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边让人不给郑湘衣那几个挨了板子的丫头们送饭和药,一边又给郑湘衣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和补品,当然,也没忘借这事儿又送过去了几个丫头婆子,尽量将事做得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等到郑湘衣向儿子告状后,她也能说,她一没克扣郑湘衣病中的日常用度,二没让郑湘衣缺人使唤,三也没让郑湘衣带病立规矩,只不过是罚了几个不尽力伺候的下人,有何不可。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才两天郑湘衣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自己没让人下过毒,还真会相信她是中了毒。
不过,她是真的重情加重了,还是,她故意服了些毒药,损伤自己的身体来陷害自己?
耿夫人更相信是后者,要不然郑湘衣怎么会在自己打了她的丫头们之后,安静得没有动作;要不然萧明珠为何今天会到府上来探病,还非要见郑湘衣不可,在被她拒绝之后,甚至会做出翻墙硬闯的事;要不然郑二夫人怎么就来得这么巧,还拖着耿直一块。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只怕妥妥的就是一个精心布置下的陷阱。
想到这,她的眼神凌厉了起来,声音也尖锐“亲家母,难不成她病糊涂了的话,你也信?前几日的大夫是她的人请来的,大夫当着耿直的面亲口说的她只是受了风寒,开出来的方子也是治风寒的。如今她却说自己中毒,我看她是病糊涂了,尽说些糊话呢。”
她又瞥了眼萧明珠,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萧姑娘之前不是肚子疼吗,桐嬷嬷,陪萧姑娘去净房吧。”
她身边的桐嬷嬷过来了,“老奴给萧姑娘带路。”
萧明珠想说话,丁微扯了她一把,微微摇头暗示,道“我也不舒服了,一块儿去。”
眼下这花厅,可不是她们应该呆的地方了。
刚刚的事还能说是萧明珠因内急借净房,意外撞破郑湘衣中毒的丑事,念在与郑湘衣多年手帕交的情份上,才打抱不平的出手相助。可现在郑湘衣的夫婿和亲娘都来了,她们两个外人最好还是不要往里掺合得好。
要不然,耿郑两家利益一谈和,人家还是一家亲,但她们却会成为两家忌惮的对象,说那两家还会联合起来,说她们另有居心,意有所图。
听着耿夫人言语中尽是暗示她们联手设局陷害,又她赶萧明珠她们走,郑二夫人急了,什么礼数都不记得了,看向耿夫人的目光像是一把剑,那种锋利得可以直接将人戳出几个血窟窿的剑,吼道“亲家母,不说中没中毒,湘衣现的的状况这般不好,为何不让人先替她看看?”
耿夫人淡淡地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郑二夫人也不客气“谁知道你请的大夫什么时候来,湘衣现在的这状况,多拖延一刻,就危险大一刻。再说,你请的大夫,我信不过。”
耿夫人被当面打脸,也大怒,“亲家母,你是存心找事吗?”
“我觉着你是存心要逼死湘衣才是真的。”郑二夫人这老实人也急了,脸气得通红,半步不让。“你非说她只是受了风寒,那你告诉我,风寒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有人给我送信,说她病得极重,我不安心过来瞧瞧,你是不是要等到她不行了,才会让人通知我们?”
好几封包着石子的信被人从墙头丢进了府里,还好拣到的下人将信送到了她面前。
虽然说那信来历不明,也没有署名,但她心念着湘衣,实在是坐宁不安,最后宁可信其有,前着老爷偷偷让人将耿直从书院里叫了出来问,才得知湘衣真的病了,这才会匆匆过府来探望。
没想到,还自己还真来对了,这要再拖上几天,湘衣只怕连命都会没了。
耿夫人冷笑着道“我倒是奇了怪了,我在府中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病成了这个样子,反而有那知情者,会跑到郑家去送信……”
“难不成,你要说湘衣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好故意来诬陷你?”郑二夫人虽然性子老实本份,但也不是傻子,她气得直哆嗦“瞧瞧这院子里,没有一个是我郑家陪送过来的人,湘衣在她们这么多双眼睛下,能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倒是你们,可是有万般手段搓磨她一个病人的。”
“你、你……血口喷人……”耿夫人被挤兑得无话了。
郑二夫人又道“我血口喷人?那我问你,除那日她自己请了大夫,这些天,你可曾再替她请过大夫?大夫开的方子谁负责保管?谁负责去抓的药?药现在谁手里管着?院中是谁负责熬药?饮食由谁负责?经了几个人的手……你就确定,没有人从中做过手脚吗?”
这一句一句,都尖锐的责问到了关键的点子上,让耿夫人无话可答。
716、中毒还是生病(二)()
就如郑二夫人所言,真要想要害人,饭菜,茶水,药食,甚至气味,哪个环节上都是能轻易做手脚的。而眼下现在负责这个院子里所有杂事的人,都是她拨过来的人。
而且,这几日郑湘衣的病情转重,她却没有人让人再去请过大夫。光凭这一点,足够让人想出各种假设了。
想到这,耿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难道,你认为是我让人害她不成?”
郑二夫人不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又问道:“我还想再问一问亲家母,为何湘衣病成这样,她身边的丫头们却一个也不在边上伺候着?”
将湘衣身边的心腹打发得一个不留,就算她真没有起过要害湘衣的心思,那也是她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同样是她这个当家婆婆的错!
耿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她总不能与郑二夫人和儿子道,自己吃了郑湘衣不少的暗亏,才想着找由头先罚了她的丫头,再在丫头的伤势上做点手脚,好将她们驱逐出府,断了郑湘衣的臂膀吧。
可是她不解释,如何能让人不怀疑,她没有不良居心呢?
她可是耿家的当家主母,一个好端端的儿媳妇,因为一场小风寒,三五天就病入膏肓,说出去谁信与她无关?何况这件事还在她将儿媳妇带过来的心腹下人都罚了之后发生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耿夫人快被耿二夫人给气疯了。
耿二夫人可没有住嘴,又道:“再说是不是中毒,让知夏瞧一瞧,不就清楚了吗?你要担心知夏的病术不好,等大夫来了,再听大夫如何说,两者比一下,兼听则明。可你为何不肯让知夏先替她看诊,难不成,你是心虚?”
怼完了耿夫人,郑二夫人也不要她给个回答,冲着耿直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耿夫人也冲着耿直,厉声责问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让人下毒害了你媳妇?”
面对着两个母亲的严厉斥问,耿直纹丝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见,眼睛一直落在郑湘衣的身上,一脸深受打击后的震惊。他确实是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呆楞状态。
他真没想到郑湘衣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成这个样子的。
早上出门前,他还去看过她的。不对,当时门窗紧闭,屋内的烛光微弱,听到丫头们说她睡着没醒,他也只是蹑手蹑脚地到床边,隔着纱帘看了她几眼,就走了。
现在想想,他应该有两三日没有见过清醒的她了,丫头们不是说她还没睡醒,就是说她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自己心疼她身子弱,也没有吵醒她,都只是在床边看看,也就没太留心。
就现在的状况看来,湘衣哪怕不是真中了毒,也是因下人怠慢,照顾不周导致了她的病情恶化。下人为何敢怠慢湘衣,还是不因为她不得母亲欢喜,这些府中的老人依老卖老,不将她放在眼中。
而自己也因为那些人是府中的老人,还有几个是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丫头,才轻信了她们的话。
她们,一个个都拿自己当傻子哄吗?
耿直头顶都要冒烟了,但气愤归气愤,理智并没有消散,他知道眼下这个时候,只有湘衣的病情才最重要的,至于其余的人和事,他可以在湘衣无事后,再来一一发落。
耿直想定,出门吩咐人去拿耿大人的帖子去请太医,回来后就径直走到引起了这事端、眼下却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和岳母争吵的萧明珠面前,抱拳拱手,一鞠到底:“萧姑娘,可否请你身边知药理的丫头先替她看看。”
听到耿直这话,萧明珠还没来得及应答,耿夫人脸黑了,不免有些委屈:“耿直,你不信为娘?”
丁微轻掐了一下萧明珠,出声道:“还是等大夫过来吧,万一有个什么,免得说不清楚……”至于什么会说不清楚,她看了一眼耿夫人,没有说下去,温和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讥讽。
耿夫人这下吃了丁微的心都有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下毒害她了?”
都是她们惹出来的祸端,要不是她们没有礼数的闯进了郑湘衣的院子,这件事如何会闹成这样。哪怕是郑二夫人上门来,她自会先派人去看看郑湘衣,安排妥当,再陪同郑二夫人过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丁微只是笑了笑,“耿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萧姑娘身边的丫头只是略知些医理而已,可不敢随便替耿少奶奶看诊。”
郑二夫人也反应过来,忙哀求萧明珠:“萧姑娘,看在你与她的情份上,救救她。”
萧明珠点了点头,耿夫人在耿直的目光下,死死拧着手中的帕子,理智让她没有出声制止。
知夏过去替丁微把了脉,然后翻看了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最后还用银针扎了她的手指取了血,最后才道:“耿大奶奶的状况奴婢以前没有见过,查不出中毒的迹象……”
听到这,耿夫人欣喜若狂,抓着耿直的胳膊,大声道:“你听见没有,她没有中毒,她没有中毒!”
耿直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对知夏道:“说下去。”
知夏又道:“依奴婢的愚见,耿大奶奶只怕是近几日里接触了不少伤身子骨的东西,以至五脏六腑在短时间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才会突然塌下去的……”
耿直的目光深邃了起来,一个书生半个医,虽然书生不会把脉看诊,但哪个读书人不知道一些寻常药理的。许多东西看似无毒,对人也无害,但是与其它相克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变成杀人与无形的毒药,并且还查不出痕迹。还有一些大补之物,对于体虚不受补的人来说,更是催命之毒。
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府上,自己的身边,会有人用这样的阴损招数来对于自己的媳妇。
他马上阴沉着脸吩咐:“来人,将少奶奶的屋子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再将这几日服用的方子,以及厨房菜单子都拿过来。”
717、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毒()
耿夫人脸色苍白,动了动嘴唇,没有阻止。
她知道这件事要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自己这一辈子的都要背负个对媳妇下毒的恶名,还会失了儿子与老爷的信任。
耿直压下心头的气愤,追问知夏“那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你可有办法?”
知夏冲他福了一礼,才道“耿少奶奶的身子骨已经被霸道的各类药毒损伤得非常严重了,要是能找让她身子迅速败落的主要原由,再进行针对性的调养,说不定还有可能性能慢慢养回来,不过,这是一个慢长的过程,能调养到什么地步,会不会留下隐患,奴婢也不清楚。公子府上如果有解毒丸和人参养荣丸之类的,可以取来让耿少奶奶先服下,先护住其心脉。”
郑二夫人大叫着我的儿,差点没哭晕过去,耿夫人也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耿直到是个经得起事的男人,脸色虽然难看,还没失了分寸,他迅速按知夏的话吩咐人去取药,同时,也让人将郑湘衣这几日用的药方子,抓回来的药,以及厨房的菜单子都拿来。
药方子和厨房的菜单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保管,眼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耿直拘在院中,不能走动,也不能交谈,两句话吩咐下去,保管的人就将方子和单子都交了出来。
耿直将大夫开的药方和还没有煎的药包都递给知夏,知夏先看了方子,确定方子没有问题之后,再将药包打开,一一检查。耿直自己则看郑湘衣这几日食用的菜单子。
一眼扫过单子,他的脸色非常的精彩,一下子就青黑到了底。
不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院中开销会有这么大,这简直是拿人参当萝卜吸,拿灵芝当饭吃,用燕窝当水喝!
湘衣一个风寒体虚的人,一日三餐都吃这些东西,还没被补得七窍流血,还真是个稀奇事儿。而且,就以他的那点子药理水平,也能看得出来,每天的菜单上,都会有两三道相克的菜式。
他忍着没有发作,哆嗦着问跪在面前的厨房管事“这单子,是谁定的?”
那厨房管事后背都汗湿了,不敢应话,只是偷偷拿眼睛去看耿夫人,这下,屋内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耿夫人见耿直那脸色,也知道这菜式必定有问题,她劈手夺过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她为了面子上好看,也堵住郑湘衣在老爷和儿子面前上眼色的途径,这几日爽快地往郑湘衣这送了不少的名贵药材和补品,也暗示过厨房,这些日子变着法子挑好的给郑湘衣做,示以自己对她的在意。
可是她没有让她们将她送来的补品高一股脑都给做了吧,她也没让她们做相克的菜式给郑湘衣吃!
好人也不能这样补,何况一个病人?
不对,这几天郑湘衣病着,吃些补品倒也罢了,怎么还可能每餐六个菜,还尽是鸡鸭鱼肉的?
她瞬间明白了,这都是厨房里的下人搞的鬼。
郑湘衣病着,能有什么胃口,送过来的菜她能吃几口就不错了,剩下来的不就便宜了院中的下人了。一人拿一两个菜,不取相克的,根本就不会有问题。还有那些名贵的药材补品到底有没有放在汤里,郑湘衣又吃了多少,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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