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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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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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枪!上肩!”

    严肃自律的面孔多了困惑,军阶低于少校的大兵们还是执行了命令,步枪斜靠上肩。山毛榉制枪托护木、金属制枪刺在漏进帐篷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士兵们昂扬的杀意随着日常训练的动作和正常挥机能的命令体系冷却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需要的话,我会叫的。”

    不容置喙的命令下达,空着的右手拍了拍腰间的木盒枪套示意自己有足够的自卫能力,在布伦希尔的逼视下,士兵们将争辩咽回肚里,行过持枪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还完礼的右手垂了下来。滴下鲜血的左手没有传来更进一步的剧痛,5岁男孩的咬肌只会挥出符合年龄、身体组织结构的咬合力,不会因为表情狰狞。眼神凶恶而变得能与真正的肉食猛兽相匹敌。

    反过来,精神层面的【咬伤】比**实际感受到的痛楚更让布伦希尔感到胸口堵。

    这个男孩封闭了自己的心灵,对外界接触他只有死尸般的沉默和野兽般的胡乱攻击两途。不再相信他人所说,对一切接近他的都只用憎恨进行反击,缩进自己的黑暗中拒绝生存。

    没有任何原因的,布伦希尔觉得这景象有似曾相识之感。

    在何处见过这小孩儿乱脾气的景象呢?想要从记忆中搜寻相关的印象对照比较,疼痛的感觉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提醒她,眼下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杀人凶手——”

    再度重复的称呼之中渗出诅咒、怨恨的气味,男孩的声音是平静的,异样平静下涌动的是黑色的情感漩涡,出愤怒的界限,深沉的憎恨自紫色瞳孔中酵。

    ——原来如此啊。

    布伦希尔恍然大悟。

    男孩的恨意并非针对她。汹涌的情绪是想摧毁一切【与李林相关之物】。无法处理与接受悲惨的现实,将之转换为对始作俑者的无尽憎恨,不受控制的波及周边。

    无法得到原谅,不可能靠讲道理说得通。哪怕只有牙齿可以带给敌人一点伤害,也会竭尽全力咬住绝不松开。

    【身为上校直属部下的你。在他眼里是帮凶和共犯。】

    燃烧怨恨、愤怒和眼泪的紫瞳在印证提尔的论断,几乎快要哭出来却不能的双眼释放令观者头皮麻的火焰,在布伦希尔看来,那是极尽惨痛的画面。

    多么凄惨,多么悲哀。

    明明只有5岁。

    还是连未来这个词代表的意义都还懵懂的年纪。

    毫不怀疑、毫无烦扰的享受迎接明天的天真年纪。

    面对突如其来的惨剧根本无能为力,也未曾作好心理准备。仅仅一瞬间就被强逼着接受残酷沉重的现实。对此有过经历,曾经牵着哭泣的妹妹在亲人葬礼上像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般不知做什么好,不知能做些什么的布伦希尔能从中产生情感共鸣。

    世界是如此残酷,吝啬的只将【死亡】这一赠品平等赐予每一位臣民。尽管所有生物都拼了命的想要在苛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但死亡并不理会、尊重这种种努力,蛮横又不讲理的的带走生命,将突如其来的悲恸强行塞给尚生存者。

    布伦希尔在小时候通过见证至亲的死亡了解了这个事实,在当时的尼福尔海姆连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都十分艰难的环境之下,根本没有留给她整理个人感情的空挡,沉湎哀伤之情无法自拔的话便会不知不觉成为倒毙不起的死尸。唯有一边吞咽眼泪,一边拉扯弗蕾娅的布伦希尔是用为生存奔波辛劳填满遗忘悲伤的空挡走过来的,对罗兰此刻的反应,她能够理解。

    没有生存动力和由此引出狂攻击来宣泄伤痛愤恨的男孩固然封闭了心灵,但尚不完全,对外界的刺激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你这样还是算是李拿度。达尔克的儿子吗?】——刚才话语中提及其父的名字,这一行为触动诱了罗兰内心对现实挤压下来的悲情和绝望,如同扣下扳机的,漆黑的情绪爆了。

    对触动黑暗的女性、对精灵、对【李林的手下】——喷出憎恨。

    然后——

    “那个样子继续下去的话,你会死的。”

    不甩掉紧咬住自己的牙齿,也不简单的对这股比怒吼和惨叫还要激烈的情绪施以否定。布伦希尔弯下身,轻柔地靠近颤抖和哭泣都难以做到的男孩,带着如同病相怜气息的声调轻轻靠上给下颌注入仅存不多体力的罗兰。

    尽管想要抗拒外界的声音,把自己锁进黑暗虚无之中,甚至就这样死掉算数。但长相尽显优雅柔美和独特母性关怀气质的女精灵用人类语言倾吐的话音还是介入罗兰脑中。

    “【活下去】、【你活着就好】——你的父母如果有想要对你说,但未能传达至你那里的言语,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脑袋里窜过电流般的麻痹,不受理性束缚的怒意更进一步燃烧。

    别开玩笑了!混蛋!

    别开玩笑了!混蛋!

    杀掉大家,毁掉村子的不正是你们吗?!是你们把爸爸、妈妈、修女、克洛伊给——!!

    杀人凶手说什么漂亮话!一副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你们知道被杀掉的人又多痛苦吗?!你们知道看着认识的人在眼前毫无道理的死掉是什么感觉吗!杀人凶手!

    咬住精灵手背的嘴吐不出一句指责,只有燃烧着恨意与悲伤的紫瞳跟布伦希尔的良心默默将罗兰甚至无法称得上条理的狂怒转化为对精灵少女自身的苛责。

    【啊啊,确实是那样没错。】

    无意用【不曾直接参与】、【什么也没干】、【服从命令】充当借口,从撕扯心灵的指责中逃脱,布伦希尔坦承自己确有【共犯】的定罪。

    【但是,那又怎么样?】

    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充满辛酸和痛苦的事情,可生者依然会祈祷、期盼【明天会更好】,任性的将【生存】这件事情继续下去,因为那是生者的责任。

    为了生存,必须战斗。

    逃避即死亡,能选的只有认命还是挑战。

    与以孤身承担起【变革世界】这种光听到都会产生眩晕感觉的沉重大业默默前行,带领大家挑战不合理的上校比起来,承担与事实几无差别的罪责算的了什么。连这点程度的事情都抗不下来的肩膀,今后要如何为那道背影分担整个世界的重量?

    是因为心系谁的身上之故,抑或相似经历的同病相怜激了旺盛的母性本能,布伦希尔伸出了另一只手。

    青春期的少女手指轻柔地抚摸不断涌出眼泪的脸庞,不见任何阴霾,只有单一暖意的翠绿色眸子无声的安慰着走投无路的男孩。

    不是想利用他、期待他、出卖他、伤害她,只是单纯地想去抚平紫色眼瞳深处的伤痕,把罗兰从经历过悲惨之事后对世界、对自身的绝望之中拖离。

    不清楚这能否算是一种救赎,或许在旁观者眼中和伪善并无二致也说不定。

    不过,布伦希尔深信这是必要的。对这个被世界抛弃了的可怜男孩而言,同情、怜悯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无关紧要之物,说虚伪也好,说傲慢也好。布伦希尔想要照顾这个男孩从绝望中走出来。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理所当然的,不存在羞耻或做作的,布伦希尔展开臂膀将不出声抽泣呜咽的男孩揽入怀中。

    不在意短小的四肢殴打踢踹身体,温柔而有力的拥抱男孩。

    “试着活下去吧,不光为了你自己,也为你的父母、亲友,还有……克洛伊。”

    不带敬意与信任,也不索求任何回报,将自身的热量传递给冰凉的单薄身体,让人不敢想象桃色的温暖拥抱,对,是如同母亲一般的拥抱。。。)

    lwxs520 ……》

10。小小流放者(二)() 
依偎在散淡淡甜味的幽香身躯之内,想要大骂大喊的罗兰被各种激烈的情绪摆弄着。

    说不出话,连句完整连贯的话都说不出口。不光因为咬住精灵左手的关系,也因为情绪只是波动起伏的程度,如汹涌巨浪般冲击心灵的哀伤、愤怒、自责、期盼、绝望被精灵紧贴住身体的灵魂共鸣搅动。还是个孩子的罗兰远未锤炼出对真挚情感和善意毫无反应的铁石心肠,处理不了情感和立场的男孩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的男孩只有哭了。

    松开女精灵地手,口腔、嘴角满是鲜血、唾液混合物的嘴巴大张着,鼻涕也流了出来。一无所有,连容身之处都不剩下的男孩移动也不动的被精灵少女紧紧抱住,喉咙中出干涸的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抱住仿佛会一直哭泣下去,直到永远的罗兰。布伦希尔咬紧了下嘴唇,撼动灵魂的恸哭和她传递至罗兰的暖意一样反馈过来。分担这股似深渊那般无穷无尽的深沉哀痛,记忆摆荡出走马灯的画面连接,坚强的心灵也不禁动摇起来。

    这样就好,痛苦也好,艰难也好,从初生一般的放声哭出悲伤绝望开始,走出属于他自己的生存之路。

    至于日后是会艰辛度日还是在夹缝中求存,以后再去考虑吧。

    先,学着和大家一起生存下去。

    若你要选择向世界和上校复仇。那也由你。向加害者讨回一切,本来就是被害者的权力和责任。

    胸腔里鸣动着激烈又矛盾的感情,精灵少女紧闭起来的眼睛溢出满载情愫的泪液,靓丽容颜留下光的脸孔轮廓曲线。

    在没有谁能触碰到的心灵深处。想要包容下两个生命的精灵少女做下了不为他者所知的决断。

    ########

    “这样啊,最后终于哭出来了啊。”

    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指交叉在一起、平行于桌板的双手将鼻子以下的脸孔纳入不可见的阴影之中,端正清秀却又不会觉得过于女性化的面孔罩上神秘的幕布,鲜红眼瞳之中寄宿着睿智且狡猾的光芒,稍略眯细的眼睑将眼瞳中类似狮子的一面加以隐蔽,狐狸的性质在细调后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会被道德洁癖者批判的算计声调从阴影之中飘出,面对难以求证真实感想的上司。军姿站得如教科书般标准,冷峻面孔同样看不出感想和意见的精灵军官事务性的作出回答:

    “是的,布伦希尔少校在他哭累睡着后一直坐在窗前看护,现在仍在继续。军医的说法是明天早上会醒来。之后只要注意修养条理,一周左右就能完全康复。”

    撼动灵魂的悲恸让提尔在当时也莫名动摇,无论平日里表现得有多冷酷坚强,好像金属一样闲杂勿近,他的心始终是血肉的团块。不是金属构件。

    报告的语音中残留一丝当时的情感波动,自下方审视过来的目光中轻轻划过一道捉摸不透的色彩,未曾察觉到极细微变化的提尔结束了报告,一动不动等待李林提问或是进入其他事项程序。

    半遮住的面孔没有感叹或是继续关注自己的养子。窥破部下们心思的语音将答询导引向相关却又略带寒意的方向。

    “你不问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他】吗?包括布伦希尔少校在内,之前大家都虽然都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但那是对我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不过——”

    提尔保持着标准以上的军官仪态静静聆听最高指挥官的声音。紧贴裤缝的手指小小的缩了一下。

    李林抱回昏迷不醒的罗兰时,精灵们的反应基本都是一个:震惊地看一眼罗兰,然后更震惊地死盯住最高指挥官。欲言又止和嘈杂的窃窃私语混成一片。

    那之中,唯独两位少校军官有着不同于单纯震惊和疑惑的反应。

    布伦希尔往返于李林和罗兰之间混有担忧、焦急、无奈、悲哀的复杂感性视线。

    还有提尔若有所思,仿佛抓住谁都不曾关注的重点后,类似猛禽的锐利眼神。

    “少校非常在意么?为什么非得是罗兰。达尔克不可?为了达成政治上的收益,需要样板。符合条件的人类孤儿可谓数不胜数,罗兰。达尔克有着什么样被。选。中。的必要性?”

    “属下惶恐。”

    咽下如字面所表达的情感,对自己直属的最高长官通观全局也不遗漏细节的敏锐有着深刻体会的青年军官深深吸入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质疑吐露出来。

    “如果上校想收养一个人类小孩,达成意识形态变化,实现治下人类与精灵的政治和解而需要的【示范】,一个听话、可怜的人类孤儿确实有相当的价值,但如果这个对象性格叛逆,且不断反抗管教的话,其价值与意义就完全不存在了。”

    进入政治领域的声调有着金属的磁性和低温,与布伦希尔渗入个人主观情感的视点不同,更具大局观和精细计算的男声透出深层考虑的隐忧。

    “也许布伦希尔少校可以扮演好【母亲】的角色,随着时间推移,相处了解日渐加深,那个男孩也会将之视为接近或等同【母亲】的女性。需要对博德村的毁灭、罗兰。达尔克的不幸承担全部责任的您却不可能被他所接受,无论怎样的感化、忏悔。无可挽回的事态和恨意会持续指向您,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待在组织内部、您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提尔的着眼点不会仅停留在事态好的一面,充满不安定因素的隐性威胁逃不过他的眼睛。【无论威胁有多小,放着不管的话终会酿成大祸】正是提尔作风的最好注解。

    “上校想要收养的恐怕不是【人类的小孩】,而是李拿度。达尔克——创造不可能之奇迹骑士的孩子。属下对此的意见是【过于危险,请及早放弃】。若此言有冒犯到上校的话,还请责罚。”

    说服了布伦希尔的理由在提尔身上效果不佳,不知是因为其性格认真,还是眼光从未受到情感干扰之故,似乎有些死心眼的青年维持着身上的金属气质和笔挺身段,等待上司的回应或者责骂。。。)

    lwxs520 ……》

10。小小流放者(三)() 
【由你去办吧】——提尔渴望听到这样的命令,腰间的军刀因此沾上无辜孩童之血与不义的污秽也在所不惜,国家大义面前,个体的荣誉、生命、幸福都是微不足道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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