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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陆飞今天和戴恩告过假,晚上可以不用回营房,吃饱喝足之后,寿伯也知道他要住到巧娘那边去,便起身收拾着桌子对巧娘道:“巧娘呀,飞哥儿今日也算是当着街坊们的面给了你个名份,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了,你把他扶你那边去吧”
巧娘脸一红,不好意思说话。
陆飞晃悠着站了起来,咧嘴对寿伯一笑,“呵呵,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呵呵”说罢他便歪斜在巧娘的肩膀上,醉眼朦胧。
巧娘羞红着脸道:“那寿伯您老也早些歇息,这里明早我再来收拾”
出了门,巧娘吃力的扶着陆飞往家走,却在门口被一个黑脸大汉吓了一跳,稍不注意还以为夜色里票漂浮着一件盔甲,脸太黑了,一张嘴只能看到那一口小白牙。
陆飞醉泪迷离瞅了半天才道:“你怎么还在这?”
原来那个黑脸的将军还没走,他一拱手道:“陆都头,收下我吧”
陆飞让巧娘先进屋,而后再对着黑汉拍拍身上的盔甲道:“看看,我穿的是啥,屁大个都头,你这军职比我高,我怎么收你,再说了,这也不是我说了算,你真想去你可以去殿前司,实在不行你去枢密院就是了,我真帮不了你”
黑汉道:“我去过了,禁军从来就瞧不起我们府军,每次去都被嘲笑,我只求做阵前一小兵,让我死在战场上,我得对我那死去的几百兄弟有个交待”
陆飞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陆飞道:“那你找我也没用”说罢便要进屋。
那黑大汉却挺腰道:“你不同意我就在这站一宿”
陆飞笑道:“你就是站一年我都帮不了你”
掩上门,陆飞自不去管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自己刚刚耍了些手段才让戴恩迫不得已接受自己,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换取戴恩打心眼里的接受和信任,虽说戴恩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可他要真来硬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巧娘端来水,又替陆飞脱下盔甲擦拭着身子,当看到他身上几处箭伤时不禁落泪,刀箭无眼,一个人上了战场说没就能没了。
陆飞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道:“怎愁眉苦脸的”
巧娘拿着毛巾挣了挣,“我好怕,怕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飞横着将她抱起,巧娘下意识的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毛巾也掉到了地上,“伤,你身上有伤”
陆飞将脸在她粉项处磨蹭着,笑道:“不是告诉过你,把心放肚子里,等我凯旋时一定骑高头大马用大红花轿将你接过门,到时再绕着这安居坊御街走那么一圈”
巧娘俏脸泛红,咬着嘴唇羞涩道:“不,巧娘不敢奢望,真到那时飞哥儿不应该如此,我出身不好不能辱没了飞哥儿的名声,巧娘只愿能在飞哥儿身边服侍,有个安稳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飞哥儿应该娶一个大家闺秀为正室”看得出来,巧娘这话是真情流露却很违心。
陆飞也不争辨,出征在即岂能虚耗美景良辰,当下便将她往里屋里抱,巧娘也不反抗,只是羞怯的道:“飞哥儿方才不是喝醉了吗”
陆飞嘿嘿笑着将她横呈在床,当即便压了上去,耳鬢私磨,不一会便是娇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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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轮朝阳透窗而入,陆飞早早起来,军职在身,一切都不能和以前那般随意了,在巧娘的帮忙下,他已披挂整齐,开门一看也是吃惊不小,却也心生敬佩。
“将军这又是何苦”陆飞拱着手。
那黑脸将军这才晃了晃身体,许是站得久了,这一晃险些栽倒,待站定身形也拱手道:“只求阵前亡”
陆飞点点头,“将军言重了,请随我来”
正在这时,街上跑来两匹马,来人正是亲兵都里的十将罗成。
“陆都头,戴将军请您到殿前司议事”
陆飞有些诧异:“我?我一个小小都头也能到殿前司议事?”
第0033章 不妙()
据从夏州那边搜集来的军情,目前党项首领李继迁已占据夏州全境,并陆续收服周边部族,势力大增,有边情说在这两个多月里相继吞并了银、灵、静州,拥兵三万有余,又以夏州为依托时时出兵滋扰庆州,延州等地,党项之举已成大宋西北边陲的大患,若不及早平消必然引起很多连锁的反应。
对于党项人的作乱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那时曹彬南征归来后便又马不停蹄前往雁门关抗击辽军南侵,双方二十余万精锐杀得是天翻地覆,也就是这时候李继迁在银州等地突然起兵,刚开始镇守在夏州城的知州安守忠并没有多作担忧,认为这不过是夷人和当地汉人的小冲突,这种事在边境上已是司空见惯之事,所以安知州只是象征性的派官员过去调解,以往都是这么做的,对夏州的城防并未多做备战。
结果就是党项人倾巢而来,突然兵临夏州城下,半个月城池便失守,一万余守军阵亡,安知州死于混战之中,宋军残兵逃往附近州境唐州,唐州节度使曹光实大惊,夏州乃边境至关重要的军镇,绝不容有失,当即便领兵去夺,却不料李继迁见曹光实大军压境而来,便称愿降,献出夏州城,党项人西走,曹光实夺城心切,领着兵马就冲进了夏州城,结果悔之晚矣,中了李继迁的诈降之计。
党项人在城中埋有重兵,内外夹击,曹光实拼死才逃脱,最后却也没有逃出生天,在葭芦川一带力战而亡,党项人穷追不舍,曹光实之侄曹克明拼死才抢回叔父尸体,且战且退,等进入宋境实地后,已成一光杆将军了。
曹克明将夏州失守的消息带回汴梁,但此时的宋军精锐正在雁门关与辽人对峙无暇顾及夏州之事,这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如今的李继迁已在西北称雄一时,朝廷若再不派兵征剿只怕就是在养虎为患,宋天子赵炅审时夺势,没有采纳宰相薛居正的安抚之策,他认为此时最应该先兵后礼,先打得李继迁元气大伤之后才是招抚的最佳时机。
出征在即,陆飞听说戴将军传他到殿前司议事,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都头实在是个不入流的军职,连俸禄都没资格拿,仅仅和其他士兵一样领一份军饷而已。
崭新的盔甲配上高头大马,领着几个亲兵在汴梁城的大街上跃马扬鞭,引得两旁百姓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这种感觉实在是酣畅,五代十国时武夫纵横天下那是何等叱咤风云,虽然如今的朝廷已显重文轻武之势,可眼下还只是初露苗头,能参军吃皇粮依然是大丈夫的向往。
骏马奔腾,不多时便来到了殿前司,前次来他在这吃够了苦头,脑袋差点就搬了家,不过这回来依然少不了被守兵奚落的目光盯着,可能这些人还没见过一个都头都有资格到殿前司议事吧。
进到院中,厅外的卫兵将陆飞拦下,一番呈述,才得知里面戴将军正在和几位西征将领议事,要等他们完事后戴恩才传他们进去,陆飞尊命等在外面,眼见这院中来往的各文武官吏往来频繁,似乎殿前司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当下便想四处走走,却又被卫兵拦下,告之这里不准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陆飞百无聊赖,只能和罗成像两个傻子一般站在厅外一动不动,看来这当兵吃粮实在是太过拘谨了。
看着地上的影子渐渐偏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厅里众人互道礼节,陆飞侧头想看看里面却被罗成一把拉住,说是不能随便看。
厅内的几人走出厅门,拱手作别,陆飞随眼瞅了瞅,一个都不认识,但从穿着来看这些人至少比自己高十几级,大多都是年轻人,唯有一位年纪稍长者。
陆飞用膝盖晃了晃罗成,朝其中一年轻小将努嘴轻声问着:“那是个什么人,细皮嫩肉的也能上战场?”
罗成只是打眼一瞅,慌忙嘘了几声,好像在给小孩催尿一般,“小点声,那是当今官家的驸马,先帝重臣石守信之子石保吉,听说已接任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
陆飞点点头哦了一声,亲不亲一家人,看来这一仗官家胜券在握呀,连驸马爷都派上阵了。
“你,过来”正在陆飞愣神的工夫,却见那驸马石保吉好像在指着自己,“发什么愣说你呢”
陆飞皱着眉看了身边的罗成一眼,又指着鼻子小声问着:“我?”
“废什么话,去把我马牵过来”石保吉指着大门口说着。
罗成一看忙点头哈腰笑道:“驸马爷,小的去小的去,这位是新调来的陆都头,对这里生得很,小的快去快回”
陆飞心有不快,把老子当你马夫了,操!
石保吉好像也不是故意难为陆飞,见有人去牵马便也不吱声,背着手在院中等侯,陆飞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驸马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白白净净,人长得倒是俊俏,看那双手真比女人还纤细,乍一看还以为是女扮男装呢,好在是下巴上还有一撮胡须。
没一会,罗成牵着一匹纯色白马而回,真漂亮,全无一点杂色,马腿尤粗,个头比陆飞骑的那匹黄鬃马可高了半尺,一看就是大内的御马。
罗成恭敬的牵着马绕了半圈,低头微笑道:“石将军请上马!”
陆飞一看罗成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这要是宋天子来了你还不得趴地上。
谁知陆飞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想笑,那石保吉一连蹬了几回马蹬都没能爬上马背,马儿好像也有些不听话往前挪了几步,罗成在前面牵着马想笑又不敢笑,看把他那脸给憋得。
“牵好了,别让它再乱动”石保吉越爬不上去越急,周围路过的文武官吏见了也忙低头走过装作没看见。
陆飞在边上越瞅越爽快,看样子西征是泡汤了,真不知道宋家天子怎么会派这种人上战场,这不是添乱吗。
“你,过来”石保吉恼羞成怒,又招手让陆飞过去。
陆飞走了过来,拱手道:“驸马爷叫我?”
石保吉一指地下,“趴下!”
陆飞一愣,“呀?您叫我趴下?”
“对,趴下,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快点”
陆飞看了看罗成,罗成却不知何时将头给偏到一边去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陆都头你就从了吧,放心,我回去不和兄弟说谈此事,你可千万别得罪这位爷。
第0034章 恩仇()
趴在地上给人做马凳,这事怎么看陆飞都觉得不是那么露脸的事,不过倒也听过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趴不趴这是个难题。
陆飞微笑着一弯腰,拱手道:“回驸马都尉石将军,在下是殿前司戴将军的护卫亲兵都头,平时习的是刀枪箭盾,对此等伏地为凳之事,在下不曾有过研习,若是一时闪失惊了将军,那在下的罪过可就大了,故不敢从命”
罗成在一旁都听傻了,心里着实替都头担心起来,这位驸马可是咱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石保吉听得一头雾水,他压根没想到一个不入流的都头会反驳,而且还是一套云山雾罩的歪理,一时不禁皱着眉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爷叫你趴下,你他|娘聋了?”
他的声音一时提得有些高,引得周边来往的文武官吏都是一阵驻足侧目。
陆飞也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主会不会突然抽出剑来砍了自己,到时候自己是反抗呢还是不反抗,两者的下场都得死吧,莫名其妙死在这位皇亲国戚手里,冤得都没地方说理去。
“回石将军的话,在下不聋,马聋”陆飞道。
“什么什么,马聋?”石保吉脸都红了。
陆飞很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没错,不但聋而且更是目中无人……和马,此马膘健有力,体无杂色,是匹难得的宝驹,想必是出自大内良驹,只不过久居马场围厩,嚼的是细料,饮的是山泉水,厩者百般照应,日久以来,也和人一样,渐生傲慢藐视,且不知尊重主人,看看,就说当下,驸马您乃皇亲国戚,就您这屁股赏它一座,那是给了这畜生天大的面子,可此马明知如此,却不肯弯腰折膝,实属无礼”
这哪是骂马,明明就是当着一众殿前司的官吏在骂石驸马娇生惯养,专横跋扈,不知道尊重别人,有些人听出这意思来了,却也不敢笑,只把个脸憋得通红。
石保吉好像习惯了呼来喝去,一时还真没听出其他的意思,还纳闷问道:“爷是叫你趴下,你说的这些和这事有关系吗?”
陆飞忙道:“有,有很大关系,此马还未经战阵就如此藐视主人,在下愿替驸马爷治治它这毛病”
石保吉眨眨眼道:“爷要上马,没让你治它,快点”
上马!听着怪别扭,这主口味挺重的,就不怕被踢了裆?
陆飞点头道:“这不矛盾,在下今天一边帮您治了它的骄横,一边还能让驸马上了马”
石保吉不耐烦,“啰嗦,快,爷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殿前司的前厅里戴恩也走了出来看热闹,陆飞对他投去一个微笑。
仓啷!
一声钢刀出鞘之声,陆飞快速的抽出腰刀,寒光暴闪,惊得驸马石保吉一愣,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见陆飞猛的一抬刀,挥刀就朝站在白马边上的石保吉的腿上砍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连戴恩都伸手想要阻止,伤了驸马都尉,官家那掌上明珠延庆公主能善罢甘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保吉突然就变得如猿猴一般矫健,众人都没看见他是怎么跳到马背上的。
陆飞的腰刀贴着地面掠过,随即便插回鞘里,潇洒自如。
“你,你疯了,你敢伤爷?”石保吉惊魂未定,一张小白脸此时已吓得煞白,伏在马背上指着陆飞就骂。
陆飞拱手道:“驸马爷您不是已经上马了吗”
石保吉这才一脸心有余悸的直起腰,四下看看,果然,他都有些蒙了,自己咋上的马?但很快,他从周围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脸上看出来了,自己被人耍了。
“你敢戏弄我?”石保吉咬牙切齿,脸上也变得红白相嵌,估计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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