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蹑手蹑脚,顺着走廊朝巧娘的房里走去,走到半道正好遇到素娘。
素娘一脸惊讶的要把她往房里推,说道:“大夫人您怎么出来了,新娘倌还没到,你不能出来。”
黑云嘻笑着拉起她就往前走:“好趣呀,我去找巧娘说会话。”
素娘也拦不住她。
巧娘的房里也是红彤彤一片,黑云轻轻推开门,只见那张铺满红绸缎褥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新娘子,一袭艳红的喜服,头上顶着绣有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双手放在腿上随间的捏着,黑云一个偷笑,示意素娘别说话。
巧娘今天也是新娘子,虽然她以前已嫁过人,但那时候根本连婚礼都没有,随着官府指配,今天这是她头一次穿上梦寐以求的喜服,嫁给她自己喜欢的男人,尽管她和陆飞之间早有肌肤之亲,但这新婚之夜也让她心潮澎湃。
听到屋里响起了脚步声,巧娘一阵面红耳赤,身子有些紧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牙齿咬着嘴唇,心中好一通窃喜而又紧张,只是她的所有表情都被红盖头给挡起来了,要不然外面的两个女人非笑得肚子疼。
黑云拿起床边绑着红绳的小木棍,这是新郎倌用来挑盖头的工具,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巧娘面前,对边上的素娘连连作出鬼脸示意她别出声。
随着红盖头慢慢掀起,巧娘紧张得双颊绯红,连眼都不敢睁,扭捏着将身子给偏到了另一侧,嘴里羞涩着喃喃道:“陆郎!”
咯咯……
黑云看着她这撒娇万状的娇媚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颤声道:“啧啧,这一声叫得郎君的魂都没了,咯咯!”
巧娘忙睁眼一看,这个臊得,一把就抢过黑云手里的红盖头给掩在脸上,扭着身子道:“姐姐又捉弄我。”
**
前院里酒意正酣,陆飞与众兄弟开怀畅饮,这会的酒度数很低,是个人都能喝个半斤八两还一点事都没有,陆飞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是来者不拒,在殿前司里闷了那么久,加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得兄弟们又凑到了一声,哪能不喝个痛快。
最近官家频频出手,陆飞都不敢去请杂役了,鬼知道会不会又找来个皇城司的探子,酒桌摆了二十几桌,但一半都空着,没人来,请贴也送出去百八十份,结果来的还是几个老面孔,不是人不来,是不敢来,陆飞这些天在殿前司当值时遇到自己不能私自处理的事也只能等李继隆上值时才能去找他,想去他府里,人李继隆都不敢开门迎客,官家的禁令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这通酒一直喝到了子夜,捧日军左厢的十多名将领已是个个满脸透红,走起路来一步三晃,这些人用不着顾及禁令,官小职微,官家连监视他们的想法都没有。
陆飞却是越喝越清醒,他感觉自己势力是越来越小,空有上万禁军的兵权,可他连私下调动一兵一卒的能力都没有,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京城里的文官见了殿前司的武将就如同耗子见了猫,唯恐躲避得慢了。
月上中天,众宾客陆续拜别,唯有寇准还有陆飞的对面自斟自饮,看起来他比今天的新郎倌还惬意。
陆飞没有半点醉意,挥挥手让寿伯将大厅的门掩了起来,二人挨坐着。
“主公欢乐否?”寇准好像醉眼朦胧,但说话却很清楚。
陆飞看着眼前桌上的一堆残羹冷炙,瞥了他一眼,道:“我乐从何来呀?”
“主公一日娶二女,人生得此,难道不应该乐上一乐?”寇准摇头晃脑,嘻哈而言。
陆飞鼓起嘴,点点头,给各自又满上,边倒酒边说:“这倒算是一乐,但一想起这无事可做,我又怎么乐得起来。”
寇准仰头哈哈而笑:“主公何忧何事?”
“官家一旨下,百官哑口无言,昨日听说户部一位张郎中家小儿满月,我本想去讨杯喜酒,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张郎中闭门谢客,这满月酒竟然连一个宾客都没有,历朝历代你可存听说过此等怪事。”
寇准身形似醉,但人很清醒,笑道:“那历朝历代可曾出现过这五代十国的大乱之世,是个人物就敢窃取神器,是个武将就敢问鼎中原,是个封疆大吏就敢称孤道寡,别看官家高高在上,其实这天下最害怕的就是他,看看这前面几十年,哪个皇帝能在龙椅上能坐稳五年,哪个皇帝能得善终。”
陆飞呵呵一笑,自饮一杯喃喃自语道:“这倒是,这年头的皇位是个高危职业,寇先生,这圣旨一下,咱们在汴梁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皇城司的监视之下,难有作为呀,你有何策。”
寇准道:“主公心急了?”
“急,也怕,赵天子喜怒无常,不相信任何人,前日我到军中转了转,连亲兵都里都多了不少新面孔,十有八九就是赵天子派来的探子,此等情形下,我是一动不敢动呀。”
寇准满面红光:“京城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一步可登天,一步可入地狱,既然主公在此无所作为,何不另寻他途。”
“想过,想到地方上去任职,可我这一走仅有的兵权就一点不剩了。”陆飞道。
寇准道:“那何不请旨出外戍边。”
陆飞摇摇头:“也想过,可是捧日军不是戍边军,我一兵一卒也带不走呀。”
寇准笑了笑,从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把黄豆随意往桌上一洒道:“鱼入大海,何不洒豆成兵。”
招兵,陆飞也想过,只是太冒险了,稍有不甚就会被人察觉,而且也没钱哪,光靠一个醉微阁是不可能组织起一支能和大宋相抗衡的军队。
陆飞喝着闷酒,道:“走是要走的,但我这一走,家眷是没法带走,最近官家在汴梁城建了很多宅院,说是赐给边关将领,其实是想让他们把家眷都送到这里作人质,你听说了吗,就在昨天,丽妃娘娘的亲弟弟被官家赐死了。”
寇准点头道:“听说了,死得不冤,禁令正在风头上,他却私调五十名禁军出城打猎,哼哼,找死呀。”
陆飞咂嘴道:“皇亲尚且如此,我们这些人如履薄冰哪,是该离开汴梁避避风头了。”
“上次官家找你所为何事?”
“敲打敲打我呗,他指着延福宫里那一群前朝妃子告诉我,老子能让你一步登天,也能让你求死不能,我得想辄早死走哦。”
寇准哼哼一笑:“可有想好的去处?”
陆飞摇头道:“你云游天下,哪里适合我?”
“蜀国。”
陆飞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让我叛国?”
“非也,殿前司坐值无事可做,百官又无法拉笼,你是武将,成功的希望不在官场,而在战场,主公何不建议官家伐蜀!”(未完待续。)
第0098章 挤挤()
新婚之夜,陆飞不能厚此薄彼,夫妻三人都合衣挤在一张床上,为了避免尴尬,谁也没有脱衣服,并排斜靠在床头,倒是巧娘和黑云心心相印,手拉手放在陆飞的腹部,一边一人拿他的肩膀当作了枕头。
巧娘心思细,看得出来今天晚上夫君心有不悦,但肯定不会是因为婚事。
“郎君有心事?”巧娘一边问一边抬头看看边上的黑云。
黑云也道:“自从那天从宫里回来后郎君就好像一直闷闷不乐,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郎君何不说出来,看看我们姐妹能不能帮帮你。”
陆飞左右看了一眼,心下颇有感触,都说女人的醋坛子比谁都多,在这个家里好像并不那么明显,天知道她们是怎么和平共处的。
陆飞紧抱了一下两条胳膊,微笑道:“你们多心了,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挺,挺别扭的,我都不敢说话了,也不知道做什么。”
黑云鼓起嘴直了一下腰,用光洁的额头蹭了几下陆飞的脸颊,又伏了下去,喃喃道:“我们都没想什么,你倒不自在了,听铁捶说你在战场上可是杀伐决断得紧,难不成你还怕我们这些女人?”
二女伏在他身侧笑得花枝乱颤,其实陆飞越是这样她们越高兴,这说明郎君在意她们的想法。
陆飞道:“两码事,巧娘性格温和,黑云你性情洒脱,同处在此,我随口一句话也许只能让你们其中一人高兴。”
巧娘往他身边紧靠了一下,找了个自认为更舒服的姿势,喃喃道:“那郎君对黑云姐姐说悄悄话的时候,巧娘就装听不见。”
黑云却在那咯咯的笑道:“哦!我明白了,郎君的意思是他为了哄我们开心会编出两套道理来,分别说,现在三个人在一起他就说不出口了。”
陆飞尴尬一笑:“心知肚就好,别说出来呀。”
巧娘直起了身,腼腆一笑,道:“那我还是回我房里睡吧,今晚是姐姐和郎君的新婚之夜。”
黑云却一把按住她,道:“可今晚也是你的新婚之夜,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别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闹得面和心不和,若是真的要这样,还不早早离开。”
陆飞听了却是一愣,郑重道:“你说什么?”
看着陆飞有些紧绷的脸,黑云脸上一紧,以为说错话了,瘪着嘴撒娇道:“好吧好吧,我说错了,谁都不离开。”
巧娘也忙替她解释:“姐姐不是那个意思,郎君不要多想。”
陆飞一本正经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紧张作甚,黑云说得对,既然迟早要分,何不早早离开。”
二女面面相觑,齐声道:“谁离开?”
陆飞心中已打下主意,没错,汴梁是非之地,早走为上。
“谁也不离开,宽衣,睡觉。”陆飞神气飞扬,脸上阴云顿扫,一直下不了决心,终于被黑云一语道破。
陆飞正要脱衣服的时候,却见二个夫人坐在身边怔怔的盯着他,一时心中叫苦,三人滚在一起确实放不开,得,和衣而眠吧。
夜色已深,三人相拥着和衣而睡,但谁也没有睡着,陆飞更是憋得面红耳赤,两个女人也是在那呼吸急促,只是谁也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赤诚相见。
新房里烛火通明,到处都是一片热情似火的颜色。
一直到下半夜,巧娘才在那喃喃道:“姐姐睡着了吗?”
黑云咽着口水:“没呢!郎君睡着了吗?”
陆飞张口就来:“睡着了!”
二女抿嘴一笑,巧娘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墙壁,道:“我要睡了,你们随意吧。”
陆飞慢慢睁开眼,和黑云一个对视,心照不宣,拉过被子缩了进去。
听着身后没藏黑云那娇媚的喘息声,巧娘面红耳赤,咬着嘴唇将耳朵给捂了起来,过得一会,只觉有一只温热的手在轻轻的拨拉着她的肩膀,黑云娇羞万状的道:“妹妹,你也来吧。”
**
新婚之后,按律有三天假期,陆府里也无亲朋前来祝贺,趁着还有时间,陆飞与两名妻妾在后花园里疯得昏天暗地,就算有客他也不见,留在汴梁的时间不多了,能和她们多待一天都是好的。
如蜜的日子很快过去,陆飞有些依依不舍,时不时也感叹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到也是人生无憾,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把命运交到官家手里怎么都觉不是个味,还有李唐公主李思思的音容笑貌这些天一直在他心里魂牵梦萦,还是那句话,要想得到的越多,就得放弃更多。
又到了当值的日子,阔别几日,陆飞来到了殿前司当值,这里还是那样,同值的官员大都无甚正经事做,说白了殿前司就是一个后方司令部,无战事时这衙门都能闲出病来,稍大点的事有枢密院处理,稍小的事有兵部,殿前司不上不下,想管的管不了,不想管的瞧不上,陆飞就是这其中一员。
早上去值房签了押,换上官服,就要去节堂给今天当值的殿帅问过安,今日当值的殿帅是捧日军的李继隆,属陆飞的直接上宪,双方见了面稍寒暄几句陆飞便告退去捧日军值房了。
屋外艳阳高照,蝉声四起,刮燥得让人心烦,陆飞百无聊赖的窝在躺椅上,摇着蒲扇,边上放着从地窖里刚刚取出的寒冰,散发着微微的凉气,冰盆里散落着一些时令水果,随手拿起一个,入口沁凉舒爽。
“黄全,来来!”陆飞招招手,黄全忙放下笔杆,小跑了过来。
“都使,有何吩咐?”黄全这人做事一丝不苟,谨小慎微,在殿前司职吏不高,但混得风生水起,哪里都有人缘,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这种文吏对殿前司这些牛气冲天的大将构不成一丝权利上的威胁。
陆飞用蒲扇敲敲冰盆道:“今日这冰镇水果挺新鲜,那,骑上我的快马,把这些送到我府上,给我夫人尝尝。”
能在炎炎夏日吃上一口冰镇水果,虽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也非一般人能享用,按历史上的记载,冰饮食类的小吃,一直到北宋中后期才慢慢平民化。
有个故事,说北宋时一位高官,有一日参加宫廷宴会,天子赏赐他许多冰饮,面对如此美味,高官一直吃得上吐下泄仍赞不绝口。
汴梁城的每个衙门里都有自己的冰窖,冬日储存,夏日取出做成各种冰饮,以供当值的官员消暑之用。
黄全也不多问这种明目张胆的公物私用的小贪,在民间这东西难得一见,但官府里却是寻常,而且当值的武将哪个没从衙门里偷偷往家里拿东西,殿前司就是一清水衙门,一年到头若没有仗打他们一点油水都没有。
陆飞的俸禄也不少,双俸,一份军饷,一份邢州节度,只是这些东西有钱也很难买到,巧娘就很喜欢吃冰镇鲜荔枝,黑云则对冰镇哈密瓜情有独钟,素娘来者不拒,吃什么都是香的。
黄全取来铺成绸缎的食盒正一边装一边道:“都使对府上的夫人也是百般呵护呀,难得难得。”
陆飞笑道:“等你啥时候娶上两房夫人你就知道了,得罪谁这个家都消停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着她们些我回家也省得心烦。”
黄全呵呵一笑:“这也是都使不与她们计较,如别的府上,郎君说句话,哪个夫人敢接茬。”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了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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