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韵下意识的挣了挣,却发现汤元化的手,却好似铁钳一般,同时有一股仿佛针刺一般的犀利真元,从她的腕脉处刺入,开始流经她的全身上下。
杨韵心中暗惊,却故作不解:“别驾,您这是?”
就在杨韵说话的时候,汤元化打入她体内的那股犀利真元,就已经在她全身上下流转了一圈。发现这位依旧没发现什么破绽,杨韵体内气脉畅通,血气充足,可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受过伤的人。
他眼中微现疑惑之色,同时略显尴尬的放开了手:“无事,咱家只是想问你,最近李仪同他可有什么异常之举?还有这间别院,是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动静?”
杨韵心想最近李世民的古怪之处,还真是挺多的。至于这间别院,虽然李世民故意疏远瞒着她,可依然一些蛛丝马迹,让人生疑。
如果是半月之前,汤元化问她这一句,必定是不同的结果,可这个时候,杨韵却是不假思索:“李仪同他有什么异常之举?我不太清楚。他平常不喜外出,整天不是呆在书房里面钻研墨甲,就是研习武艺,顶多是最近为了应付与那三位突厥王子的约战,在西侧院呆的时间较多,一直不准我接近。在还有,就是东院住那两位女眷,还有他们的下人,来历不明。我看他们当中,有好几位二三品的高人,实力不俗,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出身关系将门——”
汤元化仔细倾听,最后只能无奈的微一摇头,同时语含嘉勉的拍了拍杨韵:“很好!你在李仪同身边,虽然是以护卫李仪同安全,伺机获取逆贼踪迹的任务为主,可也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李仪同乃两位圣人都深为期许的名将种子,可不能有任何意外。而如今你们东院的那两位,也是来历不俗,你日常也不妨注意一二。”
“属下领命!”
杨韵面上再次现出疑惑之色,可还是朝着汤元化施了一礼,算是应下了此事。
而就在这位追随李世民的脚步离开前厅时,汤元化也转过了身,看向了身后另一位,穿着绣衣卫郎将服饰的内侍。
“曹兄,不知你可满意了?”
第两百十六章 石破天惊()
这位‘绣衣卫校尉’,赫然正是齐王府的总管曹问;他闻言之后却是若有所思:“让人去重点搜查一下西侧院,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
汤元化不由再次摇头,语含不悦:“似他们这样的世家大阀,皆有传承秘法,最近被人旁观偷学。禁止旁人靠近,那是理所当然。至于东院的那两位女眷,你应该也打听过他们的身份。”
他终究是不认为李世民,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这位自始至终,可都是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今天要非是杨韵此女,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曹问又带着齐王之命极力逼迫,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兵围李世民别府的举动的。
“汤兄勿恼!”
曹问一声苦笑,略含歉意道:“你当我愿意在这位上仪同风头正盛的时候,来触这个霉头?实在是因我想不出来,在这偌大的东都城内,除了这位李仪同之外,还有什么人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与我们齐王府作对?”
“这话就有些过了——”
汤元化不屑一哂:“你们齐王府近年大肆收刮,聚敛钱财,仇家对手多了去,还敢说没人与你们作对?”
“可有几人会这么胆大包天,直接射杀命官,不惜与朝廷为敌?”
曹问反问了一句,见汤元化哑然之后,就继续说道:“其实漱玉馆之后,李仪同的嫌疑,就已排除了大半,我这次来,只是做最后的确认而已。今次搜查之后,李仪同可以继续安心当差,而我们齐王府,也可以从这边收回一些人手,这岂非是皆大欢喜?公公大可放心,我曹问也非是不知礼数之人,如果这一次搜查毫无所得,必然有一笔重礼向李仪同奉上,算是赔罪。”
汤元化心想什么样的重礼,能够及得上武功李氏的脸面?
之前的李玄霸的事,他也有所听闻,故而这已不止是李世民一人的事情,而是关系整个武功李氏。
如果没有李家三郎的死,那么今日之事,倒是能以一份厚礼解决,可如今齐王府的举止,何异于砍人一条胳膊之后,再给一个耳光?只怕很难善了吧?
只是这终究是齐王府与李氏两家之间的事情——李渊既然退让了一次,未必不会退让第二次,这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故而汤元化的面上,就也显出了释然之色:“如此就好!”
而就在大约半刻时间之后,就有另一位绣衣校尉打扮的人物,走到了他面前:“回禀别驾,我等已搜查外整个别院,并无周婉儿的踪迹,也未寻到任何可疑之处,至于曹总管所说的王阶墨甲,亦无踪影——”
“理当如此!”
汤元化笑了一笑,随后转望曹问。后者也不再坚持,洒脱的微一拂袖:“既然搜不到,那就速速收兵。稍后我就会让人奉上万两白银,算是给兄弟们的辛苦钱,至于此间主人,我别有大礼致歉。”
※※※※
当汤元化麾下的绣衣卫退出别院的之时,李世民与杨韵二人,正立在他书房窗前往外远远眺望。
——与他在汤元化面前表现出的愤慨不平,勃然大怒不同的是,此时李世民的神色却是颇为轻松,眼角处甚至含着几分笑意。
正如他的意料,这些人在绣衣卫里面毫无所得。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围府搜查,虽然不在他的预计当中,却可进一步排除自身的嫌疑。除此之外,还能收服一位修为二品的得力部属,收获之大,甚至已超越于不久前天子对他的赏赐。
不过心情好归心情好,李世民却半点都没有出面送行的意思。这必要的愤怒还是要表达的,否则他这个新晋的上仪同,未免就太过软弱,任人可欺了。
杨韵则立在他身后,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刚才那位,好像是齐王府的曹总管?”
之前的那些时间,她因操心周婉儿的事情,所以虽在李世民别院这边看出了些许异常,却没有时间去多想。
可这时候,杨韵却已本能的将这些不同寻常之处,与齐王府相关的那几件刺杀案,联系在一起。
比如西侧院那时不时响起的尖啸声;又比如李世民工坊下,时起时歇的灵力动荡;还还有之前在唐国公府,李世民闭关不出的那一个月——无数的迹象,都在向她预示着一个事实。
杨韵无法确定,却难免疑念滋生。
可其中也有许多地方让她不解,就她了解的李世民,没可能有这样的实力,那秦可柔是何等样的人物?那可是一品修为的顶尖高手,一身功体,虽非战阵之法,却也相差不远呢,且尤其擅于身法,一身本领,远远凌驾于她杨韵之上!
若没有至少二品级别的修为,还有最顶尖的射术,哪有可能隔着十几里,将这样的人物射杀?
还有秦可柔死去的当天,李世民的人,可是在漱玉馆内。
可随后杨韵就想起了今日,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位护法神明。原本她只猜这是李世民麾下一位供奉,施展出来的请神之术。
然则方才李世民为周婉儿与她疗伤的时候,却分明是动用了术法!
当时她只关心周婉儿的伤势,为即将到来的绣衣卫担忧,并未仔细去想。可这时候,杨韵却不免一阵心旌摇动。
“你是想问,我与最近洛阳城内发生的几场刺杀案,究竟有什么关联吧?”
李世民虽是背对着杨韵站立,可此时却对后者的心思了如指掌。
“不过你大约是想不到,这些人都是死于我手,由我亲手射杀!”
这淡淡的一句,却如石破天惊,在杨韵的耳旁炸响。少女的瞳孔也骤然收缩,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她之前确实是怀疑,可却并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在心内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李世民洗脱嫌疑。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半点掩饰都没有。
“所以你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现在去寻汤元化的话,说不定就能将功折罪,弥补前过!”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意味不明的回望:“便是你那师妹,也可以洗脱反贼的嫌疑。”
这一霎那,杨韵胸中怦然心动,可她随后就主动灭去了这个念头,朝着李世民抱拳伏身:“可若没有主上出手相救,属下与师妹,早就尸骨已寒!主上您当我杨韵是何等人,岂是忘恩负义之辈?之前杨韵既已说过,这条性命已是主上所有,那就绝不会食言。”
“如此就好!”
李世民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喜色,随后就压抑了下来:“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李世民并非是要以朝廷为敌,只是要为我那三弟,讨还一个公道而已。李元霸那小子,你也是见过的。”
提起了李元霸,不但是李世民的神色黯然。便连杨韵,也是一阵沉默。她见过李元霸不止一次,也很喜欢这个性情开朗,为人厚道,又天赋过人的小胖子,平时也未尝不为这位李家三郎的夭折而扼腕叹息——
所以她只略一思忖,就慨然应道:“如果是为李三郎,那么属下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还真是胆大!”
于此同时,张雨柔的语声,通过二人间的法器联系,悄然在李世民的耳旁响起:“居然就敢直接承认。如果这个女人口是心非,明天准备就卖了我们怎么办?”
李世民闻言,却是面无异色。他心想这怎么可能?他在观人之术上虽无太高造诣,可基本的辨识能力还是有的。
这杨韵的性情如何,那些经验丰富之辈只需打望一眼,就可知道的七七八八。而他李世民,也可看出五六成出来。
此女虽是出生于绣衣卫,可却出人意料的重情重义,爽直纯真,不太可能是那种会背信弃义之人。对于财富权力,也极其淡泊,出卖他的可能性小而又小。
且即便他看错了,那也没有关系。此女的师妹周婉儿,不还是在他的手中吗?
杨韵在明知是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也要冒险去救她这个师妹。说明这周婉儿,在前者的心目中确是极其重要。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可接着张雨柔又语声一转:“不过这个杨韵,也值得你这么冒险。一旦能将此女降服,之后我们的计划,一定会顺畅很多。”
也就在这时,释罗刹带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小太监,还有一群衣饰光鲜亮丽的奴仆,来到了李世民的书房前。
“怎么回事?”
李世民只看那些仆人扛着的各种箱笼,就已猜知究竟,可当他走出方面之后,却明知故问,疑惑的望着释罗刹:“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奴婢在齐王府当差,忝居传召一职。这区区贱名,就不足上仪同挂齿了。”
那小太监不等释罗刹答话,就已神色倨傲的朝李世民一笑:“此来是奉总管之命,为上仪同献上赔礼!共有金银,蜀缎,玉璧等等,合计六万七千贯,另还有十份帅阶墨甲的构造图,有请上仪同大人清点笑纳。”
第两百十七章 阴沉如水()
随着这小传召的双手一拍,院中的那些奴仆当即就将地上的所有箱盒尽数打开,在火光照耀下,散出一片金灿灿的光泽。
李世民却只淡淡扫了这些东西一眼,就语声漠然:“把这些东西还有人,都给我丢出去!没得污了本公子的眼睛。”
说完这句,他就大袖一拂,再次返回了书房。他也确实被气到了,他李世民的脸面,武功李氏的家声,在那个曹问的眼中,原来就只值六万七千贯?
那位齐王府传召,却是面色苍白,气的发抖:“李世民!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齐王殿下的恩典——”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释罗刹一把捏住了后颈,再没法说话了。这位光和尚,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光脑袋。
“你这家伙,却是让主上对我生恼了。罢!罢!罢!这终究是我释罗刹的不是,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目的,就不该带你们进门——不对,我释罗刹也该猜到几分才是。”
他当即就提着这个小太监,往院门之外行去。之后仅仅须臾,这些齐王府的奴仆,连同那一大堆的箱笼,果然都被一一丢出了别院大门。
此时汤元化与曹问二人,依旧在别府门外交谈,未曾离去,在见得此景之后,不仅都是一种愕然。
前者惊讶过后,就一声暗叹,心想这次事情果然是没法善了。这位新晋的上仪同正值年轻气盛之时,岂能是没有脾气的。
曹问则也是铁青,目现戾意:“这个竖子,还真是不识抬举!”
※※※※
当天夜里,总算是平安度过。而次日清晨,李世民还走在前往宫中当值的途中,宇文士及就匆匆赶了过来。
这位不但带来了李世民下注赢来的一百二十万贯,还依照约定,送来了漱玉馆那天,他承诺过的五十万贯银钱。
李世民也不仅好奇的问他,这一次黑色赌盘,他们到底赚了多少
宇文士及当即眉开眼笑:“毗卢遮你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次托你的洪福,宇文士及可算是赚了一次大的。尤其漱玉馆的那一夜,毗卢遮你的演技,可真够逼真的,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李世民见他仍不肯说实数,不禁哂然一笑。
不过只听‘赚了一次大的’这一句,就知道这家伙的收获,至少也是两百万贯以上。
“漱玉馆的那一夜,我可不是在演戏,如果只单比力量,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在将双方的真元,都排除在外作为前提。他一身二品修为,如果哪去与契苾何力比较,那就有些欺负人了。
“是!是!是!”
宇文士及才不管此事的真假,他只知李世民的那一败,至少让他们多赚了好几百万。
而之后他又眼神微凝:“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听说你那别院,被绣衣卫的人围住了?”
宇文士及的语声中含着几分疑惑,也含着几分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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