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笔笔的打到高野六郎的账上,加起来已经有十八万美元,若是以前李孔荣肯定高兴坏了,可想到历史依旧按照早前的轨迹运行,国。军于淞沪会战损失殆尽,他就高兴不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这些钱买一个顶尖杀手——宰了常凯申抗战只会打得的更好而不会更坏过,这是他没办法办到的,即便他亲自面对面劝解常凯申放弃淞沪会战也将无效,他相信除他以外,一定还有人劝常凯申不可在上海开战。
崇尚‘精神第一’的常凯申此时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振奋士气,又觉得能趁日本人不备占一次便宜——被德国人精心调教的87、88师肯定能将数千名倭寇手到擒来
8月12是中国农历七夕,因为时差,南京应该是8月13日凌晨。一边是对徐佩佩的思念,一边是无法改变历史的愤恨,开饭之前,李孔荣忽然让值日官吹号,此时正是洗澡时间,一阵鸡飞狗跳,二十个人很快就在旗杆下集合了。
从七七事变以来,学员、军官们谈的最多的就是国内战事,柏林的华侨、学生会也在辨明中央态度后也起了捐款、抵制日货活动。此时一干人见李孔荣面色不悦,还以为国内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间都怔怔看着他。
“没什么事情。”李孔荣一开口就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就是想喝酒了。”第二句再说一干人全部大笑,他们都知道长官是半杯倒,这次居然主动要喝酒。“去南京饭店吧。”李孔荣没管大家的笑声,“来德国也没吃几顿好的,这次就由我请大家,不在凑份子了。好了,解散,十分钟后出。”
“好!”狐宿舍里一片欢腾,平时的饭菜不能说差,可总吃一家也会腻味。
哪怕是是礼拜四,南京饭店是人满为患,好在来之前里李孔荣就让钟前功定了位子,不过要倒霉怎么样都会倒霉,吃着吃着,吨号包间房门忽然大开,几个人冲了进来。
“哟,原来是狐的人”一个头铮亮、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人看着两桌的狐人员阴阳怪调,“常委员长三令五申推行新风气、提倡节俭,国内日人侵我、又逢大战,你们居然还吃得下?t了,狐这次又通敌卖国了,说沉船说沉船,谁料却把日本人全给放跑了。”
“出去!”李孔荣喝的是雷司令加水,没完全醉,人却有些晕了,此时见有人闯进来说怪话,当即不客气。
“出去?你敢说出去?!”又一个人走上来,李孔荣对他的唯一芋就是脖子上没挂照相机,“哼,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
“滚!”加水葡萄酒‘啪’的一声泼在这个人脸上,他当即被泼的说不出话。
“你”最开始闯进来的只三五个人,此时一耽误,走廊外面又响起了声音,“还没腾出来吗?快些快些 ̄公子马上就到了。”
“滚出去!”李孔荣猛然站了起来,身子椅了几下。他不懂什么节俭、什么新风气,他今天心情不好,谁吵他吃饭喝酒就应该滚蛋。
“狐还有脸在这里吃饭!”刚进来的那个人道,“卖国都卖到家了,这不会是你们卖国得来的钱款拿来庆祝吧”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比泼酒声音更大——李孔荣利索的给了他一耳光。骂道:“卖你妈!”
“你你敢打人,你知道我是谁”来人根本想不到有人敢打自己,手下意识的阁脸。
有人被打不还手,半迷糊的李孔荣乐了,当即又反手抽了过去,一次不过瘾接着抽第二回,一时间包间大乱,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
李孔荣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下午,他全身完好,毫无伤痕。只是他人不在狐宿舍,感觉像是身处旅馆。难道是那些学员见自己喝醉给自己开的房?李孔荣正想着,旅馆门忽然打开了,张平群走了进来,他见李孔荣醒了,当即苦笑道:“李老弟啊,哎”
“张先生。”李孔荣站了起来,他记得他是孔祥熙的秘书,他在柏林,岂不是说孔祥熙也在柏林了?
“你啊!”张平群大忆头,最后道:“待会先生召见,你就咬定对方侮辱狐,这才气愤不过大打出手的。”
“谢谢张先生。”李孔荣含笑道谢,虽然知道这是张平群给的人情,可他还是有些感激。
张平群并不在意他的谢谢,他又走了出去,很快就进来道:“先生现在有空,你切记先认错!”
孔祥熙上月就到了英国,而后再赴法国。比原历史晚两天,他是昨天晚上到的柏林。他一到柏林就想见李孔荣,谁料到他却在南京饭店当众打人。虽然隔得远,可孔祥熙还是闻到了酒味,他皱着鼻子道:“你倒好,闲着没事打起架来了,知道你昨天打的是谁吗?”
“报告庸之先生,卑职不知。”李孔荣昂挺胸,一副军人仪态。“卑职只听到有人污蔑狐卖国,所以”
“你倒有道理了。”孔祥熙看着他,笑意不在,“昨天你打的是戴院长的公子安国。”
听闻自己抽的不是蒋纬国,李孔荣当即松了口气。孔祥熙见他如此不怒反笑,道:“怎么,还嫌不够大?你以为是谁,纬国吗?”
“报告庸之先生,卑职昨天只是一时气愤。”李孔荣道,“更觉得国事糜烂、无可挽回,只恨自己无用。”
“国事是你几份报告就可以挽回的吗?”孔祥熙想起这些日子李孔荣给自己打的那些电报,有些生气,国内局势如此他也失望气急,可李孔荣本应该安分守己,国家大事岂是他能干预的。“委员长必须权衡内外,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卑职以为家再怎么不好当,也不可在上海开战。”忍不住的李孔荣大声说道,“一旦开战,国家”
“这不是你考虑的!”孔祥熙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很不识大体。
“确实。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李孔荣也豁出去了,心中恨意不吐不快。
“你!”孔祥熙终于怒了,他指了李孔荣一下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哼了一记拂袖回了内间。
第五十七章 洗礼()
吴凇路同仁里的李宅最近喜事不断,先是说留洋的李先生要娶第二房太太,而后又说李先生在国外立了功,不但升了官,还被南京国民政府‘受熏’,沾染了不少贵气,要不了日子就要发达做将军。如此双喜临门,弄得李家柴火间、亭子间的房客惴惴不安——李家如果发达,肯定会嫌弃这些穷房客,说不定哪天就让大家搬出去,因此这些人赶忙买了礼物作贺。不知道是送礼物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又听说李太太要去欧洲大使馆做官太太了,如此这些小人物才如释重负:李太太一走,这房子肯定是要出租的,自己总算安稳了。
是啊,自己要做官太太了。卧室里,正收拾着衣服的李太太收着收着眼里就留了下来,她当然知道丈夫让自己去欧洲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个狐狸精、那个会唱歌会狐媚男人的狐狸精不愿去德国,这样这个家才是美满的。
此时,收音机里放的正是那个狐狸精的曲子,一首‘龙啊人’的歌,这曲子上个月一出来,据说就卖疯了——她去大马路百货公司置办官太太行装、珠宝时,就看到抢唱片的人把先施公司的门都挤塌了,其他几家见此不得不找来巡捕把人拦在门口,狐狸精的唱片一律放在外面卖,一时间大马路上的长队从浙江路排到了黄浦滩,‘徐佩佩’这个名字半个月就海内闻名,大火特火。
一个当红歌星抢自己的男人,李太太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儿子李士峥,不过狐狸精也怀上了丈夫的种,她只求妈祖保佑那狐狸精生不出男孩,只能生狐狸精。李太太心里诅咒着徐佩佩,可嘴上却情不自禁跟着收音机哼起了调子。
“真是狐狸精!”没想自己也受歌曲的诱惑开始跟着调子哼,收拾完衣服的李太太不由骂了一句。
李太太的诅骂徐佩佩并无感应,西藏路慕尔堂,高耸的圆顶下,她正被一袭白衣的教友簇围着、被庄严的赞美诗浸润着。
“赞美真神怜爱世人,差遣爱子救我们;
我今受洗进主羊圈,感谢赞美颂主恩。
受洗归主满心欢喜,加入教会永享团契
”
赞美诗正在歌唱,主持洗礼的慕尔堂负责人安迪生先生满脸肃穆,他完全知道被洗礼的人是谁、有什么分量——这个造物主的精灵一旦受洗成为主的羔羊,那仰慕喜爱她的歌迷也将纷纷加入教会,这是伟大基督的胜利,是慕尔堂的胜利。
安迪生先生压抑着激动,他的太太,与徐佩佩无比熟悉的安德生夫人则慈爱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心中不悦的人还是有的,在教堂里观礼的蒋秀玉觉得教会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她想不通佩佩为何要把自己收入的一半捐给教会?这可是一笔大钱!佩佩现在出名了,不单在国内,美国那边也在卖她的唱片。
赞美诗稍歇,主持洗礼的牧师安德生走进洗礼池,身着教会白衣、左胸镶着一个红色十字架的徐佩佩也慢慢步入水池。水池中的水清澈而冰凉,宛如她此刻的心。
“孩子,你承认天地万物和人类,都是我们所信的神创造,我们人是照着神的样式造的吗?”安德生牧师开始洗礼前的提问。
“我相信。”徐佩佩答道,毫无犹豫。
“孩子,你承认人人都有罪,罪的代价就是死。耶稣是全人类唯一的救主,只有耶稣能救所有的罪人。你愿意接受耶稣作为你个人生命的救主吗?”安德生再问。
“我愿意。”徐佩佩答道,毫无犹豫。
“孩子,你承认圣灵在你生命中的主权,是圣灵光照你、引导你、感动你,接受耶稣做你的救主,你愿意在受洗以后,跟着圣灵的引导,走遵行神旨意的道路吗?”安德生再问。
“我愿意。”徐佩佩答道,毫无犹豫。
“你受洗以后,就是慕尔堂主的教会的成员,是基督身体上的肢体,你愿意受洗以后,爱教会像爱自己的家,参与教会的服侍,和教会众兄弟姐妹一起,共同营造慕尔堂主的教会,在地上更加荣耀主的名吗?”安德生最后问。
“我愿意。”徐佩佩微笑,毫无犹豫。
“你既然如此应许,我们现在遵照基督的吩咐,教会的差派与你施洗。”安德生说罢就把徐佩佩的头轻轻按入水中。此刻,赞美诗又高声的唱了起来,这声音比之前更高昂、更欢快。然而,世界并不是安详而和谐的,就在赞美诗欢唱之际,‘轰轰轰’几声巨大的爆炸让颂诗班惊吓到忘记了歌唱,好在安德生太太立即高声领唱,颂诗班这才浑然忘物的再次高唱起来。
“吓死人了。”洗礼完毕,见徐佩佩过来,蒋秀玉不断的拍着胸脯,脸上全是惧意,“真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上海又要打战了。”
“你害怕啊?”此时的徐佩佩不像前两个月那样消瘦,脸色也不再惨白,而是红润光洁。
“你不怕啊?”蒋秀玉反问,“革命军已经来沪上了,虹口那边”蒋秀玉还没说完,又是一记‘轰’,这次更近,她当即就‘啊’了一声,以致教堂里的人都看着她。
“只要心中有主,你就不会怕了。”徐佩佩也吓了一跳,可那只是自然的身体反应。
“谁说的。”蒋秀玉不信。“我前几次去参加歌曲研究会,他们说人都是猴子变的”
歌曲研究会是百代公司歌曲部任工的妻子安红介绍的,徐佩佩不愿去,即便王人美出面她也以有身孕为借口不去。蒋秀玉就不同了,她跟着王人美去了,回来就天下奇闻般的四处说人原来是猴子变的,猴子做工做多了,就变成了人。
“人是主创造的。”徐佩佩笑道,但她并不坚持,又道:“我们何必争这个,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蒋秀玉道。她在徐佩佩的帮助下也与百代公司签约,不过那仅仅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短约。“你去了德国千万千万别忘了让你相公给我写两首歌。”
“我会记得的。”徐佩佩点头。蒋秀玉声音高昂,不太适合唱情意绵绵的歌曲。
“对了,我告诉你”心中感激的蒋秀玉悄声说道,“那个安女士,一直让王人美小姐叫我要你去参加歌曲研究会,以前还好,这段时间你出名了叫的更急,她肯定有什么阴谋。”
“我不会去的。”徐佩佩并不在意百代歌曲部的安红,“他们相信人是猴子变的,我相信人是主创造的,我们怎么可能谈到一块去呢?”
“佩”徐佩佩正和蒋秀玉闲聊,安德生夫人在一边叫她,今天她将请徐佩佩一起午餐。“可怜的孩子。”走进的安德生夫人紧紧抓住徐佩佩的玉手,又亲昵的抚了抚她的背,“孩子,我还是要说现在去欧洲太危险了,现在正值夏季,夏季又太多风暴,这很不安全。”
徐佩佩按照李孔荣的吩咐每个周末都来慕尔堂做礼拜,安德生夫人一见到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会讲英语的女孩子,听说她将在背咏完圣经后再来接受洗礼,那就更高效了。而后,事情变化的让她目瞪口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居然在一个月之内变成整个中国最受欢迎的歌星,她的唱片还卖到了美国,她真是上帝的宠儿。
“安德鲁太太,我想我能克服那些风暴。”想到就要和丈夫相聚,徐佩佩眉目间当即有了些坚毅——不管是什么,都不能阻挡她和丈夫在一起。
*
“夫人,还是先到法租界避一避吧。”从柏林赶回上海的邱仲明少尉先于周应聪安排长官两位太太的赴欧事宜,护照船票他都办好了,这个月十六号的船,她们与赴欧的几个海军军官一道走。只是后来他才发现长官的两个太太不和,小的还没有过门,他又只好换了船票,不让两人见面。
“我不去法租界。”李太太一想到法租界就想到徐佩佩,她知道徐佩佩就住在法租界。
‘轰!’又是一记重炮爆炸的声响,吴凇路在苏州河北岸、同仁里又靠北,离战场更近。炮弹爆炸不仅发出巨响,更震的地动山摇,窗户的玻璃也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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