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他别说英雄了,狗熊都称不上。
他宁愿放弃这个苦肉计,也不愿意萧明珠看到他这个狼狈的模样。
九夜很虚弱地对小厮道:“扶我进马车,马上走。”
小厮刚想将他抬起来,水让道长已经赶到:“放着,别动。”
水让道长听到了呼救声,已经往那边赶了过去。
萧明珠没迟疑,抬脚也往那边走,商嬷嬷一把拽住她,低声道:“姑娘,水让道长已经去了,您去也帮不到什么,不如让万掌柜过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好了。”
“他怎么说也算是救了我,不去我与心不安。”萧明珠没有停下,不过看到不少百姓们坐在地下哀嚎叫嚷着,又吩咐一直紧跟着她的万掌柜:“等老大夫忙完了,你请他给受伤的人都看看,除了屈家人,其它人的诊金和药费先记在我的帐上。”
以德报怨,她可没有这样的好品德。
万掌柜点头:“姑娘放心。”
“快放下,别挪动他。”水让道长见小厮正准备将九夜抬上马车,马上叫住:“就放车辕上,先确定你家世子伤了哪里再说。”
小厮当下不敢动了,就按水让道长的吩咐,将九夜摆在了车辕上。
九夜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差一步了。
“不该乱动的。”水让道长过来后,嘴里还埋怨着。他让小厮按住九夜别乱动,自己隔着衣服就开始摸九夜无法动弹的双臂,然后检查后背和腿,问他还有什么地方痛。
被水让道长碰到了痛处,九夜打了个哆嗦,就听到萧明珠问:“很疼吗?”
“不,不痛。”九夜硬着牙,将痛意咽了下去,想抬手抹脸上的泥。
萧明珠看到他这样子,心里很拧巴:“别乱动,你的双手还要不要了。”
人家是救了她,可是她却怎么着都觉着不安心呢?
九夜被她这一声带着掩饰不住关切的喝声,吼得心里很是舒服,不过看到萧明珠眼中闪烁的不安,他又警惕了起来,嘴角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别……别担心,我无事……”
水让道长已经做完了最初步的检查:“说无事倒也无事,身体其它处无伤,只有双臂用力过猛,脱臼了,还好没有骨折的现象。只不过,以世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双手复位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贫道就不敢保证了。”说着,他给萧明珠使了个眼色。
九夜太疼了,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水让道长的小动作。
萧明珠收到了水让道长的眼色,绕过去,问水让道长:“啊,不就是脱臼吗,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世子的双臂要是留下了隐患,那我往后如何有脸见庆王爷和王妃啊。”她这话说得非常的快,像是很在意。
九夜看不到她的脸,无法确定她此时的真实想法,只能从言语中判断一二,猜测她对自己还有顾及与不安,强忍着双臂上传来的疼楚,尴尬地解释道:“萧姑娘……别往心里去,当时我还真不是为了救你,看到马失控,没过脑子就伸了手,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必定是不敢……啊……”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原来水让道长趁他与萧明珠说话的空隙,将他的右手给推复位了。
水让道长又伸手将小厮的长袍下摆撕掉了一大块,扯成布条子,迅速的将九夜的右手绑起来吊在脖子下,一边做,还一边解释:“这只手好好养着,将来写字做画不成问题。”
“那另一只手呢?”萧明珠依旧不放心。
548、全完蛋了()
九夜苦笑,这该丢的脸,不该脸的丢,都丢尽了,不刷点好感,那还得留到什么时候再刷?
他依旧柔声劝道:“右手无事就行了,我不是武将,也不是需要靠体力活吃饭的人,寻常用不到太多的左手。”
“真的?”萧明珠突然扭过头来。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九夜有一瞬间失神。
水让道长抓准了这时机,捏着他的左手又是一推,九夜又是一声惨叫,不过这下可真痛,他的眼泪都喷出来了。
“没事没事,不痛了。”萧明珠像哄孩子一样的安慰,明显的口不对心,声音还有些发飘。
九夜真想一个头锥撞过去,撞死她,也弄死自己。
他明白了,萧明珠真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上当中计,她是担心他,但也不至于担心到他以为的那个地步。所有关切的话,紧张害怕,都是哄他分散心神,好让水让道长帮他复位,减少痛感。
娘的,太丢人了!
九夜真想暴跳起来杀人灭口!
他是个大男人,还是钢铁直男中的钢铁直男,轮得到她像哄孩子一样来哄自己吗?
这具破身子烂得像渣也就算了,他是不是这日子过久了,连自己的意志也渣了下来,这么点疼,就可以让他失控的连哭带叫。
想当初他在女尊国做任务时,比这还要娇弱的身子骨,剜骨疗伤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丢脸过!
黑历史,绝对的黑历史!
萧明珠应该在极力忍住不要大笑出来吧!
他低垂着头,像是在忍着剧疼,实际是真不敢看萧明珠,怕自己会失控动手,将她给灭口。
好吧,他眼下想失控动手,也没手可动。
就这破身子骨还想跟萧明珠来硬的,只怕吃不住她一鞭子。
忍耐,忍耐,他得继续忍耐。
百忍成金!
萧明珠还很贴心地安慰道:“你又不是石头磨的,当然会感觉到痛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扎心箭啊!
九夜磨着牙,强忍下心里翻滚的怒气,没有应话。
左臂被水让道长用同样的方式绑好了,完工之后才道:“左手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世子的重伤未全愈,这伤上加伤,只怕又得多休养好一阵子了。”
萧明珠将一个瓷瓶递给九夜的小厮:“这是上好的跌打药,拿回来取一勺,与烈酒合开,然后倒在热腾腾的毛巾上,与他热敷一刻种,有利手胳膊恢复。”
小厮不敢接,只看着九夜。
九夜已经将那些焦躁的情绪都压制了下去,点头示意小厮接下,冲着萧明珠露出个尴尬又有些自嘲的笑容:“萧姑娘过于客气了,我已经说了,这事纯属意外。想必没有我多此一举,萧姑娘也会毫发无损的。”
萧明珠摇头:“我不会有事,但一些百姓会避让不开。让他们因我而受伤,我会内心不安的,世子救了他们,也等于是帮了我。”
九夜对萧明珠的这话嗤之以鼻。
重生一世的人,还会有这样白莲花的举动吗?怎么可能,萧明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图个好名声,为自己的谋利益罢了。
对了,萧明珠要是重生女主,那他得找到前世的那对男女主才行。不让他们被萧明珠削弱气运,就等于是在削弱萧明珠的气运。
否则,他拿萧明珠根本就没有办法。
另一边,屈玉淳晕迷不配,屈家的下人哭哭啼啼说只是意外。大理寺卿看到了马屁股上的发钗,心里明白这件事没屈家人下人说的那样简单。可是发钗上找不到任何屈家的标记,四周也找不到目击者,根本就无法判定这场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人为,是屈玉淳故意要纵马去撞萧明珠,还是有人故意用钗扎了屈玉淳的马,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萧明珠没有受伤,伤了几个百姓倒也没什么问题,赔点银子这事就能了结了。
谁会想到,偏偏杀出个庆王世子,世子受了伤,而且还是伤了双手,庆王爷知晓后,必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这事要是发生在前门大街,那也与他无关,任由庆王爷折腾屈家去,可是偏偏发生在他的衙门门口,庆王爷不将他捎带上才怪。他可顶不住庆王爷的怒气。
他瞧见九夜离开后,计上心头,派人将萧明珠叫过来询问她要不要追究“这场意外”,终究,屈玉淳是冲着萧明珠而去的,世子也是为了救萧明珠才会受伤的。萧明珠才是祸源。
“只是一场意外惊马?”萧明珠笑了笑,看着大理寺卿。
有008在,屈玉淳是存心要纵马踩踏她,还只是一场意外,她哪里会不知道清楚,大理寺卿这摆明了是想和稀泥,还想诓她背庆王府的怒火呢。
大理寺卿看到了她唇角的笑,那笑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嘲讽,仿佛一切她都明了,而自己只是一个唱大戏的猴子,连屁股都没遮住。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不过,事还得解决,他只得道:“萧姑娘,眼下屈姑娘晕迷不醒,是意外还是偶然,谁也不清楚。眼下萧姑娘无伤无损,反之屈姑娘这状况,总不能将她收押扣压吧。不如先将屈姑娘送回屈家,待恢复之后,再查询真相,必定还萧姑娘一个公道的。”
“大人,这件事不是……”赶回来的师爷急得直跳脚。
大理寺卿皱眉吼了回去:“不是什么?”
师爷看懂了他目光里的怒意,只得将话给咽了回去。
萧明珠仿佛没有看出师爷的异常,只道:“大人竟然判定是意外,那我当然听从大人意思。”
大理寺卿楞住了,怎么想都觉着萧明珠这话有深意。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有几分心计,难道还能比他想的更周全?
萧明珠前脚一走,大理寺卿就将屈玉淳送走,师爷递过来一个发钗:“王爷,这是屈姑娘扎在世子胳膊上的。”
看着带血的发钗,大理寺卿一下子明白了萧明珠笑中的含义。
她都知道,全部都知道!
她还是故意的!
他软腿发抖,一屁股坐在了衙门前的台阶上。
完蛋了,真的全完蛋了!
549、我在等你()
“大人!”师爷急忙将大理寺卿扶起来:“得快想办法补救才是。”
大理寺卿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对师爷道:“你快去一趟屈府,公事公办。”而他要去庆王府一趟。
亡羊补牢,未必就晚了。
刚才,他只不过是没有证据,才不得不那样判定而已。
至于大皇子那边,他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力所能及了。一切从胭脂庄的东家是萧明珠起,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间了。
马车才进胡同口,就迅速的减慢了速度。
“姑娘,府门口好像有很多人。”吕强很警惕。
“是不是有客人?”萧明珠不以为然,虽然这条胡同里,就只剩下自家和韩允钧的府邸两户人了,可是每天都有不少的人进出。
“不像,没有马车。”吕强道。
萧明珠闻言也觉着不对劲了,她立即撩开了车帘,果然发现府门散站着十几个身着普通的侍卫,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瞧见了他们,有两人立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难道自家出了什么事?
008突然捧腹大笑了起来;【bss,看台阶上,黑熊,你男人!】
萧明珠顺着008所说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没见他穿得像熊了。
也是,这两年他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而且特别注意养生与锻炼,平日用不着穿这么厚,天气太冷的时候,他也不会出屋子。一堆堆的黑熊裘衣,早就换成了样式轻薄的鹤氅披风了。突然把压箱底的东西翻出来,他这是下雪天要出门吗?
估计那边人的也看清楚了马车,回头禀报了一句,韩允钧就匆匆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走近些,萧明珠才发现他的兜帽和披风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也不知道在这雪地里站了多久了。
萧明珠吓了一大跳,催促着吕强加快速度过去,还没到眼前,她就迫不急待的开始大声絮叨:“下雪你跑出来做什么,小冬子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劝劝你,该罚月例了!”
“我出来等你。”韩允钧的声音很轻,贪婪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听到她被人纵马追撞的那一瞬间,他只觉着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地上瘫了去。白开心一把扶住他,他却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白开心推倒,还踹翻了小冬子,揪着报信的人追问:她如何了。
报信的人吓得半死,急忙再三重复,说她并没有受伤,他那几乎没有感觉的心,才稍稍松了几分。
他迫不急待的想要去见她,亲眼确定她平安无事,白开心拦下了他,说他要去了,可能就会与回来的她给错开了,不如安心等着她回来就好。可是在府里等他又如何能安心?
眼下,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她的笑脸,听着她玲珑一般的声音,那成了冰的心才渐渐温暖,跳动了起来。
“啧……你也别怪小冬子不尽责,人家都挨了窝心脚了。”门边传来嘲讽的话,萧明珠回头,发现白开心没规没矩地靠坐在自家的门槛上,面前还摆着个小炉子,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盆茴香豆,一盆花生米,就差没温上一壶小酒了。
“你,当我家是茶馆楼子?”萧明珠气极,彪悍的将手中的手笼砸了过去,白开心一把接住手笼放在一旁,又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又慢慢悠悠地道:“你要真担心他,就不会连句招呼也不打就自个儿跑出去了闯祸了……”
闯祸……
他知道了?
萧明珠转向韩允钧的时候,伸手替他弹了弹披风上的雪花,讨好地解释:“我的铺子出了一点点的小事,本来也想与你说一声的,出门时瞧见了白家的马车,知道他来替你把平安脉来了,就想着这事简单,很快就能摆平回来,也就没有想着要进府与你提一句,真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的……”
韩允钧明白,她不告诉自己,是真认为这事她自己能解决,也是不想因她将自己牵扯进些些事中。他上上下下将萧明珠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无事后,才慢悠悠地道:“被人当街纵马追撞,也是小事?”
萧明珠这才知道韩允钧为什么会坐立不安,还亲自跑到府门口来等她了。
她急忙跳下马车,在韩允钧的面前转了一圈,才道:“你看,你看,我没受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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