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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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大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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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等了半晌,见胡万里自顾喝酒吃菜,不由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是不屑于辩驳,还是自觉词穷理屈?

    略微沉吟,魏一恭便举杯陪他饮了一杯,才放下酒杯,朗声道:“长青看人见事素来透彻,在下向来敬服,长青既要豪赌,在下不才,愿附之骥尾,然事关重大,还望长青言无不尽。”

    见魏一恭如此仗义,胡万里当即举杯道:“岂敢当的道宗兄如此谬赞?不过道宗兄这份豪气,实令年弟心折不已,小弟敬道宗兄一杯。”

    一口将酒饮了,他才放下酒杯,道:“先前我已声明,为恩师送行乃是豪赌,赢了,有可能青云直上,输了,仕途必然坎坷,而且这其中的变数着实太多,恩师是否圣眷深隆,能否复出?何时能够复出,皆是未知之数,诸位年兄务须细细掂量权衡。”

    听的这话,在座几人神情不由凝重起来,张璁仇敌满天下,虽然门生有三百余人,但会去送行者,可能寥寥无几,甚至是无人敢去送行,官场上历来皆是人走茶凉,趋利避害之心,人皆有之,张璁遭百官弹劾,被嘉靖帝罢官致仕,而且已经五十多岁,可说基本再无复出之可能,一众门生谁肯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为张璁送行?

    不消说,能去为张璁送行的门生必然会被张璁记在心里,印象深刻,若是张璁复出,必然是贵为首辅,而且是圣眷深隆的首辅,如此,青云直上亦非是妄想,但此举的危害亦相当明显,必然会招来张璁政敌的打压。

    再则,张璁被弹劾的罪名就有一条,报复恩仇,即便他复出,是否仍敢大举擢拔任用门生?况且,能否复出,何时复出皆是未知之数,遭到打击报复却是必然之事,此举事先就将自己陷于不利之境,虽说是豪赌,但赢面极小。

    默然半晌,周志伟才喟然长叹道:“恩师虽是名满天下,却是恶名满天下,长青此议,实是以一生前途清名相博,冠以豪赌,实为不虚,有此一议,长青可谓是尽得恩师衣钵。”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暗笑,张璁考中进士不过数年,便位极人臣,身居次辅,之所以能够青云直上,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礼仪之争’中冒险支持嘉靖帝,所谓恩师衣钵,实是毁誉参半,不过,这话他却不敢说出口。

    李良接过话头道:“长青见识不凡,胆识过人,如此豪赌,非大智大勇之辈,不敢轻尝,在下实是惭愧。”

    见的李良直接拒绝,孙光辉、杨献可,黄正sè三人亦跟着表态放弃,年纪最小的蔡克廉却是起身举杯道:“若长青兄不弃,小弟陪着豪赌一把。”

    胡万里跟着起身,轻碰了一杯,一口将酒干了,才轻笑道:“道卿有此一言,足见胆气之豪,不过,你却不宜前去,你年龄太小,即便恩师赏识,亦难委以重任,前去送行,实是有害无益。”

    说着,他看向魏一恭,话头一转,道:“道宗兄可考虑清楚?”

    魏一恭微微一笑,道:“长青二甲出身,尚且甘冒奇险,在下又有何惧?自然同去。”

    见胡万里毫不迟疑的拒绝了蔡克廉同往,周志伟不由怦然心动,看来,胡万里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对张璁的复出深有信心,他这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再则,前去为张璁送行,自然是人越少,越能受到张璁的赏识,他既出言相邀,可见实是出自诚心,不过,这个中的风险实是太大,他委实决断不下。

    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扫了在座几人一眼,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数月交往,咱们八人已俨然一体,自当同进退,长青既执意冒险豪赌,咱们一同奉陪便是。”

    李良、孙光辉、杨献可,黄正sè四人听的这话,不由暗暗叫苦,这可不是喝酒,这可是拿一生前程做赌注,一个个登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却是暗忖,这厮不是酒喝高了吧?

    。。。

第19章 落寞张璁() 
见周志伟竟然将八人捆在一起,转念间,胡万里便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试探,看来他是有些心动,却又有些患得患失,举棋不定,当下便含笑道:“本中兄此言不妥,此举实是风险奇大,岂能共进退?若有不测,岂非全军覆灭?有的二、三人冒险,足矣。”

    说着,他瞥了周志伟一眼,道:“本中兄可是有意冒险一搏?”

    “长青这是激将。”周志伟微微一笑,坦然道:“这确是个难得的机会,自然是有些许心动,不过事关重大,一时之间实难权衡利弊,长青容我再考虑一晚。”

    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扫了几人一眼,才道:“高粱桥踏青,咱们与许修洁、李弘文等纨绔小有龌龊,此辈皆是睚眦必报之小人,原本有恩师在朝,尚且无须担忧,如今恩师被罢斥回籍,他们极可能落井下石,这亦是我主张冒险去为恩师送行的一个原因。”

    孙光辉听的眉头一皱,道:“朝廷抡才大典,几个跳梁小丑岂能左右?”

    “世风rì下,小人难防。”杨献可接过话头道:“长青并非是杞人忧天,许修洁、李弘文在京师素有恶名,若是成心使坏,实是防不胜防。”

    “屋漏偏逢连夜雨。”魏一恭轻叹一声,道:“此事朝考之后再行计议,喝酒,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三rì后,清早,朝阳门外五里一个亭子里,胡万里、周志伟、魏一恭三人一早就设宴恭候于此,消息早就打听到了,张璁今rì出京走朝阳门经通州回籍。

    周志伟想了不止一夜,而是犹豫了足足两天,昨晚上得到确切的消息后,才下定决心跟来蹚这趟浑水,他心里很清楚,胡万里是极希望他能够来送行的,他实在不明白胡万里究竟为何对张璁复出有如此大的信心。

    虽然人是来了,但周志伟心里还是觉的不踏实,特别是不见一个前来送行的人,让他心里更是有些发慌,眼见天sè尚早,他便嘀咕着道:“历来皆是十里长亭送行,长青何以要选这五里短亭?”

    “十里长亭?那怕是没咱们的地儿。”胡万里打了个呵欠,道:“再说了,五里也罢,十里也罢,只要来送行了,不消半rì,想知道的都会知道,有何分别?就在这里,还能少走五里路。”

    “十里长亭有人送行?”周志伟颇为置疑的问道,京师官员可是有口皆碑,皆说张璁xìng情凶狠固执、打击异己,历来是毫不手软,即便是同年也没几人与他往来,况且因为‘大礼仪之争’他和桂萼几乎是与满朝文武大员为敌,如今罢官回籍,谁会来相送?

    胡万里白了他一眼,道:“恩师虽说刚明峻洁,一心奉公,慷慨任事,不遭人待见,但‘大礼仪之争’的受益者可不仅只恩师与桂大人,怎会无人相送?”

    听的这话,周志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心里不由一阵懊恼,怎的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大礼仪之争’的受益者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张璁与桂萼这两面大旗如此轻易倒下的,必然要想法子还击,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会轮到他们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欣喜的道:“难怪长青老神在在的,原来是看准了这点。”

    胡万里翘首望了望,见没有动静,才回过头,道:“关键还是圣眷。”略顿了一顿,他才道:“皇上虽然年轻,但却擅长谋略,工于心计,城府之深,驭下之妙,足可媲美史上一应明君风范,“血溅左顺门”事件乃是事关皇权威严,严惩重处,乃是形势所迫,此番内阁争权,不触及皇权,自然须的以稳定朝局为上。

    再则,皇上如今虽然巩固稳定了皇权,但毕竟继位时间不长,不可能会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来,而且,如此群情汹汹的攻讦恩师和桂大人,皇上难道就不虑之前被打压的朝中大臣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即便他未想到,也会有人提醒他的。”

    听的这一番话,周志伟、魏一恭两人不由大为叹服,周志伟躬身便是一个长揖,起身才道:“长青兄,大恩不言谢。”

    “本中如此可就见外了。”胡万里微微一笑,拱手还了一礼。

    魏一恭却是疑惑的道:“长青之前为何不和盘托出?”

    胡万里收敛了笑容,看了两人一眼,才沉声道:“此事有风险,而且风险奇大,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切都是揣摩,再说,机会我都给了,他们缺乏胆魄,须是怨不得我,恩师当年若无胆识魄力,又岂能有今rì的成就?”

    “此事怎能怪长青?”周志伟不满的瞪了魏一恭一眼,道:“天心难测,若是有什么差池,长青如何面对他们?咱俩是自愿冒险的,纵有意外,亦须怨不得长青不是?”

    魏一恭话一出口,就觉不妥,听的这一番说辞,脸上不由有些讪讪的,忙拱手一揖道:“长青毋恼,我这也是替他们惋惜失去了一次大好机会。”

    “如今一切尚言之过早,朝堂之争,历来是变幻莫测。。。。。。。”说到这里,胡万里一眼瞥见几辆马车缓缓进入了视线之内,他忙道:“恩师来了。”

    三人当下忙整了整衣冠,缓步踱道道旁恭候。

    来的车队正是罢官致仕回籍的大明次辅张璁的车队,在第二辆马车上,张璁束着网巾。身着一件深灰sè直裰,面sè有些yīn沉的闷坐在车中,略有些白净肥胖的面庞上透着些许疲惫,一双眼睛亦布满了血丝,一副心神憔悴的神情。

    他这几rì确实是倍受煎熬,他也不相信嘉靖帝会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来,苦等了三rì,未能盼来嘉靖帝的片纸只言,亦未能看到事情有任何转机,在闻知桂萼已经离京之后,他不得不收拾心情启程离京,心中却是充满了落寞。

    对于年方二十二岁的嘉靖帝,他也着实有些琢磨不透,这位大明天子实是聪明过人,于权谋之道可谓是无师自通,天赋之高,令人瞠目,极力举荐嘉靖的首辅杨廷和当年千算万算,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费尽心机举荐的少年会是如此一个谙熟权谋争斗的奇葩。

    。。。

第20章 京郊送行() 
随着马车的摇晃加剧,张璁知道已经出了城,略微犹豫,他还是揭开车帘往外瞅了瞅,正是初秋,虽然天sè尚早,但沿途随处可见肩挑背负的百姓以及赶着各种牲畜,骡马车轿的商贾,一片繁忙景象,他不由倾身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京城。

    历来内阁阁臣致仕之后极少能再回京师,嘉靖帝继位取得‘大礼仪之争’的胜利之后,内阁的一众阁老,不论是首辅还是次辅,都更换的分外勤,致仕者不乏其人,从无招回之先例,望着逐渐远去的京师,张璁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虽说已预做安排,但他却觉的希望渺茫,他实是揣摩不透那位年轻天子的心思。

    正待放下轿帘,大管家张福贵带着一名仆从急急折了回来,在轿前低声禀报道:“老爷,前面五里亭,有三位门生摆酒设宴为老爷饯行。”

    还有门生送行?张璁不由微微一怔,问道:“可知名字?”

    “回老爷,是胡万里、周志伟、魏一恭三人。”

    胡万里、周志伟、魏一恭?张璁轻念了一遍三人的名字,微微摇了摇头,没印象,定然是排名靠后的,大管家张福贵见他微微摇头,便轻声道:“老爷,这三人名字小的倒是有印象,排名皆是二甲靠后,不过二十余岁,端午节在高粱桥踏青,几人曾经与京师的几个纨绔起过争执,进士是什么东西的笑话,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一听这话,张璁亦不由微微笑了笑,进士是什么东西的笑话,他也曾听闻过,微微一笑,他便收敛了笑容,这三个门生敢拿礼部尚书李时开涮,可见胆子不小,今儿敢前来送行,更可谓是胆大包天,他们难道不清楚此举会带来无穷的后患?

    见张璁沉吟不语,张福贵小心的试探道:“老爷,您看是否停车?”

    “不必。”张璁沉声道:“相见不如不见,以免给他们徒惹麻烦。”

    “是,老爷。”张福贵忙躬身道。

    车队缓缓从胡万里、周志伟、魏一恭三人身边驶过,丝毫亦未停留,张璁在经过之时,揭开车帘望了一眼躬身长揖的三人便放下了车帘,心里却无端升起一股暖意,这是他的门生,不消十数年,他亦算得上是桃李遍天下,不过这几个门生胆子也太了些,怕是难有作为。

    想到这里,他心里却是砰然一动,三百多门生,平rì颇受自己青睐的几个排名靠前的门生都不敢来送行,何以这三个门生独独敢来?仅仅只是胆大?怕是不尽然,如此明显的后果,他们岂能看不到?难不成还有自己疏忽了的地方?

    待的车队缓缓驶过,胡万里三人才直起身来,魏一恭轻吁了一口气,道:“就这样完了?”

    胡万里微微一笑,打趣着道:“道宗兄还待怎的?想敬杯酒,话话别?”

    “这可没意思。”魏一恭皱着眉头道:“总该露个面。。。。。。。”

    见到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周志伟含笑道:“道宗兄,有意思的来了,恩师怕是要露面了,咱们给你机会,待会你上前去回话。。。。。。。”

    一见车队真停了下来,魏一恭心里亦是一跳,忙连声道:“别介啊,我一个三甲出身的上前回话,这岂不是将咱们仨的身份都降低了?还是长青去吧。”

    胡万里却未接话,心里琢磨着这张璁是何意思?为何会临时起意停车?管家张福贵此时已是急步赶了过来,微微一揖,道:“三位大人,老爷有请。”

    张璁并未下车,仍是端坐在车中,不过却将车帘挂了起来,胡万里三人行至车前,见这情形,忙就地跪下道:“门生胡万里、周志伟、魏一恭拜见恩师。”

    “荒郊野外,无须多礼。”张璁微微点了点头,待三人起身,他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谁的主意?”

    三人都未料到张璁会如此直接了当的问话,微一沉吟,胡万里便略一躬身,道:“回恩师话,是门生的主意。”

    张璁瞥了他一眼,道:“胡万里?”

    “是。”胡万里心里亦颇为紧张,拜座师时虽然见过张璁,但一则人多,二则气氛轻松,没有什么压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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