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匆匆跑进来一个小道士,站在门边就着急的禀报:“师叔,师叔,将军府来人了,说是要找萧姑娘。”
将军府?
屋里的人都皱了眉。
水流上道长也没继续追问萧明珠之前异样的事了,终究她身上有金字辈前辈的木铃铛在,百鬼不侵,只怕他有事,她都未必有事的。
他冲萧明珠点头示意过后,才出了门,就站在门廊下问:“哪个将军府?”
“昭武将军萧怀恩的府上。”小道士老实的禀报,刚刚他们才接到的吩咐,观里上下对萧将军府的人都要礼让三分,他才不敢迟疑,匆匆赶来报信。
“姑娘,只怕是老夫人派人来了。”乔姑姑轻轻按了下萧明珠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萧明珠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回头温柔笑了下,“我知道。”之后扬声:“道长,请人过来就是了。”
来人是如嬷嬷,她欠了欠身后,就迫不急待地问:“姑娘,夫人的道场可已经安排妥当了?老夫人担心姑娘行事不周全,才让老奴过来瞧一瞧的。”
萧明珠的嘴角泛上了一丝出嘲讽的冷笑。
为了道场之事!祖母让如嬷嬷匆匆赶来,只怕是担心她任性妄为选择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在外面毁了将军府的名声。
她压抑住心头的不满,平静地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要做六七四十二天,三天后开始。如果嬷嬷还有些担心,去找高功道长确定细节,有不妥当之处,再来与我说道说道。”
如嬷嬷没想到萧明珠看穿了她的来意,她有些狼狈,也对萧明珠的好感多了几分,她轻叹,依老卖老的壮着胆子低声道:“姑娘,老夫人这些年也不容易,三十年的日子太难熬了……”
萧明珠看着她,认认真真地道:“我没学会吃饭,先学会喝药,几乎有六年多的时间是在床上渡过的,还有好几次,我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如嬷嬷怔住了,这些,她真没有想到过。
萧明珠很平静:“我有时候也在想,我母亲有哪点儿不好,祖母为何就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同意母亲与父亲的婚事?难道我的出生就是个错吗?”
这些问题,将如嬷嬷逼得很狼狈,她知晓老夫人的心结,但这些她一个下人哪里敢言。
萧明珠也不强人所难,道:“你回去与祖母禀报一声,说待道场做完之后,我会回府的。”
如嬷嬷欠了欠身子,一脸沉重的退了出去。
乔姑姑看着萧明珠挺直的背一下子弯了下来,快步上前将萧明珠揽入自己的怀中,痛惜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姑娘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伤心。”萧明珠的声音闷闷的,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好一阵,萧明珠才缓过劲来,伸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得更平静一些,才道:“知春,去请水让道长过来。”
水让道长来了,瞧着她脸上的颓废样儿,忍不住道:“萧姑娘,世间万事一饮一啄,也讲究个缘份。”
萧明珠知道他是要开导自己,抛过去一个白眼:“那现在是不是该领着我去挑个有眼缘的院子?”
水让道长知道她是想通了的,也没多说,径直领着萧明珠去客院那边看院子。
才到客院附近,就见前面一个院子面前停着几辆大马车,乔姑姑眯了下眼,瞧见了在马车边上阴着脸指挥下人将东西搬上车的屈大公子,旁边还有几个不知是帮忙,还是等着屈家人离开后,好进院子打扫的道士们。
她不由得低声提醒:“姑娘,是屈家的马车。”
萧明珠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与屈玉淳之间的恩怨,已经由那一巴掌了结了。当然,屈家人要再来找事,那另算。
111、诅咒()
屈大公子瞧见了萧明珠一行人,脸上有些薄怒,却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他偏开头不往这边看,让身边的下人都退让到院门边,由萧明珠~
要是萧明珠快个半刻钟过了,或者再晚半刻钟来,也许麻烦事就不会有了。她刚走到屈家暂住的院门对面,屈玉淳正好从院子里哭着冲了出来。
屈玉淳本是冲着马车去的,她瞧见了萧明珠,不管不顾的拐了过来,嘴里还骂道:“萧明珠,你好恶毒,明明是你打了我,竟然还让清风观将我们驱逐出去,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清凤观将屈家人驱逐出观了?旁边院子门口的下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水识道长原本知道自己错怪了萧明珠时只觉着自己行事有些急而已,终究在清风观里闹事的人,不管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做为巡路,有权去驱逐。没想到,他踢到了大铁板,被观主罚了三十板子。。。
他一肚子的火气不能往萧明珠头上发,当然都尽数发在了祸源的屈家头上。他不客气的以屈玉淳在观中不敬道祖大肆闹事,还信口雌黄故意污蔑他人为由,请屈家离开清风观,不要打扰观内清静。
屈家哪里会不知,水识道长明说是请,实则是赶。他们更清楚,往后,屈家人只能跟普通的平民一样,到清风观来拜个祖师上香个什么的了,至于做道场等之类功德之事,清风观是不会再接待他们了。
屈老夫人问清楚原由,恨不得将屈玉淳给吃了。可眼下她们在清风观,总不能在观里处置自家的姑娘,只能黑着脸训责了几句,想等回府再做处置。
屈玉淳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明明是她挨了萧明珠的一巴掌,不仅大堂兄不护着她,祖母还训斥她。她气呼呼的想先上马车,避开祖母等那些不替她做主,反而只责怪她的人。没承想,她一出院门就看到了萧明珠,见萧明珠根本就没受到清风观的排斥,还由水让道长陪着来看院子,必定是五皇子从中帮了萧明珠的。
她哪点不比萧明珠好,为何别人都喜欢萧明珠,外祖母是,表姐是,丁微她们也是,甚至五皇子也护着萧明珠。
恨啊,她恨!
她胸中原本就积压的怨气一下子冲翻了,所有的火气都找到了发泄之处,不管不顾地冲着萧明珠而去。
屈玉淳这一声吼,等于是公开承认屈家是被清风观驱赶的了,将屈家所剩不多的面子彻底的扒光了。
屈大公子瞧着四周不少院子里都有下人出来探头探脑,俊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冲着马车旁边的婆子吼道:“快拦下姑娘。”
之前堂妹与萧大姑娘起了冲突,当时殿前人少,事后只要以自家堂姐年轻不懂事,上将军府去认错赔罪,只要将军府不追究,这事就能抹平了。可是堂妹在客院这里,当着各家下人的面辱骂了萧大姑娘一些不堪的话,非得罪死了将军府不可。
屈玉淳没想到自家堂兄不帮她,反而让人拦她,怒火冲头,整个人都疯颠了起来,冲着萧明珠就骂:“不要用脸贱人,四处勾引……”
屈大公子也顾不上什么,大喊:“捂了她的嘴。”
婆子壮着胆子去捂屈玉淳的嘴,屈玉淳挣扎着咬了一口捂她嘴的手,婆子吃痛,松开了手,她怨恨地冲着萧明珠喊道:“都是你的错,我咒你不得好……”旁边屈大公子慌了,直接自己上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那慢了一点点,最后那个“死”字屈玉淳还是说了出来。
水让道长脸色大变,虽然屈玉淳只是一个平常人,她的诅咒未必真能对萧姑娘形成什么危害,但是她要拥有这种恶毒的想法,并且舍得牺牲,再勾结一些道家败类,未必做不出一些伤人的事来。
屈大公子也急忙道:“她魔障了,还望萧大姑娘别与她计较,我卢家……”
“住口,”萧明珠挑了挑眉,喝了一声,打断了屈大公子想要求和的软话,冷冷地对屈玉淳道:“屈大姑娘,恶意开口为咒,可是要损自身福气的。”
随着萧明珠的话音一落,水让道长看到屈玉淳身上原本不太浓烈的红色气运瞬间被抽离了绝大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夹杂着黑色的白色气运。
水让道长惊愕得合不拢嘴。
出口为咒,确实是会损伤自家的福气,但这损得也太厉害了,几乎是直接掉到了坑底。
等等,这与刚才萧明珠说了那番话有没有关系?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的倒吸了冷气,恐惧地看着萧明珠,还极为难看的挪开了两步。
屈大公子也很尴尬,萧明珠这意思,是计较呢,还是不计较呢?
他望着水让道长,希望水让道长能从中说和两句。
水让道长冲他摇了摇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萧明珠才没时间与他们磨蹭,眼冲着水让道长一横,:“走吧,还留在这里被人骂,被人咒不成?”
嘿,她有言灵之能,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咒人是一咒一个准。连她都不敢轻易开口咒人,就怕损了自己的福运,这屈玉淳没有几分修为,就敢信口开咒?
抬头三尺有神灵,不能轻易发誓,同样诅咒也是不行的。就像水让道长所言,自作孽,不可活啊!
水让道长心猜测着,示意旁边的小道士留下来看情况,自己带着萧明珠径直往后面风景最好的院子而去。
水让道长一走,旁边远远看热闹各家下人都围过来,看得更起劲了,屈大公子知道屈家这脸真是丢大了,心里将屈玉淳恨得要死,亲自压着她避进了院子里。
他们正好与赶过来的屈二夫人碰了个正着。
刚才屈玉淳的声音极大,院都能就听到了她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屈二夫人还怀着一丝希望,期盼地看着屈大公子,屈大公子摇了摇头,将屈玉淳往屈二夫人怀里一推,道:“二婶婶,人交给你了。”他转身去见祖母,这事闹太大了,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置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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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自作自受()
屈二夫人哪里制得住呈疯狂的屈玉淳,很快就被屈玉淳给推开了,要不是旁边的丫头扶住了她,非撞到栏杆柱上不可。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c
屈二夫人的心寒了,屈玉淳还在叫骂着。旁边的道士们和各家的下人们个个都流露出了鄙视的神色,有些人还交头结耳。
“这是哪家啊,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
“丢人啊,太丢人了,这哪有家教,就是街头的泼妇。”
“那是后母吧……”
一句一句的议论之言,像无数的耳光打在屈二夫人的脸上,硬生生地痛,而且响亮。
她是庶女,打小在卢家没有什么存在感,只能小心翼翼的听话行事,不敢多出一声,多行一步。嫡母看着她老实本份的份上,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门不算差的亲事。
也许是自己小时候不受重视,她才会对屈玉淳是百般爱护,像是要将自己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宠爱全部都堆到她身上,而放松了对她的管束。
这就是慈母多败儿吗?她应该在上次母亲提醒时,就狠狠的约束淳姐儿的。
屈二夫人狠了狠心,径直再次上前去拉屈玉淳,还喝道:“闭嘴,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儿。”
屈二夫人是在气头上,拉扯的手劲大了些,屈玉淳被屈二夫人弄痛了,双手当胸一推,屈二夫人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同时也将屈玉淳给拉扯了下来,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啊……”屈玉淳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的下人急忙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屈玉淳的左脸上有一条一寸长的口子,正往外冒血珠子。眼尖的人也发现,屈二夫人胸扣上也有血迹,看来,屈玉淳的脸就是被屈二夫人胸前的那枚银缠丝镶嵌蓝宝的胸扣给划着了。
这个意外,让院子里外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该说这屈玉淳倒霉呢,还是自作自受?
“血,出血了。”屈玉淳尖叫着晕了过去,屈二夫人看着屈玉淳脸上那条血淋淋的口子,也晕了过去。
屈老夫人出来见了这一幕,大叫着:“孽障啊,孽障!”
还是屈大公子反应快,叫道:“快将二夫人和姑娘扶进院子去,派人请大夫。”
下人们都懵了,这是清风观,又不是京都前门大街,上哪找得到大夫。屈大公子也反应了过来,过去冲着旁边“帮忙”的道士们道:“各位道长可有擅长医药的?”
道家五术可是包括山、医、命、相、卜的。
其中一位道士出声,言语也不客气:“屈大公子,屈姑娘脸上的伤不重,止血容易。但以在下之能,不敢保证之后不留下伤疤痕迹,还望公子尽快带屈姑娘回城,好寻名医医治。”相为心生,心中怀有恶念的人,本就不该好看。瞧着屈家姑娘这番做势,屈家人也不像是什么规矩讲理的好人家,他得将丑话得说在前头,别他好心救了人,最后还沾一身骂名。
留疤?留疤!
这下,屈大公子也不敢拿主意了,只能回头看着屈老夫人。
屈老夫人瞧着院门口张望的各家下人,知道屈玉淳的名声已经毁得没渣渣了,哪家愿意要这样一个恶毒的儿媳妇的,竟然如此,留不留疤还有什么在意的。
“请道长先止血吧。”屈老夫人做了决定。
那位道长才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屈大公子:“这是观里的止血丸,你让人碾碎了加点水调成糊,敷在伤口处就能止血。”
屈家替屈玉淳止了血,匆匆整理了行李,迅速的离开了清风观。
水让道长安排了清风观里最好的三字院给萧明珠居住,要不是他怕萧明珠风头太盛,物极必反,甚至有些想将他安排到山腰上的偏殿里去。
萧明珠对院子里的条件很满意,当即决定住下来,让乔姑姑领着知春和吕强回庄子去整理行李。
水让道长留下两个小道士帮着跑脚,就先告辞了。
他迫切的想回去见师傅,好好询问一下萧明珠的情况。
半路上,留下看屈家状况的小道士来回禀,屈玉淳的下场让水让道长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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