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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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枕江山-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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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沉香又惊又怕,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大着嘴喘气。

    忽然脚下一空,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胸口明显先着地,实实在在地摔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黑鹰!”拓跋沉香绝望地喊了一声。

    黑鹰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跑了几步。拓跋沉香一颗心往下一沉,转头看身后时,一个黑影嗖地窜了过来。她的心顿时像掉进了冰窟,手脚动惮不得,趴在那里甚么也反应不过来。此时她闪过一丝懊悔,但来不及多想,只有满心的惧意!

    就在这时,黑鹰大叫一声,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搭箭拉开弦,瞬间“砰”地一声弦响。这时,另一只黑影已斜冲向黑鹰!

    后面的动静越来越近,拓跋沉香不知道自己怎么翻过身来,刚来那一箭似乎没射中狼,一个黑影中带着两点幽光已经跃了起来。

    拓跋沉香直接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瞬间之后,身子一重,一匹狼已经扑到胸脯上,她已经闻到了一股作呕的腥|臭,全身僵直绷|紧失去了知觉一般,脑子“嗡”地一声,好像漂到空中完全不知在何处了。

    她的心仿佛被紧紧捏着,在这一刻,最大的感受不是别的,竟然是等着那恐惧的疼痛,只希望快点过去!

    但片刻后,她甚么都没感觉到,身上却很重。她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一枝箭矢插在那匹狼的头颅上,箭簇从后脑勺冒出来了!她这时才感觉到脸上黏黏糊糊的一片,非常臭。

    拓跋沉香转头看向黑鹰那边。却看见上坡顶上,一匹马和一个人立在那里,在惨白的天幕下,那人只有一个黑影,头上的发髻和高冠的影子比较特别,是汉儿贵族才戴的头冠。

    拓跋沉香看着那黑影,像是在做梦一般。

    陆飞的神情复杂地在拓跋沉香和黑鹰身上打量着。拓跋沉香无言以对,不知道说甚么好了。

    她只是看着陆飞手里提着的一把弓,她知道刚才这一箭是他射的。

    ……周围一片尴尬的沉寂,将士们侧过头去,好像甚么都没看到。他们只是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周围的动静戒严。

    陆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他心里大骂:狗男|女!

    这俩人衣衫不整,孤男寡女在这灌木草丛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爱不顾一切私奔?陆飞完全没被感动,心里只有恼羞。

    他跳下马来,走到拓跋沉香面前。那拓跋沉香衣衫不整,领子被甚么撕破了一块,锁骨上白皙的脖颈露在潮|湿的血污之中。脸上也花了,不过血污下的光洁肌肤仍旧若隐若现,如果一块白玉丢在淤泥里。

    拓跋沉香一脸惧意看着他,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陆飞确实很想扇这娘们一耳光!不过他硬生生把一口气吞进肚子里了。

    愤怒会让人智商降低、做错事,只要甚么都不做等一炷香时间,也许决定的行为就会大相径庭……这是陆飞以前总结的心理调节方式。

    他没有打拓跋沉香,也没骂她,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他也没去刺激拓跋沉香,默默地转身重新翻身上马。拓跋沉香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陆飞上马后喊道:“带走!”

    张江用刀光一指还在惊慌中的黑鹰道:“这厮如何处置?”

    “剁碎了喂狗!”

    沉香被吓傻了,呆滞着看着黑鹰狂笑不止的被甲士带走,她竟然不敢张口求情。

    陆飞拔马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盯着沉香道:“朕丢不起这个人,不管你是为你自己的名声还是顾及朕的脸面,敢泄漏一个字,朕就是拼得皇帝不做,也让你亲眼看着党项一族是如何亡族灭种。”

第0282章 灵州() 
古朴陈旧的灵州城门外,聚集了各种各样在陆飞看来奇装异服的人,各族的首领、来使都来围观了,可能是昨夜的动静太大的缘故。此时场面,让陆飞好像回到了蛮荒时代,一群原始人在这里赶集似的。

    部族首领们在周围纷纷按胸鞠躬,但实则应该是来围观。看来凑热闹围观并非汉儿独有的喜好。

    潘美带着人在城外迎接,册封的仪式按部就班,好像昨晚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迎亲队接走拓跋沉香,上了远处的皇帝车驾,沉香一身珠光宝气,面前垂着一排珠玉遮面,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上了车驾后,对陆飞施了一礼,便一言不发的坐在陆飞的后面。

    车内气氛很沉重,只有外面车轴的碾压之声,搅得车内二人都心神不宁。

    陆飞终于打破了沉默:“谨妃,你不要再试图逃跑了。”

    拓跋沉香:“……”

    陆飞道:“你是拓跋家的女子,由你联姻最能保证两族和平。朕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把你放走。”

    拓跋沉香皱眉听着。

    陆飞看了她一眼:“谨妃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认命,不过朕与你无冤无仇、可以让你过得稍稍好受一些。”

    不管拓跋沉香怎么想,反正陆飞觉得人还是需要妥协的,夫妻之道,古今同理……

    车驾缓缓而行,行不多久便到行宫。

    二人前后而行,陆飞走的快,她就跟得快,他慢她则慢,她真的吓坏了。

    陆飞低下头,弯腰跨进了书房,这地方的房屋低矮、门也开得很矮,他转身时见拓跋沉香一脸茫然失神,也没多想,顺手把手掌挡在门方上,免得她撞着头。

    拓跋沉香果然差点撞上,愣了一愣,弯腰从陆飞的手臂下跨了进来,二人靠得很近,她脸上“唰”一下红了。

    ……拓跋沉香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心绪稍定,走进屋后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墙上贴满了地图和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种汉字姓名,她会说汉话,但字认得不多,也不太看得懂。那桌案上也是放着翻乱的书籍卷宗,看起来有点凌乱。

    她忍不住又好奇地看面前这个陌生难懂的年轻男人。

    不料这时陆飞竟然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前胸看,拓跋沉香皱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地把双臂抱在胸前。他眼睛里的亮光,与他之前沉稳的言行反差极大……

    拓跋沉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皇上不治我的罪?”

    陆飞道:“联姻之事甚么都办好了,你是谨妃,朕怎么治你?朕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拓跋沉香听罢微微放松,她虽然不了解这个人,但感觉他还是很宽容的。她又随口问:“黑鹰呢?”

    陆飞的神情顿时一变,脸色没那么好看了。他看起来很生气,一股戾气笼罩在脸上,刚才的温和与善意消失得非常快!人道是女子变脸如变天,男子又何尝不是?

    陆飞的目光从拓跋沉香的身子上扫过,眼眸中闪着野性凌厉,冷冷道:“这是朕从你嘴你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也不想提,黑鹰太让她失望了,可失望并不代表愿意看到他死,死得那么惨,这是她头一次领略到大唐天子的愤怒,看着皇帝的眼,她相信他昨晚上的话真的能说到做到,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拓跋沉香听罢心下一沉。

    陆飞的声音压制着某种激流,他又说道:“不过,如果犯错的人表现得好,一切都是有回旋余地的。”

    拓跋沉香皱眉,她现在唯一想做的能做的就是尽力挽回,有些事发生了也改变不了,有些人死了也活不过来了,她道:“怎么算表现得好?”

    陆飞没吭声,只是十分仔细地打量着拓跋沉香身段各处。

    有时候语言习惯和含义有差异,但人的眼神都是相通的。拓跋沉香立刻就明白了!她被看得身上发毛,起了一层鸡皮。

    拓跋沉香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这个高壮又奇怪的汉儿皇帝不知说甚么好了。

    拓跋沉香想说:我最恨别人强迫我,威胁我!

    她从小就长得很招人喜欢,但在夏州没人敢对她不轨,大多就是倾慕和尊敬;被人喜爱,是非常舒心的事。拓跋沉香也庆幸自己长得好……可是一到灵州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终于感觉到了美貌带来的负担和危险。

    那种危险,就好像是诱人的猎物!

    她转瞬间就感觉自己因为美貌,她变成了一只小白兔一样。

    本来觉得陆飞人挺温和宽厚,一下子拓跋沉香的感受又变了。

    陆飞道:“你先沐浴休息,想想吧。”

    他的口气不善,仍旧带着怒气,温情已少了很多。说罢便走到门口,埋下头跨出去,对外面的宦官道:“给谨妃安排个住处,找几个奴婢服侍她。”

    宦官尖尖的声音道:“喏。”

    拓跋沉香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呆呆地发愣,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似乎看到野利俊秀叔叔正在四下找人打听,他家的黑鹰去了?谁知道,也许在某只野狼的肚子里。

    沉香打了个冷颤……

    。。。

    杨延嗣闻讯大唐皇帝西巡,亲自带着人马前来觐见,且带来了河西良马两千匹!这让陆飞异常高兴。

    潘美在陆飞面前进言道:“河西已重归大唐,在杨将军的治理下,足以抗辽人百万雄师。”潘美虽然有拍马屁之嫌,但也不是太言过其实,好像别有别一番味道,好像是在说在河西诸州,今天的杨家比昨天的符家还过之无不及。

    陆飞听得懂,但他只是敷衍一笑,不置可否,杨家的三妹现在是大唐的皇妃,杨家在大唐显赫一时,会有人拿这种既得的富贵去玩一场生死豪赌吗?除非被逼无奈。

    潘美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皇帝信任杨家。

    等到杨延嗣来到了灵州,陆飞给予超规格的礼遇,亲自乘坐銮驾出城迎接!

    刚出城来,便听得外面一阵嚎啕大哭!是一个汉子的哭声。连陆飞也给愣了一下,只见一个面相相似的年轻武将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后面那些衣甲内穿着红色衣服的将士也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杨延昭在车驾旁边小声道:“皇上,地上那人便是愚弟,杨延嗣。”

    杨延嗣大声道:“臣终于见到皇上了!”

    陆飞与他完全不认识,但见他如此激动,心下也有些动容,心道终究还是自家人更实心一些。

    陆飞径直从车上走下来,亲手扶杨延嗣,言词肯切道:“朕有杨将军镇守河西如海中立有定海神铁,朕甚安心,起来吧。”

    杨延嗣含泪叩拜:“臣谢恩。”

    陆飞邀杨延嗣同车,一行人返回行宫,陆飞与杨延嗣谈论河西之事,谈得十分契合,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到了晚上,二人还秉烛夜谈,君臣见面就打得火热。

    君臣二人先回顾了汉唐时,河西多么繁荣厉害,感叹祖上开疆辟土死了无数的人、很不容易,都能说到一块儿去,感受相同,所以很谈得拢……古人靠农耕,土地是基本的生产资料;只要可以种地的地盘,大伙儿都想要。开疆辟土是最大的功劳,丢失土地就是最大的罪人。

    杨延嗣听说皇帝向从西面得到战马供应,当下便急不可耐道:“只要打通河西走廊和关中的道路,建立商路有利可图,西域那边的战马要多少有多少!”

    杨延嗣立功心切,便怂|恿道:“皇上调兵过来,臣愿为皇上作先驱,把瓜州东边的回鹘人、吐蕃人、党项人赶走,商路就通畅了!”

    陆飞明白,武将和文臣对国政的考虑完全不一样,在武夫眼里,刀枪是他们唯一的语言,他们可能露算了一点,钱粮,在这个年代,几乎是百名民夫供养一兵,甚至有人说‘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一女不织或受其寒’,也许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也反应出一个现实,农耕时代真的打不起仗,想想几十万将士在战场上拼命,几十万民夫在供应军粮,结果就是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这又不是在机械化时代。

    不得不说,陆飞心中的大略很多次受到影响,他一时间也被杨延嗣说得热血澎湃!陆飞站起身到地图前站了好一会儿,冷静心绪,目光又看向了西域。

    如果有实力,当然哪里都想要。问题河北太远,要钱要兵……陆飞随口问道,“杨节帅以为,朝廷要多少人马才能收复整个西域?”

    杨延嗣沉吟道:“考虑夏州党项可能与辽国联盟造反……皇上只需大军五十万,便可占西域以东的地盘!”

    我|操!陆飞心里顿时就骂了一声,杨节帅的口气还是很大的,五十万……还是只需,老子现拿泥巴捏也来不及。

    老子要有五十万军队,钱粮调动远征跟得上的话,直接先奔辽国去了,这会儿还管西北作甚?

    陆飞看了他一眼,觉得杨延嗣的抱负还是很大的。

    但陆飞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开口说道:“你的志气可嘉,只不过调动这么多人打仗,得和朝臣多加商议。”陆飞一阵汗颜,你小子就是韩信哪,张口就要五十万军队,曹彬在西南钻山打洞求爷爷告奶奶一年才弄出来十万人。

    杨延嗣道:“皇上所言极是。”

    陆飞又道:“况且……朕以为辽国既然要干涉西北,不如先打服了辽国,事情反倒简单多了。”

    杨延嗣听罢一脸热情抱拳道:“皇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有此远大胸怀,臣等愿为皇上鞍前马后助一臂之力!”

    陆飞好言宽慰道:“此时不宜擅动兵戈,杨节帅且用心守好河西之地,咱们先想别的法子稳住局面,待日后再说……若有事不能决,可派人禀奏朝廷,朕会派人助你。”

    杨延嗣抱拳道:“臣奉皇上旨意,定当尽本分之责。”

    陆飞久久站在地图前,不觉得改变既定方略是明智之举。此时的西北,很难有大规模东侵的威胁;而幽州无论从战略地位、还是世人的关注度都要大不少,大唐若得幽州、能得到的东西更多!

    扩充战马,是为了与辽国决战;而非本末倒置。

    。。。

    深夜才送走杨延嗣。陆飞准备睡觉了,虽是夏秋之交,但西北地区气候干冷,特别入夜后气温很低,倒不必天天洗澡。

    这房间低矮陈旧,昏暗的烛火下,灰黑的墙壁和家什,叫人觉得没打扫干净一般。陆飞现在身份尊崇,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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