老朽开一些固本培元的药,而并不准老朽给他开治伤药,老朽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也就在齐公子面前多了句嘴。”
听了老者的话,齐修拍腿哈哈大笑,大笑跺脚间,踩得熬凌已头撞地砰砰直响,可熬凌却并无半分异动,依旧静静趴在齐修脚下。
“哈哈哈哈,看来这龙琊果然不堪一击,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萧寒烟那女人死心塌地的相信他,不让萧寒烟旁观,只怕是他怕萧寒烟看出他的真实实力一脚将他踢开,可他装的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等到明日大逃杀开始,想来不用熬凌出手,他也会死在别人手里,届时失去了唯一依仗的萧寒烟为了家族还不是得乖乖从了我?”
看着齐修猖狂大笑,众人皆是点头应是,只有一边的赵阔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龙琊此刻盘膝坐在床上,意识沉入精神空间之内。
而在他的面前,正有一副颇为奇异的人体脉络图静静漂浮在虚空之中。
图上除脉络之外,有十二枚散发着黝黑光芒的光点分别覆盖在头,双肩,双肘,双手,丹田,双膝,双脚的位置。
而在每两点之间都有一条尤为宽广的黝黑如铁的经脉相连。
龙琊凝眉沉思,喃喃自语。
“冥皇诀是我与冥皇龙的伴生功法,虽然不知道这功法属于什么级别,但想来等级绝不会低。其第一层,主要以打通妖宿点为主,只要提升一重境界,就能打通一个妖宿点,进而将浑身的妖力集中于一点发动攻击或者防御。而每两个相连的妖宿点之间又可以行成一条冥路,可以迅速调配浑身的妖力,使战斗力成倍翻涨。”
“我在妖界的时候,已经达成了雏妖段三个境界,进入小妖段,如今更是已经达到了小妖段里的万象境中期,先前的三个段位用来打通了右手,丹田和右脚的妖宿点,至于万象境的机会还一直没有用,看来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也不得不用了。”
想到这,龙琊便不再犹豫,运起浑身妖力朝着右膝的妖宿点冲去。
当如同洪流一般的漆黑妖力与妖宿点相撞的刹那,龙琊的脸色瞬间一白,那是一种钻心蚀骨般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在拿锤子将他的膝盖寸寸敲碎,再揉捏重组一般。
然而,即使承受着钻心的剧痛,龙琊也始终没坑一声,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得来的力量,就好像夜空中的烟花,只有经历过焰灼之痛,才能绽放出那抹惊艳世界的色彩。
萧寒烟手抬到半空,刚要敲龙琊的门,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音,正在疑惑间,只听“砰”的一声,随后一道压抑到极致的痛呼声传来。
那声音嘶哑至极,仿若是在被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折磨一般,萧寒烟赶忙推开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恐怖至极的画面。
只见龙琊此刻盘坐在床上,右腿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所浸湿,十指狠狠地抠进床板,指甲翻裂,血肉模糊。
龙琊此刻单眼血红,面目狰狞,豆大的汗珠如同落雨般自那惨白的脸上滚滚而下。
萧寒烟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能将这个即使身受重伤陷入绝境之时,嘴角也依旧挂着邪魅笑意的少年折磨成这样。
萧寒烟赶忙上前一步:“龙琊,你怎么了!”
“别过来!”
龙琊猛地抬起血手,阻挡萧寒烟继续前进,他此刻龙眸如血,随后缓缓低头,双拳攥紧,用尽浑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右膝。
只听咔嚓一声,龙琊的右膝应声而断,整条右腿弯曲成一道诡异的弧度,一道仿若瓷器破碎般的声音自其中传来。
在他的右膝处,缓缓散发出一道蒙蒙乌光,如同一片雷云,将龙琊的整条右腿遮于其中。
咻咻咻,在萧寒烟那震惊的注视下,一片片漆黑“瓦片”自黑云中激射而出,盘旋在龙琊周身。
龙琊单手结印,指尖连点,那一块块“瓦片”应声而碎,化为了漫天的黑色粉末,随后如同倦鸟归巢一般,连同乌光一起没入了龙琊的膝盖。
随着点点乌光的没入,龙琊原本已经折断的右腿竟然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短短几个呼吸间,竟然除了裤子上的血迹,再也看不到一丝曾经受伤的痕迹,而龙琊的脸色也由之前的苍白,变成健康的红润之色。
萧寒烟瞠目结舌的看着龙琊一个翻身跳下床,动作灵活如猴,甩了甩他的右腿,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看着龙琊那比起之前灵活了数倍不止的右腿,萧寒烟的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直到现在,萧寒烟才明白,原来龙琊是在修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功法,会让人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再苦尽甘来。
萧寒烟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已经完全将之前承受的痛苦抛在脑后的少年,轻呼了一口气,素手环胸靠在墙上。
“你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龙琊停下了身上的动作,坐回床头。
“那你呢?以萧家的财力和你的美貌,足够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安心的去做一干青年才俊的梦中女神,让无数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又为什么要承担起家族的重任,与人勾心斗角活的如此辛苦?”
萧寒烟靠在墙上,露出裙下的一截莹玉美腿。
“我不想做一个花瓶,我想让人在想起萧寒烟的时候想到萧家,而不是在想到萧家的时候才想起萧寒烟。”
龙琊双手抱头,不顾床上那一滩殷红的血迹,懒散的躺在床上,单眸略有些孤寂的看着天花板,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那英俊的脸上。
虽然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可龙琊却仿佛丝毫都不能感受到其中的温度一般。
孤独的如同一匹被伙伴驱逐出群独自在旷野中挣扎的孤狼。
“你看,你还有的选择。”
剩下的话龙琊并没有说出口,但萧寒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我,没有选择。
微风拂过窗沿,在空中打了个旋,吹起龙琊额前一缕长发,发丝如同一条不甘寂寞,极力想要逃离这世界的游蛇一般,不断的挣扎,奈何发丝紧连发根,无论它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发根的束缚,在空中舞动了一会儿,最终仿佛认命一般,无力的垂下,而当它即将要落回龙琊额前的一刹那,龙琊眼中一道寒光渗出,妖力如刀,将发丝齐腰斩断。
杀人子,屠人族,抢人财,占人路,世间本是无情处,岂能容我知前路难而踏归途?
第11章 万众观天幕()
云海沧澜,天高碧阔,一道嘹亮的鹰啼响彻天际,令百鸟避散。
一众少年少女脖间拴着锁链,安静地坐在鹰背之上,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仿佛前方便是生死之地。
龙琊坐在鹰尾处,单手搭膝,静静地看着尾随在巨鹰身后的一众传影鸟,这种鸟能通过自己的视线将影像以一种类似于海市蜃楼的方式传递给远方特定的一片天幕。
龙琊知道,自己等人的身影,此刻已经出现在了雪云帝国各大发达城镇之中,而这场即将开始的大逃杀,也将会成为让人类各个阶层在茶余饭后赌上那么一两手的最佳选择。
在鹰背上的众人的每一次生死相斗,都有可能让一个穷鬼一夜之间成为富翁,也可能让富翁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而代价,只不过是一只小妖的性命罢了。
不得不说,人类对于赌博的爱好,远远要比他们自己以为的要更加疯狂,尤其是这种充满血腥与暴力刺激的项目,让人仿佛是喝了这世间最浓烈的春药一般。
不论男女老少,平日里或温婉贤淑的女子,或粗犷豪迈的大汉,在这种时候,都会忍不住提钱上阵,押上那么一把。
而此刻在各大城镇之中,天幕旁边也均有一张云榜横亘在侧,云榜之上则是以押注多少排序,熬凌的名字赫然占据了榜首的位置,看来大家对去年的这位冠军依旧抱有着极大的信心。
毕竟在去年,熬凌基本是以一种蛮横碾压的姿态,横扫所有对手,最终夺魁,他去年以及赛前的表现此刻就被记录在他的名字旁边。
其中就有一条,赛前熬凌一拳将万象境中期的参赛选手龙琊一拳轰的吐血而飞的记录。
这也直接导致了龙琊在榜单上的垫底位置,一位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秒杀的失败者,又有哪个冤大头肯去下注。
“唉,这龙琊卖相倒是不错,尤其是那一睁一闭的眼睛,和嘴角那坏坏的笑,真是迷死人了,假如他是个人类,那我一定会很乐意和他共度良宵,只可惜,他实力太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来。”
“你还是算了吧,现在谁不知道他就是萧寒烟养的一个小面首,玩物罢了,只是这萧寒烟也真够狠,玩够了就让他参加大逃杀送死,真是可惜了这么俊的脸了。”
“要我说你们俩真是没眼光,那龙琊除了长得俊一点有什么好,还是我们家元雷最帅,据说他能把熬凌都逼得略显狼狈,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在云榜上冲到了第三名的位置,如果他这次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去找那个赵阔把他换过来,养在家里,好生把玩。”
城镇之中,人群议论纷纷,类似的对话随处可见,虽然每场对话所谈论的人都有所不同,可有一点却是出奇的相似,那就是,并没有人看好龙琊,所有人都认为,龙琊是萧寒烟的男侍,而且是玩够了被扔去送死那种。
萧寒烟此刻身处一座双子海岛上,作为这场血腥赌博的主办方,萧寒烟等人必须在距离大逃杀场地不远的地方接收传影鸟传来的图像,再传到帝国各地。
美眸凝视天空中的云榜,当看见龙琊的排名时她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不用想她也知道现在外面的人会怎么说自己,就连家族的人可能也以为她疯了,不过她并不在意,看着那看似懒散地坐在鹰背上,实则是在静静打量周围参赛者的龙琊,萧寒烟朱唇含笑,她相信,龙琊会用实际行动去狠狠地抽所有人一记耳光。
“呦,现在开始担心你那小情人了?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是个废物却让你死心塌地地相信他是个天才,还想和熬凌相争,不过你放心,我会彻底绝了你的念想的,这次没有你救他,我看他还能活到几时。”
齐修脸上挂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走近,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萧寒烟的娇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欲望,言语当中带着满满的得意,仿佛大逃杀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龙琊被人秒杀的画面了。
萧寒烟蛾眉微皱,怒视齐修,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跺了跺脚,带着一副她也开始心里没底的烦躁表情愤然离去。
齐修耸了耸鼻子,贪婪的呼吸着还留有萧寒烟那醉人体香的空气,嘴角笑容猥琐至极。
“哼,明明是个豢养面首的荡妇,却偏偏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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