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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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大明-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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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桂萼对他颇为照拂,他的仕途亦是一帆风顺,不过,鉴于朝中对礼仪派攻讦的凶猛,且张璁、桂萼二人因争权而不和,他一直与礼仪派是若即若离,可即便如此,也经常遭受言官攻讦,嘉靖八年,工科给事中陆粲攻讦张璁、桂萼之时,就连他一块扫了进去。

    如今,桂萼病故,张璁致仕,他也被打发来南京养老,这叫他如何甘心?苦苦琢磨之下,他便发现,胡万里或许是个机会,这小子有能耐,点子多,能够时时引起嘉靖的注意,再则,以这小子与张璁的关系,算是不折不扣的礼仪派,张璁复出就无须说了,即便张璁不能复出,李时、方献夫、汪鋐亦会将其纳入一党,多加照拂。

    因此,在张璁致仕的这段时期,折节下交胡万里,对他而言,实是利大于弊,难得的是这小子在诗文方面小有名气,完全可以诗书往还。

    且说二人进了西院的花厅,谦让几次才分主宾落座。一落座,严嵩便含笑道:“在京师便听闻长青赴福建上任之时,夜游秦淮,连吟两首堪称传世之佳作,老夫此番来南京就任,尚能在秦淮河上听的歌女传唱。一晃三载,长青可另有佳作?”

    说什么都好,就是别谈诗词,胡万里夹袋里如今可没有上好的诗词,见对方一开口便是诗词,他便微笑着道:“实不敢当勉庵公谬赞。”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为官以来,整日案牍劳形,忙于打板子。拨算盘,忙着迎来送往,哪里还有闲暇吟诗做词,让勉庵公见笑了。”

    见他落落大方,毫不拘谨,严嵩不由暗赞了一声,当下便笑道:“长青这倒是实话,官身不自由。州县官员做为亲民官,诸事繁杂。实是无暇吟弄风月。”略微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秋高气爽,正是郊游佳季,九月正宜观赏栖霞丹枫,长青可有兴趣一道赴栖霞山参与文会?”

    文会?胡万里一听便觉头大,金陵文风鼎盛。文人士子多好文会,来南京不过数月,他已是接到好几次邀请,他都是以公务繁忙婉言谢绝,不想严嵩竟然会亲自登门相邀。难道这个大奸臣不仅字写的好,在诗词一道亦颇不凡?转念,他便想到此人乃是有名的青词宰相,想来诗词定然不差。

    不过,他如今哪有闲情去参加什么文会,再说,即便有闲情,他也没兴趣,有那闲功夫,还不如携美出游,稍一沉吟,他便道:“勉庵公盛情相邀,实是却之不恭,然笑子如今公务缠身,实是难以得闲,还望勉庵公见谅。”

    竟然直接就拒绝了?严嵩不由一愣,他不仅是二品大员,官阶高出胡万里一截,而且素有诗名,早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时,便得首辅李东阳的盛赞,文章堪称翰林之冠,以如此身份折节相邀,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见严嵩尴尬,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晚生已上疏请辞,这段时间忙于公务交接,未尽事宜亦须妥善安排,着实无暇。”

    上疏请辞?严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立时便反应过来,不由暗赞了一声,这小子大有他当年的风范,不过,这小子既管着彩票的发行,又兼着农学院的祭酒,嘉靖却未必会允准他辞官。

    略一沉吟,他便道:“长青是何时上的折子?”

    听的他如此问,胡万里不由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竟是个自来熟,这种事也开口就问,跟你很熟吗?不过,上折子请辞的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而且他也想听听严嵩的看法,这人应该是善于揣摩嘉靖的心思的,当即他便道:“已有二十日。”

    听的有二十日之久,严嵩微微一笑,端起茶盅轻轻刮了刮,浅啜了几口,这才放下茶盅,含笑道:“长青圣眷深隆,无须忙于交接事宜。”

    见他说的如此肯定,胡万里不由微觉诧异,当下便殷勤的为他续了茶,这才含笑道:“还请勉庵公不吝指教。”

    “长青是当局者迷。”严嵩轻笑道:“如今国库空虚,却又正值多事之秋,西北边患不绝,北方各省灾荒连连,朝廷第一要务便是筹措银子,长青的彩票获利不菲,南京才初见成效,苏杭扬州尚未发行,长青交给谁接手,皇上亦不会放心,此其一。

    其二,张阁老入阁为相数年,功在社稷,然则却罪人无数,彗星三现,攻讦如潮,便可见一斑,但长青可曾想过,何以张阁老致仕之后,无人落井下石?无人再紧跟着攻讦?长青乃张阁老高足,若是皇上允准长青致仕,又将会引发什么情形?”

    听的这一问,胡万里登时默然,正所谓乘你病,要你命,政治斗争是没那么多仁慈可言,落井下石更是家常便饭,为何张璁致仕之后,无人再接再厉,一举置张璁于死地?难道没人担忧张璁再复出?

    答案只有一个,嘉靖不允许!嘉靖处理几个上疏弹劾的言官便是警告百官!若是嘉靖允准他这个张璁的得意门生辞官,有可能会给百官造成错觉,要清理张璁的余党了,那必然会引发张璁的仇敌肆意的攻讦,也必然会波及到礼仪派。

    想到这里,胡万里不由暗赞了一声,这严嵩果然是有几把刷子,如此说来,他还得在南京呆着?默然半晌,他才微微一揖,含笑道:“晚生谨谢勉庵公点拨。”

    “长青这就见外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何须言谢。”严嵩说着便是一笑,接着道:“既是无须忙于公事,栖霞山文会,长青可不能再推辞。”

    见他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胡万里亦是不觉莞尔,这家伙还真是有些难缠,一时间他也找不出象样的借口,当下便笑道:“既无公务牵绊,又有勉庵公盛情相邀,晚生何敢再辞?”

    见他应允下来,严嵩不由轻笑道:“如此甚好,日子就定在九月十五,届时,老夫遣车来迎。”

    送走严嵩,胡万里不由一头雾水,对于严嵩,他印象不深,仅仅只知道是三大奸臣之一,在嘉靖朝执掌首辅近二十年,有个极为聪明的儿子——严世藩,也不知他是如何获得嘉靖的赏识,是何时登上首辅之位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嘉靖对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否则也不会将他打发到南京来养老。

    他今日屈尊登门,刻意交好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胡万里一边往东小院踱着,一边思忖着,招揽自己?这可能不大,以严嵩今时的身份地位,他还没这个资格,这点自知之明,以严嵩之才智,还是应该有的,张璁虽然致仕了,但影响仍在,况且自己又颇受嘉靖赏识,眼下,不会有人不自量力的来招揽自己。

    不存在招揽,严嵩如此折节下交是为那般?以文会友?那更是扯淡,以严嵩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再需要养名望,而他自己也不需要养什么名望,简在帝心,已是足够,况且,以诗词养名望,于他而言,那是缘木求鱼。

    难道是严嵩预见到张璁还会再次复出,因此而提前结交自己,通过自己搭上张璁,搭上礼仪新贵?有这个可能,而且也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严嵩折节下交的目的,否则他图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暗笑,这家伙怕是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如此大的成见,想通过自己来牵线搭桥?门都没有,有机会倒是要时不时的给他上点眼药,而且要严加防范他获得嘉靖的赏识。

    一路想着,已是进了东小院,见薛良辅迎上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便道:“先生可知晓严嵩此人?”

    薛良辅已经知道严嵩来访,听的这话并不觉诧异,微微一顿,便道:“晚生对此人所知有限,此人早几年曾在南京国子监担任过侍读和国子监祭酒,在南京颇有声望,据闻此人文采出众,而且写的一手好字,颇受李东阳、王阳明的赏识,仅此而已。”

    王阳明?那个心学大家,全能大儒?严嵩能得他的赏识,那还真是不简单,微微点了点头,胡万里才沉声道:“先生详细打探一下此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包括他的升迁情况,还有其子女的情况。”

    虽然不明白胡万里为何对一个在南京养老赋闲的二品大员如此重视,薛良辅还是恭谨的道:“东翁放心,严嵩在南京任过职,打探他的情况不是难事。”(未完待续。。)

    。。。

第203章 严世藩() 
薛良辅本就是金陵人,在南京的知交故友不少,加之又是从事幕宾这种职业,打探曾在金陵任职数年之久,并且颇有名望的严嵩的详细情况,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不过两日,便将严嵩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

    严嵩,字惟中,号勉庵,又号介溪,明宪宗成化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生于江西分宜县介桥忖,弘治十一年中举,弘治十八年会试,中试第三十八名,主考官是杨廷和,继之廷试,中二甲第二名,赐进士出身,时年二十有五,同年有翟銮、陆深、张瓒、徐祯卿等人。

    之后,严嵩以《雨后观芍药诗》选翰林院庶吉士,正德二年,散馆授翰林院编修,其在庶吉士之时,便为首辅李东阳盛赞,“如今词章之学,翰林诸公,以严惟中为最。”

    正德三年,严嵩祖父病逝,当时朝廷是太监刘瑾掌权,京官可谓是朝不保夕,严嵩便以‘少失怙,赖祖父教育成人。’为由回籍守制,次年六月,严嵩母亲又病逝,他继续在家守制,按例,守制不过三年,但严嵩在家却是守制了八年,一直到正德十一年,严嵩才离乡北上京师,返归仕途。

    看到这里,胡万里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清楚刘瑾是何时死的,当下便问道:“先生可知严嵩何以选在正德十一年出仕?”

    薛良辅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当即便道:“晚生琢磨着,不外乎三种原因,一则,当时刘瑾已经伏诛,朝中当政者乃是杨廷和、杨一清、费宏等人,杨廷和乃是严嵩的座师。费宏则与严嵩同乡,杨一清是江苏人,为人甚为正直,而且三人都是南方人。

    二则,严嵩当时已经三十六七,已近不惑之年。再则,严嵩居乡八年,并非避世,而是潜心结交清流名士,以养名望他与如李东阳、王阳明等皆有往来,彼时,严嵩在朝野已是颇有名望。愚以为,严嵩对出仕的时机把握的相当好。”

    胡万里微微点了点头,以严嵩对权势的渴望。能够在家在家一呆八年,其隐忍的功夫还真是不错,从其履历来看,他出仕的时机确实是把握的相当不错,起复后,严嵩虽然仍任编修之职,但不时有重任落肩。

    正德十二年二月,礼部会试。严嵩充同考官,分阅《诗经》房试卷。该年十一月,受命教授内馆。“内馆”即“内书堂”,是小太监读书的处所,亦即宫内太监学校,隶属司礼监,由翰林院官员任教。

    这两件差事不仅是优差。而且是难得的积攒人脉的差事,等闲难以争到手,看来,杨廷和、费宏等对他是颇为关照的。

    正德十三年七月,严嵩又以钦差副使的身份。赍诏前往广西桂林靖江王府,传旨朱经柣袭封靖江王,这同样是难得的优差,册封各藩府嗣位的亲王、郡王的钦差,不仅尊荣,而且有钱,顺带还能游山玩水,增加游历。

    次年六月,严嵩回程行至江西临江,恰遇“宸濠之变”——江西南昌宁王朱宸濠为争夺皇位举兵造反,率众号称十万,蔽江而下,攻打安庆,威逼南京,各地勤王义师纷纷向南昌汇集而来,严嵩既未兼程回朝,也未参加义师,而是再度告假,就地养病,长住临江的慧力古寺。

    看到这里,胡万里不由微微笑了笑,这个严嵩颇有些两面三刀,临江府与南昌府比邻,他在临江府养病,应是意在观望,看来当初宁王造反的声势不是一般的浩大,否则,严嵩不会生观望之心。

    微微沉吟,他才道:“先生对严嵩第二次告病归隐,是何看法?”

    薛良辅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稍稍沉吟,他才斟酌着道:“平心而论,是明智之举。”说着,他端起茶盅,用杯盖轻轻刮了刮,浅呷了一口,才轻声说道:“严嵩是江西人,宁王在江西颇有贤名,相比于武宗,实是云泥之别,起事之初,宁王的声势亦甚是浩大,严嵩称病就地观望,委实称得上是上策。

    当然,如今观之,此举有谨慎之嫌,但处于当时情形,就地观望,既可左右逢源,亦无后顾之忧,不失为稳妥之举。”

    倒是未必稳妥,胡万里颇不以为然,官场最忌讳墙头草,妄想左右逢源,往往是两边不靠,宸濠之乱平定后,难道就没人找他清算?他当下便低头继续看资料,果不其然,随后严嵩就被御史吴訚弹劾,劾其与宸濠党羽太监毕真私通,最终因查无实据结案,严嵩虽被免予追究,但却嫌疑在身,因此不得不在钤山“养病”两年,只到正德十六年,武宗驾崩,杨廷和独柄朝政,他方才出仕起复。

    严嵩起复入京,‘大礼仪’之争刚刚有苗头,他为巴结嘉靖,撰写了《奉迎慈圣歌》,旗帜鲜明的支持嘉靖尊崇父母,这一举动自然是惹怒了他的座师——首辅杨廷和,他也因此而被外调为南京翰林院侍读。

    嘉靖三年,杨廷和罢相还乡,严嵩方才在同乡大学士费宏、詹事府詹事桂萼的援引下调回京师,充任经筵日讲,由此开始步步高升,于嘉靖七年四月,升任礼部右侍郎,次年三月,进左侍郎,嘉靖十年十月,由礼部左侍郎改吏部左侍郎,同年十二月,升为南京礼部尚书。

    看完资料,胡万里梦然半晌,才道:“先生对严嵩此人是何看法?”

    薛良辅这两日一直在琢磨,胡万里究竟为何对严嵩如此重视,若说要找靠山,严嵩显然不够格,若说是找盟友,严嵩此人两面三刀,为了争宠,不惜背叛座师,如何能为盟友?

    微微沉吟,他才沉声道:“此人善于把握时局,善交际,能隐忍,长于权谋,可交,但不宜深交,且须多加提防,以免为其所用。”

    胡万里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当即便点了点头,含笑道:“先生所言甚是,身在官场,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薛良辅却是有些不放心,起身为其换了杯热茶,这才落座,道:“南京各部院虽属闲散之地,但做到一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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