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臣女所料不错,太后的不眠之症,正是从园中这些白花开放的那日才得的,不知臣女说得可对?”
“这个么,哀家倒记不起来了,玉瑾,你年纪记性好,你说说哀家夜不能寐,到现在己经有十余日了罢。”邹太后蹙了下眉。
“柳姑娘一提,奴婢倒是想了起来,正是十天之前,那天是四月初五,这玉秋萝在咱们的院子里种了整整一年也不曾开花,偏偏赶在百花会之前开了,奴婢那日还和太后娘娘说,这花若是再迟开十日,就赶上百花会的正日了。太后娘娘,奴婢记得,那天晚上太后娘娘就一夜不曾安眠,夜里曾唤了奴婢好几次。”玉瑾思索了一会,回想起来。
“嗯,好像确是这样。”邹太后点了点头。
“这玉秋萝初放的那日,太后娘娘还一直夸说这香味闻了让人很是舒服,不但在院子里赏了一下午花,连晚膳都是在院子里用的,难道真的如柳姑娘所说,是这些玉秋萝的缘故?”玉瑾脸上露出疑问。
“不错。太后娘娘的失眠之症,正是闻了这玉秋萝的花香所制。”若水颔首道。
“柳姑娘,你言下之意是……这花有毒?”玉瑾忍不住惊呼一声。
殿中诸人一听,脸上神色全都紧张起来,目光惊疑不定。
“却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用这毒花,加害太后!”圣德帝双眉一竖,厉声道。
“玉瑾,这玉秋萝是从何处得来?本宫记得,去年太后的院子里并没有这几棵花株,你快如实讲来!”姚皇后也疾言厉色地道。
玉瑾登时一脸的紧张,她看了看太后,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
“得了得了,不过是几棵花草,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哀家就不信区区几棵花就能害得了哀家的性命,玉瑾,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告诉皇帝和皇后,这玉秋萝是从哪里来的!”邹太后皱了下眉头,对着玉瑾摆摆手。
“是,太后娘娘。”玉瑾听了邹太后的话,看着圣德帝,大着胆子道:“回禀陛下,这几株花名叫玉秋萝,是去年八殿下回帝都的时候带来的种子,特意送进宫来孝敬太后娘娘的。”
“怎么,你说这花是老八送给太后的?” 圣德帝犹疑了一下,意似不信。
“回陛下,确实如此。八殿下孝顺,知道太后娘娘喜欢各色香花,他这几年游历名山大川,经常为太后娘娘带来各地的香花花种,太后娘娘这院中的花辅所种的花,几乎都是八殿下从各地收集而来,送进宫来孝敬太后娘娘。这玉秋萝的种子听说产自南湖某小岛之上,据说花开之时,花香能让人精神振奋,极是难得,太后娘娘喜欢得紧,命人加意照料,果然今年就开出了花来,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奴婢敢肯定,八殿下定是不知这花香的厉害之处,他绝不会有意加害太后娘娘,请陛下明察。”
玉瑾跪倒在地,对着圣德帝磕了一个头。
听她说完,圣德帝绷得紧紧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摆手道:“行了,起来吧,朕知道了。母后,此事定是误会,老八怎么会故意伤害太后?他定是不知这花的香气会这般厉害,这叫好心办坏事!等他下次回帝都,朕一定重重打他的屁股,并罚他在太后殿外跪上三天三夜!”
原来是虚惊一场,众人听了圣德帝的话,都放松下来。
否则这伤害太后的罪名扣了下来,可不是众人能吃罪得起的。
邹太后不满地白了圣德帝一眼,板着脸道:“哀家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家的孙子!你要责打哀家的孙子,可问过哀家答应不答应!”
圣德帝微微一笑,太后这护犊子的心比他还厉害,若当真是老八回来,他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打呢。
“来人,赶紧去把这几棵花株通通拔了烧掉,就算是老八孝敬太后的一番心意,但此花香气有异,对太后凤体有害,万万不可再留。”圣德帝对左右吩咐道。
“是,陛下。”太监宫女齐声答应。
太后目光闪动,似有不舍之意,但瞧了皇帝一眼,觉得皇帝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水看在眼中,心中一动,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敛衽一礼,对圣德帝道:“陛下,且慢,臣女还有话要说。”
“哦?柳姑娘要说什么?”圣德帝对她言色甚和,温言道。
“陛下,这玉秋萝的花香其实无毒,常人闻了这玉秋萝的香气,反而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八殿下所言不错,这确实是极为难得的奇花。只是太后年岁大了,又过于喜欢这花,闻得久了,这才中了花香之毒,夜不安眠。”
“原来如此。”圣德帝听了,连连点头,看着若水道:“柳姑娘的意思是?”
“陛下一定听过,水能覆舟,但是水亦能载舟,这玉秋萝的花香之气,如果适量闻之,不但于人无害,反而能提高精神,而且臣女从书上得知,此花由根至叶,如果加以制炼,倒是一味极难得的药材。所以,臣女斗胆,想请求陛下把这几棵花株赐给谷神医,想来谷神医定会物尽其用,不会浪费了这花香的奇异之处。”
若水一脸淡然,侃侃而言,听得邹太后暗自点头,看向若水的目光中露出赞赏之意。
这果然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谷神医听了若水的话,眼前登时一亮,忙站起身来道:“陛下,柳姑娘所言不错,这玉秋萝是极少见的奇花,在下也曾在医书上看过此花的药效,常人闻之提神醒脑,若是制成药材,药效更佳,请求陛下能将此花株赐于在下,在下定不会辜负这等奇花异材。”
“既然如此,这玉秋萝就交由谷神医处置吧。”邹太后见圣德帝向自己看来,点头说道。
谷神医喜不自胜,他向太后和圣德帝告了声罪,就跟着众太监出外,去院子里监督众人挖掘花株去了,要知道这玉秋萝不但花朵可以入药,就连根茎须芽都是极难得的药材,他生怕众人使用蛮力,伤了花的根本。
“皇祖母,您这次能够病愈,谷神医和柳姑娘功不可没,谷神医您已经把这玉秋萝赏给他了,那柳姑娘呢,皇祖母要赏她些什么啊?”妙霞公主眨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坐在一边等来等去,就盼着邹太后快点提到赐婚的事,谁知若水偏偏提起了香花醉人,硬是把众人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开去,这时见事情告一段落,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
第121章 自主择婿()
第121章 自主择婿
“怎么,小九你有什么好提议?”邹太后笑着看向妙霞。
“柳姑娘可是治好了皇祖母您的病,您可不能亏了人家,皇祖母,您要赏,就要赏这天底下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给人家才是。”妙霞坐在邹太后身后,轻轻地给她捶着肩膀,偷着对楚王挤了挤眼睛。
“就算是我要赏这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给人家,也要柳姑娘看得上才是,你说是不是啊,小九?”邹太后笑吟吟地道,瞥了楚王一眼。
楚王听明白了邹太后话中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红,正襟危坐,还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但两个眼珠子还是时不时地往若水的身上瞟,就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既心痒难耐,又强行忍住的模样。
他这一番表演固然是在做戏,给暗中窥伺自己的人看,但那两个眼珠子看着看着,就有点移不开眼,眼中露出的热情,藏也藏不住。
邹太后和圣德帝瞧在眼里,心中暗笑。
君天翔则心中恨得直咬牙,他一双阴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若水,双手紧握。
她原本是他的!她应该是他的!
可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人,都把她看成了是老七的媳妇!倒像是他两人才是天生一对!
总有一天,他要把属于他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柳姑娘,你可有何心愿,不管是什么,只管对哀家说来,哀家定会成全。”邹太后看楚王那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索性也不着急赐婚,让这小子干等着去。
在邹太后的心里,这世上最好最珍贵的莫过于她的乖孙子老七,她心想,像老七这般的人品相貌,身份地位,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万里无一,毫不例外,定是帝都姑娘们人人心中最渴望最期待得到的佳夫婿!自己要是赐婚给这位柳姑娘,怕不是她极大的福份。
这最好的赏赐,莫过于此!
不只邹太后是这样的想法,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想法全都一样。
要知道在这东黎王朝,男尊女卑之风自古而然,男子地位高高在上,女子则完全是男子的附属品,男子可以娶多房妻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少皇族的亲贵子弟、世家大族,都以取得妻妾数量多少做为身份高低的象征。
而一个女子的地位可怜到极点,像若水这般未嫁就被休弃的,若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只怕就是给人家做妾室也没有人愿意娶她。
邹太后的话中之意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许她任何心愿,纵然是她想要的是邹太后最珍稀的宝贝,邹太后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允,只要她说一句想嫁于楚王为妃,邹太后就会立马当场赐婚。
由人人看不起的被休弃女,一跃飞上枝头,成为高高在上让万人仰望的楚王妃,这是何等的尊荣恩宠!
几乎在所有人的心里,都认为她会借此良机,趁机提出这个求恳。
于是,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若水的脸上,只不过表情各异,心情也各不相同。
圣德帝和韦贵妃相视一笑,觉得还是邹太后老姜弥辣,这样一来,既成全了一对美满佳缘,又保住了皇室的面子。
虽说这柳姑娘千好万好,但毕竟是和老三订过亲事,没过门就让老三的一纸退亲庚帖给休弃了的,若是由太后或是皇帝主动赐婚,传了出去,只怕许多不明内情的人定然会说,这皇室天家厚此薄彼,把被恭王休掉的姑娘许给了楚王,岂不是大大地损伤了楚王的颜面?
而若是借着柳家小姑娘为太后治好病求赏赐的因由,由柳姑娘自己提出要求,邹太后再来一个顺水推舟,成全了二人的美事,这话说出去,皇家不但颜面无损,还可以让百姓们觉得皇家待人宽宏,恩德厚重。
姚皇后心中已经恼怒欲狂,眼中的恨意几乎藏都藏不住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掐住手心,才能竭力保持住高贵端庄的威严风仪。
贱人!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做梦!
姚皇后心里恨恨地咒骂道。
可随后她马上想到自己今晚为这贱人准备的那份惊喜,掐得紧紧的手指慢慢松了开来,眼中恨意消退,连嘴角都不自觉地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来。
俗话说,飞得多高就摔得多重!
就算今天邹太后开恩,赐你这小贱人为楚王妃,但本宫倒要瞧瞧,明天的你,是否还有脸当这个身份高贵的王妃!
你今天笑得多灿烂,到得明天……只怕你连哭,都不能够!
楚王的心情最是复杂,他幽深的目光停在若水的脸上,见她莹白似玉的脸庞微侧,清澈如溪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举棋不定。
但以他对她性格的了解,她要是能当众提出求为楚王妃……才真的见鬼!
别的不论,就说他昨天对她厚颜无耻的轻薄调戏之举,已经足以让她把他贬低到了泥巴里,皇祖母和父皇如果下旨赐婚,这硬气的鬼丫头只怕连当众抗旨不遵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而她究竟为什么理由而拒婚,他比谁都清楚!
他一时觉得甜蜜,一时又觉得懊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若水,心乱如麻。
玉瑾姑姑见若水好半天不开口,暗中对她连使眼色,若水瞧在眼里,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她这展颜一笑,登时让殿中略显凝重的气氛一消而散。
邹太后和圣德帝忍不住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看来这小姑娘听懂了太后的暗示,已经想得清楚明白。
邹太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和蔼,笑眯眯地看着若水,就像看着自家人一般。
纵然是姚皇后早已定好了对付若水的毒计,可眼见得这个刺得自己眼珠子疼的小贱人马上就要春风得意的模样,还是暗中恨得咬紧了牙。
在众人不错眼珠的目光凝注中,若水缓缓从绣墩上站起身来,莲步轻移,宛如一朵清荷亭亭出水,轻盈飘至邹太后的身前,对着邹太后敛衽行礼。
“启禀太后娘娘,您凤体痊愈,乃是太后您福泽深厚,臣女实在没有一星半点的功劳,实在不敢领受太后娘娘的赏赐。”若水轻声说道,语音柔和宛转,清悦悠扬。
众人都愣了一下,这送到眼前的好处都不要?
楚王却是眉梢一挑,心里差点乐出声来。
这鬼丫头又玩起那套欲拒还迎的把戏来了,且瞧皇祖母是否也会上了这鬼丫头的当。
邹太后也是一怔,随后笑了出来。
“好孩子,你居功而不自傲,这份谦和的性儿可越发地对了哀家的脾性啦,哀家不管是你妙手回春,还是哀家福泽深厚,总之哀家这病是好了,哀家说要赏,你就收着!”神态坚决,毫不容若水拒绝。
“这……”若水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眼神略带羞怯的看向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含羞带怯的盈盈眸光让邹太后老而弥硬的心肠不由得软成了一汪水,她鼓励地看着若水,笑道:“好孩子,只管大胆地说,不管是什么心愿,哀家一定会为你达成!纵然是你想把天戳个窟窿,也有哀家帮你顶着!”
楚王死死地咬住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机变睿智的老祖母也没能逃得过这鬼丫头的手段啊,一口就咬住了这丫头放出来的诱饵鱼钩。
不过当他目光一转,看到若水的一双秀目微微眯起,又露出小狐狸的模样时,他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心中直打鼓,这鬼丫头又要玩什么花样?
“太后娘娘既然如此厚待臣女,那臣女就斗胆相求太后娘娘一事。这件事事关臣女的终身之幸,臣女想求太后娘娘成全。”若水对着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