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这样推测没错。但这个游戏不一样‘魔女’只是牵线傀儡,主办者(李林)才是和我们进行游戏的人。”
“!!”
姬艾尔脸色微变,敏锐的眼神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游戏规则可以是陷阱,也可以是隐藏答案的突破口,可很少有人想到规则也可以是伪装。
大胆的公布‘魔女’的存在,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向搜寻‘魔女’和自相残杀,自己侧退出聚光灯下,在舞台之外遥控‘魔女’展开行动——这种利用盲点进行欺敌的战术确实很像那个神意代行者的风格,也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不曾想到的。
当然,以上仅仅是推测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但在彻底绝望的情况下,谁都没有余力去思考隐藏在细节里的魔鬼时,眼前这名少女却察觉到了这一丝丝细小的可能性。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能否做到这一点却有天壤之别。
如果她继续成长下去,并且获得足够宽阔的舞台的话——
姬艾尔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
李林;
亚尔夫海姆;
路易王太子;
阿尔比昂;
罗斯联合公国;
将这些敌人放到一旁。
(姐妹。贞,或许你才是教会最值得警惕的对手)
姬艾尔心中如此感慨到。
没有去看姬艾尔,罗兰继续说着。
“还有一个不自然的地方。超重型战车、格拉托尼和结界——同时使用这三样,不管怎么说都太多余了。”
回过神的姬艾尔沉重地点了点头。
改写结界猛一看似乎是要抢在格拉托尼完成包围前彻底封闭小镇,但镇外有李林和超重型战车坐镇,想让一个人都逃不出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从效率的观点来看,实在是既多余又不不要。
可如果观察之后一系列的事情,特别是格拉托尼异常的增殖速度,便不难发现改写结界真正用来防御的对象是蔓延到全世界都不在话下的“饕餮”。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新的问题就出现了。万一全员game。over或是通关成功,李林要如何收拾局面?一直维持结界,把格拉托尼永远封闭起来?如果格拉托尼只会一味增殖,李林就会陷入难以收拾的尴尬,使用格拉托尼也成了愚蠢的败笔。为了不至于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绝对有一套规则是用来阻止那种狂飙的,只要掌握那套规则,就能歼灭格拉托尼!”
“潜藏的规则吗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可那是以‘代行者遵守规则’为前提做出的推理,如果这个前提不存在,换句话说,代行者一开始就打算把所有人杀掉灭口,根本不存在什么‘潜藏规则’。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把一切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吗?由此产生的后果,你可以承担吗?”
目不转睛地直视罗兰,姬艾尔诘问着。
有一瞬间,罗兰因为这问题似曾相识而感到一丝动摇。
下这个决断,做出这个推断,都是基于他对李林的了解。
正因为有长期接触的经验,才清楚李林身上有类似精神洁癖的一面,对秩序、规则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这种类似于完美主义的思维模式使得李林在现在这。种。时。候绝不会轻易破坏自己制定的规则。
可同样基于长期接触的经验,他也十分清楚李林看重的是结果和效率,如果规则和秩序无法对最终目的的达成产生正面影响,他一样会毫不在意地抛弃这些曾执着追求的概念。
说到底,遵守规则与否只在李林一念之间。游戏的胜败取决于对此问题二选一的赌博。
姬艾尔和路易的选项是“no”。他们对人性本质有着深刻了解,且自己对是否守信都持保留态度,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敌人守信——这一微乎其微额可能性上。
罗兰的选择则是——
“我相信那个可能性。”
“就算为此让整个镇子毁掉也在所不惜?”
“不相信,情况一样不会好起来,只会不断恶化下去我想去相信那个可能性,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到最后再后悔‘为什么那时候不试着改变一下‘。”
“”
好一会儿姬艾尔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的看着罗兰,恰在此时电梯停了下来,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那我就拜见一下吧你所说的可能性。”
###############
城镇正在死去。
绝非形容或夸大,这是对库尔玛耶乌尔最正确、真实的描述。
没了居民,没了往来的人群,放任破败消逝的城市和“死”有什么区别?
人有生老病死,城市也一样,只不过迈向终点的速度和方式有些不同。
此刻的库尔玛耶乌尔正以最惨烈的形式迎来它的终末。
东南西北——举目所及皆可看见挥舞触手蠕动的肉块,长满人面疮的肉块以缓慢而确实的速度吞没城镇。一边发出恍惚的呢喃一边前进,要不是有更大声音遮盖住呢喃,或许有人会被那些赞美食物的字句吓晕。
当然,也不会有人会喜欢更大声的那一边。
“会被杀我们都会被杀掉!!”
“快逃吧!不快点逃的话会被杀的!!”
“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神啊!救世主啊!求求你们现身拯救我们吧!”
“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没人救得了我们,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找到了!他们躲在这里!!”
镇民们正为了生存竭尽全力。为生而奋力拼搏是很美丽的,但有时候——比如现在——也会变得比长满人面疮的肉块更加丑恶。
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足以冷静分析事态和线索。被囚禁在恐惧与绝望中的人们却早已自暴自弃,任由暴虐、背叛、怀疑和陷害的浊流四处涌动。
城镇冒出了黑烟,妇孺的哭喊和身受火刑之人临终前的嚎叫诅咒响彻天际。四处狩猎“魔女”之人,四处劫掠财产、贞操、性命、食物之人将藏身暗处的弱者拖出来,施加难以描述的暴行后将尸体和未死之人投入火堆。每当有人化为灰烬,扑鼻恶臭更加浓郁之际,狼嚎一般的欢呼声便随之响起。高举火把欢呼的人个个双眼充血,嘴角流涎,伴随着亢奋的呼吸,胸脯如风箱般激烈起伏——这正是被疯狂附身之人特有的症状。
已经没有人记得“规则”,也没有人思考通关的事情,更无人想到要停止。理性已经被麻痹,人群沉浸在疯狂和恐惧中无法自拔,秩序、伦理、道德、法律荡然无存。
从游戏开始到眼下的地狱,前后只用了十几分钟。
一开始还是理性的推理举证,但随着各种举证的深入,平日里的私怨,以及持续发酵的焦躁相互作用之下,彼此间的猜疑愈演愈烈。到最后人群再也无法驾驭心中的魔鬼,狩猎人类的地狱就此降临。
人们狂热的投身“魔女狩猎”的狂欢之中,借此遗忘恐惧和不安。
没人知道谁会是“魔女”,每个人都可能是“魔女”。父母、兄弟姐妹、邻居、恋人、朋友——全都可能是那个杀人的“魔女”,只要烧了他,自己就能得救。而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干脆在被杀之前先下手为强”的想法迅速扩散,被狂欲附身的人群不断上演暴虐杀戮的演出。
“那家伙其实是想展现人类末世的景象不成?”
深吸了一口气,姬艾尔小声呢喃着。
相对实际感受到的震撼,姬艾尔的自语略微显得有些缺少严肃,但正因为如此,话中透露出的真实感格外鲜明,叫人不寒而栗。
不管是人类社会也好,虔诚的信仰也好,人们彼此的信赖也罢,或是常识道理之类的。
这些全都是建筑在沙子上的楼房,一旦遇上极端状况,或是常识外力量与智慧的介入,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崩坏。不过是如此而已。
此刻就算母神现身恐怕也阻止不了这些人。
“你到底要怎呃?”
侧身回望,紧跟在身后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物体高速移动卷起的强风撩拨姬艾尔的衣裙与金色秀发。
“真不知该叫她滥好人还是”
耸耸肩,姬艾尔换上兴致盎然的表情俯视冲向肉块肆虐之镇的罗兰。
“也罢,正好见识见识之前那么大言不惭的小姑娘到底会怎么做,万一她要趁乱逃走,也是从背后捅一刀的好时机。”
或许是之前一番谈话给姬艾尔过于深刻印象之故,以至于她将眼前的圣少女划分进“理想主义色彩浓厚,但不失理智和现实角度思考问题”的类型,全然忘了这位可是敢单枪匹马冲进敌阵杀个七进七出,骑着独角兽拿着长剑单挑战车,说好听叫勇敢无畏,说难听叫战争疯子的人物。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姬艾尔还在盘算着要来个“背后一刀”,全然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于是,她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价。
“全部给我住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经过12道增幅术式阵叠加放大后高达120分贝的超强爆音无差别的造访每个人,施暴者、受害者、追杀者、逃亡者以及扮演吃瓜群众的教会圣女全都捂着在地上打滚,个别身体素质较差的当场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就连嚣张肆虐的肉块都剧烈颤抖起来。
声音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以某人为养子做的物理试验为例,当他以比男高音的c3音域还高八度、振动频率3000赫兹(小学生吹的竖笛高音do为523赫兹)的超高音唱我的太阳时,20公尺外的玻璃全部碎裂,关在笼子里的猿类危险种当场爆头,脑浆咻咻地往外喷(3000赫兹的高音与玻璃的固有振动频率一致,也会与长度约25公分的生体组织——也就是大脑产生共鸣)。之后某人继续以222分贝的超高音定向飙歌,才唱了一分钟,一整片待拆除的废弃建筑就在12万亿焦耳(1秒释放能量2千亿焦耳)——相当于2900吨*******炸药的杀人魔音之下化为齑粉。
比起上面这些3000赫茨、222分贝,罗兰的120分贝大喊似乎很温和。但120分贝的噪音也是喷气式战斗机引擎的噪音等级,吃下这一记“狮吼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即使是看似物理攻击无效的肉团怪物,从爆音的冲击下恢复也需要数秒时间。
对罗兰的冒险赌博,几秒钟已经充足到近乎奢侈。
来不及深究后果,也无法进一步探讨后手,将一切杂念摒除,调整完毕的术式回路亮起闪光,没有一丝踌躇的声音唱响反击之声。
“雷槌啊,轰击!!”
直径5公尺的几何发光图案迸射出青紫色雷光,击穿大气的闪雷在空中快速蜿蜒,最后缠上蠕动的肉块。
“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面一起发出惨叫。
如果是普通生物,承受了罗兰这一击后,必然是血液沸腾、全身碎裂。格拉托尼也算是生物,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
焦黑破碎的触手和肉块散落一地。但该说不愧是七宗罪之一吗?即使如此,格拉托尼也没有毙命,剥离后看似已经死透的触手也扭动着开始再生。
格拉托尼的再生并非单纯由细胞增殖实现,必要时可以从土壤、空气、水分中抽取有机物质重新合成身体组织,再生时间非常短。
但相对的,再生时会消耗大量能量,活动能力会大幅下降。而且一旦出现损伤,再生能力就会触发启动。如果遭到连续攻击,格拉托尼就会陷入无法行动的状况。
罗兰识破这一点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他只想验证一件事。
——格拉托尼的“潜藏规则”。
无数浅绿色发光平面覆盖再生中的格拉托尼残片,终于回神似的的残片挣扎着敲打强化“障壁”,隐约间还能听见恶心的尖叫。
“你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三、四个男人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一道朝罗兰喝问,在躺了一地的人群中,这几个面色苍白的人显得格外扎眼。
“魔、魔女你一定就是那个魔女!!大家快起来!只要烧了她,大家都能得救!!快点!!”
男人的叫喊尖锐高亢,但人群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爆音冲击的不仅仅是脑神经,控制身体姿势与平衡的半规管亦一并受到冲击。人们只是用混杂痛苦与迷惑的表情看看他们,又看看从天而降,困住肉块怪物的神秘少女。
“哦哦哦“
男人们的脸上浮现焦躁和恐惧的表情,就在此时,被困在障壁栅栏里的肉块发出迄今为止最尖锐的叫声,以异常的频率扭动着。。
“去死吧!!你这个可恶的魔女!!”
跨过动弹不得的人群和惊讶错愕的目光,男人们怒吼着掏出小刀扑向罗兰。
罗兰一动不动,为了维持障壁的强度,他根本无力兼顾其它。如果此时解除障壁,闪过背后偷袭简直轻而易举,但错过这个机会,便再没机会说服发狂的人群了。
(只要再一下下就好!!)
咬紧牙关,准备承受下致命一击之际,从背后传来一阵带甜味的风。
“真是的大喊一身后就毫无防备的冲出来,你比我想象的还来的疯狂啊。”
张开障壁将男人们隔绝在封闭空间里,姬艾尔如此吐槽。
“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说的‘可能性’!”
触手的尖叫戛然而止,人面疮的表情眨眼间从痛苦转为恍惚,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无比的喜悦。
“呵呵呵”
坏掉的笑声透过障壁飘来,也从被障壁隔开的男人们口中溢出,一阵连姬艾尔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话语自人面疮口中吐出。
“啊啊啊啊我忍不住啦还有这么多可以吃的我的肉!!!”
毫无遮掩的、犹如发现独一无二事物时特有的喜悦,同时也包含了无比真实的虔诚。因为这些货真价实的情感,话语的恐怖扭曲更加凸现出来。
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光之栅栏内人面与人面、触手与触手之间相互撕咬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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