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到底送来什么怪物啊……”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发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摆动。
感应框架、共鸣、精神立场、思念转化为物理能源、玛那类比反应——听不懂那些术语要表达的逻辑,却也明白离那团风暴越远越好。正焦躁不安的想要和海豚、杀人鲸商量加速离开,余光瞥见密涅瓦有了动作。
躁动的玛那聚集在密涅瓦周围,缓慢却无比正确稳定的构筑出术式回路,浮游术式花纹板的绚烂回路中心,娇小身躯一点点离开甲板。
“站住。”
指尖射出的细丝缠上少女的手腕,和露出“为什么阻止我”的恼怒表情对视,杀手特有的冷硬调门在空气中震颤。
翡翠似的眸子发出“不得无礼”的魄力。面对那股无形魄力。普通人多少会出现动作迟滞,再不济些甚至会当场下跪,蜘蛛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是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还不够,想再来一次。好害死他吗?”
“什么?”
被带刺的话语逼住。回路的闪光像呼吸一般忽明忽暗起来。
“就算你是所谓的‘殿下’。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一个什么用都派不上的累赘,就算飞到了身边。除了在战斗中分散宝贵的精力,最终导致两人一道被杀。你以为还能做什么?”
“……!!”
毫不留情的苛责夺去身上的力气。回路的光芒越发晦暗,最终完全消失。
前所未有的讨厌感觉在脑海翻涌,不甘、悔恨、愤怒、自责、罪恶感、无力感——交替着在脑海中涌现。
她很清楚,蜘蛛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接受指责的余地和必要,也清楚眼下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对生长在必须精于算计才能生存的环境之下的密涅瓦来说,那简直和呼吸、眨眼一样自然。
可正因为清楚自己多么无力又任性,害那个少年一再为自己受伤,所以才想要做些什么,哪怕那是最最微不足道之事。
密涅瓦的双手手指纠缠握紧在一起,紧握成形的拳头放在嘴边。
那是神所创造的威尔特里,随处可见的“祈祷礼”。
喜悦、感激、悲伤、忏悔、赞美、祈求——向母神表达什么的时候,人们会做出的动作。
“这种时候,向神祷告有什么用啊……”
斜眼看向沉默的王女,扭曲的嘴角吐出明显带刺的话语,立即招来甲板上几道不友善的侧目。
就算是内部能力至上主义气氛浓厚的v。e公司,也有相当数量的教徒。蜘蛛那过于现实,甚至有无神论成分的发言自然会换来怒目相向。
“可是……”
面容依然坚毅,密涅瓦的声音里却第一次有了色彩,发自心底的祈愿和恳切在空气中震颤。
“我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只有这个了,我不想连唯一能做的事情都错过。”
“……祈祷……吗?”
气势微微降低,蜘蛛眺望天空中涌动缤纷异彩的战斗地狱。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她也很清楚罗兰的胜算极低,就算有新款mds助阵,以智慧种的血肉之躯挑战强化后的古代种依然是极度有勇无谋的自杀行为。
但是——
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那个和自己处于不同领域,温柔的近乎愚蠢。明明是那位大人的养子,却没什么架子。被自己捉弄到手足无措,同时有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的话……蜘蛛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想要将少年当成自己的“光”,想要看见他平安归来。
“也对啦……”
苦笑了一声,少女也有样学样,在密涅瓦交替困惑和释然的眼神中,将交握在一起的的双手放到嘴前,闭上了眼睛。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也不是过分的强人所难。
只是如密涅瓦所说,能做的只有这件事——祈祷那个笨拙的烂好人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这唯一一件算是尽人事的举动。
不是拿神明当做搪塞的借口,也不是被惰怠和死心驱使着放弃努力。少女们、货船上的人们不过是单纯且强烈地期盼可以“活下去”和“看见那个少年平安归来”,在绝望的风暴中守望名为“希望”的小小烛光。
每个人都虔诚的闭上了眼,如同婴儿般蜷起身体,因此未能看到每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交错着彩虹般的和熙光华,指头大小的光球漂浮上高空,朝远方风暴的中心飞去。(未完待续。。)
ps:抱歉,昨天又是单位活动,又是家庭聚餐,末了还和女朋友增进感情,和未来岳父深入交流,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明天双更,即将进入新章节。
10。the。rock(四十二)()
闪烁的七彩光芒在空中飞舞,无数发光的颗粒圆球就像是蝴蝶振翅洒下的鳞粉。和随风漂泊的鳞粉不同,在激烈对抗的风暴眼中心,光团无视粒子束和冲击波的持续爆发,执拗的卷起漩涡,缠绕着白色机体。
“这是什么光……?”
身处异样现象的核心,面对凭空出现的成群光团,罗兰不禁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简直像是最缺乏真实感的讽刺画作,在生物靠近都会搭上性命的战斗地狱中央,居然出现用“美丽”和“温暖人心”都不足以形容的奇景。更让他几乎尖叫出声的,是沐浴在那光芒下,能感受到“声音”的鸣动。
不想死;
想要活下去;
想要与家人团聚;
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随着虹光漩涡逐渐收拢,一点点倾注入迪兰达尔之中,“声音”也沿着手臂渗透入罗兰的感官之中。
那是他人心灵的声音。
毫无顾忌,不带羞耻,不容抗拒地闯入罗兰心中,曝露眼前。
喜悦,孤独,愤怒,绝望,恐惧,失望,不安,悲哀,友爱,祈愿——包含着诸多感情的光球在体内勃发,与温暖的虹光一道共鸣。在一秒钟被拉长一千倍的错位时间感中,罗兰的意识随着光芒扩大,人们下意识的共鸣波涛轻抚着少年的意识。
观测船中大吼大叫的精灵技术军官,把着船舵竭力挣扎的船长。紧握双手祷告的人们,察觉到了什么,朝这边张望的面孔——
透过光芒,罗兰幻视到了这些,游离的意识重回**时,他也看见了眼前目不忍睹的景色。
“噫噫噫噫噫噫!!!嘻嘻嘻呵呵呵!!!”
阿兹达哈卡的声音已经完全无法分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情绪了。
或许是哭,也许是笑?
持续删减记忆区块带来的损害已经进入最终阶段,非但是记忆和理性,连情感辨识也遭受直接影响。但就算变成这般田地,杀意和憎恨依然没有衰竭。现在的阿兹达哈卡可谓是装满了杀意的容器。亦是解除了全部安全措施的自动杀戮兵器。
证据就是自阿兹达哈卡身上所放出的光芒,如今那已经无法称之为光,而是黑雾一般的暗芒,在虹光照耀的领域中。如同墨汁一样不断扩散的黑暗。在那片黑暗中。开始收束压缩的雷光漩涡越来越耀眼。
超级玛那粒子炮全功率射击。
三个脑袋一道进行加速、收束的作业。威力远远超出单发超级玛那粒子炮,其威力几乎能与质量分解炸弹匹敌,足以摧毁一两个小岛。
就算失去了理智。受到杀意的驱动依然能完成所有准备,并将释放能量的发射口对准罗兰,这已经堪称奇迹。受到吸尽阿兹达哈卡意志的黑雾保护,这个扭曲的奇迹即将孕育出烧尽一切的毁灭光芒。
这种威力之下,阿兹达哈卡自己也不会平安无事,不过他感受不到恐怖,也没余裕去关心自己的安危。
“嘻嘻嘻嘻嘻!噫噫噫噫噫!!”
一边积蓄能量,一边嘴角挂着唾沫发出毫无意义的怪叫——看着这幅步入末路的癫狂姿态,罗兰下意识的想要别开视线。
已经够了。
虽说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罗兰无需为此承担什么责任,但他也不忍再看下去。
所以,该结束这个噩梦了。
高举过顶的迪兰达尔从光之漩涡吸收着光芒,如白雪般纷飞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涌入剑中,笼罩在带着些许微温的光芒下,罗兰的脸孔洋溢出安详与圣洁。
那是传说中才会见到的异样奇景,高举着圣剑,闪耀着圣光,面对强大如灾难一般的敌人,依然毫不动摇——正如骑士们讴歌追求的理想具现,那些追求正道的勇者再现人世。
沐浴在那道温暖人心的白色光辉下,焦虑、不安、隔阂仿佛都远离人世而去,这正是名副其实的圣光。是神所铸之剑才能显现的奇迹,降临人世的真理——
“才不是那种东西。”
一个异质声音在剑里鸣动,无悲无喜,亦无法区分男女老幼,带着没有温度的气息在罗兰耳边低语道:
“那不过是私心的集合体。”
私心——
胸腔里反刍着这个贬义词,罗兰感到心脏一颤。
的确,想要活下去,想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和家人在一起。这些都是个人的愿景,称之为私心也不为过,毕竟不存在每个人都是圣人的国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诉求。
但私心就是错误的?为了全体,压抑感情而行动才能称之为正确?就好像李林那样?
“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这只是世间常理的一部分。为了回应众多祈愿而创造出容器,名为‘王’和‘勇者’的容器,根据注入其中的总体意志行动,为祈愿者展示明确的结果。”
连嘲讽都算不上,如机械般毫无起伏的声音如此诉说,罗兰心中隐隐作痛。
为了终结比午夜更黑暗的乱世,为了给以血洗血的悲哀循环划上休止符,为探索能让所有人享受和平繁荣的道路——为了回应如此祈愿的大众,势必得有人挺身而出,容纳那些呼声,履行身为“王”的责任和义务才行,勇者之剑也正是为了守护那些弱者所铸。这中间的道理无疑是很正确的,但……是否在什么地方有欠考量呢?
“也曾有人抗拒成为容器,如比清廉而公正,重信义而不徇私情,成为骑士们追逐、模仿对象的王;譬如誓言成为‘正义的伙伴’,将人命放在天枰两端摆弄的男人——这些拥有成为容器的才能,却悖逆宿命之人,最终落得凄惨下场。”
只能作为容器而活着——这句潜藏台词在少年眼前幻化出另一个少年漆黑的背影。
为了将单一的个体意志统一为强大的意志,为了回应精灵们的夙愿,成为总体意志容器的李林。一边说着为了世界,为了所有人的幸福。但所作所为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理解人心,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人类,其实一直憎恨着人类呢?
那样的背影,那样的养父,从5岁开始,罗兰就莫名觉得很悲哀。
嘴里发出“闭嘴!”的嘶吼,罗兰截断了和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之间的联系。朝握剑的双腕注入力量。迎着即将爆发的雷光,少年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着。
“我不是什么容器,是个……人类啊啊啊啊啊!!!!!!”
发自肺腑的呐喊声中,世界被涂成一片纯白。(未完待续。。)
ps:稍后还有一回奉上,敬请期待
10。the。rock(四十三)()
光芒在膨胀。
光芒在奔流。
激发状态的粒子团块和迪兰达尔的白色光芒同时奔向对方,极近距离下,以亚光速运动的两团能量在称之为“刹那”的事件跨度中相遇。居高临下,一路释放出超高热和冲击波的超级玛那粒子炮将云海全部蒸散。经过九段加速、收束的粒子洪流足以将其通道上的一切全部摧毁,无论那是大型战舰还是基地据点,在全功率射出的粒子炮弹面前,不过是一堆尘埃。
迎击那股毁灭洪流的,是无法用现实物理法则定义的“奇迹”余光。
没有任何杂质,纯粹的、失却温度的白色光芒。在那汇集了众多共鸣的意志,将思维具现为现实物理冲击的圣光之前,天空也好,海洋也好,无一例外被渲染成纯粹的洁白。耀眼眩目的白色冲击化身为龙形,摆脱桎梏约束的光之龙冲破晦暗的黑雾,愤怒的咆哮着直取阿兹达哈卡。
思考都来不及启动的时间内,两股能量的较量分出了高下。
即将命中罗兰的粒子束,弹道发生了扭曲。
与白色圣光相撞,粒子束既无法粉碎,也无法蒸发目标,在罗兰面前留下一道扭曲的轨迹残影,就这样徒劳地射向天空。圣光的瀑布卷起无数的漩涡,朝阿兹达哈卡奔去。
或许是奇迹,或许是神的怜悯。沐浴在圣光之下,阿兹达哈卡居然恢复了一丝清明,扭曲的面容第一次露出非常安静的表情。
那是……什么?
回忆不起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在干什么,就连该如何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也忘了。
只有些许战斗片段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从眼前划过。在异常缓慢的时间里,一个和自己不同,小小的两肢直立生物在和自己战斗——
“啊啊,抱歉,那是重要的资料。属于回收内容。”
画面停止流动,从中间一点开始,裂痕呈放射状扩大衍生,记忆的残片不断粉碎,没入虚无之中。
“人生是经验和选择的累积,记忆是累积的媒介之一,是人格的载体,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人格。”
虚无中产生一道波纹。人形的团块从虚无中浮现,团块迅速勾勒出黑发黑衣的少年外形,血红深渊般的瞳孔闪闪发亮。对着遗忘了自己是谁的黑龙,漆黑的少年说到:
“看起来连我是谁也忘了?这种时候该说一声‘真可惜’吗?算了,那种行为毫无意义。”
他是谁?不对,他。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僵硬的脑髓似乎对黑衣少年起了反应,开始思考问题。但缺乏明确方向和逻辑,靠着惯性运作的损坏脑浆。无法完成这工作,唯有等待对方的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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